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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首谓:“卦者,时也;爻者,适时之变者也。夫时有否泰,故用有行藏;卦有小大,故辞有险易。一时之制,可反而用也;一时之吉,可反而凶也。故卦以反对,而爻亦皆变。是故用无常道,事无轨度,动静屈伸,惟变所适。故名其卦,则吉凶从其类;存其时,则动静应其用。寻名以观其吉凶,举时以观其动静,则一体之变,由斯见矣。夫应者,同志之象也;位者,爻所处之象也;承乘者,逆顺之象也;远近者,险易之象也;内外者,出处之象也;初上者,始终之象也。是故虽远而可以动者,得其应也;虽险而可以处者,得其时也;弱而不惧于敌者,得所据也;忧而不惧于乱者,得所附也;柔而不忧于断者,得所御也;虽后而敢为之先者,应其始也;物竞而独安于静者,要其终也。故观变动者存乎应,察安危者存乎位,辨逆顺者存乎承乘,明出处者存乎外内。远近终始,各存其会;辟险尚远,趣时贵近。……吉凶有时,不可犯也;动静有适,不可过也。犯时之忌,罪不在大;失其所适,过不在深。……故当其列贵贱之时,其位不可犯也;遇其忧悔吝之时,其介不可慢也。观爻思变,变斯尽矣。”

    此所谓“卦者,时也”,即谓卦表一事物之始终。此始终之历程,即是一时间之历程,故名之曰时。而此所谓一事物,即一具体之情境。人在一具体情境中,此具体之情境之如何,即一卦之卦德之所表。此具体之情境,可为否或泰、为大或小、为吉或凶。此是一存在之事实。然人在此有始终之具体之情境中,当下居何阶段,当如何变动,则为爻之所表。人之如何变动,则又可改易此情境,而变其吉凶。故一时之制,可反而用;一时之吉,可反而凶。而在不同之情境中,人之为同一之变动之事者,其吉凶之价值意义,又不同。故卦不同,而同此一爻者,其意义亦不同。故曰:“卦以反对,而爻亦皆变。”是故“用无常道,事无轨度”,而“动静屈伸”当“惟变所适”。此爻之所适者,即此卦体所代表之全部情境。然此卦体所代表之全部情境,为已然、为实然;而爻变之所代表之更如何变动或适应之事,为当然、为将然。此将然、当然之事,是在卦体所表之已然、实然之情境上,更加一运用之所成。卦体所表示之情境之吉凶,虽已先在;然人之如何变动、适应之事,或人之如何动静,则有变其吉凶之用。故曰“名其卦,则吉凶从其类;存其时,则动静应其用”。在汉易之以易为占卜者,重占吉凶,不只以卦占吉凶,亦以爻占吉凶。然在王弼,则卦体自代表一先在之吉凶。然其爻,则代表人之动静之事,自有变其吉凶之用,而吉凶遂无定。玩易之事,则正在知此卦体之吉凶之可变而无定。故曰:“寻名以观吉凶,举时以观其动静,则一体之变,由斯见矣。”此一体之变,即一卦体所表之情境,由此“事”、“用”而成之变也。非一卦变为他卦之变也。

    至于下文谓“应为同志之象”,则此应乃阴阳异类之相应,位即阳爻居阳位,阴爻居阴位之位,王弼虽不重位,然亦自有所谓得位、失位,以言爻与其位之关系。承与乘之分,即一爻所上承之后一爻,与所乘之先一爻之分。阴承阳则顺,阳承阴则逆,故承顺为逆顺之象。此犹言静顺动则顺,静逆动则逆。此是表一情境中之各先后段落之内在的因果关系之顺逆。故曰:“承乘者,逆顺之象也。”至于远近,则自爻之相距之距离言。距离远而相求,则路险难,近则容易。故曰“远近者,险易之象”。易一卦有内体或内卦,与外体或外卦。内卦所表者,为静处之阶段;外卦所表者,为动出之阶段。静处之初,为下为始;动出至极,为上为终。故以内外卦,象出处,以初上爻象始终。此中以始终说初上,以出处说内外,以险易说远近,以逆顺说承乘,以所处说位,以同志说应,乃是以“事用”进行之始终等情态,说卦爻之布列。卦爻之布列,为空间性的,有远近内外等广度的量的关系者;而“事用”之进行之始终等情态,则在时间中,而有出处险易逆顺之强度的、质的关系者。王弼之此诸言,则在言此空间的广度的、量的关系,皆初只所以象征事用进行之在时间中之强度的、质的关系。然必由此“事用”进行,自有在此时间中之强度的、质的关系,方使之成一整个之“事用”。故此进行中之各种关系,亦互相影响以为用。由此而远者虽险,然如得其应,亦可动;险者虽险,而在险难之时之终,则险之强度减,亦可处。如邢昺注王书谓:“需上六,居险之上,不忧入穴之凶,得其时也。”至于下文之“弱而不惧于敌也”,皆可依同一之理而解之。读者可参考邢注。要之,皆不外言一整个之“事用”中,其中之各种关系,亦互相影响为用。故吉凶不可以一端断。今变此中之一关系,则整个之“事用”之吉凶变。下文所谓“观变动者存乎应,察安危者存乎位;…各存其会”之句,即谓人当依应、位、承、乘、外、内、远、近、终、始,而会通之,以观一“事用”之吉凶,而定其动静趣舍之谓。其后文之“避险尚远,趣时贵近”,即言避凶尚远,趣吉贵近。言吉凶有时不可犯,乃指已然实然之吉凶;言动静有适不可过,则由适当之动静趣舍,以形成将然当然之吉,而避其可能之凶。此后者乃人之忧悔吝之时之所为,故此中纤介皆不可轻忽慢易。王弼之此篇,归在重此爻变所代表之人之“事用”,变卦体所代表之人所处之情境之吉凶之旨,由此亦可尽见矣。王弼之言观爻思变,其旨亦当归在是也。

