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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皆见之,复正之谓也。夷狄邾娄人、牟人、葛人,为其天王崩而相朝聘也,此其诛也。杀世子、母弟,直称君,明失亲亲也。鲁季子之免罪,吴季子之让国,明亲亲之恩也。阍杀吴子余祭,见刑人之不可近(4)。郑伯髡原卒于会,讳弑(5),痛强臣专君,君不得为善也。卫人杀州吁(6),齐人杀无知(7),明君臣之义,守国之正也。卫人立晋,美得众也(8)。君将不言率师,重君之义也(9)。正月,公在楚,臣子思君,无一日无君之意也。诛受令(10),恩卫葆(11),以正囹圉之平也(12)。言围成,甲午祠兵,以别迫胁之罪,诛意之法也(13)。作南门,刻桷(14),丹楹(15),作雉门及两观(16),筑三台,新延厩(17),讥骄溢不恤下也。故臧孙辰请籴于齐,孔子曰(18):“君子为国,必有三年之积。一年不熟乃请籴,失君之职也。”诛犯始者,省刑绝恶,疾始也。大夫盟于澶渊(19),刺大夫之专政也。诸侯会同,贤为主,贤贤也。

    【注释】

    (1) 鲁隐之代桓立:鲁隐公名息姑,鲁桓公名轨,他们都是鲁惠公的儿子。隐公长而贤,桓公幼而贵,故惠公死时立隐公为国君而没有按礼制立年幼的桓公。隐公将平国而让位于桓公,因此《公羊传》隐公元年云:“凡隐之立,为桓立也。”

    (2) 惓惓(quán):诚恳的样子。

    (3) 气:苏舆注:“‘气’疑‘其’之误。”其说可从。

    (4) “阍(hūn)杀”二句:事载《春秋》襄公二十九年。《公羊传》:“阍者何?门人也,刑人也。刑人则曷为谓之阍?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则轻死之道也。”何诂:“刑人不自赖,而用作阍,由之出入,卒为所杀,故以为戒。”阍,守门的人。余祭,吴王寿梦之次子。

    (5) “郑伯”二句:《春秋》襄公七年:“郑伯髡原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操。”《公羊传》:“操者何?郑之邑也。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孰弑之?其大夫弑之。”郑伯,名髡(kūn)原,即郑僖公。

    (6) 州吁:卫庄公的庶子。卫庄公卒,桓公立,州吁弑杀桓公而自立为国君。卫国人又把他给杀了。

    (7) 齐人杀无知:《春秋》庄公八年:“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诸儿,即齐僖公之子齐襄公。无知,齐僖公弟弟夷仲年之子,齐襄公从弟。无知弑杀了诸儿,自立为国君。鲁庄公九年春,齐国人杀掉了无知。

    (8) “卫人”二句:《春秋》隐公四年九月卫人杀州吁,冬十二月卫人立公子晋,是为卫宣公。《公羊传》:“其称人何?众立之之辞也。然则孰立之?石碏(què)立之。石碏立之,则其称人何?众之所欲立也。”何诂:“晋得众,国中人欲立之。”

    (9) “君将”二句:《春秋》隐公五年:“秋,卫师入盛。”《公羊传》:“将卑师众称师,将卑师少称人。君将不言率师,书其重者也。”卫师入盛,因为将卑师众,所以不举其名,而只称“卫师”。王者亲征,不言“率师”,只突出统帅之名,这是表示尊重王者的意思。

    (10) 诛受令:苏舆注:“疑当作‘诛不受令’。”其说可从。

    (11) 恩卫葆:施恩惠于卫国的俘虏。葆,通“宝”,义当为“俘”。俞樾《诸子平议》于此释说甚精,可资参详。

    (12) 囹圉(yǔ):同“囹圄”,牢狱。

    (13) “言围成”四句:鲁国想要消灭成国,但是不愿意明目张胆地暴露,所以于甲午祠兵,夏始围成,以示非胁迫之意,实际上确实想要消灭成国。《春秋》这样写是为了表明不诛辞而诛意之法。祠兵,古代出兵作战前的一种礼仪。诛意,责备人的动机不善。《公羊传》庄公八年:“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礼一也,皆习战也。”何诂:“礼,兵不徒使,故将出兵,必祠于近郊,陈兵习战,杀牲飨(xiǎnɡ)士卒。”

