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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恒动。故其诚明篇,更言“动静合一存乎神”。此于横渠之言神化当注意者四。

    七 诚明与尽性至命

    横渠之神化篇,乃以天之神化为主,而言本大心,以穷神知化,而达天德、合天道。其诚明篇则以人之诚明为主,而言人既大心,由诚而明,以达天德、合天道;则于人性与天道,当更不见小大之别。故此篇首谓“诚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闻见小知”。此即谓诚明之知,乃由大心篇所谓“大心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而致。其次言“天人异用,不足以言诚;天人异知,不足以尽明。所谓诚明者,性与天道,不见乎小大之别也”。下更言“义命合一存乎理,仁智合一存乎圣,动静合一存乎神,阴阳合一存乎道,性与天道合一存乎诚”。此中之明,即神之虚明。虚明之虚即静,明即动,故于神言动静合一。此犹神化篇言“神,动一静也”。“阴阳合一存乎道”,乃即化言道。化者化已成之物,以生新物。前者为阴,后者为阳。由此已成物之化,亦即见神之虚涵新生之物,而于其生,更有神之明以应之。故神与化不离,亦与道不离。神有动静合一义,化亦有动静合一义。已成物之化,即其静;新生物之生,即其动也。故神化篇谓:“化,静一动也。”然此处之特以阴阳合一为说者,则要在将此动静连气而言。连气,则气之动即阳,气之静即阴也。其所以于此必连气而说者,则以化而生之事,乃“推行有渐”之事,即见实有一动静之道在。气为实,故必连气于动静,乃可说实有一阴阳之合一之道。此即不同于在神之虚明上言,可不更说一实有此虚明,便可只说动静合一者也。然此一阴阳合一之道中,亦固同有此动静合一之义在。此应注意者一。

    又此仁智合一中之智,即明。仁智合一,即仁与“神”之虚明之合一。精义即入神,故此仁智合一,亦仁与义之合一。至于义命合一,则命即天命,亦即天道之见于变化,而命人顺其变化而行者。故义与命之合一,即义与化之“推行有渐”之次序之合一。人之以仁利用安身,即人之敦化之事。故义与命之合一,即义与仁之合一。以仁智合一言圣,则专取圣为“知之明”之义。于义命合一言理,则专取理为“顺天道天命之当然之义”之意。因此理既为吾当然之义,又是顺天道天命者,故后文又名之为天理也。至于云“性与天道合一存乎诚”者,此性即虚明之神之所自出,即天德良知之所自出,亦人之能顺天命而行义之事之良能之所自出。依此虚明之神,而更穷此“天道天命之当然之义”之理,更顺此理而尽此性,以实至于此天命天道,以与之合一,即人之诚之功。此中,人之更知有人道天道之合,即是由诚而致之“于天人不见小大”之明;而先知此人道天道之能合,以穷理尽性至命而有此诚,即由明而诚也。此中仁智、义命、及性与天道诸名,各有其义,亦相通而互摄。此应注意者二。

    此诚明篇之下文,则为分论尽性穷理之工夫,以自达于至命之事。此中之尽性,即由诚而明;穷理,即由明而诚。此皆有实工夫。人对此命,则只是至,而非工夫。此乃由于至命,即至于顺天命天道,而与之俱化,以合为一。此乃果地上事。如神化篇言“大可为,化不可为”,乃“养盛自致”。故至命,亦尽性穷理之功之所自致,而亦不可为者也。此应注意者三。

    此诚明篇之言性命之义,甚重要,兹照抄原文之大半如下:

    “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闭塞,而不知顺吾理者,则亦末如之何矣。”

    “天能为性,人谋为能。大人尽性,不以天能为能,而以人谋为能。故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

    “尽性,然后知生无所得,死无所丧。未尝无之谓体,体之谓性。”

    “天所性者,通极于道;气之昏明,不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极于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学也。性通乎气之外,命行乎气之内。气无内外,假有形而言尔。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尽其性然后能至于命。”

    “天性在人,正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为物一也。受光有小大昏明,其照纳不二也。天良能本吾良能,顾为有我所丧尔。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也。”

