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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中国思想中阴阳之遍在义与交涵义及存在义与价值义

    在西方哲学上之一元二元之争,是一极复杂之问题。但此问题之根原非他,即由常识所同知之世界事物与其性质关系等,皆有一对偶性而引起。然中国思想中,则对一切事物之对偶性,已有一原则性的说明,足以解消西方哲学中之一元二元之争,此即中国思想中之阴阳相对,似相反而实相成之理论。对此阴阳之理论,吾人在本部第五章,已就其关连于天地万物生生不息之历程及其作用功能之感通贯彻者,略加论列。今更就其相对而似相反之意义,析而观之,并论此阴阳之相反而相成之说,所以能解消西方哲学中之一元二元之争之理由何在。

    我们抬头看天上之日月星,或可见或不可见,而有阴晴之分。天上之光,或能照见地上之物,或不能照,而有昼夜之分。我们抚摸地上之物,有软硬、刚柔、动静之分。此是一最原始之对偶性之发见。在中国之思想中,则大约在晚周,即分别以阴阳名之。汉宋儒者承其说,于凡近乎明者、显者、暑者、动者、皆谓之阳。于凡近乎幽者、隐者、寒者、静者、皆谓之阴。由是而一切生长发育皆阳,一切成就终结皆阴。一切放散、施发皆阳,一切收敛、接受皆阴。一切万物之相互之流行运转皆阳,一切万物之各居其位,各得其所皆阴。此为吾人之前文所已及。依此以类分世界事物,则天施光、发热、降雨露为阳。地受日之光热、天之雨露,而使万物得其滋生之具为阴。地上之物,火热而上升为阳,水寒而下降为阴。风雷之扩张放散为阳,金石之凝聚收敛为阴。凡物之有刚柔之别者,即有阴阳之分。在人与禽兽中,则禽之雄,兽之牡,人之男,皆性刚而为阳。禽之雌,兽之牝,人之女,皆性柔而为阴。而克就人类之社会伦理之关系而言,则凡一切居于发动而善始之地位者,皆为阳;居于承继而善终之地位者,皆为阴。由是父为阳,则子为阴;君为阳,则臣为阴;夫唱为阳,妇随为阴;长者行于前为阳,幼者从于后为阴;登高一呼者为阳,四方响应者为阴。此诸一切阴阳皆相对而似相反,又可互相感应,以相和相成,以统为一太极者。

    由上述之阴阳之分,而克就一物以论其作用与功能,则又见一物之复能兼具阴阳之德。此乃由于物之凡能放散、施发、创新、以善始者,亦莫不兼能收敛、接受、承继、以善终。反之亦然。故天气下降而地受之,则天为阳;地气上腾而天受之,则天为阴。雌牝受精,为阴之事;而其生出后代,又为阳之事。子继承父志,则子为阴;子事父几谏,则父为阴。臣承君命,则臣为阴;臣为诤臣,则君为阴。夫唱妇随,则妇为阴;妇德感夫,则夫为阴。由此而物皆能阴能阳,物皆能动能静,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能隐能显,能行能藏,能辟能阖,能弛能张,能升能降,能伏能扬。而一物之有任何活动者,莫不可转化出似与之相反而实相补足以相成之活动,由此而一物之自身,即为兼具阴阳之一太极。而一物之一切相对之活动,与此活动所由生之作用功能,其相反而相成者,皆可由一物之概念,加以统一。

    由此思想,以看各种宇宙事物之抽象的存在范畴之相对,如空间中之上下、左右、前后、内外之相对;时间中之新故、古今之相对;数与形量上之大小、多少、奇偶、增减、方圆、曲直之相对;及兼存在范畴与知识范畴之有无、存亡、成毁、造化、幽明、纯杂、变常、断续、一多、正反、同异之相对;以及人之价值理想上之范畴如是非、善恶、美丑、毁誉、利害、得失、成败、吉凶、祸福、险夷之相对;以及天下国家之安危、兴衰、治乱、灾祥之相对;世道之消长、升沉、显晦、隆替之相对;及人之人格气质德行之种种形态,如高明与沉潜,刚健与厚重,狂者与狷者,仁者与智者,独善其身者与兼善天下者;以及智愚、贤不肖、君子小人之相对;皆可在不同之意义下,以阴阳之理说之。此则由于凡一切相对者,皆互为隐显,互为消长,互为进退,互为出入。而相对者之一之所以得名,亦恒由于吾人所指定之一物之一性质,一状态,一关系,或一物本身之隐或显、消或长、进或退、出或入而得名。而吾人能了解此一根本义,则不难以阴阳之理,说明一切相对者而统摄之。