    五 象、言,与意之关系

    王弼周易略例之第四章为明象,其得意忘象、得象忘言之语,即见于此篇,乃人所最喜征引,并据之以言王弼之易学,为扫象数之论者。此章在略例中,乃居第四章。其易学之归趣,固有在此章者。然其易学之要旨,则仍在明彖、明爻之前三篇。彖为整个卦之判断,爻以明其变。王弼明象篇,乃承之而作。故首谓:“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此所谓象,即如上述之上云下雷合成之具体情境之卦象,而屯艰则为意之所知。又卦中之爻,在卦之内外始终中之地位,与其他之爻有比应承乘之关系,亦表示逆顺险易,而当如何变等象。此逆顺险易与当如何变等,并为意之所知。王弼之明象篇,首言“意以象尽,象以言著”,即谓“意”“象”“言”三者相孚应,而次第生起,乃易之为书之所以著也。其下文曰“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是故存言者,非得象者也;存象者,非得意者也。象生于意,而存象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象也。言生于象,而存言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言也。然则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画以尽情,而画可忘也”。此要在言人之了解此易之为书所以著,当循“由言而象而意”之序,方应合易之为书所以著之“由意生象、而有言”之序;然后著者之意,与读者之意乃合而无间。固非谓不当有象与言。故其言得意忘言之语,虽用庄子语,而不必全同其旨。庄子固不谓意以象尽,象以言著也。此明象篇文之要点,乃在人既由言而象,而得意之后,则当知循同一之意,可有不同之象以表之。故下文谓:“触类可为其象,合义可为其征。义苟在健,何必马乎?类苟在顺,何必牛乎?爻苟合顺,何必坤乃为牛?义苟应健,何必乾乃为马?而或者定马于乾,案文责卦,有马无乾,则伪说滋漫,难可纪矣:互体不足,遂及卦变;变又不足,推致五行。一失其原,巧愈弥甚;纵复或值,而义无所取。盖存象忘意之由也。忘象以求其意,义斯见矣。”此意之所知即义,今名为意义。乾健坤顺,皆意义也,马牛则象也;而能象乾健或坤顺之一意义之物,不限于马或牛;又一卦体中虽无乾坤,而爻变中有健顺之意义者,亦同可用马牛为象。故亦不能谓凡有马牛,皆定有一乾坤之卦体之在。而健顺之意义,亦不只卦中有之,爻中亦有之也。此即所以批评汉人于易经经文言所表之象,皆求有一卦体,与之相对应,而有之互体、卦变、五行之说。此评论亦大致不差。当时之郑氏易、虞氏易,即皆本互体、卦变、五行之说,而求易经文之一一言所表之一一象,皆有一卦体,与之对应者也。然王弼所谓“义苟在健,何必马乎?类苟合顺,何必牛乎?”则不可用以责汉易。因汉易固亦知健不必马、顺不必牛。说卦传言:“乾为天、为圆、为君、为父;坤为地、为母、为釜……”即不以乾必为马、坤必为牛也。又汉人之易学,以八卦类万物之情。每卦之象,固亦有种种,则亦正是求本于人所知之物之意义,其相同类似之处,以分物象之类,如前章所论。唯汉之易学家,于此点或不自觉,遂恒“存象忘意”,不能“更忘象以求其意”,而亦不知:此意为象之原,更知由此意,故可另行取象以表意耳。

    循此王弼明象之说,象之原在意,而表一意者,可有多象,则易经卦爻之只如此如此取象,即非无另取他象之可能之谓。故于易经之卦爻,另系以他辞,亦不失其为易经。吾人之读易经,固不能不由言、而象、而意,然得其意者,亦可不论易经。今本此意,以论其他之书,有其他之辞,其他之象,而有同一之“意义”者,亦即未尝不可。王弼之所以能于注易之外兼注老,即正由于其在老子之辞与所说之象中,亦见有与易经类似或同一之“意义”在故也。三国志钟会传注言王弼十余岁,好老氏。然其注易与注老,仍未知孰先孰后。其注易未及系辞,是由其注易之功未毕而终,或由其视为不须注,亦不可知。然王弼虽幼好老氏,其家学渊源,则在易学,而不在老学;而观当时之思想学术之流变,乃是由经学而及玄学。则似仍当谓王弼之学之历史的意义,在其由易之经学之流,以更通及于老学为是。至于自其所以通易老之义理而言,则固当是以易老之文互证,其所趣向者,则近乎老。然吾人居后世而观其所趣向,亦当先理解此易学可以通老学之义理线索。