    (14) 刻桷(jué):雕刻屋椽(chuán)。桷,方形的椽子。

    (15) 丹楹:把柱子漆成红色。楹,柱子。

    (16) 作雉门及两观:雉门,诸侯宫三门之中门。两观,宫殿门外左右两旁的高大楼台。

    (17) 延厩:马厩。

    (18) 孔子曰:下文董仲舒所引孔子之言与《公羊传》文义并同,可知《传》文原出孔子口说。《公羊传》庄公二十八年:“君子之为国也,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籴,讥也。”

    (19) 澶(chán)渊:地名,在今河南濮阳西南。

    【译文】

    鲁隐公代替桓公被立为君主,祭仲驱逐公子忽而拥立公子突为国君,仇牧、孔父、荀息为节操而死,公子目夷不把国家让给楚国,这些都是执行权变保存了国家,奉行纠正世俗的正道,坚守拳拳诚恳之心,《春秋》褒扬这种正义,因此把它们都表现出来,说的是要恢复正道的意思。把邾娄人、牟人、葛人视为夷狄,是因为它们在天王驾崩的时候相互朝聘,这是对他们的诛讨。杀了世子和同母的弟弟,直接称呼他们为君,是以此表明他们没有做到善待亲人。鲁季子赦免了庆父的罪过,吴季子把国家让给阖闾,是以此表明他们有爱护亲人的恩情。看门人杀了吴王寿梦的儿子余祭,以此表明被处刑的人不可以亲近。郑伯髡原死在与诸侯会盟的地方,讳言弑杀,是因为痛恨势力强大的臣子把持住了君王,使君王不能行善。卫国人杀了州吁,齐国人杀了公子无知,是以此表明君臣之间的节义,坚守国家的正道。卫人拥立公子晋为国君,褒扬他得到了大众的支持。君王带领军队不说是“率师”,这是尊重国君的意思。正月间,鲁公在楚国,臣子们思念君主,说的是不能够一天没有国君的意思。诛讨那些不听从君主命令的人,恩惠卫国的俘虏,以此来使刑罚牢狱之事公平。说包围成国,在甲午这一天整习军队,以此来区别这与胁迫罪名之间的不同,这是责备人动机不善的笔法。修建南门,雕刻屋椽,把柱子漆成红色,修建宫门和两侧的台观,建筑三座楼台,修缮马房,这是讥刺他们骄奢放纵、不体恤下民。因此,臧孙辰到齐国请求买米,孔子说:“君子治理国家,必须要有三年的积累。一年收成不好就请求去买米,这是没有负起君王的职责。”诛讨那些初次犯错的人,可以减省刑罚、杜绝罪恶,这是表明痛恨起始作恶之人。大夫在澶渊会盟,这是讥刺大夫把持国政。诸侯相互会盟,贤者作为盟主,这是包含了奖掖贤才的意思。

    《春秋》纪纤芥之失(1),反之王道,追古贵信,结言而已(2),不至用牲盟而后成约,故曰:“齐侯、卫侯胥命于蒲(3)。”《传》曰(4):“古者不盟,结言而退。”宋伯姬曰(5):“妇人夜出,傅母不在,不下堂。”曰(6):“古者周公东征,则西国怨。”桓公曰(7):“无贮粟,无鄣谷,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宋襄公曰(8):“不鼓不成列,不阨人。”庄王曰(9):“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则不出。君子笃于礼,薄于利;要其人,不要其土;告从不赦,不祥;强不凌弱。”齐顷公吊死视疾(10),孔父正色而立于朝,人莫过而致难乎其君;齐国佐不辱君命而尊齐侯(11),此《春秋》之救文以质也(12)。救文以质,见天下诸侯所以失其国者亦有焉。潞子欲合中国之礼义,离乎夷狄,未合乎中国,所以亡也(13)。吴王夫差行强于越,臣人之主,妾人之妻,卒以自亡,宗庙夷,社稷灭,其可痛也(14)!长王投死(15),於戏(16),岂不哀哉?晋灵行无礼,处台上,弹群臣,枝解宰人而弃之(17),漏阳处父之谋,使阳处父死(18),及患赵盾之谏,欲杀之,卒为赵盾所弑。晋献公行逆理,杀世子申生,以骊姬立奚齐、卓子,皆杀死,国大乱,四世乃定,几为秦所灭,从骊姬起也。楚平王行无度,杀伍子胥父兄(19)。蔡昭公朝之,因请其裘,昭公不与。吴王非之,举兵加楚,大败之(20),君舍乎君室,大夫舍乎大夫室,妻楚王之母,贪暴之所致也。晋厉公行暴道,杀无罪人,一朝而杀大臣三人(21)。明年,臣下畏恐,晋国杀之(22)。陈侯佗淫乎蔡,蔡人杀之(23)。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左右(24),备一师,以备不虞(25)。今陈侯恣以身出入民间,至死闾里之庸(26),甚非人君之行也!

