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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金岳霖回忆录最新章节!

    同毛主席吃饭

    我同毛主席一共吃过四次饭。

    第一次是在怀仁堂晚会上,时间是1957年。他大概已经知道我是湖南人,坐下来,就给我几只辣椒(好像特别为他预备的)。这一次最突出的事,是一年轻小伙子跑来抱住了毛主席。毛主席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个不停,这时主席饭也不能吃。后来有人(可能是青年的朋友)把那一青年请回去了。这件事充分表明人民的领袖和人民是没有任何隔阂的。

    1957年还有两次午饭,都是在反右派斗争中开的小会。看来毛主席是在亲自参加一方面反章、罗,一方面团结知识分子的工作。

    最后一次是在1959年之后,在“文化大革命”之前。这一次可以说是湖南同乡的聚餐。在座的主要客人是章士钊和程潜两位老人。程先生话不多;章先生话很多,他还给了主席两三张纸条子,不知道是什么。在谈话中提到苏联,章先生说“西邻责言勿理也”,或“勿顾也”,或“非礼也”。我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他们都是乡先辈,我不想多说话。散后,在归途车子里想到章先生那句话不是可以对“东里子产润色之”吗?当其时若想到了,说出来,主席一定会大笑起来。可惜我想得不够快,失去了当面作对联的机会。

    听说毛主席是不让人为他祝寿的。我们朋友之间有几个人商量商量,认为这只是不让大家公开地祝寿。我们几个朋友私自聚集起来,庆祝庆祝未尝不可。这事就交我办。

    在这以前,梁任公曾为他的老师康有为祝寿。寿联中有上联的后两句“入此岁来年七十矣”,下联中有“亲受业者盖三千焉”。我想这个调调可以利用。我就主张联文如下:“以一身系中国兴亡,入此岁来年七十矣”;下联是“行大道于环球变革,欣受业者近卅亿焉”。

    叔存邓以蜇起先没有说什么,大概有点不满。后来我也想到“年”字硬邦邦的,是不是可以改为“已七十矣”,叔存高兴了,看来他有同样的看法。叔存写了两副,一是用楷书写的,另一副是用他的特长篆字写的。定稿是:

    以一身系中国兴亡,入此岁来已七十矣;

    行大道于环球变革,欣受业者近卅亿焉。

    向周总理学立场

    前一时期的领导同志当中,对我这一年龄层的知识分子来说,交往最多,对我们影响最大的是周总理。早在1949年,我们就经常在北京饭店看见他,听他讲话。头一个印象就是共产党员也仍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谈吐又斯斯文文,总的印象是非常之特别,又非常之平常。这些只是小的接触而已。

    大的接触是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动员报告。周总理在这个报告中讲的是立场问题。先讲民族立场,从革命的要求说,光民族立场是不够的,我们要进入人民立场。从彻底的革命说,人民立场仍不够,要进入工人阶级立场。他说他犯过错误,他的错误把他暴露在上海的大马路上。他的报告可能有两个多钟头。对听众说,这个报告是一个突出的经验。听众好些都是五十过头的人,我就是。我从来没有听见过,有周总理这样地位高的人在大庭广众中承认自己犯过错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这是了不起的大事。接着思想改造运动,或称“洗澡运动”,就展开了。我作了一个自我检查报告,满以为我在民族立场上毫无问题。我的话是有根据的。在日本占领北京之前,我有一次碰见钱稻孙,他那时是清华的图书馆长。我表示非抗日不可。他说万万抗不得,抗,不只是亡国,还要灭种。我很想打他,可是受了“不能打”这一教训的影响,没有打。我说了之后,听众反驳说:我们想的是,蒋介石让美国船在长江自由航行,你一句反对话都没有说。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我确实丧失了民族立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周总理曾说过民族立场不够,最后要工人阶级立场。这完全正确。立场观点方法应该是同样重要的,但是在某种特别情况下,立场显得根本。1948年12月间的北京就处于这样一个特别的时期。在这一时期,一些人就离开。离开的人当中年纪大的不多,刘崇鋐先生可以算是年纪大的。走的大都是中年人,并且是容易到美国去谋生的。有一对年轻夫妇,从美国到清华只有几天,马上又回美国去了。这一事实表现得清楚无比,民族立场留不住这些人,阶级立场却能够使他们离开祖国。

    一叶凋零,深秋将至,季节如此,风尚亦然。在上述时期以前,青年人就说起下面这句话来了:“北大老,师大穷,清华、燕京可进攻。”事实是北大和师大都是中国味重,本地味重;清华、燕京洋味重。重洋轻中,早已成为风尚。

    1964年,金岳霖在图书馆。

    不但青年学生有此风尚,居民有时也暴露这一风尚。我自己没有看见,据说春节时有人在西交民巷住宅的大门口贴上门联:“望洋兴叹,与鬼为邻。”这里虽说“与鬼为邻”,可是仍“望洋兴叹”。

    文章歪到“洋”上面去了。我们还是回到立场上来吧!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有一天一同事向学部[1]一派的头头问关于对待大领导的看法问题。这位同事第一就提出总理,那个头头说:“总理么……总理么……”连“么”了几声。这位同事又问:“林彪呢?”那个头头很快就回答:“他行。”我听了之后马上贴出一张大字报,拥护总理。我从总理学立场,连拥护总理的立场都没有,那怎么行?

