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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哲学问题之超拔与实践工夫

    我们在上章论价值之选择,此即中国先哲之书如《中庸》所谓“明善”“择善”,并所谓“明辨之”之事。然《中庸》言“明辨之”之后,为“笃行之”,言“择善”、“明善”之下一步事,乃如何“固执善”而“诚身”;即皆指在实际的生活行为中实现价值之事。而我们在上章言价值之选择之原则,论及次第原则处,亦说明在“此时此地”之切近处,实现价值之重要,与此并非使吾人心灵自限于卑近之义。吾人今即本此义,而以人道之实践为题,以论人在日常生活中实践人道时,当如何用心。在实践上,重要的事,不是讨论一般所谓哲学问题。讨论问题时,我们之思想,不免左顾右盼,而实践之事,则要停止此一切左顾右盼,而直下用工夫。故吾人以下,不再取贯于全书之讨论之方式,而只将人在日常生活中从事人道之实践时,当如何用心之数点,直接加以指出。

    第二节“自觉我是人”之哲学道路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从事人道之实践时,我们用心开始处之第一点,即“自觉我是人”。本来我们都是人,但我们不必能自觉我之是人。此所谓自觉我是人,依中国先哲说,重要者在自觉人之异于禽兽者之“几希”。孟子说:“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我们以前引王船山先生曰:“学者但取十姓百家之言行而勘之,其远于禽兽者,百不得一也。营营终日,生与死俱者何事?求食、求配偶、求安居已耳,不则,相斗已耳,不则畏死而震慑已耳。众人者,流俗也。流俗者,禽兽也”。船山先生之话,或意在激励学者,但我们真细想来,人要真自觉其所以别于禽兽,亦实非易事。

    人欲自觉其所以别于禽兽之道,一是由理入,一是由事入。由理入,是真知人在宇宙间之地位,由此而知人性所以别于禽兽之性,以及别于其他之一切存在之性。此即走向哲学之思维。由事入,是由其实际生活之实表现人性,而别于禽兽之处,再反映之于人之自觉中,而自觉其别于禽兽。此则只先赖于人性之自然之表现,与陶养人性之教化之存在,而人能自觉其意义。此并不必经过种种哲学之思维。

    但是在本书是论哲学,则人亦可纯由哲学之思维,以知其所以别于禽兽之处,而自觉其所以为人。而在哲学范围内说,人之最切近的自觉其别于禽兽等之道,则正是试想:禽兽能有哲学吗?人何以能成为哲学的动物?

    我们在本书讨论了很多哲学的问题。由人类知识,至宇宙存在,由宇宙存在,至人生价值。读者是人,著者与其中所引之东西哲学家,都是人。我们试问,我们大家何以能想此许许多多之艰难的问题,而乐于研究此许许多多之艰难的问题,以至劳心焦思,废寝忘食?这果直接与我们自己个人之饱食暖衣逸居,有何相干?则我们可立即由我们之能学哲学以证明了我们之人性之不同于禽兽。我们都不是船山先生所谓禽兽,当然更不是唯物论者所谓物。因无物能成唯物论之哲学家。我们亦不是全知全能之神,因全知全能之神,已知一切已能一切,亦无用劳心焦思,以研究哲学。我们之学哲学,只因我们是人,而非其他之存在。故我们之反问:我们之何以学哲学,亦即一最切近的自觉我是人,而非其他存在之一条道路。

