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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船山学之重气、朱子学之重理及阳明学之重心

    船山之学,得力于引申横渠之思想,以论天人性命,而其归宗则在存中华民族之历史文化之统绪。故其于临殁前自铭其墓曰:“抱刘越石之孤忠,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邱,固衔恤以永世。”其一生之志行可伤。发愤著书四十年,皆有所不得已。故于中国之学术文化各方面,经史子集四部之典籍,皆有所论述。而尤邃力于六经之训释。此于其自颜其堂之联语“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之句可以见之。其所著书,据其子姜斋公行述所言:“于四书、易诗春秋各有稗疏,悉考订草木鱼虫,山川器服,以及制度同异,字句参差,为前贤所疏略者。盖府君自少喜从人间问四方事。至于江山险要,士马食货,典制沿革,皆极意研究。读史读注疏,于书志年表考校同异,人之所忽,必详慎搜阅之,更以闻见证之。以是参验古今,共成若干卷。至于敷宣精义,羽翼微言。四书则有读大全说,详解授义。周易则有内传、外传、大象解,诗则有广传,尚书则有引义,春秋则有世论家说,左传则有续博议,礼记更为章句。……末年作读通鉴论三十卷,宋论十五卷。以明上下古今兴亡得失之故,制作轻重之原。……又以文章之变化,莫妙于南华;辞赋之原流,莫高于屈宋;……因俱为之注,名曰庄子注,楚辞通释。又谓张子之学,切实高明。正蒙一书,人莫能读;因详释其义,与思问录内外篇互相发明。……其他则淮南子有旁注,吕览有释,刘复愚诗有评,李杜诗有评,近思录有释。”然其子所述尚未能尽。此外今船山遗书刻本中尚有搔首问,噩梦、黄书、俟解、说文广义、相宗络索、古诗评选、唐诗评选、明诗评选,与专论诗之夕堂永日绪论,自作之诗、词、曲、鼓词、杂剧等若干卷。而佚者尚不在其列。吾人但就其所著书之体类以观,即知其精神所涵润者,实在中国历史文化之全体。秦汉而还,朱子以外,更无第二人足以相拟。象山阳明良知之教,高明则高明矣。然徒以六经注我,而不知我注六经,终不能致广大。六经注我,反一切事理于一心,东西南北之圣,同此一心,似亦极广大矣。然此心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悠悠天地,终成孤露。唯复知我注六经,乃上有所承,下有所开,旁皇周浃于古人之言之教,守先以待后,精神斯充实而弥纶于历史文化之长流。此乃朱子船山精神之所以为大也。然朱子之学,以理为本。循理而进,论性与天道,与道德上之当然者,固可曲尽其致。然论文化历史,则徒循理之概念,便仍嫌不足。自中国之儒学之义言之,西方之宇宙论,人生道德论,文化论三者,原是一贯。中庸开始之三句,天命之谓性一句所摄,为宇宙论,率性之谓道一句所摄,为人生道德论,修道之谓教,教化所行,相续无间,即亦摄文化与历史也。中庸以三句明其一贯,而后儒之论文化与历史者,亦多以道德上所立之当然之理为权衡。而文化与历史之论,皆道德论中之道德原理之运用。唯道德论与文化历史论之一贯,是一事,而道德与文化历史之名之含义固不同。徒直接以道德上之原理,应用于文化与历史,对于文化与历史之意义与价值,将不能有充分之了解。朱子尚不免于此有憾。盖道德与文化历史含义之不同有四:一、道德可克就个人之知道而行之有得于心上说。故道德不必有客观社会之表现。诚然,有德者之德,诚于中必可形于外,而见为事业,以易俗移风。