    譬如就事物之时空关系而说,依中国之阴阳之理论,大皆以已往者为阴,而方来者为阳。此阴之名之所以用于已往者,即由已往者之为归向于潜隐,而如在退消,以由可见向不可见;而方来者则正趋于显现而如在进长,以由不可见,入于可见而言。然吾人如从另一面看,就已显者皆为可见可知,而未显者为不可见不可知,遂谓凡属已显者皆阳,凡属未显者皆阴,亦未尝不可。又在空间关系中说,则一般皆以上为阳,前为阳,外为阳。此亦自在上者在前者与在外者,恒显而为一切物之升进放散时之所向者说。至一般之以在下者、在后者、在内者为阴,则是自在下者、在后者、与在内者、恒隐而为一切物之降落收敛时之所向者说。而右之为阴,则盖是自人恒用右手把持物,其时右手恒收敛,亦使物被把持而如被掩藏上说。左手则反是,而左为阳。然吾人如换一观点,以下观上,以后观前,以内观外,以右观左,则下显而上隐,后显而前隐,内显而外隐,右显而左隐,则其中阴阳之关系,亦即颠倒。

    又如在数与形量上说,则一般以大者为阳,多者为阳,数量之增为阳,而反面之小、少、减为阴,此亦当是自物之放散升进,则趋于多,趋于大,趋于数量之增而说;而物之收敛降落,则趋于少、小与数量之减而说。然人如谓此小所以成彼之大,此少所以成彼之多,此减所以成彼之增,则谓小、少、减为阳,而以其所成之大、多、增、为阴,亦未尝不可。至奇之为阳,偶之为阴,则盖是由于阳之施发,为自动,自动则单独进行,故为奇;而阴之接受则为被动,被动则必与动者相应而合成偶上说。此外又可说一切阳之施发,皆必及于他物,遂连此物与他物为一,故为奇。而一切阴之接受,皆归于成就其自身,而居位得所,以与他物相对,故为偶。至直之所以为阳,曲之所以为阴,则当是就刚健则直,而柔顺则曲上说。或是就直为空间一进向说,故为奇;而曲为包含空间之二进向说,故为偶。然就曲者之联系二进向为一,二直者恒异向而驰上说;则谓曲者为一,为奇,谓二直者为二,为偶亦可。此盖中国思想中所以谓曲成圆,而圆为阳,直合方,而方又为阴之故。圆之所以是阳者,盖以圆上之任一段,皆兼二进向,依圆而动,则凡向东西而行者,皆兼向北或向南;而向南北而行者,亦皆兼向东或向西,而皆兼涵空间之二进向也。故圆又可表一切之流行运转,一切由分而合,以连二为一,连偶为奇之事。至方之所以是阴者,则盖以方中之横直之线,各向其所向,则虽相交而异道异行也。故方又可表一切由合而分,开一为二,散奇为偶之事。然反之,如自方由“直”成,而言乾阳为方,以圆由“曲”成,言坤阴为圆,亦未始不可。

