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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父母君师而直接与天亲。然人亦不可忘天之量之大于人,而忘人与万物之所共本之天。则人之宗教性之祭祀,亦当兼有天地、亲、君师之祭。此其所以异乎西方之耶教之只知事天;又异乎以天即此心此理之说,忘天之量大于人者也。天之量之大于人者,自气而言也。谓人之各有其本,而人不能骤亲于天地者,亦自气而言也。至于船山之言人之践天所赋予之理而可德侔天地,与西方宗教家之长以有罪之身,匍匐于天帝之前者,其精神之不同,则随处可证。

    又船山之重祭祀之宗教意识,与其以人之气之死而不亡,尚有密切之关系。依宇宙之气日生而无往来之说,人死气散,则祭鬼神但为尽吾人之心。是无鬼而学祭礼之儒也。朱子亦不免无鬼而言祭之论。无鬼而言祭,则其诚必不及有鬼而祭者。依船山说,则人死唯是气之离形而暂往,而往者仍在两间。则鬼神之事,非虚而为实。故人之祭祀,皆可实与鬼神相感格,而祭祀之诚,斯可极其至矣。故船山论人死神在之理,并以神气之在为祭祀之理由曰:“自人之生而人道立,则以人道治天道,而异于草木之无知,禽兽之无恒,而与天通理。故惟人能自立命。(尚书引义四十五页充气而生神者,性之所由定也。)而神之存精气者,独立于天地之间,而与天通理。是故万物之死,气上升,精下降,折绝而失其合体,而不能自成,以有所归。惟人之死,则魂升魄降,而神未顿失其故……形气虽亡而神有所归,则可以孝子慈孙诚敬恻怛之心,合漠而致之。是以尊祖祀先之礼行焉。”(礼记章句二十三卷第三页)又曰:“人之殁也,形归于土,气散于空,而神志之迫于漠者,寓于两间之气,以不丧其理。故从其情志专一者,而以情志通之,则理同而类应。盖孝子慈孙,本自祖考而来,则感召以其所本,合之气而自通,此皆理气之固然。非若异端之所谓观者,以妄想强合非类,而谓一切唯心之徒,以惑世诬民也。”(礼记章句二十四第二页)至于对船山哲学言,唯肯定一客观实有之天地鬼神之气,方可言祭祀之宗教之意识者,则可以船山之斥佛教为月教以证之。其斥佛教为月教者,以其但知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唯一己心识中所反映之世界为真实,即如月之只反映日光。此即可归于:“枵然自大,以为父母不足以子我,天地不足以仁我,我之有生,无始以来,已有之矣……是海沤起灭之说。”(尚书引义卷四秦誓上)此即谓佛教不知心识外之实有天地,父母为我之生之本,则不能有对之之敬诚也。其斥佛教为月教之言,其书多有之。如周易外传卷七说卦传第八页尝曰:“乃若天地之最无功于万物者,莫若月焉。……资日而自掩其魄,类无本者;疾行交午以争道于阳,类不正者。特以炫洁涵空,微茫晃铄,足以骀宕人之柔情,而容与适一览之欢,见为可乐。故释氏乐得而似之,非色非空,无能无所,仅有此空明梦幻之光影,则以为大自在,则以为无住之住,以天下为游戏之资,而纳群有于生化两无之际。非游惰忘归之夜,人亦谁与奉月以为性教之藏也哉。故其徒之覆舟打地,烧庵斩猫,皆月教也。”其以佛为月教、即以儒为日教,其言是否,或未可知。然要可作深长思也。