然诚于中,未及形于外,遁世不见知,仍无害于其有德。故言道德不必包含其道德之表现于客观社会。而言文化历史,则必克就个人之精神,个人之行事之化成乎天下后世以为言。亦即克就表现于客观社会,能影响客观社会、与人类历史行为方式以为言。二、因道德之义可克就个人之知道而行之有得于心上说,不必有客观社会之表现,故在一种之道德生活中,可以不肯定离我心而实存在之形色世界,以至可不肯定一离我心而实存在之他人。吾人纵假定宇宙间只有我一人,而我一人有所知之道,如节物欲等,我能行之,我仍有道德。又假定我在梦中,我能对我梦中所见之人,表现仁义礼智之德,我仍可说我做梦之心,为一种有道德之心。道德可唯在对吾如何应吾所感者之心理动机上表现。故吾所感者之是否来自一客观之形色世界或离我心而实在之他人,并非一切道德生活成立必须条件所在。然言文化历史,则必须特重视一意义之客观之形色世界与他人之实存在之肯定。盖文化历史之成,赖吾人之精神吾人之行事之表现,而化成乎天下后世。而吾人之精神行事之表现,必以形色世界中之物为媒介。语言文字声音颜色,皆形色世界中之物也。而吾人且首先须肯定吾人所留下之形色媒介之客观存在,可由我而传递于他人,及此他人之客观存在,而后吾人可肯定文化历史之客观存在,而后吾人可有真具文化意义历史意义,对客观之文化历史负责之另一种道德活动。三、文化中有艺术、有文学、有宗教、有政治经济。吾人可言:广义之道德意识,亦包含对此各种文化意识之肯定。广义之道德精神中,包含此种文化之精神之肯定。然单纯之道德意识中,亦可排斥此各种文化意识之肯定。盖在单纯之道德意识,乃是一知道而行之、使有得于心之意识。其知道至行道,通体是自觉的,即自觉的自己实践:自己所命令于自己之意识。而宗教、艺术、政治、经济之文化活动,则不必通体是自觉的,可为超自觉的或半自觉的。在道德活动中,原可不肯定一客观之形色世界,则可不求欣赏万万千千之形色,并表现自己才情于形色之媒介,而忽略艺术文学之生活。又在一单纯的道德意识中,可不肯定我以外之宇宙超越于我之宇宙,即可一无对之之虔敬,而无须有宗教意识。亦可以不肯定或不重视外于我之他人之实际存在,而忽略人与人群居和协之政治道理之讲求,与如何维持我与他人之形色之生命之存在之经济道理之讲求。此亦为道德观念与文化观念不同之一端。四、因道德可只在心理动机上表现,故评论一事之道德价值,可只就作此事者之心理动机之邪正善恶上评论。然一事之结果与影响,在天下后世,其结果与影响之价值,乃一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此与道德价值不必同。相对而言,则道德价值为主观,而后者为客观。道德价值为绝对,但知为此事者所处之情境与应之之心,即可决定;而后者为相对,须通观所关联之其他社会中人物之如何,其前其后历史事变之如何,乃能决定。由此四者,而论历史文化与论道德之观点,即不必全然一致。故朱子之言理,阳明之言心,于论道德为足者,于论文化历史,则皆未必足。有此心以知此理,而行之,使有得于心,则成圣成贤之道备,故曰已足。而所谓于论历史文化未必足者,则以在朱子阳明所言之理与心,皆无外之理、无外之心。无外之心、无外之理,皆求之于己而无歉。所谓一人之理,即天地万物之理,我之良知即天地万物之良知是也。朱子之理虽表现于万物,与古往今来之一切人;然月映万川,每川皆得月之全,自理上说,天下人物皆得之不为多,一人得之亦不为少。阳明之言良知,乃是一绝对无畛域之灵明。于此灵明,不可言量上之差别;则一人之良知,即是天地万物万人之良知。朱子阳明在心上理上说,即一即多,义可极成,吾无间然。