    “性,其总,合两也;命,其受,有则也。不极总之要,则不至受之分。尽性穷理而不可变,乃吾则也。天所自不能已者,谓命;不能无感者,谓性。虽然,圣人犹不以所可忧,而同其无忧者,有相之之道,存乎我也。”

    “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鼻舌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德者,属厌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丧本焉尔。”

    “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

    “尽其性,能尽人物之性;至于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诸道,命诸天。”

    “我体物未尝遗,物体我,知其不遗也。至于命,然后能成己成物,而不失其道。”

    “性于人无不善,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命于人无不正,系其顺与不顺而已。行险以徼幸,不顺命者也。”

    “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也。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尽性而天矣。性未成则善恶混,故亹亹而继善者,斯为善矣。恶尽去而善因以亡,故舍曰善,而曰成之者性。”

    “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修夭而已。”

    “风雷有象,不速于心;心御见闻,不弘于性。”

    “天理者、时义而已。君子教人,举天理以示之而已;其行己也,述天理而时措之也。”

    “和乐、道之端乎?和则可大,乐则可久。天地之性,久大而已矣。”

    “莫非天也,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又乾称篇下有文言性命处,皆可与此诚明篇言命、性、遇者,合并理解,其言曰:

    “性通极于无,气其一物尔,命禀同于性,遇乃适然焉。”

    “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有不至,犹难语性,可以言气。行同报异,犹难语命,可以言遇。”

    由上所抄,以观横渠言尽性穷理至命之旨,则见其既言性为万物之一原,而体万物,又言性“通极于无”,“通极于道”。既言“至诚,天性也”;又言有攻取之性、气质之性,以言欲与人欲,亦由性出。既言性无不善;又言性善恶混、言恶尽去则善因以亡。于性命关系,则或自其异说,或自其同说。于心性关系,既言心能尽性,性不知检其心;又言心御见闻,不弘于性。于命,既言其不同于时遇;又言命即时义;更由义命合一言天理,以天理通天道。于性命与气之关系,则既言“性通气外,命行气内,气无内外”;又言“性命于气”与“性命于德”之不同。既言“气其一物尔”,又言“湛一气之本”,“天所命者,通极于性”。此皆言非一端,各具义旨,若不通而观之,则将唯见其矛盾错杂;乃或只取一端,以臆测其旨,而宰割以求通,则皆不能当于横渠之心也。

    于此首当知横渠之言性,有自其来源说者,有自其具于我而就其德说者,有自其当前之表现说者,有自尽性之极说者。由是而其与心、命、气、理、德、欲等之关系,亦即有不同方面之说。此中所谓自来原说者,即上引首节文所谓“性者,万物之一原,非有我之所得私也”。“性为天能”之说。此当与前引大心篇所谓“成吾身者天之神”,及其乾称篇“感者性之神”之义,合并理解。此乃谓人之生,原于天之神,此性亦依神以成感。谓人之生原于天之神,而此神为天德,即原于天之德。吾人通常说吾人之身由已成之父母与自然之物,依因缘关系,和合感通而生,此依前所说之横渠意,则应言一切存在物由已成物之和合感通而生者,皆有天之神明对此已成物之照鉴,而更开幽出藏,以创生此物,以入于明,而化成其为物。则吾人之身,亦即缘天之神明变化而创生,以自别于已有之父母及其他自然之物者。一切物皆如此创生,即皆源于天之神化,其性亦皆源于天之神化。故性初为天能。人物同源天之神化,亦即同本于此天之神德、化道,而以此德、此道为其性。人物乃有其性之神,以与其他之人物相感,而依神发知,为其良知;更有应其他人物之行,以形成变化之能,为其良能。此人之良知良能之所在,即其性之所在。一切人物皆有一义之能感而能应之知能,故皆分别同有性。而自其同源于天德之神、天道之化言,即可说其性为一源。此固不碍其既生之后,各别具有其性,而异其性之流也。然人之性中既有知,亦知其性与万物之同源,人即可本此同源之知,以知我之知能之性当尽,以自求成性;更知一切人物知能之性当尽,以亦求成其性。故言“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此乃由人之知之性中,原能知一切人物之性之同源,而依此同源之知,以周知兼知此异流之一切人物,而更兼成之之故。此即为人之知之性之特质所在,而非其他万物之知之性之所能有者。此吾人之于一切人物,能周知兼知而兼成之性,则本在成吾身之天之虚明之神之原能兼知,天之变化之道之原能兼成。此人所有之兼知兼成之性,亦源于天。是即人之所以得直接本天道天德,以为其性之故,而使其尽性,即能继天之志,述天之事,以为天之孝子者也。此人之尽性,即为天之孝子以合天。既合天,更不恋生,其所得者即得于天德天道者,故生无所得。得天德天道为至得;则死亦无所丧。此则尽性之终之言。此横渠先出此二节之文,即原性之始而要尽性之终,以说性之论也。此当注意者一。