    在我们之学哲学之历程中,我们实最易见,我们之人心之一性质:即其所思者,恒能上穷碧落,下达黄泉,前通千古,后达万世,无得而限定之者。因我们学哲学时,我们于此是要研完整个知识、宇宙存在及人生价值之种种问题,而求将其中之矛盾冲突,加以销除,其贯通关联之处,加以指出。不管我们在实际上之能否全达此目标,然而人心之思想之求无所不运,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则在人开始学哲学时已是如此,乃可由人之一念反省而自明者。由此而我们之自觉我们是人之一事,即当为自觉我们之为“有此一种无所不运之能思想之心灵”之存在。即我之为人,乃一有如此之心之人,而非只有“一处于万物中之身”之人。此处即撇开我们以前一切对此心之存在之讨论与指证,我们亦可向每一读者,直接指证此心。即你之当下之学哲学之心,了解此书所说之心,以至了解此当前之一句话之心,即是如此之一心。此心乃必然存在,不容怀疑,只有直下承担,加以自觉。因人如要怀疑此心,而自谓无此心,只有此身在万物中,则须知此自谓无此心者,仍是此心。而此心之所以能自谓“无心”,只注念于此身,并说只有此身在万物中;亦正证明此心之原为一不受限制,亦不受其自己之限制,而无所不运,以及于其身,而能知其身之在万物之中之故。然而将此心之运及于身与万物者拉回来,进而自觉此心之具此能无所不运,而廓然大公之性,则为一切哲学智慧之门。此亦即由哲学以自觉人之所以为人,而知人之其他种种“由心之能无不运,廓然大公而生之求真、求美、仁民爱物之性,以实践人道”所由之路。

    第三节“由人性之真实表现处自觉我是人”之道

    但以上所说的,亦只是一对学哲学的人,求所以自觉其人之所以为人之路。对不学哲学的人说,则人要自觉其人之所以为人,亦不必用以上之方式。人尽可由其任何自然的人性之表现处,人类教化之存在处,自觉人之所以为人。而世间之最大的哲学,亦实当为能由人之任何自然的人性之当下的表现,人类之教化之当下的存在,以对于其所以为人,当下加以指证,以使人自觉其为人之哲学。而此亦是不专门学哲学的人,人人所能自明自悟之哲学。而我们学专门之哲学者,如真悟得我们之有一无所不运之心,则最后亦当使此心,运于所谓专门之哲学之外,以了解此最大之哲学。此最大之哲学,是一超系统,而真正无所不在,亦可超言语,而可只系于人人之一念之自悟之哲学。此即中国之孔孟所传,宋明理学家所述,西方之《新约》所示,印度之佛经所讲之哲学之主干。然亦满街之愚夫愚妇,所能共有之哲学。

    孟子说:“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呼尔而与之,行路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我们以嗟来之食与禽兽,禽兽并不因而不受,然而人则可不受。何以人不受?此只因人直感其不同于禽兽。然此不同于禽兽者何在?人不必能自觉的加以说出。但人之不愿他人以待禽兽之态度待之,而于此表示不屑,即把他之异于禽兽,用行为加以“说”出了。

    孟子说:“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人之见孺子入井,而生怵惕恻隐之心,可不管是谁家的孺子。此明是不同于自己之饱食、暖衣、逸居之事。而世间亦无一禽兽能有此心。则此怵惕恻隐之心之存在,亦即直接是人性之表现,而直接将人与禽兽之异处“说”出了。

    孟子又说:“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他日过之,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而不视。夫泚也,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藟梩而掩之。”人于其亲之尸之暴于野,会其颡有泚,而知葬其亲,此亦不属于人之饱食、暖衣、逸居之事。然而禽兽却无一能知所以葬其亲。人能葬其亲,祭其亲,爱其宗族与民族,无数孝子忠臣之行为,即由此出。而此一切行为,亦将人之异于禽兽之处说出了。

    我们要由此人性之表现于具体行为,一一加以举例,是举不完的。然而亦正因此,而后人性之存在,才是随处可以就事指证的。我们可否对人性作科学的研究,或哲学的分析?这当然可以。但是此研究与分忻,是否即能穷尽人性之内涵?则我们之答案:是不可能。何以不可能?此因此人性永将在人之具体生活中,有继续不断的新的表现。然而我们要实践人道,却并不待于我们之在知识上之先穷尽人性之内涵。若必如此而后可实践人道,则此研究与分析,永无终止之日,亦即永无实践人道之日。

    然则实践人道自何处始?则我们之答案实亦无他,即随处就人性之真实表现处,加以自觉,而充量的加以表现。此即实践人道之始也。此仍可就孟子之言来说。

    孟子说“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欲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