然只一往顺心之理上说:一人之理,一人之心,即天地万物万人之理之心,而直顺此心理无外之论,则其论历史文化,将不免以历史文化所表现之理,只为吾心之理之例证。然一言例证,则可为非必需考究者。盖吾心既能知此理之为真,则无此例证,或且于日常生活中求例证,亦未尝不能知,则无特重历史文化之考究之理由。此即陆王之所以不注六经。而朱子之注六经,以承古先圣哲之道统自任,固表现其心量之宏;然单自其哲学之只重明理上说,朱子并非必需如此也。彼等之言格物致知,不外显吾所本有之天理与本心。自理与心上说,天地不大于吾之此心此理;乾坤万古基,即在吾之此心此理,则崇敬宇宙之宗教意识,亦不必有。朱子言满山青红碧绿,无非是太极;阳明一派言鸟啼花笑,山峙川流,皆吾心之变化。此亦含文学艺术上之欣赏态度。然朱子阳明,念念在成德,重理重心不重气,不重才情,则不重文学艺术上之表现。礼为心践此理于形色,礼为行道有得于心,复见于气者。有德固必见于气而形于礼,故朱子阳明亦言礼。然气之观念在朱王之哲学中分量轻,则礼之分量亦轻。故王学之流竟忽略礼法矣。虽天下大乱,时运否极,而为理学心学者之末流,遁迹山林,但念此理之洁净空阔,(朱子语)此心之万古不灭,(阳明语)亦可流连光景,聊以自娱,则可忽略社会之政治经济。而但以道德理性论历史,则朱子只能作通鉴纲目以寓褒贬,而不能就史事之结果,以论其对历史文化之全体之价值。而此理此心,人皆有之,华夏之民有之,夷狄亦可有之。于华夷之辨,徒据此义未必能严。宋明儒者之辨华夷,乃多好在文化上辨,而不易引出在民族上之辨华夷之论。此吾之所以说只言理与心之于论历史文化为未足也。

    王船山则不然。王船山之学之言理言心,固多不及朱子阳明之精微。盖犹外观之功多,而内观之功少。然船山之所进,则在其于言心与理外,复重言气。朱子阳明岂不亦言气?然其所重终在彼而不在此。而船山则真知气之重者也。此气,吾尝以流行的存在,存在的流行释之。非只物质生命之气是气,精神上之气亦是气。唯精神之气能兼运用物质与生命之气,故言气必以精神上之气为主,如孟子之浩然之气是也。船山言心理与生命物质之气,而复重此精神上之气,即船山之善论文化历史之关键也。盖一重气则吾人于历史文化固亦可视为吾心之理之例证;所谓“古人之嘉言懿行,皆示我以此心之轨则;天下之庶物人伦,皆显我以此心之条理”(四书训义卷三十五第三十页)是也。然亦可不只视为吾心之理之例证,而视之为客观存在,超乎吾人、包乎吾人之实事,当恭敬以承之,悉心殚志以考究之者矣。一重气而崇敬宇宙之宗教意识,在船山哲学中有安立处矣。一重气而礼之分量重,船山独善言礼仪威仪矣。一重气而表现于情之诗乐,在文化中之地位为船山所确定,而知程子为文害道之说,不免于隘矣。一重气而政治经济之重要性益显矣。一重气而论历史不止于褒贬,而可论一事之社会价值、文化价值、历史价值及世运之升降,而有真正之历史哲学矣。一重气而吾国之历史文化,吾民族创之,则吾民族当自保其民族、复自保其历史文化,二义不可分。华夏夷狄之心同理同,而历史文化不同,则民族之气不必同,其辨遂不可不有矣。凡此诸义,试分论之如下。

    二 历史文化意识

    曷言乎一重气,则于历史文化能悉心殚志以考究之,恭敬以承之也?盖宋明以来所谓气者,皆说明宇宙人生之存在的流行之特殊化之原则,而与理之为说明宇宙人生普遍性之原则相对者也。芸芸人物,布列时空,纵其理全同,而此物非彼物,今人非旧人者,以气不同,而实现理者之不同也。故曰气为万物之特殊化原则。吾人之身心之成,有其理,亦有其气。自理而言、自心之本体而言,人我不异者,自气而言,则朱子阳明,皆不能谓其无异。朱子阳明重在言其理之一、其心之理同;使人知此心此理之无外而合物我。故于每一个体人物之气之异,不重视之。