    至于其下一节“未尝无之谓体,体之谓性”,则是就人有生有身以后之现有之性说。直就此人身,而言其有此良知良能之性德,即谓之体。是即神化篇所谓“德其体”也。此人之性之见于其能感知其外之物之形象,此乃依于其身之耳目所由成之气之虚,故能对其外之物有所受,遂对其形象,有所感知。此即人性之始见。然人性除依其虚而神,以感知物之形象之外,更能超此形象,而知天之太虚,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此即见人性之通极于无。由此天之太虚,而更知一切形物之“由虚而实,以显、以动,及由实反虚,以隐、以静”之道。此即天之生物、成物之道。于此即见天赋予吾人之此性之知,能依其虚,以通极于天之虚、天之道。由此遂更有人之所以合天,而生物成物之人之道。人之合天之道行,而知义、用利。故横渠又有“天所性者,通极于道”之言。此人之知依其虚以知物,即以其知体物。人之以行生物、成物,即以行体物。人之知恒依虚以知物,于物无不能知之,即其知之于物,无不能体;而继知之行亦然。故此人之性即能体万物之性。故曰“体万物之谓性”也。凡此言性通极于无,于道能体,皆就此人现有之能知能行,而尚未必尽之性说。此性虽尚未尽而可尽。故下文言“气之昏明,不足以蔽之也”。此当注意者二。

    下节文以性命对言,谓“天所命者,通极于性”,“性通乎气之外,命行乎气之内”。此乃别性于命,又别性与气,以性命、性气对言之语。此亦须善解。此性之所以通于气之外,乃由性原从气之虚,而能感知其他之气所成之形物之德上说。气自有虚,以有此感知之能。此感知之能,则固超于其原来之气,而行于其外。此所谓“行于气外”,其所指之实,即就人之感知之能,超于吾人之身之形之外,亦同时超越于所感知之他物之气之形之外说。此是“假有形”而超此形,以言外也。此初固由此人之形之气,原有其虚而神之性,能超此形此气,以自向于此形气之外,方得言“性行乎气之外”,气为性所超之一物耳。至于此与性相对之命,则依性与其所感知之外面的形物之相对而立。此所感知之外面的形物,皆属于天,同在变化中,即可说为共属于一天之气化之历程。于是此外面的形物为人所感知,即此天之气化历程为人之所受。此天之气化之历程之不能自已,即为天之命之不能自已。亦可说天命之不已,即行于此天之气化之历程之不已中,以为人之依性而加以感知承受者。故谓“命行于气之中”,又谓“命为人所受”也。唯此人依性而感知之形物之气化历程之不已者,不特包涵在吾之身外之形物;即吾人之此身之寿夭、生壮老死之气化历程之不得已者,亦为吾人所能自依性而感知之,而更自受之者。故皆属于命或天命。唯吾人于天之命,加以承受之感知之能,与感知后之应之之行,与其行依理而有法有则,方本于性也。故在此性中,既包括其所承受所感知之形物气化之一面,又包括此能承受感知之能,与应之之行,及其行之理与法则之一面。故性为合此能所主客之两者,而命则只是人所受之分。人既于命有所受,更能尽性穷理,使应之之行合理而有则,其行即贞定而不移。故曰:“性其总,合两也;命其受,有则也。尽性穷理而不可变,乃吾则也。”于此性命之别,在何处说,乃当注意者三。