    至于从各种兼为存在范畴知识范畴之概念上说。则依于凡显者皆阳,凡隐者皆阴之说,即可说有为阳,存为阳,明为阳,一切正面皆阳。无为阴,亡为阴,幽为阴,一切反面者皆阴。自由分而合为阳,由合而分为阴上说,则一为阳,纯为阳,同为阳,常为阳,续为阳;而多为阴,杂为阴,异为阴,变为阴,断为阴。由此而凡积极的、正面的,具某价值者皆为阳。而凡消极的、反面的,缺某一价值者皆阴。故成为阳,败为阴;得为阳,失为阴;阳生故吉,阴杀故凶;阳为善,阴为不善;阳为君子,而阴为小人。然有于此者恒无于彼,成于此者恒毁于彼,而无于此者,则恒有于彼,毁于此者恒成于彼;始吉者或终凶,始凶者或终吉;君子自恃其为君子,则君子即渐成小人;小人不自居于小人,则终为君子。则此中阴阳之可相代易也如故。

    又具正面价值者之所以为阳,而具负面价值者之所以为阴,乃唯对价值而言阴阳之说。若封存在之状态而言阴,如以动为阳,静为阴,则动未必吉,未必善,而静未必凶,亦未必恶。如吾人今以存为阳,亡为阴,刚为阳,柔为阴,同为阳,异为阴,一为阳,多为阴,圆为阳,方为阴,进为阳,退为阴;则在此中之存、同、刚、一、圆、进亦未必吉、未必善,亡、异、柔、多、方、退亦未必凶、未必恶。唯知动而不知静,知存而不知亡,知刚而不知柔,知进而不知退,知同而不知异,知一而不知多,乃为凶为恶。知静而不知动,知亡而不知存,知柔而不知刚,知退而不知进,知异而不知同,知多而不知一,亦为凶为恶。则所谓吉者善者,即兼知存亡、刚柔、进退、同异、一多、而知阴知阳、以能阴能阳之别名。所谓凶所谓恶者,则如亢阳不返,孤阴自绝之类。由此而见阴阳相得相和、之谓吉、之谓善,为具正面价值者。阴阳相离相乖之谓凶、之谓恶,为具负面价值者。吉善而具正面价值之谓阳,凶恶而具负面价值之谓阴,乃唯对价值之存亡隐显而立名,而非就诸相对之存在之状态,而谓凡阳皆善,凡阴皆恶也。此处见阴阳之有二义。一为只就存在状态而言者,一为就存在之状态中之价值而言者。而在后一义之阴阳中,其阳之吉及阳之善,正系于前一义之阴阳中,阴阳之相得相和。其阴之凶、阴之恶。则系于前一义之阴阳中,阴阳之相乖相离。此二义,乃不可混而一之者。然吾人如视价值亦为存在之一面相,则我们亦即可以是否具价值,分阴阳。而阴阳之范畴,即可遍应用之存在界、价值界,而见其为一普遍的形上学兼价值论之范畴。此段中之涉及于价值之部者,在价值论中当再及之。

    第二节 中国思想中之阴阳之论,可根绝西方哲学之若干问题之理由

    吾人如依此种中国之哲学思想,以看西方哲学中之若干问题,在中国即可根本不发生,或可谓已解决者。一元二元之争,宇宙为变为常、为动为静之争,在中国思想中之宇宙观下看来,皆可不成问题。而毕竟物以质为主,或以力为主;以物质材料为主,或以形式为主;以潜能为主,或以现实为主;自然是由超自然者而来,或自然为自己存在;在中国哲学,皆可谓无此问题。盖以阴阳乾坤之理以观质力,则质为隐为幽,而力为显为明。质者物之阴,力者物之阳。质发力而阴成阳,力入于他质,而阳入于阴 [30] 。自阴阳乾坤以观物质材料与形式之分,及潜能与现实之分,则物质材料之具潜能者,阴也。现实之形式者,阳也。然现实之形式,能显亦能隐,则不能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之抽离形式,而孤悬之,以臆造一纯理念或纯形式之世界。物质材料,似无形而能化为有形,则又不能如彼等之臆造一绝无形式之原始物质。而依中国之哲学,以观柏亚二氏之形式质料之二元论,则纯形式与纯理念之世界,乃亢阳之世界,而绝无形式之第一物质,则为绝阴之世界;而由柏亚二氏之思想,进至纯形式之上帝,西方中古思想谓其能自无中造世界,则无异以孤阳生世界;而反面之唯物论者,谓一切皆原于太初之混混沌沌之物质,又无异以绝阴成万物;是皆不知阴与阳、自然与超自然之不可二,自然之生生,即无时不自超越其为自然,而亦超自然者之自降于自然之事。然吾人所以又不能以此简单之结论,解答西方哲学问题者,则以西方哲学之问题,自有其自身之线索。唯有顺其自身之线索之发展,而有之解答,方为真正之解答;不能以另一文化系统如中国者,对于此中之问题,原未真正发生,或从根处加以截断之论,为解答也。

