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中国现代哲学史最新章节!

    ————金岳霖的哲学体系

    在新文化运动的鼓舞和推动下,随着新文学的产生,新哲学也产生了。冯友兰著两卷本《中国哲学史》最后一章的最后一节,题为“经学时代之结束”,其中说:“本篇第一章谓中国哲学史,自董仲舒以后,即在所谓经学时代中。在此时代中,诸哲学家无论有无新见,皆须依傍古代哲学家之名,大部分依傍经学之名,如以旧瓶装新酒焉。中国与西洋交通后,政治社会经济学术各方面,皆起根本的变化。此西来之新事物,其初中国人仍以之附会于经学,仍欲以此绝新之酒,装于旧瓶之内……历史上时代之改变,不能划定于某日某时。前时代之结束,与后时代之开始,常相交互错综。在前时代将结束之时,后时代之主流,即已发现……故中国哲学史中之新时代,已在经学时代方结束之时开始。所谓‘贞下起元’,此正其例也。不过此新时代之思想家,尚无卓然能自成一系统者。故此新时代之中国哲学史,尚在创造之中;而写的《中国哲学史》,亦只可暂以经学时代之结束终焉。”(《中国哲学史》下册,商务印书馆1934年9月版,第1040~1041页。又见《三松堂全集》第三卷,第427~428页)。

    这里所说的“卓然能自成一系统”的哲学著作,在40年代初,果然出现了。中国哲学史完结了经学时代,进入了现代化的新时代;写的《中国哲学史》,也开始了新的一页。历史的发展是不能割断的,在发展的过程中,任何一个时代对于前一个时代,都不是全盘否定,而是扬弃。在扬弃中完成了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责任。现代化时代的哲学家也沿用了宋明道学的词句,但并不是依傍于宋明道学;是“接着讲”,而不是“照着讲”的。

    道学的主要两个派别是理学和心学。在哲学中本来有这两个派别。在西方哲学中,柏拉图、亚里斯多德是理学的代表人物,康德、黑格尔是心学的代表人物。中国哲学史现代化时期,也有这样的两派,本书称之为新理学和新心学。新理学的一个代表人物是金岳霖。

    金岳霖(1895~1984),字龙荪,湖南长沙人。清华学校毕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曾任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兼主任,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兼副所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兼副所长。重要著作有《逻辑学》《论道》《知识论》。

    第一节 道、式、能

    《论道》初版于1940年。这部书的结构很奇特。西方近代哲学家斯宾诺莎的《伦理学》,为了表示谨严,是用几何学的形式写的;中国近代谭嗣同的《仁学》,为了表示谨严,是用代数学的形式写的;金岳霖的《论道》,是用逻辑学的形式写的。书是一条一条地写的,每条都用一个逻辑命题表示,下面再加说明。没有长篇大论,而各条合起来,自成篇章。

    《论道》第一章提出了全书的三个主要概念————道、式、能,这三个概念并不是平行的。该章第一条说:“道是式————能”,第二条说:“道有‘有’,曰式曰能。”解释说:“这里的道是哲学中最上的概念或最高的境界。”这里所说的道,指宇宙及人对于宇宙的理解。金岳霖在这一章还没有提出宇宙这个概念,但在第八章,他对于这个概念有较详细的说明。他指出:“‘宇宙’是‘全’。‘全’表示整体。宇宙不仅是时空架子而且包含时空架子里所有的一切。时空架子是宇宙底部分,而宇宙不是任何东西底部分……这里的宇宙不是天文学家所量的宇宙。天文学家所量的宇宙,无论其直径多么长,总不是包罗万象的宇宙。能够说直径多么长的宇宙根本不是‘全’,它总是某时期内的‘世界’,所以说总是一部分。”(《论道》八·二○,商务印书馆本,第218页)宇宙就是一切,所以称为“大全”。《庄子》中有一句话说:“至大无外,谓之大一。”所谓“大一”,只有宇宙足以当之,其特点就是“无外”。这个“一”字,不是一、二、三、四之“一”。它既是无外,就不可能有第二个那样的“一”了。“道”就是宇宙,所以是“哲学中最上的概念”。

    这里所说的“道”又兼指人对于宇宙的理解,所以它又是哲学中“最高的境界”。这个理解有指导人生的作用,这就是韩愈所说的“由是而之焉”那句话的意义。金岳霖不大喜欢那个意义,但他又觉得那个意义“不必太直,不必太窄,它底界限不必十分分明,在它那里徘徊徘徊,还是可以怡然自得”(《论道》八·二○,第219页)。后边这几句话,说的是上边所说的“最高的境界”。