    此性包括吾人之感知其他形物之气之能,及应之之行之理则。然人之此感知之能,有其不同昏明之程度,其应之之行之表现理则,亦有其不同昏明之程度。此即所谓气之昏明。盖性原依气之虚,亦即依气之清通而立。唯由此清通,乃能于其外之形物之气,有所感知。则凡有性,必有一范围内之气之清通、气之虚。故言“天性在人,受光有大小、昏明,其照纳不二也”。然此清通或虚之范围,则实际上亦自有大小,而气亦实有昏明、清浊之不同。昏于彼,明于此,浊于彼,清于此,则有偏。人之气质遂有偏柔偏刚、偏缓偏急等之不同。此即所谓气质之性也。人之气昏者,其清虚自有限,则其于形物之气之感知,只限于耳目之知,而不能知其形外之无形;而其应之之行,亦只限于取此有形之物,为自养其形气之身之欲之用。此即人之口腹鼻舌、饮食男女之感性之欲也。此感性之欲,即诚明篇所谓攻取气之欲,亦即乾称篇所谓“饮食男女皆性也”之性。此皆人之所以自养生、存生、而续其生之性也。然言性,则不当止于此。故横渠诋告子生之谓性之说。此人性之不限于此之切证,则在人心之更有虚与清通,以知天之太虚,而知天德天道,以仁义之行合天德天道之良知良能。于此而人若只自肆其攻取之气之欲或性之欲,以徇人欲,此即其“德不胜气”之攻取之欲,是即“性命于气”,“阴浊胜则物欲行”也。反是,而人更能自敛其气,以归于虚明纯一,此即其所谓“湛一”而为气之本德者也。此亦即“德胜其气”,“性命于德”,“阳明胜则德性用”也。人之只肆其攻取气之欲,即人之下降而下达。至其更能反于气之湛一,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害本,以知求合天德天道,即为人之上达而合天理之事。合天理者何?即其于感知天之形物气化之历程之命之不已者时,更能应之以合义之行;亦即于感知天道之行于此天命之不已中时,更能自尽其心之虚明,以知义而行之也。此即所谓“义命合一存乎理”也。此吾人所当注意者四。

    此人之性可止于下达,亦可更上达以合天理。能上达者之谓能尽性,不能上达者之谓不能尽性。此非谓下达之事不出于性。唯其事虽出于性,而其事非尽性之事。故人虽不必废欲,而尽性之事固有超此欲者存。此当注意者五。

    此人之求上达而尽性之事,乃一历程。天命天道之见于天之形物之气化历程,又是一历程。此二者之交会于吾人之心性之当下之感知之中,则称为遇。在此遇中,吾人心性之所求所向者在此,而天命之不得已者,其所向亦在此。则此遇为吉。反之,如天命之不得已者,其所向在彼,而与吾人心性之所求所向之在此者相反,则此遇为凶。一般人恒于其遇之吉,而谓此天命为正,而人乃乐天;又恒于其遇之凶,而谓此天命为不正,而人或怨天。然孔孟以降之儒者,皆不以此人之遇之吉凶,言天命之正不正;亦不视此遇之吉凶,足碍吾人之尽性之事。此即由于无论现有之遇之吉凶为何,吾人皆可更有所以处此吉凶之合理之道,为吾之义之所当行。此即横渠之所以言遇之吉凶,不足以戕吾人之性也。此吉凶之遇,乃只就天命之不已者,为吾人所当下感知者而言。此遇之吉凶之意义,与此天命之不已之全幅意义,尚有不同。人更当知此天命不已者,与吾人之心性所求所向者相遭遇,而有之顺逆、吉凶,亦在流行中,而可转化。则不可以此吉凶,言天命之正与不正。人之只自求尽性者,亦可不问此遇之顺逆、吉凶,而唯求自尽其性,以自行其义所当然之道,以处此不已之天命之流行于其前者。人于此命,唯须先知之。此知之,固所以尽吾人之心之能知之性;既知之而应之,以自行其义之行,亦所以尽性也。此人之自行其义之行,与天命之不已者相遇,固亦仍有其顺逆。然于其逆之极,足致吾人之死者,吾人能自“尽其道而死”,仍是未尝不完成吾人之尽性之功;则此所谓逆吾人之行之命,实未尝逆吾人之尽性之功,而吾人即仍与天命之不已者相顺;天命对吾人,仍莫非正。吾人知此天命之莫非正,而不怨天,以顺受之,亦即吾人之“义所当然,以至于天命之所至,而顺天道”之道;使吾人既成其尽性之功,而又至天命、合天道,成为乾坤之孝子;更有人德,以达于天德者也。此则必人有仁智合一之至明、至圣、求性与天道合之至诚者,然后能之。此亦即人之诚明之极之事。此中固有一人之道德生活之至庄严肃穆之意旨,为孔孟以下之儒者所传,而由横渠之诚明篇,依次第相连之义,以成其必然之论者也。此吾人所当注意者六。

