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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论之以精神为属于肉体者之理论言,盖为无从加以说明者。而如只视人为一纯心灵看,亦难加以说明。然在以灵魂直接于超自然之神,其肉体由泥土而成之宗教家,或直接谓人乃由此常相冲突之灵魂与肉体二者结合而成之二元论者,则最易直接对此种现象,加以解释。

    此种灵肉之二元论,即西方近代之心身二元论,心物二元论之前身。然因西方近代之文化与中古之不同,近代心身二元论者、心物二元论者,所以说明二者之为二元之论证,遂较不重从人之道德宗教生活中灵肉冲突处立论,而偏自吾人对心身与心物二者之不同性质之不同知识上立论。此吾人可首以笛卡儿之二元论为一代表。

    第四节 笛卡尔之心身二元论及心物二元论

    笛卡尔以心之根本性质为思维,而身体与一切物体之根本性质,则为广延(Extension)。其以心之根本性质为思维,是因心之其他活动如意志信仰等,皆缘人心之思维一观念而有。心之能思维,乃吾人不能否认之事实。此即吾人在知识论之部第十六章知识之确定性与怀疑论中所说。吾人如怀疑心之能思维,此怀疑之本身,亦即是思维。故思维乃心灵之所必然具有之本质的属性。而心之思维之所对,则可为自明而永恒不变之真理。以至完全之上帝,亦可为心之所思维。然吾人之身体,则明为只有此七尺之长,而位于一定之空间者。是见心身之性质,实截然不同。而身体及其以外之其他物体,吾人如将其色声香味等带主观性之次性去掉 [32] ,则物体所剩余之普遍性质,即其占据空间,而有长宽高之广延,并能在空间中运动之性质。在笛卡尔哲学,所谓物之广延性,亦实即同于其空间性。物之广延性之外,亦更无所谓虚空之空间。吾人所谓虚空之空间中,亦实为具广延性之物之所充实。而吾人试将任一物之色声香味触等皆去除以后,吾人所思维于一物者,亦正可除其同于其听占之空间之广延者,与其运动以外,更无其他;此物之广延,与其外之空间之广延,亦无分别。故凡有空间之处,亦皆同于有一遍在之大物。而笛卡尔亦尝谓:“给我以空间与运动,我即可予汝以一物质之世界”。

    关于宇宙是否真有虚空,虚空是否亦为物所充满之问题,乃一物理学之问题,亦当视吾人对虚空与充满(Plenum),如何加以定义,乃能解决。今可不讨论。然笛卡尔之以物体身体之广延性与心之思维性相对,以见心身心物之二元,其中亦包涵一种真理,而为唯物论所不易加以否定者。吾人今亦暂以心物二元论为根据,对唯物论之说加以一讨论与批评。

    第五节 心之思想与身体及脑之不同及唯物论之否定

    唯物论者以精神或心灵皆为属于人之物质身体者,而为人之物质的身体之属性或机能,或为物质的身体有某种物质的接触变化时,所生之附现象。但唯物论者并未说明,其所谓精神心灵何以只能是物质的身体之属性、机能、或附现象之理由。唯物论者至多只能指出,人之精神心灵之活动,依于人之身体所接触之外物之存亡而存亡,及依于身体内部之物质的变化而变化。然此是否即已足够证明唯物论所欲证明者。吾人今依心物二元论,以讨论此问题,便知此显然为不足够者。