    * * *

    [1] 学部,即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的简称。

    最好的榜样艾思奇

    解放后的头一年多的样子,我接触最多的是艾思奇同志。我非常之喜欢他,也非常之佩服他。他到清华讲演时,前一时期对形式逻辑的成见看来还没有取消。我是主持讲演会的。他骂了形式逻辑一两句话之后,就讲辩证唯物主义。讲完之后,我和他边走边说话。我说你骂了形式逻辑之后,所说的话完全合乎形式逻辑,没一点错误。他说有那样的怪事。张奚若在我的旁边,扯我的衣服,我也没有打住。我是在“找错”的思想指导下听讲的,他的讲演确实逻辑性很强。

    院系调整以后,全国的哲学系都集中到北大来了。讲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一课的,开头也就是艾思奇同志。哲学系全系师生都特别欢迎他,很可能讲了相当长的一段时期。这实在是一个最好的安排。

    艾思奇像。

    艾思奇(1910——1966),哲学家,早年留学日本,曾任中央党校副校长。著有《大众哲学》等著作。

    金岳霖非常喜欢他,也非常佩服他。

    理论不是短期内可以改造的,主要的是榜样。艾思奇同志是最好的榜样。他实事求是、公正、和蔼可亲,好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先进于马、列的感觉。而这也就是当其时最需要的。

    我当时就作了下面的对联:

    少奇同志,思奇同志;

    湖南一人,云南一人。

    “大人物”章士钊

    有一次我在午门碰见章士钊先生,哪一年我可不记得了。

    这一次简单的几句话,蛮有意思。我说你只比我大13岁,可是,我曾经把你看做大人物,背过你的文章。那篇文章开头几句是“为政有本,其本在容。何以为容?曰,不好同恶异……”他说:“这很简单。我比你大13岁,但是,在你1岁的时候,我比你大13倍。你15岁的时候,我已经28了,正是写文章的时候。要是我一直比你大13倍,那还得了,那我已经成为明朝的人了。”

    这道理的确很简单。

    章士钊(右二)与家人在一起。

    章士钊(1881——1973),学者、作家、社会活动家。曾任北京大学教授、中央文史馆馆长。晚年大部分时间投入文史研究,其研究心得辑为《柳文指要》一书。

    金岳霖把他看做“大人物”,背过他的文章。他也是金岳霖的乡前辈。

    最亲密的朋友梁思成、林徽因

    我虽然是“光棍”,我的朋友都是成家的。沈从文先生从前喜欢用“打发日子”四个字来形容生活;现在不用了,可见现在的生活早已不是“打发日子”了。但是,这里所回忆的生活是很多“打发日子”的生活。我当时的生活,到了下半天也是“打发日子”的生活。梁思成、林徽因的生活就从来不是“打发日子”的生活,对于他们,日子总是不够用的。

    梁思成、林徽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从1932年到1937年夏,我们住在北总布胡同,他们住前院,大院;我住后院,小院。前后院都单门独户。30年代,一些朋友每个星期六有集会,这些集会都是在我的小院里进行的。因为我是单身汉,我那时吃洋菜。除请了一个拉东洋车的外,还请了一个西式厨师。“星(期)六碰头会”吃的咖啡冰激凌,和喝的咖啡,都是我的厨师按我要求的浓度做出来的。除早饭在我自己家吃外,我的中饭、晚饭大都搬到前院和梁家一起吃。这样的生活维持到“七七事变”为止。抗战以后,一有机会,我就住在他们家。他们在四川时,我去他们家不止一次。有一次我的休息年是在他们李庄的家过的。抗战胜利后,他们住在新林院时,我仍然同住,后来他们搬到胜园院,我才分开。我现在的家庭仍然是梁、金同居。只不过是我虽仍无后,而从诫已失先,这一情况不同而已。

    在30年代,一天早晨,我正在书房研究,忽然听见天空中男低音声音叫“老金”,赶快跑出院子去看,梁思成夫妇都在他们正房的屋顶上。我早知道思成是“梁上君子”。可是,看见他们在不太结实的屋顶上,总觉得不妥当。我说你们给我赶快下来,他们大笑了一阵,不久也就下来了。

