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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在人物既生以后。人物既生以后,或者凝其所自生之善,以成其性,或者不能凝其所自生之善以成性。前者为人,后者为禽兽。或者存其善性,尽其善性,而以人道继天道,以仁存心,以善养人而自养;或者不存其善性,不尽其善性。前者为圣贤,后者为小人、为庸愚。凡此不善之所由成,皆在人物成性之后之不能继天。惟克就人物成性以后,不继于其所本于天之善者上说,乃可立不善之名。固不能将此不善,推本于天之生人生物也。生人生物,是天一面事;人物之继不继天,是人物一面事。人物固天之所生,然其不善,财不能在其为天之所生上说。因专就生而言,生非不善而是善。物之自阻害其生或他物之生,乃不能自继其生、兼继他物之生,固是不善。然单就一物之生而观之,则皆本善而生,无一生为不善也。其不善者,惟在其不能大继其所以生。于是今日之生,为后日之生之碍,此生为彼生之碍。由此生与生之相碍,而有人物之不善。然此生与生之相碍,乃一个一个之人物,各分天之气以生,而各有其性以后事。物生由于天之仁,而或不能凝天之仁以为性,或不能尽其性,乃不善所自生。是不善唯原自人物已生而成性后,其不能继天上。不可因人物之生本于天,而谓其不能继天,亦本于天,而归其不善于天。盖人之不继天,非天原有此不继,而人得之以成人之不继、人之不善也。人物有所谓不继,而天实无所谓不继。人物之生固相碍而有不善。然天下之化育之事中,善之流行,则无时不继。天本其善以生物,物成而不能凝天之善以成性,不碍天自继其善之流行于其他物之日生而日成者。人之不能尽性以继善,不碍天之继其善之流行于他人之性之日生而日成者。故就一时之人物或个体之人物以观,虽或不能继天之善,而有不继不善之事,然天之气化,与时偕行,负故物以趋新,常化常生,则无时不继,无时非至善之流行。故人物有不继不善,而不可说此不继不善,为天所原有,而人物得之,以成人物之不继不善也。此不继不善,惟所以指个体事物之限制,有消极义无积极义,固不能说天有此不继不善,而人得之,以成人物之不继不善也。天果有一不继不善,则此不继不善为天之道,此道以“不继”为其性质,人物亦恶能“继”而得之哉。

    至于自天之分其气以成人物之后,以观人物之相与,不能免于相阻害,固可将不善之源,推本于物性之不善,人性之未尽,再推于气之不当如何如何分别变化凝合,成如何如何之人物,以使其有不善之性情,表现于人物相与之际。然人物相与而相阻害,惟是人物交感之际之一种横的关系。分别以观一一人物之生,而纵溯其本于气化,仍初无此种关系。此种关系乃人物既生以后乃有,而非人物之所自生时即有者。至于将人物之如何如何相阻害,推本于人物个别之心身气质之构造,以说明人物之所以有相阻害之性情固可。然气质之构造如何如何,乃气质各部之相互关系所成,分别比观气质各部之所以生,而推本之于气化,仍无此种关系。故就人物之由天之气化以生言,就人物之气质之各部之由气化以生言,皆惟是本于善之流行。不善之源,惟可归之于气之如何如何变合,所造成之人物之气质之各部之如何如何互相关系,及人物交感之间之阻害关系上。对此不善之关系之造成,固可推本于气之变合之不当,而以此不当为不善之源。然仍不能说气之去变去合,为不善。盖其去变去合,乃气化之本。去变者阳之动,去合者阴之静。阴阳之气为二气,而阳生阴成,正是善之流行,乌有不善?故所谓气或二气之变合为不当者,惟是由其去变去合所成之事物中,有此不善之关系,复推本于此变合,遂安立此不当之名。此不当,船山名之为二气变合之差误(参考下章第一节所引)。此不当、差误,即不善之源。然此不当差误之名之所以立,乃纯就二气之能造成人物中之关系而立。舍事物之关系,而专就事物之本气化流行而生言,则无此所谓不当差误,亦无不善之源,存于此气化之流行之自身。盖气化之流行之有不当或差误,乃就气化之流行之未能合理言。然不当之名,对当而立;差误之名,对正而立;不合理之名,对合理而立。说其如此如此之变合为不当差误,而不合理,即预设其如彼如彼之变合为合理。知有不当而差误者,即知有正当者,知有不合理者,即知有合理者。“如此如此”之为不合理,正由“不如此如此、而如彼如彼”之为合理,而反照出的。故谓气之如此如此变合为不当、不合理,乃正以气之自有其当变而当合之理,为其自身所具;气自有变为合理之理也。故船山又曰:“阴阳显(表现)是理,变合却亦是理……。有变合则有善,善者即理。有变合则有不善,不善者谓之非理。谓之非理者,亦是理上反照出的,则亦何莫非理哉。”