    【注释】

    (1) 纤芥:亦作“纤介”,细微。

    (2) 结言:口头结盟或订约。古世纯朴,结言为信。

    (3) 齐侯、卫侯胥(xū)命于蒲:《春秋》桓公三年:“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公羊传》:“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何诂:“胥,相也。时盟不歃血,但以命相誓,以不言盟也。”这是指齐僖公、卫宣公相约结言为信而不盟。胥命,以命相誓。蒲,地名,春秋时卫地,在今河南长垣境内。

    (4) 《传》曰:下引文见《公羊传》桓公三年。

    (5) 宋伯姬曰:下引文可参见《公羊传》襄公三十年。

    (6) 曰:下引文见《公羊传》僖公四年。凌曙《春秋繁露注》云:“‘曰’上当有‘《传》’字。”其说可从。

    (7) 桓公曰:下引文见《公羊传》僖公三年。贮(zhù)粟(sù):囤聚粮食。鄣(zhànɡ)谷:阻塞川谷以断水流。鄣,“障”之本字,阻塞。树子,古代诸侯已经立为世子的嫡长子。

    (8) 宋襄公曰:下引文可参见《公羊传》僖公二十二年。阨(è)人,乘人困厄之中而攻之。阨,同“厄”,困苦、危难。

    (9) 庄王曰:下引文可参见《公羊传》宣公十二年。苏舆注:“‘庄王’上当有‘楚’字。”据上文“宋襄公”之例,有“楚”自则相类,苏说可从。杅(yú),通“盂”,盛汤浆或食物的器皿。穿,破败。蠹(dù),蛀蚀,损害,败坏。

    (10) 齐顷公吊死视疾:《公羊传》成公八年:“鞍之战,齐师大败。齐侯归,吊死视疾,七年不饮酒,不食肉。”吊死视疾,指慰问作战兵士们的伤亡情况。

    (11) 齐国佐不辱君命而尊齐侯:事载《春秋》成公二年。国佐,齐国的大夫。

    (12) 救文以质:用质朴来矫正文采之过。文,华美、有文采。质,质朴。苏舆注:“案:文质有以礼言者,有以政言者。孔子筮《贲》而不乐,林放问本而深赞,以礼言也;史公酷刑之说,此篇亡乱之鉴,以政言也。强暴之过谓之文敝,则知宽柔之过谓之质敝,可以得相救之用矣。”苏注以政、礼各有文质,其说可资参备。

    (13) “潞(lù)子”四句:《春秋》宣公十五年:“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潞氏,春秋时国名,即潞子国,乃赤狄别族,被晋所灭。婴儿,潞子之名。《公羊传》:“潞何以称子?潞子之为善也躬,足以亡尔。虽然,君子不可不记也。离于夷狄而未能合于中国,晋师伐之,中国不救,狄人不有,是以亡也。”何诂:“疾夷狄之俗而去离之,故称子。未能与中国合同礼义,相亲比也,故犹系赤狄。以去俗归义,亡,故君子闵伤进之。”

    (14) 其:杨树达《春秋繁露札记》云:“案:‘其’通‘綦’。”杨说可从。綦(qí),极,甚。

    (15) 长:犹“老”。

    (16) 於(wū)戏:感叹词,同“於乎”、“呜呼”。

    (17) 枝解宰人:枝,通“肢”。宰人,即膳宰,掌管君主膳食之官。

    (18) “漏阳处父”二句:《春秋》文公六年:“晋杀大夫阳处父,晋狐射姑出奔狄。”《公羊传》:“射姑杀,则其称国以杀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将使射姑将,阳处父谏曰:‘射姑民众不说,不可使将。’于是废将。阳处父出,射姑入,君谓射姑曰:‘阳处父言曰:射姑民众不说,不可使将。’射姑怒,出刺阳处父于朝而走。”何诂:“自上言泄,下曰漏。”谋,据《公羊传》及凌曙注本,应作“谏”为是。兹备一说。

    (19) “楚平王”二句:事详《左传》昭公二十年及《史记·伍子胥传》。

    (20) “蔡昭公”六句:事详《公羊传》定公四年。

    (21) “晋厉公”三句:《春秋》成公十七年:“晋杀其大夫郤锜(yǐ)、郤犨(chōu)、郤至。”《左传》云:“晋厉公侈,多外嬖(bì),反自鄢(yān)陵,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一朝而杀三大夫。”晋厉公,晋景公之子,名州蒲。

