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哲学概论最新章节!

之存在于此类事物之中,而此类事物,亦存在于人之自身,以形成一互相黏缚之结。”这些烦恼、无明等,就在我之当下之存在之中,使我欲舍难舍,欲离而不能离。由此即反照出,人之当有求解脱与求出离之目标。此目标只是代表一路向。毕竟人达出离与解脱之目标后,所得者为何?在事先并不必知,亦不必须求知。而“真知”亦唯在人能逐渐出离与解脱时,乃逐渐实现。此真知亦即超越吾人今之知,而为吾人今之知之所不及,亦吾人今之言语之所不能及者。此即吾人前言印度之知识论,必肯定超知之知,及超语言之境界之存在之故。

    第五节 印度人生思想之各型及其不重西方人生哲学中之若干问题之理由

    大率在印度思想,为求达到解脱出离之目标而生之思想,依印度之宗教与各派之哲学,约有数形态。其第一种形态,即为一面信仰梵天及其所化生之诸神之存在,一面赞颂梵天与诸神之功德大能,一面铭记诵读其启示之语言,一面祈祷其赐恩接引,一面对之表一无限的依恃之情,并求与之有一神秘的结合,以求由超升,而拔离于业力输回等之外之形态。此为类似西方宗教,而亦为印度相传之民众的宗教生活之核心。

    其第二种形态,为耆那教及其他苦行宗派,重在本心灵之自力由生活上之自制,与对一般之意志欲望之折磨,以求自意志欲望与其业报解脱者。

    其第三种形态,为既不如婆罗门教徒之依恃梵天,亦不如苦行者全从意志之磨折,直接下工夫;而重以智慧了解正法,作如理之默想Meditation以求解脱之形态。在此点上胜论数论及原始佛学,皆可谓属于同一形态。其中胜论之多元论,乃以析物至极微,明上帝与诸自我之互不相待,并使人知物为和合而有,并破除人对于物、他人、及上帝之互相纠结黏缚之关系,以达于超苦乐之静定Moska境界者。数论之二元论,则以纯我为纯静观者,以使人知此纯我之异于产生群动之“自性”,而与“自性”所产生之群动隔离者。佛学则由明诸行之无常、诸法之无我,以使人自一切我执法执解脱,而证寂净之涅槃。

    第四种形态,为弥曼差派及吠檀多派,重肯定“吠陀”或“梵书”所启示之真理与法,以之寄托信心。其中之吠檀多派,尤重由智慧而生之对真理与梵天之德之默想之工夫;但亦不废祈祷以求与梵天合一,得无尽之道福,而不止于消极的去苦去缚,达静定境与涅槃境者。

    第五种形态为如大乘佛学之一面重以智慧观照真理,而一面又不只求安住于静定涅槃境,或只求个人与梵天之合一,而由智与悲双运,并以视世间与出世间不二之菩萨行,为真正之解脱道者。

    此各种形态之求解脱之实际的工夫,与所达之境界之高下,自亦不必全同。唯瑜伽行则为各派所共同。瑜伽行有消极义与积极义。数论之瑜伽行,纯重在知自性之非纯我,而求纯我与自性之隔离Disunion,乃偏于消极义者。而吠檀多派之瑜伽行,其求与绝对之梵天合一,乃偏于积极义者。至佛教之瑜伽行,则为重在对涅槃菩提境界之相应行,以使人逐渐“转”化超升其存在状态,以“依”于菩提涅槃之境界者。其即转即依,似为兼重瑜伽行之消极义与积极义者。而瑜伽行中之工夫,亦兼身体与内心之工夫之各方面,非吾人今所及而一一论者。

    在印度之各派哲学,重实践之思想中,人之一切纯粹理性之应用,以求知世界之本相之事,如求知上帝与自然及人之关系等,皆为所以使人知真理所在,而默想真理,以助人自苦痛,情欲,罪业出离者。故无所谓纯粹理性与实践理性之对立。又因一般之知与情意,同为待修持工夫,加以超化;而解脱、涅槃、或梵我不二之境界,乃兼为人之知情意之所向往,故亦无西方道德哲学中之主知、主情、主意之说之对立。西方之利己主义与利他主义之争,在印度哲学中,亦无大意义。因人之修养工夫,正须超化此“己”。欲超化此“己”,则须有种种对人之慈悲谦敬之梵行。唯其中之大乘佛学,因特重开发自己之大悲心,以观一切众生之苦,并有“一切众生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教,则为一人类宗教中胸量最为广大之思想。