    在阳明之言事物之当然之理,自心言,不自物与气言。船山则以当然之理为物所自具、气之所自具。盖我心谓事物当如何如何、气当如何如何,乃直指事物、直指气,而言其当如何如何。故当然之理,即为事物之所具、气之所具。故指气之如是如是之变合为不合理,即同时指出其如彼如彼之变合为其当合之理。气之有不合理,正根据吾人之承认气有其当合之理,乃反照出其不合理。故气不合理,只是气之未顺其当合之理。气未顺其本有之当合之理而有不善,气顺其本有之当合之理,则善矣。气未顺其本有而当合之理而不善,其根据正在气可更顺其理而变合、而善。气可更顺其理而变合、而善,则不得以气之本身为不善。气之可更顺其理而变合、而善,即革不善而继之以善。气顺理而变合,革不善而继之以善,其道无他,即不如此如此变合,而反之,以成如彼如彼之变合耳。由如此如此,至反乎如此如此之如彼如彼,只是正反两面之更迭,一阴一阳之更迭。正以反为其蕴,如此如此,即以反乎如此如此者为其蕴。如此如此者之由阳而阴,由显而隐,即反乎如此如此者之由阴而阳,由隐而显。正反阴阳之更迭,即道之流行。故气之顺理而变合,即道之顺理而流行。由道之顺理流行,乃继以善,故当道之未顺理而流行,不可谓已有善。然当气之未顺理而变合,而气已有其理;故当道未顺理而流行,即已有顺理之道。人固可说,虽有顺理之道,而未顺,固仍未有善;然人亦可说,虽未有善,而顺理之道,亦未始不存。故曰:“善必待继、待时而后有,而道则无时不有,无动无静之不然,无可否之不任受。”善必表现于“道之顺理流行,反偏者使之不偏,而调之,以有适然之妙于物,使气之变合之关系之不当者,归于当,物之相阻害之关系,自尔转移,为并育并存之关系”。夫物之相害之关系,固无不可转移,而亦无时不在转移中。物与物间并育并存之关系,亦无时不可有。凡一切物之相阻害之关系,一加转移而反之,即皆成并育并存之关系。此善之所以不息于宇宙间也。若谓物之相阻害之关系,为物与物间恒有永有之关系,则万物早已灭绝净尽。抑且根本无任何之物之能存在————以任何物皆有其所包含之各部之物,并育并存于其中也。惟现见之物与物间,终不免有阻害关系之存在者,则以其转移也有其时。当其未转移之时,则其关系为不当而未善、不善。然即在此未转移之时,其转之之道,未始不在,气化亦终能顺道以流行。此船山之所以说道大而善小也。

    关于船山之言对人物为不善者,非必对天之气化为不善,及人物之不合理而不善,皆有合理而善者,为之反照,故不合理者,皆可转移而合理。兹可更以读四书大全说卷七第十一页之言证之。

    质受生于气,而气以理生质。惟一任夫气之自化,质之自成者以观之,则得理与失理,亦因乎时数之偶然,而善不善者以别。若推其胥为太极之所生,以效用于两间,则就气言之,其得理者理也,其失理者,亦何莫非理也。就质言之,其得正者,正也,其不正者,亦何莫非正也。气之失理,非理之失也,失亦于其理之中。已刚而亦乾之健,已柔而亦坤之顺,已清而象亦成,已浊而形亦成。(上言天之生人物,自人物观之为失理,而天之阴阳之去生去成,皆本于健顺之理看,则无所谓失理,故天无所谓不善。)……质之不正,非犬羊草木之不正也,亦大正之中,偏于此而全于彼,长于此而短于彼,乃有其全与长之可因,而其偏与短者之未尝不可扩。是故好色好货之不害天道,而欲立、欲达之以立人、达人也。(此言人之质之“偏”而有所“短”,皆具有由转移而“全”而“长”之理。即言虽未有善,而有为善之道也。)