然吾人但一重视此“气”或各个体人物之气之异,则知吾之心虽为无外之心,吾心之理虽为无外之理,而吾之气不能备六合之气而具之,吾之气终为有外之气,吾个体之心身,终为有外之心身。吾个体心身之外,有万物焉,有他人焉,有父母祖先、古先圣贤焉,此不得而诬者也。吾自知吾心身之有外,吾既知此外,此外固亦可言不外于吾之知。此所证者,仍唯是吾之心之无外,非吾之心身之气之无外也。吾知成吾心身之气必有其外,有万物之气,在我之外,有他人之气,在我之外,有父母祖先圣贤之气,在我之外,则我不得恃其心之大而无限,恃此心之具万理,而忘其气之有限,而“宇宙在乎手,万化在乎心”之念暂息,而自知其个体心身之气,乃包里于前乎我、后乎我之千万人与万物之气之中,而胎息焉,滋生焉,呼吸焉,此即个人精神涵育于社会客观精神中之说也,亦即客观之历史文化涵育吾个人之道德努力之说也。然斯义也,高明者恒昧焉。盖世俗之人牢执己私,皆是自气上划分人我或物我,故哲人一见及心同理同,则不免忽视此常人之见。然极高明而道中庸,仍当重回到此常人之见,重肯定人与我之个体之气之不同,且于其中见宇宙中人物之气之包裹吾之气而后可。盖亦唯经此肯定,知我之外有包裹我之宇宙中之人物、与历史文化,复恭敬以承之,悉心殚志以考究之,如船山所谓“有即事以穷理,无立理以限事,所恶乎异端者,非恶其无能为理也,冏然仅有得于理,因立之以概天下也。”(续春秋左氏传博义卷下第四页)而后我之心量日宏,我之气得真浑合于天地古今之气,使我之为我之此特殊个体之精神,与天地古今中其他特殊个体之精神,融凝为一,使我之精神真成绝对不自限之精神;然后我此心此理之为一普遍者,乃真贯入一切特殊之个体,成真正具体之普遍者也。斯义也,阳明朱子之哲学中,实尚未能具有之,而船山则深知之。此即船山之以为六经开生面,为一责任,而穷老尽气,犹发愤著书,坐见宗社之亡,心有余痛之故也。

    三 宗教意识

    曷言乎船山之言气可以安立宗教意识也。世之论者,皆谓中国儒家非宗教。儒家固非西方式宗教,然非无宗教意识。大约先秦儒家之宗教意识较浓,孔孟于天与祖先、有德有功之古人,皆极致其宗教性之诚敬。此实非汉唐宋明之儒者可及。尤以宋明之儒者受佛学之影响,而复倡言性即理、心即理。一切求诸己而已足之教既立之后,天人不二,天不大而人不小;乃或只敬此心此理而敬天敬祖敬有德有功之人之宗教性的崇敬,转趋淡薄。然在船山哲学中,则不仅敬心敬理,而特重敬天,并屡斥人妄同于天者为僭天。其说乃原于张子。张子西铭以天地乾坤为父母,欲人之移孝父母之精神以孝天地,乃论人可上合乎天,而不言同天。其“吾兹藐焉”之言,实表示一对天地之虔敬。横渠与船山此种对天地之虔敬,正为一种宗教意识,而为彼等之重气之哲学必然结果。盖重气则无论吾人之心之理,如何涵盖天地万物之理,而以吾人之气与天地万物之气相较,吾终不能无藐然之感。夫所谓宗教意识者,其原始之一点,实即人在广宇悠宙之大力前之一自觉藐然之感。由此自己藐然之感,可转为自卑自罪之情;而吾人于此宇宙之大力,复可视之为有人格之神或一宇宙之大精神大生命。由是而有各种之祈求皈依之宗教情绪,或相信此宗教对象之全知全能,能实现吾人之一切所自认为正当实现者。凡此等等,吾人固不能谓船山思想中有之。然船山之所谓天地,并非只是气,尤非一今所谓一块然之物质。天地之被称为万物父母,乃以其含藏一切其所生万物与人类之性之全、气之全,具一切人物之物质性生命性精神性、善性于其中,而为其衷者。故船山于尚书引义卷三第三汤诰引义曰:“且夫天有其衷。今夫天……气也,而寒暑贞焉,昭明发焉,而运行建焉,而七政纪焉,而动植生焉,而仁义礼智,不知所自来而生乎人之心,显乎天下之物则焉。斯固有入乎气之中,而为气之衷者,附气以行而与之亲,袭气于外而鼓之荣,居气之中而奠之实者矣。”