    该章的第一条说“道是式————能”,这是说道的基本内容就是式、能。道就是宇宙,宇宙就是一切。一切的东西加以逻辑的分析,就可见都是由两部分结合而成。一部分金岳霖称为“式”,一部分称为“能”。所以,道的基本内容就是“式”和“能”。

    第二条说:“道有‘有’,曰式曰能。”照他的说法,“式”是一个套子,“能”可以套上这个套子,也可以套上那个套子,也可以同时套上许多套子,也可以从这个套子出来,换上那个套子。这就是该章第十六条所说的“能有出入”。一个“式”在还没有“能”套进去的时候,它仅是一个空套子,只是一个“可能”。必须有“能”套进去,“可能”与“能”相结合,这个“式”才成为现实。本条特别提出“有”字,因为常识及一部分哲学家都认为只有现实的东西才是“有”,“式”既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没有”。本条的提出,就是要特别肯定没有套入“能”的“式”虽然不是现实,也不是“没有”。如果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能”又套入什么呢?

    “能”究竟是什么,金岳霖说,这就不能说了。因为一说它是什么,那就把它套入一个“可能”了。该章第三条说“有能”,解释说:“这里的‘能’字是命名的名字,好像张飞、关羽一样,不是形容事物的名词,如红、绿、四方……等等。名字叫‘能’的那×不是普通所谓东西,也不是普通所谓事体。”

    金岳霖所说的“能”,近于道家所说的“道”。“道”的一个特点,就是“无名”。《老子》说:“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金岳霖所说的“能”的特点,也是“无名”,称它为“能”,也不过是“字之”而已。

    金岳霖所说的“式”和“能”,相当于理学所谓“理”和“气”(“相当”并不等于“相同”)。中国传统哲学所谓“气”,原来是一种自然物质,自朱熹以后就不是如此了。朱熹说,“气”是“生物之具”,“气”就是一个逻辑概念,近乎金岳霖所谓“能”了。

    宇宙及其中事物的发展,是一个由“可能”到现实的历程。古今中外的大哲学系统,都以说明这个历程为其主要内容。金岳霖的《论道》的内容,也是说明这个历程。在这个历程中,有许多阶段、环节,金岳霖在《论道》中也都说明了。他的说明和理学往往相合。

    《论道》的第二章标题是《可能底现实》,这就开始说明那个历程了。第一条说“可能之现实即可能之有能”。这是说,一个可能如果有“能”套入,它就成为现实了。这是总括上章所说的道理,以说明所谓现实的意义。第二条说“有不可以不现实的可能”。第三条说“现实是一现实的可能”。第四条说“无不可以现实的可能”。第五条说“有老是现实的可能”。

    这些话都是说从可能到现实这个历程是无始无终的,因为“现实”也是一个可能,而且是一个“老是现实的可能”。现实这个可能既然“老是现实”,它当然就是无始无终了。理学家也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动静无端,阴阳无始。”

    “无不可以现实的可能”,所以这个现实的内容总是非常丰富的,那就是现实的世界。“有未现实的可能”(《论道》二·九,第46页),“未现实的可能”将来总是要现实的。

    《周易·系辞》赞美“易”说:“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金岳霖所说的现实世界,可以说是既“富有”又“日新”了。

    金岳霖又讲到所谓“轮转现实”:“最显而易见的说法,就是说‘能’有出入,其出也必有所入,其入也必有所出。出入之间就有轮转现实底可能与轮转现实的可能……可能无所谓轮转,即‘现实’这一可能亦无所谓轮转;但‘现实’不仅是可能,而且是一现实的可能;这老是现实的可能底内容是老在那里轮转的。这就是说,可能虽无所谓轮转,而可能底现实与不现实老有轮转。”(《论道》二·九,第49~50页)

    该章第十三条说“变是一现实的可能”。下面解释说:“这里的变就是可能底轮转现实。有轮转现实的可能,就有轮转现实这一可能;有轮转现实这一可能,就有变这一可能。轮转现实不仅是一可能,而且是现实的可能,所以变也是一现实的可能。变不仅是一现实的可能,而且是老是现实的可能。它是老是现实的可能,因为它是任何东西所不能逃的现实。可是它虽是任何东西所不能逃的现实,而我们也找不出纯理论上的理由去表示它必然现实,所以它不是一不可以不现实的可能。变是头一个老是现实的可能底例。”(《论道》二·九,第50页)“变”是宇宙间的一个最普遍的现象,是哲学中的一个最重要的概念,说明“变”也是哲学的一个最重要的课题。《周易》的“易”字的一个主要意义就是“变”。

