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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观上几次所讨论的问题,现在可以得着下列几种结果。

    (一)中国先哲所观照的宇宙不是物质的机械系统,而是一个大生机。在这种宇宙里面,我们可以发现旁通统贯的生命,它的意义是精神的,它的价值是向善的:唯其是精神的,所以生命本身自有创造才能,不致为他力所迫胁而沉沦;唯其是向善的,所以生命前途自有远大希望,不致为魔障所锢蔽而陷溺。我们的宇宙是广大悉备的生命领域,我们的环境是浑浩周行的价值园地。

    (二)中国先哲所体验的人生不是沉晦的罪恶渊薮,而是一种积健为雄的德业。在这里面,我们也可以察觉中和昭明的善性。它的本原是天赋的,它的积累是人为的:因为是天赋的,所以一切善性在宇宙间都有客观的根据,不随人人之私心而汩没;因为又是人为的,所以一切善行,均待人人之举凡自为,不任天之好恶而转移。我们先天的禀赋兀自与善性混然同体,我们后天的德业兀自与善性浩然同流。

    (三)宇宙的普遍生命迁化不已,流衍无穷,挟其善性以贯注于人类,使之渐渍感应,继承不隔。人类的灵明心性虚受不满,存养无害,修其德业以辅相天与之善,使之恢宏扩大,生化成纯。天与人和谐,人与人感应,人与物均调,处处都是以体仁继善,集义生善为枢纽。所以,我在前面屡次提醒过,我们的宇宙是价值的增进,我们的生活是价值的提高,宇宙与人生同是价值的历程。

    诸位明白了上述几点,才可以探索中国先哲道德生活的根源。儒家之所以要追原天命,率性以受中;道家之所以要遵循道本,抱一以为式;墨子之所以要尚同天志,兼爱以全生,就是因为天命、道本和天志都是生命之源。

    中国人酷爱生命,中国人极端尊崇生命的价值,所以对于生命,总求其流衍创化,以止于至善。离掉生命本身的价值,则宇宙即蹈于虚空;撇开生命本身的善性,则人类即趋于诞妄。

    考之《论语》,孔子以四时行百物生说天。赞《易》之乾元、坤元,一则曰,万物资始乃统天;二则曰,万物资生乃顺承天。生生之易纯为天之本体,道之大原,亦即是人之准则,故不能不以至德之善配其广大。子思承其家学,发挥天命谓性,率性谓道的奥义。孟子继起,主张知性、知天的显理,乃遂完成儒家人生哲学的基本义。从此以后,尽己性,尽人性,尽物性,赞化育以与天地参,就是中国人做人的极则。

    这种广大精微、高明博厚的思想,可说是世界上最哲学的哲学。现在尚有不少哲学的叛徒,如焦大其人者,讥讪谩骂,真是中国人的奇耻大辱。这些人连思想的国本都失了,还谈什么复兴民族、解救国难!

    我这样说,并非像昏聩者流、尊孔贱道,或崇儒诋墨,我向来认为孔、老、墨三宗之和会,是中国哲学的高妙处。此意可惜后人不知,更可惜儒、道、墨三家本身也有时不觉,遂致互相诋毁,自贬中国哲学的身价。

    孔、老、墨三宗的统会,就在生命价值之积极的肯定,从此可以窥见中国道德的根源。老子说:“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河上公及毕沅均以声义相近之成熟训亭毒),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看此一段文字,举以与原始儒家的学说相较,则道与天同为生命本原,已甚显明。生蓄为妙道之行,长育、成熟、养覆乃是生命之相,莫之命而常自然,盖谓生命本身有绝大的力势,创造自如,无有限制,正与《易传》所称翕含辟弘的大德之生,不异其体用,其尊其贵可知!生而不有,是通变神化,生生不息。为而不恃,是劳谦不伐,有功不德。长而不宰,是开物成务,冒道趣时,唯变所适,往来通几,所以成其大德。