    一普通人谁愿害人?又谁愿为偷盗?此岂非人人现成具备之心?但人之不愿害人之心,即人之不愿人受害之心。人之不愿偷盗之心,即尊重人之所有之心。如我们真不愿人受害,我不害人,则人害人,我当怎样?人不害人,自然之洪水、大旱、疾病害人,我当怎样?自然不害人,他人自己害他自己,而放纵堕落,我当怎样?则充我不愿人受害之心,我岂不当同时求人与人之不相害,求自然之不害人,求人之不自害,而望欲除天下之一切害,兴天下之一切利?我岂不亦可如“稷之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禹之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尧舜之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不被其泽者,若己推而纳之沟中”?则充我之无欲害人之心,我之爱人之仁,岂不即成为一无限量而不可胜用之仁?如我们真能尊重人之所有,而不侵犯人之财物,则我又岂能侵犯人之人格,我又岂能不尊重人之人性?但我尊重人,人不尊重人,人侵犯他人之所有,我当如何?我对一切人与人间之强凌弱,智诈愚,众暴寡之事,当如何?我对一切有才、有学、有德之人,沉沦在下位,无人尊重之事,当如何?我对人间一切由人不相尊重而生之不平事,互相阻抑其才能之发抒之事,我当如何?我尊重人之所有,人之财物,与其人格人性,而人不自尊重其自己所有,而且浪费其财物,败坏其人格,斲丧其人性,我又当如何?则充我之尊重人之所有之心,我之义所当为,岂不又成无限量而为不可胜用之义?是见世间之大仁大义者无他,实唯是此平平常常之“无欲害人,无欲穿窬之心”之充量而已。此充量之事,由何而来?亦唯在人之能自觉此人性之表现于平平常常之“无欲害人无欲穿窬之心”,而真识得此心之所以为心而已。

    吾人真能明此一例,则知实践人道之始,并不待远求,并不待对人性有穷尽之研究与分析,而唯待人之就此日常生活中,人之异于禽兽之性之自然表现处,而加以自觉,以知其所以为人。此即实践人道之开始,此之谓“道不远人”。此之谓“道在迩”而不须“求诸远”,“事在易”而不须“求诸难”。而此亦即中国先哲所谓“极高明而道中庸”之哲学之归趣。

    第四节“自觉我是人之一”及我之人性与我性

    自觉我是人之外,人从事人道之实践时,应有之进一步之自觉,是“自觉我是人之一”。我们上所谓自觉我是人,是从自觉我之所以为人之人性说。自觉我是人之又一涵义,则是自觉我是人之一。我是人之一,本来是一极平凡之事实。但我们要从最切近处,论人道之实践,则自觉此极平凡之事实之意义,亦是万分重要的。因我虽本是人之一,但我们可常忘了我是人之一。譬如我们在研究哲学时,因我们之心灵,可上天下地,古往今来,无所不运,我们这时就常把人类与万物,只视作一客观的对象来研究。我之哲学的心灵,便好似居于一切人类与万物之上,于此即可产生种种的狂妄的心情,而自居于超人之地位。此外一切的野心家与以英雄自居之人,亦常欲高居人上,并常误认一切凡禽兽之所不能,而人之所能者,(如一切我慢我贪之种种罪恶),即为人性所在,而加以放纵,更无忌惮。此皆可归根于人之忘了“我是人之一”之一极平凡之事实中之涵义而来。

    我是人之一之涵义,是我以外还有其他之人,此其他之人,与我同为人,而外在于我,一方与我发生种种人伦关系,一方亦为我之一外在的限制。我与人同为人,在事实上与道理上,是必须自觉的加以肯定的。依此肯定,则我们应当分别我之“人性”与我之“我性”。什么是我之人性?唯有我与人所同有,并同可加以自觉,而同可加以实现、发展、完成者,乃是我之真正的人性。此人性,亦即是在原则上合乎理性,或依理性而生的。如我有求知之性,人亦有。我求知,不碍人求知,故人与我同可发展此性。此外,上所举之人之不忍之心,羞恶之心,皆此一类。