    至于船山之所以说善大而性小者,则其根据在物之性之不善,人之或不能尽其性。所谓物之性不善者,以物皆自役于形骸,而其所发之活动,恒相阻害,故其性非善。然物之性虽不善,而物之所以生,无不本于天之仁,无不本于气化之善。其性之不善,惟由其不能凝此天之仁,凝此气化之善,以为其性。此前所已论。夫然,故物之生,但为天之仁、天之气化之善所流通。物之所以生,皆用此天之善,以成其生。其不能凝此天之善以为性,此即物之自限,而其性之不善以成。然物不凝天之善,天之善自流通过去,而继其善,于生物之子孙及他物。天之擅自周流于众物,不以物之自限而限其善,是善大也。若夫性则物生而后有,物生而不凝其生所本之善,则成物性之不善。人生而凝善,则成人性之善。人物各有其性,互不相知,是性之各系属于个体。人生而能凝天之善、天之仁于其体,以为其性,故能赞化育,自生而复生他,继天道而立人道。然天之善既凝于人以成人之性,复流通于物,以生物;而其凝于人,亦复不特凝于一人,实遍凝于古往今来之人。故物之只用善,而不凝善,固小于天之善,而一人之性,虽能凝善,亦小于天之善。此其所以言善大而性小也。

    所谓人性之凝天之善,即凝天之气化之善也。天之气化之善,见于其时去生,而时去成。此去生去成者,为天之气。如何生,如何成,为气之理。由生而成,由成而生,生生相续之谓道。气之去生去成,无不有其所顺之理,故此去生去成之气,无不善。此气所生所成之物,可有相阻害之关系,而可有不善之生。就气之所生所成者之有不善,固可推本于气之变合之有不合理者。然此不合理者,上言由理之反照而见,故此不合理,不外气未尽顺其理,将由气尽顺其理,而革易者。气诚尽顺理,而革其暂有之不合理,则气化之流行中,无任何不善之留滞,而善得常继。革暂有之不合理,在矫气之偏,而调其阴阳,转易如此如此不合理之变合,为反乎如此如此之如彼如彼之变合。此即所谓“调阴阳而尽顺理也”。能尽顺理,则阴阳二气迭用而常和,善乃相继而不相害矣。此即天道之不息于既生之后,生之所以不绝于大道之中,而宇宙所以生生相续、善善相继之故也。人既凝天之善,凝天地之和顺之气,而具此和顺之理,以为其性,故能迭用阴阳之气,而常和顺,使不和顺之气,归于和顺;而“以阴继阳而刚不暴”,或“以阳继阴而柔不靡”,或“以阳继阳而刚不馁”,或“以阴继阴而柔不孤”。此皆所以归于阴阳之和顺,使善相继而不相害。由此而成己成物,参赞化育,以人合天,尽性至命,而立人道。则天道固大,人道亦大。此船山之所以一方说道大性小,而一方又说“大者博而不亲,小者专而致精”,而以知性知继为教之要也。此即船山之所以尊人之性也。

    船山既尊天之道天之善,复尊人之性,则天道与人性不可分离而说。盖天之道大乃博而不亲。离性言道,则博大无归。道无乎不在,人物同本此道之流行以生,所谓“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共命”是也。人物既同本此道以生,而道无乎不在。天之继其善于生人物,天道固在;天之未继其善于生某人物,天道亦在。人能凝天之善以继天,天道固在;物不能凝天之善而继其善,天道亦在。故徒言天道,则性无善无恶之说与无性之说生。而离天之道、天之善,以言性,则不知人原是凝天之善以为性,其性乃至善而无恶者。若不能知此,则性有恶、性三品之说生。故必通天道人性而合之,由天之能继其善以生人生物,乃知天之善;由人之能凝天之善以成性,而能以人道继天,乃知人性之善。故合天道人性而后知善。言善则天道人性皆不能外,而天人合一之理得。故船山曰:“溯言善,而天人合一之理得”,“由善以合天人”,此即船山所以尊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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