    此中之义理线索,吾将首重王弼言易之重“由言得象,由象得意”之旨。此象已可是老子之无物之象。由此旨转进一步,即通及于老子之言“大象无形”之旨。人之心意能知此无形之象,即可通及于老子言道之义。

    然此当先自其言易之卦象之旨,次第说来。按易之卦爻所象,乃具体之事物,而意之向于具体事物,则必重知此具体事物之意义,而见此意义之后,亦可取其他具体事物为象。可取而未取,则此其他事物之象为虚象。一意义,有种种可能之事物为象,则可涵种种虚象。一意义,对其所可能涵之虚象言,即亦如自凌虚,而浮于上层,初无一定之所着之象者。此时,人所知之意义,即自具体事物之象或具象中,解放游离,如自成一意义之世界。吾人观易象,至得其意中之义,即升至此一意义之世界,而见一一卦象、爻象,皆各表现一意义。此意义,只是心意中之义,亦只对心意之有所向往,而呈现。故亦不能离此心意之主观以言。而此意义之世界,亦即可说只是此心意中之境界或意境。此意境,即一方以其凌虚而浮于具象之上层,一方以不能离心意而呈现,加以界定。

    然泛说意境,此仍可是由一类事物之意义之浮于上层,而显于心意之意境。此即是文学艺术之意境,而更以其他之具象之语言,或具象表之者。亦可是整个宇宙之一切事物,合以形成之意境,而只可抽象之语言表之者。此后者为哲学的意境。如本易义,以形成一哲学意境,则非必每一卦皆可形成对整个宇宙之一哲学意境。如家人卦,只及于一家之人,则初不能形成一哲学意境,除非吾人视宇宙为一大家庭,此家人卦即无哲学的意义。若吾人要将易中之每一卦之意义扩充之,以成为一有哲学意义之卦,亦有难亦有易。循此去想,亦甚有趣味。各人所重之卦,亦可大不同。易卦中显然有哲学意义之卦,首为乾卦,此乾卦之象,固有种种,如天、马、龙、君、父……皆是。然以乾象天时,则天又可包括乾之一切象、与余卦之一切象,以为一大象。若谓此大象之意义是健动,则此健动之意义,即为可用于整个宇宙而有哲学的意义者。故此卦最为一切易学家之所重,王弼亦自不能外。此外王弼又重复卦,其言易重感应,则重咸卦,以咸即感也。王弼之如何由易通老,即可由其如何释乾、复之卦,与重感应之义而见得。

    此王弼释乾卦之辞,上文已引之。其言天之形,永保无亏,即此天之象。而其形之所以能永保无亏、或此形之永保无亏之意义,即是其至健,“静专动直,不失太和,以自正其性命”等。此解释不必与易文之原意相合,但今只须了解王弼之意。此中须注意,其言健为用天之形,亦在天之形之上一层面,而于天之不断流形,而永保无亏中,表现此健者,如前第三节于所说。故此健之意义,同时是一用。然凡形体在流行变化中,即同时见自超其为形体,而只显于其用。天是大形大体,健即为大用。此“大用”用此大形大器,使之永保无亏,亦使之恒自超其形体,以表见为一大用之行,而无体。此如依宋儒之体用之义言,则于此大用之流行不息处,当更见一此大用之所以流行不息之上一层之理,或道等为体。依汉儒言,则当有一天神或元气为体。然汉儒之天神元气,在时空中运行,又必表现于形,即仍可说为只是有大形大体者。王弼之思想所进之一步,即为见此形体或器之在流行变化中,恒自超其形体,而谓无此体;然尚未及于宋儒之即用之流行不息,而见得之更上一层之体。故王弼之言体用,不可说同于宋儒之言体用。其言体用,在思想史之地位,乃正在汉儒与宋儒间。简言之,即汉儒重形体之体,王弼化此体为用,宋儒更即用显一理体、道体。故王弼之论乾卦之义理,乃于天只见为一健动之用,而更不见体,既不见下层形体之体,亦不见此用之不息所显之上层之体。王弼注易,时言卦体。然此卦体,唯指六爻之结构;爻在运用中,此结构亦然。此卦体之体,非由此天地间一切健动之用之不息,所显之一上层之体也,故于其说,亦可名之曰有用无体。有用无体,则用自无出,而亦即可说以无为体。然以无为体,而无即非有,而此体为非有为无,然就王弼以言王弼,则只谓其以无为体,亦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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