    但是我们可说我之为我,亦有我之我性,此我之我性,有奸坏之形态之表现。其坏的形态之表现,即只知我而不知人。由此只知我而不知人,则人可自视为在人之上,在人之外,而有种种自高自大,我慢我贪,或损人利己,奴役万众,鞭笞天下,以奉一身之无穷罪恶。此无穷罪恶,乃非禽兽所有。而人在此,亦可不如禽兽。毕竟此我之性之坏的形态之表现,由何而来?其理由亦甚为深微。今简单答复,即亦依人心之性而来。我们之人心之性,本来是可无所不思,无所不运,而无限量者。此原是人之尊严所在,亦是人之各种德性之一原。但是我们之此心之性,却可与我之为唯一特定之一个体之我之观念结合。于是将此特定之个体之我,视为一无限量之存在。由此而我们即可心中只有我而无人,乃视人皆如只为满足我之一切要求之一工具,或一外在的一客观对象。而一切唯我独尊、自私自利之罪恶,即皆从此出。然而实则我们之此种我性,并非我之真正之人性之表现。因我固然可说我之心之性,是可无所不思,无所不运,而无限量者。但他人之心之性,亦复如是。我之个体之我,固然是一唯一特定之我;但他人之我,亦是一唯一特定之我。故依我心之理性,我应当肯定我之我,亦当肯定人之我。我之我,是一主体,他人之我,亦是一主体。则我不能只视他人之我,为一客观对象,亦不能以他人为一满足我之要求之工具。如我可视他人为满足我要求之工具,则他人亦可视我为满足其要求之工具。然而我决不愿只成为他人之工具,则我亦不能视他人为工具。我决不愿他人损害我以利其自己,或对我傲慢奴役,而居于我之上;则我亦即不当损人以利己,而对人傲慢,奴役他人,自居人上。此乃依于我之理性而知之人我平等互待之道。唯由此理性,而知之人我平等互待之道,乃出自我之真正之人性。依此人性,则我只能视我为人之一,而不能目中无人,唯我独尊,自私自利。此即足以绝去一切我对人之一切罪恶之行之根。依我之人性,以视我为人之一,而与人平等互待,此仍是出于我,而依于我之我性。但此中之我性之表现,却即是我之人性之表现,二者合一而无别。此即为我之我性之好的形态之表现。此与我之人性合而为一之我性之好的形态之表现,可使我成为能尽我之性,亦即尽人之性者,最后亦可使此我成为“万物皆备于我”之我。然我们要有此我之我性之好的形态之表现,却必须以自觉认识“我为人之一”为媒介。我如不能先自觉的认识我只是人之一,与人平等互待,则亦不能成就我之我性与我之人性之表现之合一,而使我成“万物皆备于我”之我。

    由自觉我是人之一,知在我之外还有无数的人,则人对人之最根本的道德,即为一方自尊自敬,一方尊人敬人。自尊自敬,是原于自肯定其自己之人性之无上尊严;尊人敬人,是原于肯定他人之人性之无上尊严。由此自尊尊人,而呈现我与人之人性的尊严之超越的统一,亦即所以呈现我之我性与人性之合一。如将此自尊尊人分别言之,则我在独居时,以自尊自敬为主,当求念念有以自别于禽兽,以清明在躬之心,使志气如神。我在群居时,则当以尊人敬人为主,而不敢以非礼之行待人。在与人交接之事上,此与人平等相待之心,则表现为最平凡而最切实的忠恕之道。忠是尽己之力,以作人所付托于己之事,恕是推己以及于人。而恕之用尤大。能行恕道之人,于凡我所不欲人之施于我者,我皆不再施于他人。如我们前所谓我不愿人对我傲慢,则我不对人傲慢,我不愿人损我,我即不损人等,皆依于恕道之实践。而此恕道之实践之效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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