    譬如唯物论者,谓人思想时,恒有运用语言之生理活动,又必依于人之脑之健常,然后人能思想。此固皆可为一事实。然此所表示者,尽可只是人之思想与其脑及身体之生理活动之相关,而非即谓相关者之一,乃由另一相关者所生出,而附属于另一相关者,以为其属性、机能、或附现象之证。吾人于此,可以一粗浅之比喻,加以说明。如人对水望影,人皆知水清则影明,水浊则影昧,水动则影缭乱,而无水则影亦不存在。然此岂能证明此影之全由水而生?则人之大脑之健常与否,人用语言之生理活动,关连于人之思想是否清明,以及人之是否有某思想,又何能证明此思想之根原,全在于人之生理活动 [33] ?吾人岂不可说,人之思想另有人之心灵之自身为其超越的根原,如水中之影另有水以外之根原?吾人岂不可说,吾人之脑之不健常,及某种生理活动之缺乏,使吾人不能有某思想,亦如水之浑浊之使其不能照影?吾人岂不可说:人之能思想之心灵,不以其是否有某思想,或其思想之是否清明,而不存在,正如人之不以水之不能映其影而不存在?

    依二元论之主张,吾人如欲讨论心是否附属于身体之物质及物质与心之为二为一,唯有自心或物之本质或本性上求解决。因吾人唯有自一存在之本质或本性,以了解一存在,规定一存在,或论谓一存在。故吾人如对二存在者之本质本性之所了解者不同,或当吾人将二存在之名,分别视为一主辞,而吾人所以论谓之宾辞不同时;则吾人即当说其为二存在 [34] 。如吾人对李白与杜甫之了解不同,吾人对二人有分别不同之论谓,则二人为二存在。今吾人对心与身体及物之本性之了解,一为思维,一为广延,即一不占空间,一占空间;则吾人只有谓心与物为二存在,二实体。除非唯物论能证明心之本性之思维,即同于物之本性之广延,则唯物论者无理由,以谓心与其思维依附于物,而为物之一属性、一机能、一附现象。然对此点,则唯物论者实从未能加以证明。

    此种心之具思维性,与身体或物体之具广延性而占一定空间者之差别,乃在常识中,亦为人所共认者。如吾人之身体,在此时间,此空间。然吾人却不能说吾人之心,即在身体所在之时间空间内。如吾人之身体在此处,吾人之所感觉之日月山川,则明在吾人身体之外之彼处。吾人之心,明可游神于所见之日月山川,而与境凝合,若忘吾身之安在。则吾人之心之思想,不为身体所在之空间所限制甚明。然此犹可谓彼日月山川之光彩,必先达于吾目,然后吾方有所见。然人之身在江海,心存魏阙。或身在牢狱,而心存江海。此时之感官明对于外物无所接,而吾人之心神之所往,则全超溢于吾人感官所接受之物质环境之外,以有其对过去之回忆,与对未来之幻想。此处唯物论者唯一答复,即谓此类回忆幻想,其内容皆不出乎吾人过去之经验。此过去之经验,初留其遗迹于吾人之脑之神经细胞中,今再自动冒起,故可有吾人今日之回忆等。然此中之根本问题则在:吾人可否说此遗迹本身,即包涵吾人过去之经验内容?如吾人今正作“庐山烟雨浙江潮”之回忆,吾人可否说吾人昔所经验之庐山烟雨浙江潮之全幅景象之内容,皆存于吾人脑髓之神经细胞中?若然,则有一全知此脑髓之构造之生理学家,应可只观察吾人之脑髓,即同时观察庐山烟雨浙江潮。而此生理学家亦可不去游历世界,而只以观察游历世界者之脑髓构造,代替游历世界。然吾人岂能真相信,一游历家所见之世界之全幅内容,皆存于其大小不及一立方尺之脑髓中?此盖为极难信者。因游历家在世界游历时,乃觉其自己身体及其中之脑髓,在世界中旅行;而并非觉世界万物之内容,在其脑髓中旅行。彼明觉世界之大过于其身体脑髓,乃在脑髓之外,而未尝觉世界在其脑髓中。然而彼却可同时自觉其所见之世界,在其认识中,在其心灵之所了解所思想者之中。则此中,心与脑髓之不同,岂不即已显然?