    此外,西方哲学中,对恶之来源之问题,意志自由问题,灵魂不朽之问题之诸理论,在印度之哲学中,同可目之为戏论。因人所重者,在去除烦恼染污等一切恶,而不在问其来源。如人中箭,重在拔箭,而不在问箭如何来。人之意志欲望,如为有染污者,则本为幻而非真,亦待他而起,其自身自非自由,亦人所当去者。至于道德意志、或解脱一般意志欲望之意志之为自由,若只如西哲康德之视之为一设定,亦不济事。而要在于修养工夫中,处处证实此设定。至于对自我之灵魂之是否不朽之问题,则在印度哲学中,或主个人有纯我,有独立之我,如胜论数论;或主无我,如原始佛教;或主有梵我,为大我,而个人之小我为幻有,如吠檀多派。是皆不同于西方之所谓灵魂。然我或业识之不灭而轮回不已,则几为各派之所共认。然只此不灭,轮回不已,并非即可爱乐,而亦可为至堪厌弃之事,须依此我此业识之存在状态为如何而定。遂与世人之以长生或灵魂不灭之本身,若即为一人之所求之目标者,截然不同。

    至于道德判断之对象,为人之动机或结果,价值之是否依于实际存在,或自为永恒存在或潜在,在印度哲学中,亦非重要问题之所在。因人之只有某动机,与其行为有某结果,皆不表示其人之存在状态之超升。而此实际存在之世界中所具之价值,乃人所不能满足于其中者。至人所求之价值如寂净解脱等,在未实现于人之存在本身时,其自身之永恒存在于理念世界或上帝心中,皆与人之存在本身,为不相干者。于此寄托人之玄思,并无助于人之实际的人生问题之解决;反可构成人之概念上法执,而以之掩盖人之实际上的苦痛,罪业之问题之存在,亦掩盖人由直接观照世界之苦痛罪业,而生起大悲心者。故此类西方之道德哲学人生哲学所重之问题,遂在印度哲学中,皆无重要之地位。

    第六节 中国之人生哲学之发展————先秦

    中国哲学与印度哲学,同为重由人之行为工夫,以求人生存在之状态之向上超升者。在西洋哲学中,关于人生道德之若干问题,在中国之不被重视,其理由亦与上述者大体相同。但中国之哲学所重之行为工夫,及其向上超升之目标,与印度哲学所重者,又不全同。故对印度哲学所不重之若干问题,中国哲人又较重视。

    我们大家对中国之人生道德哲学之一共有之观感,是其初比较着重人对人之问题。此所谓人对人之问题,主要是个人对个人,如父对子,兄对弟,君对臣,夫对妇,朋友对朋友之伦理问题。此与西方哲学初更看重人对神、人对自然之问题,其论人对人之问题 [90] ,亦偏重个人对集体之问题者不同 [91] 。亦与印度之宗教哲学之初所重者,即为个人如何自其个人之罪业苦痛等求解脱,以彻底改变其原始之存在状态者不同。

    中国之道德思想之起源,照孟子说,是“舜为司徒”即“教以人伦”。其中即包涵上述之五伦。此或为孟子推想之辞。然其所以如是推想,亦当有其理由。如说中国之伦理思想之起源,不当溯源至舜,则《尚书》之《周书》及《诗经》等,所言之伦理之教,当大体可靠。《周书》中教人主敬天。然敬天即当保民。周之宗法制度封建制度,乃依亲亲尊尊之谊而立。亲亲之谊,始于孝友。尊尊之谊,本于敬祖而敬宗君宗子。此皆是以人伦为本。而《诗经》之所歌咏,亦多为兄弟、父子、男女、君子与小民及对宾客朋友之情。吾人如以《诗经》所描述之生活,为中国西周人民生活之实况,则此生活之情况,乃人民之散居自然界中,聚家成族,以与其土地田亩,及自然界之动植物,朝夕相依,以求人之相生相养之生活。此实与希腊罗马人之殖民异地者,初为个人之离其乡邦之土地,住居城市者,则个人与邦国之关系,特形密切之情形者不同。与印度古代人之处于草木丛生之炎热地带,谋食易而恒欲于森林中,求清凉求休息者亦不同。吾人有理由说,殖民异地之人,其心情因与异地之土地与人民,原不息息相关,因而其思想更易倾向于对客观之自然观察玄想。此即希腊之自然哲学,源于殖民地之人之故。而住居城市者,个人与邦国之关系特密,此即希腊之伦理思想,始于雅典之个人与邦国之冲突 [92] ,苏格拉底终为忠于雅典之法律而死;而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伦理学,皆连于其邦国之政治论之故。吾人有理由说,印度人在自然生活中之求清凉、求休息,引发印度哲人之在精神生活上求拔除一切内心之烦恼,以获得内心之宁静。吾人亦有理由说,中国古代人之家人父子,同工作于土地之农业生活,使中国古代之哲学思想,更重家庭之父子兄弟夫妇间,君子贵族与平民间,及往来之宾客朋友间之伦理。