    (22) “明年”三句:《春秋》成公十八年:“庚申,晋弑其君州蒲。”何诂:“二月庚申日。”《穀梁传》:“称国以弑其君,君恶甚矣。”

    (23) “陈侯佗(tuó)”二句:《春秋》桓公六年:“蔡人杀陈佗。”《公羊传》:“陈佗者何?陈君也。陈君则曷为谓之陈佗?绝也。曷为绝之?贱也。其贱奈何?外淫也。恶乎淫?淫于蔡,蔡人杀之。”陈侯佗,陈文公之子,名佗。

    (24) 左右:即指左右司马。

    (25) 不虞(yú):没有意料到的事。虞,意料。

    (26) “今陈侯”二句:《穀梁传》桓公六年:“陈侯熹猎,淫猎于蔡,与蔡人争禽,蔡人不知其是陈君也而杀之。”恣(zì),放纵、无约束。闾(lǘ)里,乡里,泛指民间。庸,通“傭(yōnɡ)”,谓傭作之人。

    【译文】

    《春秋》记载着很细微的过失,回复王道,追慕古代、看重信用,只是在口头上订立条约就可以了,不必用牺牲歃血为盟以后订立条约,因此它说:“齐侯和卫侯在蒲地相互在口头上订立了条约。”《传》说:“古代不结盟,只是口头上订立条约就各自退兵。”宋伯姬说:“妇人夜晚出去,如果傅父和保姆不在,就不能走下厅堂。”《传》说:“古代周公向东征伐时,西边的人就会埋怨,为什么不早些来解救他们呢?”桓公说:“不要囤聚粮食,不要阻断川谷中的水流,不要更换继承人,不要把妃妾当作嫡妻一样。”宋襄公说:“不击鼓进攻那些没有排列好阵形的军队,不乘人之危而加以攻击。”楚庄王说:“古时候,盛水的器皿不破裂,皮衣不被蛀蚀,就不出去。君子笃守礼义,淡泊名利;只要敌人降服,就不会占领他们的土地;宣告服从你了而你还不饶恕别人,这样就不吉祥;强大的不欺凌弱小的。”齐顷公吊慰死伤的战士;孔父态度严肃地站在朝廷上,别人没有经过他身边而给他君主难堪的情况;齐国的国佐没有辜负君王的使命而使齐侯的地位尊贵,这是《春秋》用质朴来矫正文采之过。用质朴来矫正文采之过,也可以从这里看到天下诸侯之所以失去国家的原因。潞国国君想要学习中原的礼义,摒除夷狄的陋习,但最终还是没有学会中原的礼义,所以败亡了。吴王夫差欺凌越国,把别人的君主作为臣下,把别人的嫡妻作为妃妾,最终自取灭亡,宗庙也毁了,社稷也灭了,多么让人伤痛啊!年老的吴王自杀而死,呜呼,难道不悲哀吗?晋灵公行为不讲礼义,在高台上,用丸弹射群臣,把管理君王膳食的官员肢解并抛尸,泄露阳处父的谋谏,使阳处父被刺死,害怕赵盾的劝谏,想杀了他,最后却被赵盾弑杀了。晋献公行为违背正理,杀了世子申生,因为骊姬而立奚齐和卓子为君,他们都被杀死,国家非常混乱,经过了四代才安定下来,又差点被秦国灭亡了,这些都是由骊姬引起的。楚平王行为不合法度,杀了伍子胥的父亲和兄长。蔡昭公来朝见他,楚平王就想要人家的皮衣,蔡昭公不给他。吴王认为楚平王这样做不对,就举兵攻打楚国,把楚国打得大败,吴王住在楚王的房子里,吴国大夫住在楚国大夫的房子里,把楚王的母亲作为妻子,这些都是由于楚平王贪婪暴虐所导致的。晋厉公施行残暴之道,杀死没有犯罪的人,一天杀掉了三位大臣。第二年,大臣们害怕恐惧,晋国人把厉公给杀了。陈国侯佗到蔡国去淫猎,蔡国人把他给杀了。古时候,诸侯出国,一定会带上左右司马,配备一队人马,以防备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现在陈侯放纵得一个人在民间行走出入,以致于死在民间傭作之人的手里,这很不像君王的行为啊!