    吾人今之讨论此问题,并无意否认上述之游历家于世界中见任何事物时,其脑髓中皆必留下一遗迹,吾人亦可假定一全知之生理学家,能将此遗迹,皆一一加以观察而记录之;则此生理学家,自可对其脑髓有完全之知识。但吾人稍一反省,便知此生理学家之知识之内容,明不外种种此游历家之神经细胞、神经纤维、神经流之知识,而此知识绝不同于游历家之知识,仍为确定无疑之事。如游历家所见之世界,明有种种颜色,但此颜色之光波入脑髓后,今之神经学家,皆承认其为脑髓之物质所吸收,而与脑髓之物质发生化学作用,则脑髓中即不能再留颜色。故人看颜色后,其脑髓上所留之遗迹之颜色,即绝不能同于其所见之颜色。今之解剖学家解剖脑髓时所见之颜色,亦不过一堆灰白之色而已。则游历家见天上云霞灿烂,五色纷披之时,吾人并不能视此时之脑髓与以后之遗迹,亦云霞灿烂,五色纷披。诚然,一全知之生理学家,研究一游历家之脑髓后,可知其脑髓中某些神经细胞纤维之活动,与此游历家之某一种所见所知者,有某种之相应关系,而推知其所见所知者为何。然此推知之所以可能,仍由此一生理学家原对世界事物,亦有种种之直接经验与知识,并知“人之某种脑髓之活动,与人对世界之某种直接经验与知识,相应而发生”之故。否则,彼明仍不能由其对游历家之脑髓之知识,以推知游历家之对世界之经验内容与知识。是见此生理学家对另一人之脑髓之知识,与另一人直接对世界之经验内容与知识,终为绝然不同之事。而一生理学家对于另一人之脑髓之物质,所能有一切论谓、一切陈说,或视之为主辞时,所能加于其上之一切宾辞中,亦即必不能直接包涵另一人对世界之经验内容与知识。然吾人却可说,吾人之一切经验内容,吾人对世界之知识,皆为吾人之心之所知。吾人对“心”之论谓与陈说中,亦必须包涵其所经验之内容与对世界之所知。吾人将人心视作一主辞时,吾人亦必以其所经验之内容之为何,所知者为何————即其所思维者之为何————以为规定此主辞之全幅宾辞之内容。由心与脑髓之物质之存在,须由不同之论谓、陈说,不同宾辞之内容,加以规定,即又可证其为二存在,或二实体,而非一。

    除上述之一问题外,尚有一问题,亦为唯物论者所无法解答者。即吾人如谓人之回忆幻想之事,皆不外吾人过去之经验留于脑中之遗迹之自动冒起,则吾人须知:此脑中之遗迹之自动冒起,乃一现实的物理事实,而脑与其遗迹之存在于今,亦是一现实的物理事实。但吾人在回忆过去时,吾人所想者,乃一已过去之经验内容。此经验内容之中之对象,则可为在物理世界已不存在而消失者。如吾人可回忆儿时所居之家园早已毁于战火,吾人在想未来之事,如明日之事时,其所想之内容,根本上亦尚未在物理世界存在者。当吾人回忆家园时,吾人之泪乃落于现在,此泪乃属于存在的物理世界者。吾人为明日之事忧虑时,亦可如伍子胥之过昭关,一夜之间头尽白。此白头之效应,亦现在,亦为属于存在的物理世界者。然吾人如何可说,吾人所忆之家园与所想之明日之事,皆存于现在?吾人岂不明觉其为存于过去或可存于未来,而今已不存,或为尚未存于存在之物理世界者?此岂非证明吾人心之所想者,能及于现在的物理世界之外,亦及于现存于物理世界之吾之身体脑髓之物质自身之外?