    大约中国古代人对其礼教伦理生活之意义之自觉,始于春秋时代之贤士大夫。孔子则由教孝教友,进而教人求仁,以仁为礼乐之精神之本,并以其一生之人格,体现其全幅之道德理想者。由仁字之从二人,则其初为人对人直接表现之德可知。故行仁要在忠恕。然孔子复以仁德之本在人之内心,而仁心之充量,则又可及于鬼神,及于天地,以“事死如事生,事天如事亲”,由是而人之德行即通于天命。而人对人之仁,亦非只所以维持人类社会之存在,而为人之自成其为人、为君子、为圣贤之事。孔子教人如何为人之学,亦即重在教人如何改过迁善,以为君子为圣贤上。而此亦即一重人之对自己之存在状态,加以超化,以向上升进,而自建造其人格之存在之学也。

    自孔子之倡为人之学以后,墨家道家及儒家之孟荀,皆无不将一切思想理论,收归于自己之生活行事上言,以使人在其存在状态之自身,有一超化。墨者以绳墨自矫,而墨之名,盖亦即所以表示墨家之人之一生活方式 [93] 。庄子志在为真人,至人,神人,天人。孟荀则皆承孔子,而以君子圣人、大人、作为人之目标。孔子为圣,而自言“知我者其天乎”?孟子言“尽心知性则知天”。荀子言圣人之德,“经纬天地”。墨子以天志为法。庄子以天为宗。则诸家同以人成为大人、圣人、真人等之后,人即自能上达天德(儒)或同天(庄)或与天同志(墨)。而其中即包涵宗教性及形上学之感情与境界。然此种由人之正面的充其所以为人之量,以上达天德,等等之说,则与印度哲人之重消极的自“惑业”“无明”“幻妄”等解脱,以上合于梵天,而证静定涅槃之境者不同,亦与柏拉图新柏拉图派之以理念世界之光之下照,“太一”之德之下流,以引人上升,及西方基督教之重上帝之降世,以对人赐恩之说不同。由此而中国之儒墨道三家,皆直下欲以其道治天下,或以仁义之道治天下,或以兼爱尚同之道治天下,或以使“天下人相忘,而不治天下”之道治天下。三家皆未尝局限其精神于一阶级,一邦国,一选定之民族,或一狭义之友谊团体,一宗教之教会;亦不如印度哲人之根本忘情于天下国家之政治之外。而此三家之天下一家之精神,即中国古代之重家族伦理之情谊之精神,扩及于对天下一切人之所成者也。

    在中国周代之礼教之思想中,及先秦诸家之重充人之所以为人之量,以使人之存在成为天人、圣人、真人、至人之存在之思想中,人并非由于先感罪业苦痛等之束缚,而求成为大人圣人。故人之罪业苦痛之超越的来源,在西方或印度之宗教哲学思想中,成主要问题者,在中国皆未尝成重要之问题。反之,人欲成为大人圣人等,必人之心性中先有此可能。因而孟子之性善论,成中国思想中之人性论思想之主流。荀子虽言性恶,亦同时肯定心之能知道守道而化性。道家之以真人、至人为人之理想者,亦肯定人之原始的自然之性之本无不真。

    在中国之礼教中,不重唯一之天帝之祭祀,或自然之神之祭祀,而重人对人之先人之祭祀。人在祭祀其先人时,可直觉先人之神之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人念其死后,亦知其将存在于其子孙后人之祭祀之心情中。由是人之死,非只为离形骸以孤往而入于幽冥,或轮回而不返之事,而死后之灵魂之是否不朽,如何证其不朽,依何状态而存在,皆非中国人生哲学中之主要问题。

    在中国之使人如何成大人、圣人、真人、神人之教中,重人之自力,而不重凭仗神力与外在之自然之力。而神与自然,亦初未注定人以一必然之命运。人之所重者,乃其自己之志气精神之如何升起。“我欲仁,斯仁至矣”。“求则得之,舍则失之”。则儒家可无意志不自由之问题。墨子以命为无,谓治乱祸福,由人自致。道家老子言自胜者强,庄子言逍遥无待,则墨道二家皆无意志不自由之论。此又不同于印度哲人之先有罪业束缚之感,乃勤求解脱,实证自由。故中国先哲不重意志自由与否问题之讨论,虽与印度哲人同,而其所以不重此问题之故,又微有异。