    宋闵公矜妇人而心妒,与大夫万博(1),万誉鲁庄公曰:“天下诸侯宜为君者,唯鲁侯尔。”闵公妒其言,曰(2):“此虏也。尔虏焉故,鲁侯之美恶乎?”至万怒(3),搏闵公,绝脰(4),此以与臣博之过也。古者,人君立于阴(5),大夫立于阳(6),所以别位,明贵贱。今与臣相对而博,置妇人在侧,此君臣无别也。故使万称他国,卑闵公之意,闵公藉万而身与之博(7),下君自置(8),有辱之妇人之房(9),俱而矜妇人,独得杀死之道也(10)。《春秋传》曰(11):“大夫不适君。”远此逼也(12)。梁内役民无已(13),其民不能堪,使民比地为伍(14),一家亡,五家杀刑。其民曰:“先亡者封(15),后亡者刑。”君者将使民以孝于父母,顺于长老,守丘墓,承宗庙,世世祀其先。今求财不足,行罚如将不胜,杀戮如屠,仇雠其民,鱼烂而亡(16),国中尽空。《春秋》曰(17):“梁亡。”亡者自亡也,非人亡之也。

    【注释】

    (1) 与大夫万博:与大夫万一起博戏。万,南宫万,宋臣,以力大闻名。博,博戏。

    (2) 曰:下引文可参见《公羊传》庄公十二年。尔虏焉故,俞樾《群经平议》认为:“《公羊》之‘故’,盖‘知’之讹。”其说可从。

    (3) 至:通“致”。

    (4) 绝脰(dòu):折断脖子。绝,断。脰,脖子。

    (5) 阴:北面。君王坐北朝南。

    (6) 阳:南面。

    (7) 藉:侮辱,欺凌。

    (8) 下君自置:君王降低自己的身份。

    (9) 房:董天工《春秋繁露笺注》校作“旁”,云:“原作‘房’,非。”“旁”、“房”形近而误,董说可从。

    (10) 独:乃,于是。

    (11) 《春秋传》曰:下引文见《公羊传》宣公十二年。适,同“敌”,相当、等同。

    (12) 逼:臣下逼迫其君,指弑君之类。

    (13) 梁:国名,故地在今陕西韩城南。亡于鲁僖公十九年(前641)。

    (14) 使民比地为伍:让老百姓地方相邻的编成一伍。伍,古代的一种居民组织,五家为一伍。

    (15) 封:富足,富厚。

    (16) 鱼烂而亡:《公羊传》僖公十九年:“鱼烂而亡也。”何诂:“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状若鱼烂从内发,故云尔。”

    (17) 《春秋》曰:下引文见《春秋》僖公十九年。《公羊传》:“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何诂:“一国之中,无不被刑者,百姓一旦相率俱去,状若鱼烂。”

    【译文】

    宋闵公在妇人面前自夸而心怀妒忌,与大夫南宫万在一起博戏,南宫万称赞鲁庄公说:“天下这些诸侯中适宜做君王的,只有鲁侯一个人。”闵公妒忌他说的话,对身旁的妇女说:“这个人是俘虏。”又回过头来对南宫万说:“你这个俘虏怎么知道鲁侯的好坏呢?”这使南宫万很生气,就和闵公搏斗起来,折断了闵公的脖子,这是因为跟大臣搏斗的过失。古时候,君主站立在北面,大夫站立在南面,以此来区别位次,表明贵与贱的差别。现在宋闵公与大臣面对面地博戏,把妇人安排在旁边,这就使君臣之间没有了分别。因此使南宫万称赞别的国君,表现出了轻视闵公的意思,而闵公侮辱南宫万,又亲自与他博戏,降低自己君王的身份,又在妇人的旁边侮辱他,同时在妇人面前自夸,于是遭到了杀身之祸。《春秋传》说:“大夫不能与君主等同。”就是说明要远离臣对君的这种逼迫。梁王在国内没有休止地役使百姓,百姓们实在是不能忍受了,他就让相邻的百姓五家结为一伍,一家之中只要有一个人逃了,五家之人全都要遭到连坐屠杀。他的老百姓说:“先逃的富足了,后逃的遭到杀戮。”君王应该使老百姓孝敬父母,遵从长辈和老人的话,看守坟墓,承续宗庙,世世代代祭祀他们的祖先。现在他贪求财货而不知满足,只是执行刑罚好像还不够,还要恣意屠戮,仇视他的老百姓,国家搞得像鱼从腹中坏烂而灭亡一样,国家完全空虚了。《春秋》说:“梁国灭亡了。”它的灭亡是自己灭亡的,而不是别人把它灭亡的。