    爱与喜欢是两种不同的感情或感觉。这二者经常是统一的。不统一的时候也不少,有人说可能还非常之多。爱说的是父母、夫妇、姐妹、兄弟之间比较自然的感情,他们彼此之间也许很喜欢。果然如此的话,那他们既是亲戚又是朋友。我和我的二哥与六哥就是这样。喜欢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悦,它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我的生活差不多完全是朋友之间的生活。我差不多不到长沙去,到上海去有一两次,住在二哥家里,但主要是在徐家或张家,他们是徐志摩的亲戚。我至少是从1914年起就脱离了亲戚的生活,进入了朋友的生活,直到现在仍然如此。1932年到1939年我同梁家住在北总布胡同,我同梁从诫现在住在一起,也就是北总布胡同的继续。

    1928年,梁思成与林徽因在加拿大拍摄的结婚照。

    最老的朋友张奚若

    我的最老的朋友是张奚若。我在1914年就碰见他,不过那时只是碰见而已。认识他是在1917年的下半年开始的,那时我转入了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他一直在哥大学政治。从1917年下半年起我们是同学,就西方的政治思想史说,我们也是同班。他无意取学位,但是写了一篇很好的《主权论沿革》。

    张奚若家没有什么大矛盾,可是有长期的小摩擦。他同杨景任的结合是新式的结合,他有过旧式的结合。所谓“旧式的结合”是把彼此不认识的双方经媒人说合成婚。张奚若的头一次结婚是怎样了的,我不知道。杨景任在苏格兰大学毕业,他们是在苏格兰结婚的。结婚后,到了巴黎,我才看见他们。这个结合是自由式的。张奚若头脑里想的可能是两个人都是知识分子。他发现杨景任不是“知识分子”,假如所谓“知识分子”是用知识去办大事,像他自己那样。杨景任不是他那样的知识分子,她是英、美人所说的Womanly woman(女子女子),这实在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社会性。要看她这一方面的性格,最好是听她同萧叔玉太太的谈话,两人都争分夺秒地谈,由赵、钱、孙、李到黄焖鸡到红烧肉。杨景任这一方面的性格虽然突出,然而她总是支持张奚若的。从昆明搬家回北京一事,由她一人承担,显然是勇于负责的事。

    张奚若这个人,王蒂徵女士(周培源夫人)曾说过,“完全是四方的”。我同意这个说法。四方形的角很尖,碰上了角,当然是很不好受的。可是,这个四方形的四边是非常之广泛,又非常之和蔼可亲的。同时,他既是一个外洋留学生,又是一个保存了中国风格的学者。他的文章确实太少了。我只知道一篇《主权论沿革》,登在《政治学报》月刊或季刊上。这个刊物只出了一期。据我的记忆,经手这件事的是奚若的夫人,前不久才去世的杨景任女士。那时候她在上海读书。以后没有多久,她也到苏格兰念书去了。

    张奚若的主要点是民主革命,至少开头是这样。他曾同我说过,“孙中山的演说,你听着听着就跟了他走下去了”。这大概是在上海的时候。那时候,胡适也在上海,懂得一些英文,可能帮助过张奚若学英文,胡适一直说张奚若是他的学生。而张奚若并不承认。他的英文也不是从胡适那里学的,同盟会中帮助他英文的人可能不少。

    金岳霖与张奚若(右一)、陈岱孙(右五)等人在一起。

    他是作为革命的青年到美国去的,同去的人有王夏将军。他确实得到扎实的书本知识,但是,忽略了和美国人,特别是美国家庭交朋友,有些事情,他未免就用家乡的老办法去办。例如要裁缝给他做一身新衣服(美国的低收入的人不缝衣服,买衣服)。裁缝做的不合身,奚若要他改,他也不改。奚若同我到店里之后,裁缝仍不肯改。我说,“找我们的律师去”,旁边有一个人听了就说,“哪里不合身,让我看看”。他看了之后,说“这确实应该改,也容易改”。问题在于“我们的律师”。这表示中国学生是有法律顾问的,不只是临时找律师而已。

    从那个时候起,奚若认为我是一个“有办法”的人。这样一个“认为”维持了相当长的时期。到了昆明之后,才打住了。

    有一天傍晚,约6点钟光景,年轻小伙子唐二哥来了。这里说的是昆明。他说他早就到了西南联大广场,张伯伯已经在那里讲演。他站在那里听,他说张伯伯要求蒋介石辞职。这是我离开上海之后,头一条好消息。我可惭愧不堪,我不知道奚若要做如此重要的政治一步。真是对不起朋友。后来我要唐二哥到奚若家里去了次,我很高兴唐二哥得到了大后方的政治气氛。