    在人之尽性以至命之事中,重要者在于所知之命之所在,知应之之义之当然者之所在。此即为理之所在。此理乃人在此天命之前,所视为当然者,即为能通天下之志,为人所共悦之理,故名天理。至谓此天理为时义,是则就天理之义,乃顺随时所感之天命之不已,而“动静不失其时”,为“义之极也”(至当篇)说。在尽性之历程中,性初不能全尽而全显。其工夫要在以心知之明,知天理所在而行之。此即所以自尽其性。尽性之工夫,即在尽心。故言“心能尽性,性不知检其心”。然而在心未能超闻见之知,以有其德性之知以尽性时,则性大于心。故曰“心御见闻,不弘于性”。尽性之事在尽此心知之明以知理。理有未知,则须穷。故尽性必穷理。唯穷理、知理,而行皆合天理,乃能至于命。穷理而行合于理,必去知行之偏蔽,亦即须变化性之气质之偏,而去此有气质之偏之性。去此有气质之偏之性,则亦即无此一气质之性。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在未去此气质之偏之性时,人之行不合于中道,其性之表现,即可下达徇人欲,而不能上达;其上达而见天理,亦不能由于“中正”,以见其全;则人性之表现,不能无不正,而不免有恶。于此即可言人之性善恶混。必化此有气质之偏之性;使其知行皆中正而不偏,人乃尽性而恶尽去;而后性完全实现自己,而“性成”。恶去而善亦不立,则可只言“成之者性”,不更言善。此中,就性之本源言,固善。然此本原义之善性,在其实现之途程中,则可或尽或不尽;即或中正而全尽,或有所偏蔽,而不能全尽,遂有善恶混之情形。此为中间一段之情形。至于性得全尽而全善,而更不与恶对,则为其终。在始、中、终三者中,性之地位不同,而言其为善、为善恶混、或超善恶、无善恶,即皆在一义上可说。此即所以和融昔之性之善、恶、无善恶之争。然其根本义,自在由性之本原,以言其为善,更由尽性,以见此善之全尽,则又吾人所不可不知者也。此吾人所当注意者七。

    吾人如识得此横渠之由言神化,至言诚明之义,则吾人可于其西铭篇之义,更无困惑,亦不难解。然西铭篇之文笔至健,更辅以具体之历史故事为佐证,故最堪诵读。今照引于下,间注数字于文中,以配合前文所释,不更详解。读者可只由其文以自契其旨,涵泳所陈之义理于不言之中可也。

    “乾称父,坤称母(乾坤之道为父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人初由天生,而中处于混然为一之天)。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形气之所充塞,即吾之体之所在),天地之帅,吾其性(天地之帅其形气者,即吾之性之所在) [1] 。民,吾同胞(人民);物,吾与也(万物)。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天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民皆吾同胞义)。于时保之,子之翼也(成性成身,以成其为子);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事天乐天,以成其孝)。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皆所当戒);其践形,惟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化),穷神,则善继其志(神)。不愧屋漏(消极说道德)为无忝,存心养性(积极说道德)为匪懈。恶旨酒(使人民不以嗜欲累其心,存虚明之神,以绝恶),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养人民中之英才,成教化而长善),颖封人之锡类。不弛劳而底豫,舜其功也(以人相天);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受命尽道而死);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尽性成终,即以成始);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义命合一)。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存,吾顺事(生无所得);殁,吾宁也(死无所丧)。”

    * * *

    [1] 朱子语类卷九十三于横渠此“吾其”二字,有承当之义。甚佳。读者可自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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