    金岳霖接着说:“变当然不是可能底变,因为可能无所谓变与不变,即‘变’这一可能也无所谓变与不变。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像‘动’一样,动的东西固然动,而‘动’这一可能不动;扰万物者莫急乎风,而风这一可能不扰万物。变既不是可能底变,而在现在这一章里,所谓‘东西’者尚没有提出来,变只能是可能底轮转现实底变。以后我们也许要表示‘东西’底变就是这里的变,但至少在现在,这里的变不必是‘东西’底变。这里的变是不久就要提出的‘本然世界’底变,而本然世界不必有我们所谓‘东西’那样的东西。这就是说,在本然世界,‘东西’这一可能不必现实。所以至少在现在我们只说变是可能底轮转现实底变。”(《论道》二·九,第50~51页)

    金岳霖在这里指出,“变”的可能并不变,“动”的可能并不动,这一点很重要。凡“式”“可能”“概念”,都是如此。人们往往认为,“动”的可能必然是动得飞快,“红”的可能必然是红得鲜红。其实,“动”的可能并不动,“红”的可能并不红。必须认识清楚这一点,才算是入了哲学的门。

    该章第三十条说:“本然世界是老是现实的‘现实’。”解释说:“这句话底意思表示我们所谓‘本然世界’是所有曾经现实及任何时现实着的可能,而这就是现实了的‘现实’这一可能。”又指出:“变、时间、先后、大小……等都是这本然世界底情形。这本然世界,除新陈代谢外,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我们要表示它是现实的世界。从前已经表示过,‘现实’底现字没有现在底意思,只有现出来底意思,而实字没有存在底意思,只有实在底意思。本然世界是实实在在现出来的世界。它虽然是实实在在现出来的世界,而它不必就是现在所有的这样的世界……在这本然世界里,变是有的,时间是有的,前后、大小都是有的……本然世界是先验的世界。这不是说我们对于它的知识是先经验而有的,这是说只要有可以经验的世界,我们就得承认有这样的、本然的、轮转现实的、新陈代谢的世界。”(《论道》二·九,第64~65页)

    照这些话所说的所谓“本然世界”,就是“老是现实”的那些可能的现实所实现的现实世界。所以金岳霖说,在其中不必有我们现在世界所有的那些事物,因为那些事物并不是老是现实的可能的现实。上边所说的关于现实世界的话,有些只是对于本然世界说的。例如说现实世界无始无终,这就只是对于本然世界说的。至于我们现在所经验的现实世界,那就有始有终了。地球是有始的,太阳系是有始的,它们将来有终,也是可以想像的。本然世界并不是我们现在所有的经验中的世界,但一切经验中的现实世界,都必须以本然世界为前提。从常识看起来,所谓本然世界似乎有点虚无缥缈;但从逻辑推论起来,它是实实在在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哲学的概念。

    第二节 共相与殊相,一般与特殊

    《论道》第三章的标题是《现实底个体化》。这是从可能到现实的历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该章第三条说“现实底具体化是多数可能之有同一的能”。“具体化”和“个体化”意思是一样的。每一个体都有许多的性质,这就是同一的能套入许多可能。金岳霖解释说:“普通所谓具体是与抽象相反的。它有两成分:(一)它是可以用多数谓词去摹他底状的;(二)无论用多少谓词去摹他底状,它总有那谓词所不能尽的情形。后面这一成分似乎是哲学方面的一个困难问题。如果具体的东西没有后面这一成分,我们可以说它就是一大堆的共相,或一大堆的性质,或一大堆的关系质;但具体的东西既有后面这一成分,它不仅是一大堆的共相,或一大堆的性质,或一大堆的关系质。它有那非经验所不能接触的情形,而这情形就是普通所谓‘质’、或‘体’、或‘本质’、或‘本体’。”(《论道》三·四,第69~70页)这里所说的后一成分,就是那“同一的能”。任何一个个体都有难以数计的性质,这就是同一的“能”套入了那难以数计的“可能”。这种情况就是该章第一条、第二条所说的“现实并行不悖”和“现实并行不费”。同一的能可以同时套入那难以数计的可能,这些可能,必然是并行不悖。这些可能的现实,只需要同一的能,这就是并行不费。