    30年代中期,送张奚若回西安,我写了一篇游戏文章:

    敬启者朝邑亦农公奚若先生不日云游关内,同人等忝列向墙,泽润于“三点之教”者[1]数十礼拜于兹矣。虽鼠饮河不过满腹,而醍醐灌顶泽及终身,幸师道之有承,勿高飞而远引,望长安于日下,怅离别于来兹。不有酬觞之私,无以答饮水思源之意,若无欢送之集,何以表崇德报恩之心。兹择于星期六下午4时假座湖南饭店开欢送大会,凡我同门,届时惠临为盼。

    门生杨景任

    再门生陶孟和、沈性仁,梁思成、林徽因,陈岱孙,邓叔存,金岳霖启

    * * *

    [1] 张奚若讲话总喜欢说:“我要讲三点……”金先生跟他开玩笑,称他为“三点之教”者。

    我和钱端升家常来往

    钱端升先生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过他同我是否常见面是要分阶段的。他有时是北大的,有时是清华的,有时又是南京中央大学的。我到南京开哲学评论会,就住在他家。那时他在中央大学教书。在西南联大时,他是属于北大的,我们又在一块了。

    西南联大时,梁家和钱家都住在昆明东北郊的龙头村。我先住在梁家;梁家走后,住在钱家。幸而是住在钱家。1943年美国开始约请大学教授到美国去讲学或休息。我有一个幻想,想请在美国发了大财的湖南同乡李国钦先生捐10万美金帮西南联大买补药(即现在的维生素)。所以我要到美国去。那时候要到美国去是要通过许多关卡的,钱先生也大力地帮助了我过关卡。也许因为我就住在他家,我从来没有谢过他。只得在回忆中谢谢他。

    李国钦先生是我年轻时有些来往的朋友,并不是交情很深的。到美国去找他捐10万美金的大款,本来就是异想天开的事。可是,到纽约后,我仍然去找了他。他只笑了一笑说:“哪里能有这样的事。”他还是客客气气请我到他的乡间别墅去吃了一次饭。以后我也没有再看见他。可能他早已作古,不然一定也会回国观光的。

    钱端升和陈公蕙在结婚酝酿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岔子,陈公蕙突然到天津去了。钱端升请求梁思成开汽车追。汽车中除梁思成、林徽因外,也有我。还好,到天津后,陈公蕙还在天津。陈、钱和好了,他俩一同到上海去结婚了。汽车回来时我还参观了梁思成早已发现的古寺观音阁(即蓟县独乐寺)。这个寺的建筑规模宏大美观,不愧为古建筑师的伟大作品,不怪梁思成那么热爱它。

    在西南联大时期,钱、梁两家都在昆明东北乡间盖了房子,房子当然非常简便,木头架子竹片墙壁。目的只是不逃警报而已。

    男女分工是女的做饭,男的倒马桶。我无事可做,有时也旁听一些倒马桶的精义。女的做饭的成绩惊人。林徽因本来是不进厨房的人。有一次在几个欧亚航空公司的人跑警报到龙头村时,林徽因炒了一盘荸荠和鸡丁,或者是菱角和鸡丁。只有鸡是自己家里的,新成分一定是跑警报的人带来的。这盘菜非常之好吃,尽管它是临时凑合起来的。

    林徽因(右一)和冰心在美国时一起野餐。

    林徽因本来是不进厨房的人。有一次在跑警报到龙头村时,她炒了一盘菜,这盘菜却非常好吃。

    做饭的成绩特别好的是陈公蕙,她是能够做大件菜的。新近住医院时还吃了她的红烧鱼。她做的白斩鸡非常之好吃,把鸡在香油姜丁里蘸一下,味道就特别好了。她还告诉过我,到市场上买母鸡,应该注意些什么。我还是不能照办。我年轻时虽然买过养着玩的大黑狼山鸡,从来没有买过预备吃的鸡。公蕙的特别小品是她的煮鸡蛋。煮出来的鸡蛋,就蛋白说,有似豆腐脑;就蛋黄说,它既不是液体,因为它不流,也不完全是固体,因为它不硬。看着是一个小红球;吃起来,其味之美,无与伦比。

    上面谈的是副食品,主食也有很讲究的。张奚若家有时可以吃到绿面条。这东西是美味。面条是绿色的,里面有菠菜汁,面揉得很紧,煮的时间也不长。因此吃起来有嚼头,要用牙齿咬着吃,吃起来配上一两大勺肉末,味道美得很。

    周培源、王蒂澂要同时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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