    后儒谬谓老子尊道贵德而薄仁义,更是无据。解老之书,韩非最古,观其引证原文,具云:“失道而后失德,失德而后失仁,失仁而后失义,失义而后失礼。”仁义礼只是道德的名目,其纪纲系于道德之本、生命之原。舍其本而言其末,塞其原而求其委,自为老子所不许。

    儒家原于天,分于命,以言性,只是称名稍有差别,揆其用意,殊无二致。道为生命所自出,老、庄论道,不仅说无为,乃说无为而无不为,尤重在无不为。《礼记·哀公问》篇,孔子说:“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荀子·天论》篇也说:“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准此可知,无为乃就已成而明,不见其功着想,无不为更就所以成着想。道无为而无不为,天无为而无不为。生命之已成形,看似无为,生命之正发用,却是无不为。

    我们体验生命活动,创造赓续,赓续创造,无时不为,日新又新。貌似无为,而实无时不为,这真可谓生命已入了化境,神乎其技而不露端倪。庄子立言,上合老、孔,所以说得最妙。《庄子·天地》篇说:“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老子探生命本原,以论生命价值,直据道德以贯通仁义礼,唯恐人之空谈仁义礼而悖于道德,孔、孟及汉、宋、明、清儒家,依天命之生以阐发仁义礼智,以见离了性命本原,便无道德评价之可能。墨子更具体,从天欲其生说到兼爱,又从兼爱说到仁义的德目,其人生哲学亦正能穷源溯流。

    这样看来,孔、老、墨三宗之于道德根原的讨论,都是同条共贯的。孟子辟墨,汉儒非老,宋、明、清儒生斥老、墨为异端,颇失中国人生哲学一贯的精神,真堪浩叹。

    我们已经明了道的根源在有价值的普遍生命。现在不妨进一步讨论道德的一贯标准。我们为什么要有道德?更依据什么精神来行这个道德?道德是生命的纲纪,又是生命价值的具体表现,我们本着中国人酷爱生命的根性,不忍把它看作盲目的本能活动,所以要慎重选择高尚的理想,并且奋勉努力,使这些高尚的理想,一层一层地完成、实现。我们不仅仅活着,而且要培养高妙的本领,以增进生命的价值,使之日趋于善。最后,更求止于至善。这却如何可能呢?

    关于此层,孔子、老子和墨子已经为我们指出了一贯的标准。这便是孔子的忠恕、老子的慈惠、墨子的爱利。所谓忠恕,所谓慈惠,所谓爱利,名异而实同。我们可以说,这三层也就是中国人道德上一贯的精神。

    孔、老、墨是我们民族的先知先觉,于道德生活体验最深、观察最透,所以说出来的话,正是我们全民族所要说而又说不尽的至理名言。他们真正是我们的道德发言人。

    清代汉学家刘宝楠尝说,一贯之义,自汉以来不得其解。其实,这个精义不求之于汉以后,直可追原古始,求之于孔子及先秦儒家,更求之于老、庄及墨子。

    《论语》中孔子告子贡:“予一以贯之。”又告曾子:“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最能体会此意,故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所谓忠恕,究竟何取义呢?《大戴礼记》中孔子答哀公问小辨,说:“知忠必知中,知中必知恕,知恕必知外,知外必知德。”又说:“内思毕心曰知中,中以应实曰知恕,内恕外度曰知外,外内参意曰知德。”这里所谓“知忠必知中”的“中”字,与《易经·彖传》上“大中以正,各正性命”“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刚中而应,……顺天命也”,及《左传》上刘康公所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的“中”字,取义正复相同。大抵孔子及其他儒家所谓“中”,都是指大公无私的生命精神。此在《中庸》上,更是说得精透,所以直标出“中”字为天下之大本。

    天地位,万物育,都靠这大中以正的普遍生命,于此可见内思毕心曰知中,就是直透天地生物之心的核心。

    知中必知恕。“恕”字从如从心,探求天地生物之心而如如(中以应实之谓如如),即是恕。《贾子·道术》篇云:“以己量人谓之恕。”《说文解字》训恕为仁,汉儒如此释恕,再上溯至于韩婴与荀卿,更深明此意。荀子说:“圣人何以不欺?曰,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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