    第三节 西方哲学中之二元论之思想之渊源

    吾人如欲探求西方哲学中之各种二元论发生之线索,吾人当以方才所说质力之二元论为开始。此乃始于恩辟多克之以宇宙为地、水、火、气,及爱、恨二力所合成。在印度与中国哲学中,亦有地、水、火、气之四大,或金、木、水、火、土之五行,为宇宙之所由成之说。然在中国与印度之古代思想,皆以此等等物为能自动,而自聚自散,自分自合,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者。然恩辟多克之地水火气之物质,则为不能自动者。故必另有爱力以聚合之,恨力以分散之。此盖原于一开始点上之以物质本身为静止之思想,故其外应另有使之运动之力。然人之所以以物质为静,实唯由见若干物之形状,在一时为静而不变来。吾人只须一朝以物之形状之静而不变者,为物之常;并以此为物质之属性,则吾人必以物之所以动,由物质外之力使之动,而有此质力之二元论。此质力之二元论,在近代之物理学则化为物质常住,能力常住之二定律。直至物理学上之放射之理论、相对论、量子论之理论出,而后打破者。

    由此质力之二元论,化出之另一二元论,则为吾人前章所论到之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之以理念或形式为本之“物质质料与形式之二元论”。此为将物之形式与其所附之质料,加以分离,以理念或形式本身为不变不动,而以质料为可变其所实现之形式之二元论。依此说,则质有潜能而实无动力;质之能实现形式,由不动之理念形式,引使之动,此即无异以不动者为动之根原。

    此种二元论之再进一步,则为由亚里士多德之将一切物之形式,化为不动的上帝之思想之内容,进至中古之以一切事物之原型,为上帝之神智之内容,而以超自然之上帝,为自然物得存在、得有形式之根原,而成方才所说到之以超自然之神为本之自然与超自然之二元论。

    然在此种以超自然者为本之超自然与自然之二元论中,同时包涵以灵魂为本之灵魂与肉体之二元论。此亦为西方中古哲学之形上学与人生哲学之交界之一重要思想。克就此思想而言,其原于柏拉图者,过于其原于亚里士多德者。因亚氏以灵魂为身体之形式时,并不以之为相对立而相冲突者。而在中古哲学中,则大体而言,皆为视此二者为相对立,而相冲突者。而此亦多多少少,可由一般人所共能反省到之灵肉之冲突,以为印证。东方之中国之哲学思想中,所谓天理与人欲之交战,于此亦未尝不有相类之处。

    譬如吾人在日常生活中,吾人明觉吾人之若干欲望,乃似直接以吾人之肉体为根据而发出,而吾人之若干精神要求,又明为反乎此欲望者。如人之饮食男女之欲,或烟酒积癖,好勇斗狠之习发动时,吾人即明觉吾人之身体自身之内部,有一种扰动。然当吾人视此诸情欲为不当时,则吾人之精神之要求,即首为求平息此扰动,而加以节制超化。此时吾人明觉吾人之肉体之所安者在此,而精神之所求者在彼,二者相为对反。吾人如一朝徇欲而忘理,则后恒继以愧悔。而此愧悔之心情,则为顺精神之要求而发,以自谴责其顺从肉体之行为者。如经愧悔之后,人仍不能战胜其欲望,则人即将求逃出于一切足以诱惑吾人纵欲之环境之外,而入山修道,或竟自己以种种磨难,施诸自己之肉体 [31] ,以至甘任肉体之经历剧痛,以遂其精神上之要求。此种现象,如依唯物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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