故船山之言敬天地,即为敬一吾人身心生命精神与一切善之本原,而船山复主张天地不与圣人同忧,天地乃亘万古而长存者。故通万古以观天地,则一切当然之理,天地无不能显之、无不能实现之。故乾之知为无不知,坤之能为无不能。(参考上文王船山之天道论中之乾坤易简义一节。)则其天地之义与宗教家生万物而至善之上帝之义,亦不相远。而其甚重视郊祀之礼,亦即涵摄西方宗教中祀上帝之精神。所不同者,一在西方之宗教恒要人敬上帝过于敬父母,爱上帝过于爱父母,船山则常以乾坤称父母,以父母乾坤对言。人固须敬天地为一切人物之父母,然人尤须敬父母以为吾自身之天地。而其敬天地之精神,恒须由敬父母之精神以透入之。故谓:“形色即天性,天性真而形色亦不妄;父母即乾坤,乾坤大而父母亦不小。”(读四书大全说卷八第四十四页)又西方之宗教由自己藐然之感,即转为对上帝之自卑、自罪、祈求、皈依、求与之亲之情。而船山则一方面知以气而言,吾个人固“藐然中处”于天地,吾当敬天祀天;同时须知以此心此理、视天地之乾坤健顺之理,全在吾之中。则天地固大而吾亦不小。而我能尽此心以践此理、以裁成万物、辅相天地,则大者大而小者亦大。人初之自感其藐然者,皆所以则天之巍巍。敬天而祀天,正所以得承天之道、尊人之道。圣人承天之道而又不与天同者,则天地通古今、无不知不能,而圣人则有忧。圣人不能与天同其无忧。“圣人之所忧……有家而不欲其家之毀,有国而不欲其国之亡,有天下而不欲天下之失黎民,有黎民而恐或乱之,有子孙,而恐莫保之之情也。情之贞也,圣人岂有以异乎人哉。然而圣人之所忧者,仁不足以怀天下也,义不足以绥天下也。虑所以失之,求所以保之。”(尚书引义卷三说命)是则船山之宗教意识再超升而与道德意识合一之结果,以不失其儒家精神之本色者也。

    船山之论人之祀天中应有之宗教意识,莫善于周易外传卷五系辞传第八章。其言曰:“大过之初,阴(喻人)小处下,履乎无位,其所承者,大之积刚(喻天)而过者也。以初视大,亢乎其相距也;以大观初,眇乎其尤微矣。以其眇者视其亢者,人之于天,量之不相及也。阳虽亢而终以初为栋,阴虽眇而终成巽以入。人之事天,理之可相及者也。……故圣人之事天也,不欲其离之,弗与相及,则取诸理也;不欲其合之,骤与相及,则取诸量也。荐之为明德,制之为郊禋,不欲其简,以亲大始也;不欲其黩,以严一本也,则取诸慎也。……天尊而人事事之,以登人而不离于天。……天迩而神事事之,以远天而不亵于人。不敢亵者量,不忍离者理。通理以敦始,故方泽不敢亢于圆丘;称理以一本,故上帝不可齐于宗庙。……夫人之生也,莫不资始于天。逮其方生而予以生,有恩勤之者,而生气固焉;(父母)有君主之者,而生理宁焉。(君师)则各有所本,而不敢忘其所递及,而骤亲于天。然而有昧始者忘天,则亦有二本者主天矣。忘天者禽,主天者狄。(忘天者)知有亲而不知天。(主天者)知有天而不恤其亲。……君子之异于禽兽也。故曰乾称父坤称母。……近世洋夷利玛窦之称天主,敢于亵鬼神倍亲而不恤也。……呜呼郊祀之典礼至矣。……合之以理,差之以量。……德业以为地,不敢亢人以混于杳冥;知礼以为茅,不敢绝天以安于卑陋。故曰惟仁人为能飨帝。”

    此段言祀天之义,即人与天可以理通,而当差之以量。即自气而言,人小而天大。自理而言,人又具天之理。故人当事天祀天,而又不可骤亲于天,混于杳冥,如耶教之所为。天为人与万物之共本,人各有祖先父母师,又各有所本,故人不能忘其祖先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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