    虞公贪财(1),不顾其难,快耳悦目,受晋之璧、屈产之乘(2),假晋师道,还以自灭,宗庙破毁,社稷不祀,身死不葬,贪财之所致也。故《春秋》以此见物不空来,宝不虚出。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3),此其应也。楚灵王行强乎陈、蔡(4),意广以武,不顾其行,虑所美,内罢其众(5)。乾溪有物女(6),水尽则女见,水满则不见。灵王举发其国而役,三年不罢,楚国大怨;有行暴意,杀无罪臣成然(7),楚国大懑(8)。公子弃疾卒令灵王父子自杀而取其国。虞不离津泽(9),农不去畴土(10),而民相爱也,此非盈意之过耶(11)?鲁庄公好宫室,一年三起台(12)。夫人内淫两弟(13),弟兄子父相杀(14),国绝莫继,为齐所存(15),夫人淫之过也。妃匹贵妾,可不慎邪?

    【注释】

    (1) 虞公:虞国的国君。虞,在今山西平陆东。《公羊传》僖公二年:“虞受赂,假灭国者道,以取亡焉。”

    (2) 屈产之乘:北屈所产之马。北屈,晋地,在今山西吉县。鲁僖公二年,晋以玉璧和北屈之马向虞国借道伐虢(ɡuó)。事详《公羊传》僖公二年。

    (3) “自内”四句:此四句见于《公羊传》宣公三年,又并见《白虎通·郊祀篇》。关于此处之注解可参阅苏舆《春秋繁露义证》,其说甚精。

    (4) 楚灵王行强乎陈、蔡:《春秋》昭公八年:“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昭公十一年:“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5) 罢:通“疲”,疲困。

    (6) 乾溪有物女:乾溪,楚地,在今安徽亳县东南。物女,鬼神之女。

    (7) 成然:春秋时楚国大夫。

    (8) 懑(mèn):愤慨,愤恨。

    (9) 虞不离津泽:虞,古代掌管山泽苑囿、田猎的官员。津泽,渡口和川泽。

    (10) 畴(chóu):田地。

    (11) 盈意:纵欲满志。

    (12) “鲁庄公”二句:事见《春秋》庄公三十一年。鲁庄公喜好修治宫室,一年而起三台,所以《春秋》讥之。

    (13) 夫人内淫两弟:《公羊传》庄公二十七年:“公子庆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胁公。”夫人,指鲁庄公之妻哀姜。两弟,指鲁庄公的两个弟弟公子庆父和公子牙。

    (14) 弟兄子父相杀:《公羊传》闵公二年:“庄公死,子般弑,闵公弑,比三君死,旷年无君。”苏舆注:“庄公杀公子牙,是兄弟相杀。庆父杀子般、闵公,是子父相杀。古者从父与兄弟之子,通称父子。”

    (15) 为齐所存:鲁国仰赖齐国之力而得以保存。《公羊传》闵公二年:“设以齐取鲁,曾不兴师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

    【译文】

    虞公贪图财货,不顾虑自己的灾难,只追求耳目的快感,收受晋国的玉璧和北屈所产的名马,借给晋国军队征伐虢国的道路,晋军回来时就把它灭亡了,宗庙被毁坏,社稷得不到祭祀,自己死了也得不到安葬,这都是贪图财货导致的结果。因此《春秋》以此表明财物不会凭空到来,宝物不会无故拿出。从内心产生的贪欲,如果没有外物诱惑与之相配合则不能显现出来;外物的诱惑,如果没有内心定力主宰则不会停止,内与外是相应的。楚灵王欺凌陈国和蔡国,想要用武力来满足他的扩张野心,不顾虑自己行为的后果,追求他所喜爱的东西,结果在国内使得人民疲惫不堪。乾溪有神怪之女,水干的时候她就出现,水满的时候她就消失。楚灵王就发动全国的民众服劳役来修建乾溪台,三年都没结束,楚国人对此十分怨恨;楚灵王又行暴道,杀死无罪的大臣成然,楚国人非常愤恨。公子弃疾于是胁使灵王父子自杀而攻取了楚国。掌管山泽苑囿、田猎的官员不离开渡口和川泽,农夫不离开田地,人民互相爱护,楚国的灭亡不就是灵王纵欲满志的过失吗?鲁庄公喜好修治宫室,一年之内三次修建高台。他的夫人和两个弟弟淫乱,兄弟父子之间相互杀戮,国家将要灭绝无人继承,被齐国保存了下来,这是鲁庄公夫人淫乱的过失。那些贵妃妾妇们,可以不谨慎吗?