    此中唯物论者唯一自救之道,是说吾人之思想过去、未来时之思想,仍只是吾人现在之思想。此现在之思想,乃发自吾人现在之脑髓之活动,而此思想之内容,亦只存于现在。故吾人之往思想未来或过去,并非吾人之思想直达于真正之未来,与真正之过去;吾人实从未越过现在之雷池之外,亦未尝越过现在之脑髓活动之所及之外。然此答案,明不能解救其困难。今姑撇开未来之问题不谈,即专就人之思想过去之事而论。吾人是否真能说:吾人思过去时,思想从未达真正之过去?如思想从未达真正之过去,或现在思想中,从未包涵真正之过去,则所谓真正之过去,果为何义?真正之过去之一名、一观念、又如何来?吾人固可说,吾现在思吾之家园时,此家园,唯是吾人现在心中之家园,非真正的过去所见之家园。然吾人在说吾人现在心中之家园外,另有真正之过去之家园时,吾人岂不已思及真正过去之家园?又如此真正过去之家园,从未为吾人所思及,吾人又如何能说现在所思及者,非真正过去之家园?故谓人只能思想现在,而不能思想过去,明为自相矛盾者。至于由吾人思想之发自现在,即谓其不能达于过去,明为一观念上之混淆。此亦犹如吾人之从飞机之自地起,以证其不能直上云霄,乃混淆事之所自起与事之所能达者。

    若吾人肯定人之思想能及于过去与未来,则人之思想之性质,即与只存于现在物理事实之性质,根本不同,亦与吾人之物质的脑髓及其中现存之遗迹之性质,亦根本不同。在此,唯物论如尚欲谋自救,则唯有说一现存之物理事实,可指一过去之物理事实,如一植物之年轮,可指其经历几许春秋。一现存之地层,可指其经历若干次之地壳变迁。而吾人之面纹与脑髓中之遗迹,亦即可指示其过去经验之内容。故现存之物理事实,亦即涵具通达于过去之意义。此即回忆之所以可能之根据。然此言虽巧,其所证者,亦唯是吾人之现在的脑髓之构造,与过去之经验内容之相关,而吾人可以此现在的脑髓之构造为符号,以读出其过去曾有之经验内容;如吾人之可以植物之年轮及地层为符号,以读出其历几许春秋,若干世纪。然吾人岂能谓现存于植物中之年轮其本身,能读出其历几许春秋?若无吾人之思想,以此年轮为符号,而思其所涵之义,思其过去曾历几许春秋,吾人岂能谓此几许春秋,皆在此重重年轮之圆圈上?则吾人纵谓吾人脑髓中之遗迹,皆指示过去曾有之经验内容,然若吾人不能缘此遗迹以思想及过去之经验内容;此纯物理的遗迹,又与植物的年轮何殊?如此遗迹亦只能视同符号,则其所涵具之通达于过去之意义,或其所指之过去经验内容,岂能不待思想而自呈现而存在于此物理的遗迹之中?于是此唯物论者最后之自救,仍为无效。

    由上列二问题之讨论,故知吾人将心之思想混同于物质的身体之脑髓,或物理的事实而论之说,辗转皆不可通。而其关键,则在说二者之相关是一事,而说二者之本性与本质之不同,又是一事。而心身二元论、心物二元论者,即可建基于此二者之本性与本质之不同之上,而有其不可拔之真理在。唯吾人以上之所说,则实已多超溢于笛卡尔之所说者之外,而为纯就理论上对心身二元论、心物二元论,加以发挥,以评唯物论之说者。

    宇宙之对偶性与二元论 参考书目

    《太平御览》及《图书集成》中“阴阳”项下所辑中国先哲论阴阳者。

    朱熹:《太极图说注》及《朱子语类》阴阳项下。

    拙著《心物与人生》第一部全为对物质与心灵生命之不同之讨论,文字浅明易解。

    R.Descartes:Meditation,VI.of The Existence of Material things and of The Real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Mind and Body of Man.

    A.O.Lovejoy:Revolt against Dualism,Chap.I.

    在西哲中重对偶性者,前有Cusanus,Schelling,今有M.R.Cohen于其Reason and Nature中重对偶性之概念,又有G.E.Mueller:The Interplay of Opposites.1956.Book Associates.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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