    四 礼诗乐

    曷言乎一重气而船山哲学中礼之分量重也?上述之祭祀,亦在礼中。今当泛论礼,皆为人德行之表现于形色;则不重形色之气,礼之分量自不得而重。此由古代儒者之重礼者,皆重气,可以证之矣。船山所宗之横渠者,宋代儒者中重礼者,亦重气者也。汉儒较宋儒尤重礼者,而汉儒即重气者也。荀子在先秦重礼者也,亦重气者也。谓礼为理,谓礼为恭敬之心,辞让之心是也。然不足尽社会文化意义之礼仪、威仪也。恭敬之心,辞让之心,人皆有之,人亦皆可同有之。然不形于礼仪、威仪之貌,则不足以共喻。礼仪威仪之理,人皆有之,人皆知之,然不见于具礼仪威仪之实事,则不足以化民成俗。不足共喻,不能化民成俗,则终只为主观精神,而不能成客观之共同之精神之表现,而非社会文化。而自社会文化意义上所言之礼者,唯礼仪威仪之见于形色者而已。由是言之,则不特重形色之气,不能特重礼明矣。而人不于形色之气上,观恭敬之心,辞让之心,礼之理,如何一一表现于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之详,不可谓善言礼,亦明矣。船山则正能处处扣紧气之表现,以言礼意者也。故谓礼不只在外,亦不只在内,不只在心,亦不只在身在物;不只在心性,亦不只在形色;不只在我,亦不只在人;而在内外之合,己与物之相得,天性之见于形色之身,显为天下人所共见之际。如是而礼之为客观精神之表现于文化之意,乃无遗漏也。今试举其尚书引义卷六顾命之言以证:

    威仪者,礼之昭也。其发见也,于五官四支,其握持也惟心,其相为用也,则色声味之品节也。色声味相授,以求称吾情者,文质也。视听食相受,而得当于物者,威仪也。文质者,著见之迹,而定威仪之则。威仪者,心身之所察,而以适文质之中。文质在物,而威仪在己。己与物相得而礼成焉。成之者己也。故曰克己复礼为仁。……己有礼,故可求而复。非吾之但有甘食悦色之情也。天下皆礼之所显,而求之者由己。非食必使我甘,色必使我悦也。乱者自乱,乱之者自乱之,而色声味何与焉。……色声味自成其天产地产,而以为德于人者也。己有其良贵,而天下非其可贱;己有其至善,而天下非其皆恶。于己求之,于天下得之,色声味,皆亹亹之用也。求己以己,故授物有权;求天下以己,则受物有主。授受之际,而威仪生焉,治乱分焉。故曰威仪所以定命。命定而性见其功,性见其功而物皆载德。优优大哉,威仪三千,一色声味之效其质,以成我之文者也。至道以有所丽而凝矣。是故丽于色而目之威仪著焉,丽于声而耳之威仪著焉,丽于味而口之威仪著焉。威仪有则,惟物之则;威仪有章,唯物之章。则应乎性之则,章成乎道之章。入五色而用其明,入五声而用其聪,入五味而观其所养;乃可以周旋进退,与万物交,而尽性,以立人道之常。色声味之授我也,以道;吾之受之也,以性。吾授色声味也,以性;色声味之受我也,各以其道。乐用其万殊,相亲于一本,昭然天理之不昧,又何咎焉?……若其为五色、五声、五味之固然者,天下诚然而有之、吾心诚然而喻之;天下诚然而授之,吾心诚然而受之;吾心诚然而授之,吾身诚然而受之。礼所生焉,仁所显焉。……君子之求诸己也,求诸心也。求诸心者,以其心求其威仪,威仪皆足以见心矣。君子之自求于威仪、求诸色声味也……审知其品节而慎用之,则色声味皆威仪之章矣。

    中庸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船山四书义训注曰:礼仪经礼,威仪曲礼。礼仪必见于威仪,威仪即礼仪也。中国古所谓礼者,其义至广。然言礼仪威仪,则克就吾人之行为方式,见于有形色之身与物之交者而言,即吾心之道德理性,主宰此身、与物之客观表现而言。而船山此段之言,以威仪表现于“己之授物有权、而受物有主”之授受之际。以“威仪定而性见其功,而物皆载德,色、声、味皆效其质,以使我之至道,有所丽而凝。色声味之授我以道,吾之受之也以性;吾授色声味以性,色声味之受我也,各以其道”。“威仪皆所以见心”,“色声味皆威仪之章”,即吾之道德理性主宰乎身与物之形色,而得其客观表现之谓也。然此客观表现之所以可能者,以吾心之性与外之物之形色之气,一真无妄,而皆诚之故也。故曰“天下诚然而有之(形色之物),吾心诚然而受之(性);吾心诚然而授之(性),天下诚然而受之(形色之物)”,则肯定身与物之形色之气之真实,为船山善言礼之根据亦明矣。