    该章第九条说:“共相是个体化的可能,殊相是个体化的可能底各个体。”解释说:“普通所谓共相是各个体所表现的、共同的、普遍的‘相’;或从文字方面着想,相对于个体,共相是谓词所能传达的情形;或举例来说,‘红’是红的个体底共相,‘四方’是四方的个体底共相……等等。共相是哲学里的一个大问题,尤其是所谓共相底实在问题……共相当然是实在的。相对于任何同一时间,可能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现实的,一是未现实的。未现实的可能没有具体的、个体的表现,它根本不是共相;因为所谓‘共’就是一部分个体之所共有;未现实的可能,既未现实,不能具体化,不能个体化,本身既未与个体相对待,所以也无所谓‘共’。如果世界上没有个体的鬼,‘鬼’不是共相;七十年前没有一个一个的飞机,‘飞机’在那时候仅是可能,不是共相,现在既有个体的飞机,‘飞机’不仅是可能,而且是共相……共相当然实在,不过它没有个体那样的存在而已。一方面它是超时空与它本身底个体的,另一方面它既实在,所以它是不能脱离时空与它本身底个体的。这两方面的情形没有冲突。设以φ为共相,而X1,X2,X3……Xn……是φ共相下的个体,φ不靠任何X底存在或任何X所占的时空才能成其为共相,那就是说X1,X2,X3……Xn……之中,任何个体的X不存在,而φ仍为共相,可是,φ不能脱离所有的X1,X2,X3……Xn……而成为共相,因为如果所有的X1,X2,X3……Xn……都不存在,则φ不过是一可能而已。这两方面的情形都很重要。由前一方面说,共相超它本身范围之内的任何个体,由后一方面说,它又不能独立于本身范围之内的所有的个体。由前一方面说我们可以说共相是Transcendent的,由后一方面说,我们也可以说它是Immanent的。至于可能,无论从那一方面看来,总是Transcendent的。共相没有个体所有的时空上的关系,一本黄书在一张红桌子上,并不表示‘黄’共相在‘红’共相之上,在东边的东西比在西边的东西多,并不表示‘在东’这一共相比‘在西’这一共相多。如果我们老在这一条思路上走,我们可以说出许多表面上似乎玄妙而其实没有什么玄妙的话,例如:‘变’不变,‘动’不动,‘在东’不在东,‘在西’不在西,‘大’不大,‘小’不小……等等。这些话里面看起来似乎有矛盾,而其实也不过是表示共相没有个体所有的时空上的关系……等等。殊相是与共相相对待的。这本黄书底‘黄’,这张红桌子底‘红’都是此处的殊相。它们虽是相,而免不了为殊。”(《论道》三·四,第73~74页)

    在30、40年代,关于共相的讨论是中国哲学界都感到有兴趣的问题,特别是共相存在的问题。冯友兰主张共相先个体而“潜存”,认为未有飞机已有飞机之理。金岳霖对于这个问题作了进一步的分析,指出:共相是现实的,现实必然个体化,而共相又不是一个一个的个体。一个一个的个体是殊相,殊相必然在时间空间中占有一定的位置。共相不是殊相,不在时间空间中占有一定的位置,它超越殊相和时空。就这一方面说,它是Transcendent。但共相又不能完全脱离殊相,如果完全脱离,那就只是一个可能,而不是现实的了。就这方面说,共相又是Immanent,这种情况就是所谓“一般寓于特殊之中”。经过这样的分析,不但当时争论的问题得到了解决,理学中关于“理在事上”“理在事中”的争论也成为多余的了。

    第三节 性与尽性

    照这样说,“共相”相当于理学所说的“性”。《论道》第三章第二十二条说:“一现实可能底个体底尽性是那些个体达到那一现实可能底道。”接着解释说:“这一条底‘性’底意义与以上所说的不同,此不同点在本条底文字上可以寻找出来。以上的意义是宽义的Quality,本条底意义是狭义的Nature。现在把前者叫作属性,后者叫作主性,二者合起来叫作性质。以上所说的是X个体底形色状态,没有说X是怎么样的个体。设X有φ、ψ、θ、λ……等等性质,这些性质都是宽义的性质。可是,φ、ψ、θ、λ……等等都是现实的可能,X是φ这一现实可能底个体(兹以X4表示之),X4有它底主性,ψ、θ、λ……虽都是X个体底性质(Qualities),可不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