    第七节 中国之人生哲学之发展————秦以后至今

    至于由先秦之人生道德哲学至今之思想之发展,则曲折至多。大要言之,则自法家之以政治统制人之道德行为之思想产生以后,秦汉思想家,大皆转而特重道德为实际政治之本之义。《吕览》、《淮南》、贾谊、董仲舒之思想,皆欲建立此义。而儒者之欲借阴阳灾变之说以儆人君,盖由汉代阴阳家思想盛行,而当时之伦理思想,更与宗教性的天人感应之思想相混合之故。又汉初之道德思想,与求稳定政治上之大一统之目标相一致,故以孝治天下及三纲之说兴。至汉末之知识分子之道德政治理想,则又以与实际政治相冲激,而人重节义之德操,对人品人物之评论或判断之思想,相缘而起。而有汉末及魏晋之人物才性之理论及清谈中之品藻人物之谈。此乃上本于孔孟之知言知人之思想,合于《尚书》所谓“知人则哲”之言,而以具体存在之人格,为人之思想对象之哲学,而异于西方之人生哲学,只以抽象之一般人生理想为人之思想之对象者也。

    印度高僧之东来,初本是重在以其佛教教义传入中土,然魏晋时中国人之加以延接,则恒喜称道其谈吐、风谊、及行事。而中国本土之高僧,亦恒以其行谊之卓绝,为世所称。而其生活之方式,亦远较印度之僧人富于艺术文学之情调,并更重报父母恩与国恩之义,此中皆有中国之人生哲学之透入佛教者存焉。

    然自整个而言,佛家思想及由秦汉以降之道家思想,自为重在远离世间之烦恼,而趋于出世者;或修养心性、而趋于超世者。故在南北朝隋唐佛道二家之思想,极盛一时之后,终有韩愈之辟佛老,及宋明学者重复兴儒学之运动。在此复兴儒学之运动中,前有范仲淹、欧阳修等之在位者之提倡于上,宋初三先生之讲学于下,北宋有洛朔蜀之学之分,南宋有湖湘之学,浙江之永康、永嘉之学,及朱子陆子之学之分。然其能承前启后,师友不绝者,则为由胡安定、孙泰山,至周程张朱陆王以下之所谓宋明理学之传。吾人今拟说之一义,是宋明理学家,至少自表面言,似不如先秦儒者孔孟荀之更重“好学”,“扩而充之”,“积伪”之正面的修养工夫。而较重“无欲”(濂溪),“变化气质”(横渠),“去人欲以存天理”(程朱),“剥落”,“不求日增,但求日减”(阳明)之似消极的减损的工夫 [94] 。而清人之所以疑宋明理学诸儒有近佛老处,亦不无一面之理由。

    吾人探宋明儒者之较重此种消极的减损工夫之理由,实在于宋明儒之更信吾人之本来具足有能为圣为贤之“无极之真,二五之精”(濂溪),“天地之性”(横渠),“此性此理”(程朱),“本心”(象山),或“良知”(阳明),而无待于外面之增益之故。此种思想之根本点,在相信一切成终者,皆所以成始。人能为圣贤,而志于圣贤,正由人在其生命本原之心性上,原即纯善而无不善之故。而一切之修养工夫,即皆为求去掉变化属于第二义以下之“心性”为“气质之性”,“人欲之心”,或后天生活所成之“意见”“习气”之事。至克就宋明儒之较先秦儒者更重消极的减损工夫处言,谓宋明儒之修养工夫论中,包括佛老或印度哲学中去执去缚之精神,固亦可说。然严格言之,则宋明儒学所倡之修养工夫论,实大体上,仍为一面体会人之生命本原上之天地之性,义理之性,本心良知之至善,而一面去除其反面之人欲、意见、习气、以使之不为人心之天理流行之障碍,之双管齐下之工夫。