    曷言乎船山之重气而表现才情之诗乐,在文化中之地位确定也。盖诗之意义与韵律,与乐之节奏,固皆表现吾心之理。然徒有理在心而欲显之,不足以成诗而成乐。于此,须显理、兼达情方有诗乐。盖情原于心有所期,有所志而又与具象会。心之有所期、有所志,原于性,而性即心之理,故诗乐兼达情与显理。然此非诗乐之成,即自觉以显理为目的之谓。诗乐初惟自觉在达情、自觉在借形色之具象之境,以表现内在之情志。能将情志表现于形色,使之相融而不二者,才也。才情运而诗乐成。诗乐成,而性或心之理,乃自然显于形色。然此理之显于形色,乃才情先动之结果。而形色固气,才情亦皆由气生。则言诗言乐,自始须扣住气,而始能言,明矣。

    诗广传卷二十五页曰:

    有识之心,而推诸务焉,有不谋之物,而生其心者焉。知斯二者,可与言情矣。天地之际,新故之迹,荣乐之观,流止之几,欣厌之色,形于吾身之外者,化也;生于吾身以内者,心也。相值而相取,几与为通,而勃然与矣。

    此言情之原于形色,与“心之所谋推诸务之志”之相接触也。

    至于谓诗言志、诗达情,船山之言随处有之,兹不具引。然船山之言诗,尚不仅以言志达情为说也。情而求达,必有余情。不有余情,何求达情。故船山贵余情。余情者,感于物而动,物去而吾之充沛之气有余,仍有所系,而有之情之自动自发,不可自已者也。故余情不生自外境,而生自内心。唯心不粘滞于所事,乃有余情。谓余情为陷溺于事物之情者,妄也。人之有余情,正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也。而达情之诗之所以可贵,亦正在其能表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之余情也。故以心之应物,当如太虚,过而不留,情随物动,物去则止,或以余情为非道者,皆船山之所斥。而阳明之徒,但以虚灵说心,与程朱之以理制情,惟恐情之有余者,尚不是说明达情之诗之价值所在,亦明矣。

    诗广传卷一召南传曰:

    既莫之见矣,既莫之闻矣;余于见,肃肃者,犹在也;余于闻,恻恻者,犹在也。是则人之有功于天,不待天而动者也。前之必豫,后之必留,以心系道,而不宅虚,以俟天之动。故曰诚之者,人之道也。若夫天之聪明,动之于介然,前际不期,后际不系,俄倾用之,而亦足以给。斯蜂蚁之义,鸡雏之仁焉耳,非人之所以为道也。人禽之别也几希,此而已矣。或曰圣人心如太虚,还心于太虚,而志气不为功,俟感通而聊与之譍,非异端之圣人,孰能如此哉。异端之圣,禽之圣者也。

    此言心之志气系道,乃有余情也。诗广传周南传曰:

    道生于余心,心生于余力,力生于余情。故于道求有余,不如其有余情也。古之知道者,涵天下而余于己,乃以乐天下,而不匮于道。奚事一束其心力,画于所事之中,敝敝以昕朝夕哉。画焉则无余情矣。无余者,惉滞之情也。……天下未有不安而能行者也。安于所事之中,则余于所事之外,余于所事之外,则益安于所事之中。见其有余,知其能安……故诗者所以荡涤惉滞,而安天下于有余者也。

    船山言诗能达情,复言诗之大用。使人与人情相感通而仁,使情达而顺,并贯通形上形下,皆诗之大用也。兹以其言分别证之如下:

    诗广传卷一第一页:

    诗达情,达人之情,必先自达其情,与之为相知,而无别情之可疑。自达其情,……有余不自匿而已矣。故易曰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见情者,无匿情也。释氏窒情而天下贼恩,狺狺以果报怖天下。天下怖而不知善之乐,徒贼也,奚救乎。

    此言使人与人之情相感而通而仁,为诗达情之一大用也。

    船山贵达情之诗,然诗之达情,非徒为情之达也。达情而后情乃不郁结旁流而归于顺。斯又诗之达情之一大用也。

    诗广传卷一首节曰:

    是故文者白也。圣人以之自白,而白天下也。匿天下之情,则将劝天下以匿情矣。……优哉游哉,辗转反侧,不匿其哀也;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不匿其乐也。非其情之不止而文之不函也。匿其哀,哀隐而结;匿其乐,乐幽而耽。耽乐结哀,势不能久,而必于旁流。旁流之哀,倒栗惨淡,以终乎怨。怨之不恤,以旁流于乐。……愁苦者,伤之谓也;淫者,伤之报也。……性无不通,情无不顺,文无不章。白情以其文,而质之鬼神,告之宾客,诏之乡人,无吝无惭,而节文固已具矣。故关雎者王化之基……

    此言达情正所以免情之旁流,而即所以顺情也。然诗之大用,尚不止于由达情而顺情,使人与人之情相感通;尤在其能贯通形上形下,以通神与人。此则船山所谓诗为幽明之际之义也。诗何以为幽明之际?诗必有文字声音。文字声音,现实形色世界之物也。然读诗必一方超此文字声音,以心通其义或以心直觉意象。意象中已有情景交融、情之表现于形色之具象。此所谓内在之表现、理想境之表现。今更将此意象表现于感官所及之文字声音之形色,又有一情景之交融。然意象既表现于形色,则人又可于情景双忘。由意象与形色双忘,而诗之境乃即实即虚,即虚即实,形下即形上,形上即形下之境也。形下则通于人,形上则可通乎鬼神。此祭祀之不能无诗乐也。故诗广传卷五第三页曰:

    礼莫大于天,天莫亲于祭。祭莫效于乐,乐莫著乎诗。诗以兴乐,乐以彻幽。诗者,幽明之际者也。视而不可见之色,听而不可闻之声,搏而不可得之象。霏微蜿蜒,漠而灵,虚而实,天之命也,人之神也。命以心通,神以心栖。诗者,象其心者也。……遗不可见之色,如 绣焉;播不可闻之声,如钟鼓焉;执不可执之象,如瓒斝焉。……故曰而后可以祀上帝也。呜呼能知幽明之际,大乐盈而诗教显者鲜矣。况其能效者乎。效之于幽明之际,入幽而不惭,出明而不叛。幽其明,而明不倚器;明其幽,而幽不栖鬼。此诗与乐之无尽藏也。其孰能知之。

    明不倚器,即形下而形上;幽不栖鬼,即形上而形下。幽明之际者,形上形下之一贯也。

    至于船山之言乐,亦同多以达情为言。然诗用文字。文字有意义,而乐则但有声音之抑扬而无意义。文字有指,必超文字乃得其所指;则诗之感人,尤不如乐之直接。乐纯以声音。声之先于语言,如容之先于行事。声音之特定化,以有所表、有所指,乃成语言。容止之特定化,以有所为,有所用,而成行事。故语言行事,皆依意识而属于人为。而音容之直接感人,则虽纯资具象,属气上事,乃超意识,而纯为天合,而超意识之相感;乃有心而忘心,有理而忘理。忘心忘理,而乃通于鬼神,使人由形下而接触形上。“立于礼”者之必归之“成于乐”之义,于焉以立。船山诗广传卷五第十四页传商颂之言,诚敻乎其不可及矣。其言曰:

    乐者,神之所依,人之所成。何以明其然也。交于天地之间者,事而已矣;动乎天地之间者,言而已矣。事者,容之所出也;言者,音之所成也。未有其事,先有其容;容有不必为事,而事无非容之出也。未之能言,先有其音;音有不必为言,而言无非音之成也。……卉木相靡以有容,相切以有音,况鸟兽乎?虫之蠕有度, 之鸣有音,况人乎?是以知:言事,人也;音容,天也,不可以事别,不可以言纪。繁有其音容,而言与事不能相逮,则天下之至广至大者矣。动而应其心,喜怒作止之几形矣。发而因其天,郁畅舒徐之节见矣。而抑不域之以方所,斯则天下之至清至明者矣。乘乎气而不逐万物之变,生乎自然,而不袭古今拟议之名,则天下之至亲至密者矣。尽乎一身官窍之用,而未加乎天下,则天下之至简至易者矣。该乎万事,事不足以传其神……通乎群言,言不足以追其响;则天下之至灵至神者矣。故音容者,人物之元也,鬼神之绍也。幽而合于鬼神,明而感于性情,莫此为合也。今夫言,胡与粵有不知者矣,音则无不知也。今夫事,圣之与愚有不信者矣,容则无不信也。故道尽于有言德不充,功尽于有事道不备。充而备之,至于无言之音,无事之容,而德乃大成。故曰成于乐。变动于未言之先,平其喜怒;调和于无事之始,治其威仪。音顺而言顺;言顺者,音顺之余绪也。容成而事成;事成者,容成之功效也。乃以感天下于政令之所不及,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今夫鬼神,事之所不可接,言之所不可酬,髣髴之遇,遇之以容;希微之通,通之以音。霏微蜿蜒,嗟吁唱叹,而与神通理。故曰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大哉圣人之道,治之于视听之中,而得之于形声之外,以此而已矣。

    船山此段发明音容之大用,重在明乐,亦兼明先儒言礼之本之所以重在容。此容非有意而为之容。有意而为之容,皆事也。常言道德生活,唯在如何行为。依理以行为,皆域于行事以为言。而先儒言礼,则归极于容之盛。此西哲言道德者,所罕能知之者也。容之盛者,德充于外,而啐于面,盎于背;气一循理,而忘理忘心。此全气皆心,全气皆理之境界也。有理为心所知而行之,人事也。忘理忘心,而全气皆理,全气皆心,人事而上达天德也。此礼之极,即乐也。乐者抑扬节奏,皆成文章,全气皆理也;声入心通,全气皆心也。全气皆理,全气皆心,而音容有度,斯达天德之超意识境界。乃可以彻乎幽明而通鬼神。船山言礼乐之极者,治之于视听之中,而得之于形声之外。即上文于形下见形上之谓也。然不自音容能使吾人超乎言事之措思,又安能知之。诗、礼、乐三者,相异而相通。礼以显理于行,诗乐皆以达情。惟诗言志以达情而有文字。志依心之理而立,文字有意义。乐则纯以声音达情和志,声入心通,而可不用文字。礼则以身体行为践理。此三者之异也。然诗有文字,而有音律,则通乎乐。乐有容则通乎礼。礼必有主宰此身物之志,则通乎诗。礼见于身体容仪,乐形于声音,皆精神之直接表现于可见可闻之形色世界。而诗之文字亦多为指形色具象之文字。然读诗须心知其义,乃有形色具象之见于心。则诗之表现情于形色,兼间接表现。礼必先知理,以理自制,乃成规矩。而乐则天机流露,自然成韵。礼犹经意识之努力,而知乐则可纯为超意识之神契。故兴于诗而志定,犹未达乎行为之直接表现于形色也。立于礼而行成,犹未必达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也。礼至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以成盛德之容,斯乃上达天德,终始条理,金声玉振,即成于乐也。金声玉振,即乐德之所以能通于鬼神,昭于天地也。兴于诗者,性见于情志,以导人之形色之气;立于礼者,形色之气之显理,而以性治情。成于乐者,即情即性、即理即气,全气皆理,全理皆气,理气如如,而若不见理之境。前文所谓有理而忘理,有心而忘心之谓。若非船山之重气,乌能于此诗礼乐之义,皆一一发其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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