    此皆内自强(1),从心之败己(2),见自强之败,尚有正谏而不用(3),卒皆取亡。曹羁谏其君曰(4):“戎众以无义,君无自适。”君不听,果死戎寇。伍子胥谏吴王,以为越不可不取,吴王不听,至死伍子胥,还九年,越果大灭吴国。秦穆公将袭郑,百里、蹇叔谏曰(5):“千里而袭人者,未有不亡者也。”穆公不听,师果大败殽中,匹马只轮无反者(6)。晋假道虞,虞公许之,宫之奇谏曰(7):“唇亡齿寒,虞、虢之相救,非相赐也,君请勿许。”虞公不听,后虞果亡于晋。

    【注释】

    (1) 内自强:内心自信太过。

    (2) 从心之败己:师心自用而导致自己失败。

    (3) 尚:通“倘”,倘若。

    (4) 曹羁谏其君曰:下引文见《公羊传》庄公二十四年。曹羁,春秋时曹国的大夫。以,而。适,通“敌”,抵抗,《公羊传》“适”正作“敌”。

    (5) 百里、蹇叔谏曰:下引文见《公羊传》僖公三十三年。百里、蹇叔,指百里奚和蹇叔,二人皆为秦国的大夫。

    (6) “穆公”三句:《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四月:“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公羊传》:“晋人与姜戎要之殽而击之,匹马只轮无反者。”殽,通“崤”,山名,在今陕西潼关至河南新安一带,形势险要。

    (7) 宫之奇谏曰:下引文可参见《公羊传》僖公二年。宫之奇,虞国的大夫。赐,施予恩惠。

    【译文】

    这些都是内心自信太过,师心自用而导致了自己的失败,看见刚愎自用、自信太过而导致的失败,倘若还有别人劝谏却不听从的,最后都灭亡了。曹羁劝谏他的君王说:“戎人众多而且不讲礼义,君王您就不要亲自去抵抗他们了。”君王不听从,果然死于戎寇之手。伍子胥劝谏吴王,认为不可以不攻取越国,吴王不听从,还把伍子胥置于死地,过了九年,越国果然把吴国灭亡了。秦穆公将要偷袭郑国,百里奚、蹇叔劝谏说:“奔波千里去偷袭别人,没有不失败的。”穆公不听从,军队果然在殽山中大败,连一匹马、一只车轮都没能回来。晋国向虞公借道,虞公答应了,宫之奇劝谏说:“嘴唇没有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虞国和虢国应该是互相救助,不是互相施予恩惠,请君王不要答应晋国的要求。”虞公不听从,后来虞国果然被晋国灭亡了。

    《春秋》明此,存亡道可观也(1):观乎蒲社,知骄溢之罚;观乎许田(2),知诸侯不得专封(3);观乎齐桓、晋文、宋襄、楚庄,知任贤奉上之功;观乎鲁隐、祭仲、叔武(4)、孔父、荀息、仇牧、吴季子、公子目夷,知忠臣之效;观乎楚公子比,知臣子之道,效死之义;观乎潞子,知无辅自诅之败(5);观乎公在楚,知臣子之恩;观乎漏言,知忠道之绝;观乎献六羽,知上下之差;观乎宋伯姬,知贞妇之信;观乎吴王夫差,知强凌弱(6);观乎晋献公,知逆理近色之过;观乎楚昭王之伐蔡,知无义之反;观乎晋厉之妄杀无罪,知行暴之报;观乎陈佗、宋闵,知妒淫之祸;观乎虞公、梁亡,知贪财枉法之穷;观乎楚灵,知苦民之壤(7);观乎鲁庄之起台,知骄奢淫泆之失(8);观乎卫侯朔,知不即召之罪;观乎执凡伯,知犯上之法;观乎晋郤缺之伐邾娄,知臣下作福之诛(9);观乎公子翚,知臣窥君之意;观乎世卿,知移权之败(10)。故明王视于冥冥,听于无声,天覆地载,天下万国莫敢不悉靖共职受命者(11),不示臣下以知之至也。故道同则不能相先(12),情同则不能相使,此其教也。由此观之,未有去人君之权,能制其势者也;未有贵贱无差,能全其位者也,故君子慎之。