    关于由宋至明理学之修养工夫之理论之发展,简单言之,乃一步一步向人之心髓入微处发展。大率在开宋明理学之先河之三先生,如胡安定、孙明复、石徂徕所从事之工夫,皆不外以前传统儒学之工夫,以与学者砥砺志气,树立风范,并未特别标出在学问工夫上之宗旨。至濂溪言“主静无欲”以“立人极”,以“希贤希圣”为教,横渠言“变化气质”,而以“知化穷神”为对乾坤父母之“继志述事”,乃有特殊之工夫上之宗旨。然此犹偏在由人之矫偏去蔽,以合于天之处言工夫。而未直在心性之自觉上立根。至明道以识仁定性为言,伊川以主敬及致知穷理并重,乃为直在当下之生活中,从事存心养性,尽心知性之工夫,而体贴到天理即此人性,更无濂溪横渠之不免“大天而思之”,以希慕于外之失。至朱子之中和说之归于言一心之静中之动,与动中之静,而以敬贯乎动静之中,主存养,省察,致知,格物并重,而后濂溪二程所传之为学工夫,乃融成一贯之系统。至陆象山之发明本心,直下契合“宇宙内事即己份内事”之旨,以“先立乎其大者”,遂又由朱子博大精微之论,转为一简易直截之教。王阳明之单提致良知,则是于象山之所言之本心,就其一点灵明之“是是非非而不昧”处,直下加以自觉,以为圣贤之学中之点石成金之灵丹一粒。至于阳明以后之王学,如王龙溪之重“才动即觉,才觉即化”,聂双江罗念庵之重“归寂通感”,皆于良知之教,有所发挥。至刘蕺山则由阳明良知之学,进而以诚意慎独为圣学之核心。此皆是一步一步更向人之心髓入微处之所下之修养工夫也 [95] 。

    至于由明末之王船山、黄梨洲、顾炎武至清代之颜习斋、戴东原,以下之学风,其与宋明理学之别,则在其重人文教化之流行,礼乐政治之施设,及知识技能之储具,过于宋明理学家。而戴东原之以情絜情言仁,以知照物言智,及焦循之以通情言仁,皆有补于宋明儒重性与理而忽情欲之失。及至道咸以后之公羊家,遂更重经世致用之教;下及于晚清之康南海、谭嗣同之本孔子大同之仁教,以变法维新,及孙中山之本中国道统之传中贵民之义,以成民族民权民生并重之政治思想,其归趣皆偏于立社会群体中之人道。而与宋明理学之重立“人之成为圣人之道”者自不同。然皆未尝外人而为道,远人而为道。且皆重由知到行,归于实践,以改变其自己之存在状态,而不只为世界之旁观者,默想者,则中国数千年学术精神之所注,固未尝有异者也。

    哲学之内容 四、人道论、价值论 参考书目

    三浦藤 《西洋伦理学史》 谢晋青译 商务印书馆出版。

    此书几为中文中之唯一之西洋伦理学史之书。

    伯洛特(C.D.Broad)庆泽彭译 《近世五大家伦理学》 商务印书馆出版。

    此书以斯宾诺萨 布特勒 休谟 康德 席其维克等五家之伦理学代表近世西方伦理学之五型。

    张东荪 《道德哲学》。

    此书乃分型类,以论西方道德哲学书者。

    黄建中 《比较伦理学》 第二章 《何谓伦理学》。

    此书乃以中西比较观点,讲伦理学问题者。

    中西哲学中关于道德基础论之一种变迁(拙著《中西哲学思想之比较论集》,三十二年正中书局版)。

    拙著此书多误。此文之论中国之一半亦多误。但论西方之一部,语皆有据,亦大体不误。可供初学之参考。

    I.T.Hobhouse:Morals in Evolution

    此书乃泛论道德之发展,及比较伦理学之书。其第六、七二章,乃论西方之伦理学之发展者。

    A.K.Rogers:A Short History of Ethics.

    H.Sidgwick:Outline of The History of Ethics,1925,Macmillan.

    英文中之伦理学书,多喜就伦理学之派别型类而分论之,伦理学史之书极少。此二书乃篇幅少而简明之一西方伦理学史之书。

    S.Das Gapta:A History of Indian Philosophy.

    L.E.Hiriyana:Essentials of Indian Philosophy.

    印度人论伦理学,恒连其宗教与形上学以为论。此上二印度哲学史之著;后者甚简,前者最繁。吾人于本章论印度伦理学之部,乃抽译后者之一部而成。唯间亦参考前一书,及Radhakrishnan之Indian Philosophy一书。

    Lin Yu-Tang编The Wisdom of India,1944.

    林氏此书,重印度之人生智慧方面,对文学及佛家思想方面之材料,所选者较多。

    钟泰 《中国哲学史》 中国伦理学史之著,初有刘师培蔡元培之二种,皆不见佳。民国以来,为中国哲学史者皆喜据西哲之义,以释中国思想,又忽于中国伦理思想之部。钟书论中国哲学,无甚新义,但甚平实。其所征引中国先哲之原文较多,初学读之,不致误入歧途。

    牟宗三 《陆王一系之心性之学》 《自由学人》第一卷一至三期 此文虽论陆王一系之心性之学,然直上溯至孔孟程朱之工夫论。而儒学实中国伦理学之核心。读此可了解此核心思想之发展之一线索。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