    【注释】

    (1) 存亡道:凌曙注:“‘道’上当有‘之’字。”其说可从。

    (2) 观乎许田:《春秋》桓公元年:“郑伯以璧假许田。”详见本篇上文“郑、鲁易地”条注。

    (3) 专封:董天工《春秋繁露笺注》改作“易地”,云:“‘专封’恐误。”冒广生校作“专地”,是。

    (4) 叔武:卫成公的弟弟。晋文公征伐卫国,卫国人逐其君,成公出逃到陈国。晋人使叔武摄政,叔武告诉晋文公,他想要归政于郑侯。卫成公返回晋国后说“叔武篡我”,于是杀了叔武。《公羊传》僖公二十八年:“《春秋》为贤者讳,何贤乎叔武?让国也。”让国反而被杀害,所以《春秋》认为叔武是“忠臣”。

    (5) 自诅:独断专行。俞樾云:“‘诅’当读为‘作’,言无辅而自作也。《诗·荡篇》:‘侯作侯祝。’《释文》曰:‘作本作诅。’盖‘作’、‘诅’双声,古得通用耳。”其说可从。

    (6) 知强凌弱:钟肇鹏主编《春秋繁露校释(校补本)》曰:“‘知强凌弱之报’,旧本并脱‘之报’二字,与上下文例不合,今案文例补。”其说当是。

    (7) 壤:卢文弨校注:“‘壤’,犹‘伤’也。”其说可从。

    (8) 泆(yì):通“佚”、“逸”,放恣、放纵。

    (9) “观乎晋”二句:《公羊传》文公十四年:“晋郤缺率师,革车八百乘,以纳接灾于邾娄,邾娄人距之。弗克纳。”并曰:“大夫之义,不得专废置君也。”何休注:“明乱义也。”郤缺,晋国的大夫。作福,恃强弄权,即“专废置君”之意。

    (10) “观乎世卿”二句:《春秋》隐公三年:“尹氏卒。”《公羊传》:“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称尹氏何?贬。曷为贬?讥世卿。”何诂:“礼:公卿、大夫、士,皆选贤而用之。卿大夫任重职大,不当世。为其秉政久,恩德广大,小人居之,必夺君之权威。故尹氏立王子朝,齐崔氏世,弑其君光。君子疾其末则正其本。”

    (11) 靖共:恭谨。《诗经·小雅·小明》:“靖共尔位,正直是与。”共,苏本误作“其”,他本皆作“共”。

    (12) 相先:居于领导地位。

    【译文】

    《春秋》表明这种存亡的道理是可以看见的:观察亳社,知道骄傲自满所受的惩罚;观察郑国用玉璧交换鲁国的许田,知道诸侯不能擅自交换土地;观察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楚庄王,知道任用贤能事奉君上的功效;观察鲁隐公、祭仲、叔武、孔父、荀息、仇牧、吴季子和公子目夷,知道忠臣的效忠;观察楚公子比,知道做臣子的正道和为国效命的道义;观察潞国国君,知道没有贤臣辅佐而独断专行的败亡;观察鲁襄公在楚国,知道臣子对国君的情义;观察晋灵公泄露阳处父的话,知道臣子对君王尽忠道路的断绝;观察鲁国献演六羽之舞乐,可以知道地位高低的差别;观察宋伯姬,知道贞洁烈妇的诚信;观察吴王夫差,知道恃强凌弱的报应;观察晋献公,知道违背正理、亲近女色的过失;观察楚昭王攻伐蔡国,知道不行正义的结果;观察晋厉公随意杀害没有犯罪的人,知道施行暴政的报应;观察陈佗、宋闵公,知道淫猎和妒忌的祸患;观察虞公和梁国灭亡,知道贪图财货、歪曲法度的行不通;观察楚灵王,知道使人民劳苦的伤害恶果;观察鲁庄公修建楼台,知道骄纵奢侈、淫靡放荡的过失;观察卫侯朔,知道不服从天子征召的罪过;观察拘捕凡伯,知道冒犯君王的做法;观察晋国郤缺攻伐邾娄,知道臣下恃强弄权、专废置君所应受到的责备;观察公子翚,知道大臣心怀叵测、探听君王的意图;观察世袭的卿相,知道转移权力的败亡。因此明智的君王能在昏暗之中明察是非,能在寂静之中谛听动静,天所覆盖、地所承载之处,天下各个国家没有敢不恭谨地尽其职责并接受君命的,明智的君王不把自己的意图示以臣下,这是最大的智慧。因此君王所遵行之道如果与臣子相同则不能居于领导地位,君王的情感跟臣子相同则不能役使他们,这是作为君王的教法。由此看来,没有丢弃君王的权力而能控制住形势的;没有贵贱之间不区别而能够保全其位置的,因此君子应该谨慎地对待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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