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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神明之知与德行之关系

    上言人之德行与人之是否能形成其神明之知,其所以密切相关,在人无德行,则其心志之所关切者小。心志所关切者小,而其心知与思虑,即著于切近之物,而不能旷观其所感应者之范围之大,亦不能遍观由其感应而生之变化,更不能知其变化之有种种无定限之方向,亦不能于此种种可能之变化中,见有一无方不测之易道、神道。又人之心志所关切者小,即于其所关切者,执持而不放,故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知进而不知退,亦不能有一念思及其所谓存者之可亡,得者之可丧;其不能真知天地之感应变化之易道、神道,以有神明之知,即为必然之事。反之,人之有德行者,其心志大,而所关切者大,则其思虑,于远近之事,无所不及,而于任何切近之事,皆可由其所感应之范围之大,以知其变化之可能之无定限而无穷,而见一无方之神。此变化之可能无定限,然其每一可能之实现,皆有一始点,此即为一几。凡一可能之变化,无不始于一几。一事物可引起种种之变化,即有种种之几。几定而有某一定方向之变化,即曰势。老子、慎到、韩非喜言势。然易传则言几,不言势,其义实深一层。盖几定而后有势,观势已落第二义。势起于几。知几,只是知其变化之始点。在一变化之始点上看,其中亦有其他种种之变化之可能,聚于一变化之始点。故知几之义微,其事亦难。此人之能知几,赖于人之能知一事物种种变化之可能,亦即赖于知一事物,与其他事物可能有之种种感应关系。故必人于一物对其余一切物之感应关系,所知之范围愈大者,乃愈能知几。此则全赖于人之心志所关切之物之范围之大,亦即系于人之德行。人之德行厚、而心志大者,其于个人之得失利害看得轻,则能知存亦知亡,知得亦知丧,知进亦知退,而皆有以自处之正道,以成其德行。由是而亦能平心观其个人与他人之一切存亡、得失、进退之事。斯可一方随处于人与人及天地万物之感应中,见变化之无穷,神之无方而不测者,运于其中,随处知此形而上之易道、神道之无不在;一方能对其所已知之一切远者与近者、过往者与方来者,皆平等的以其当下之心知,加以虚涵通观,自由加以运用,而无滞碍,以见此心知之恒寂然而恒感通。而人亦即能使其心知,化同于神明之知,亦具有此神明之德者矣。

    七 易传中即得失、利害、以修德之义

    由人之能有形成其神明之知,以知易道神道之无所不在,与自由运用其所知而无碍,皆存乎人之德行;则人即可在其当前之所在之时空,所处之地位,随处求所以自成其德行。我人在一地位中,即有其所接之其他人物,环绕于其旁;而我与之相接之结果,则或对我之所求者为利,或对我之所求者为害。利为福,害为祸;得利为得,失利为失;可致福利者为吉,可致祸害者为凶。是即见我之存于此利害、福祸、得失、吉凶之关系中。此乃我与任何人之所不能逃者,即圣人亦不能逃。因圣人之行道,为圣人之得之利,为圣人之所喜;圣人不行道,即圣人之失之害,亦圣人之所忧也。由此人之必有利害、得失、吉凶、祸福,故人恒欲由卜筮,以知其吉凶、祸福,而思患预防。观易之为卜筮之书,亦正是一方示人以吉凶祸福,一方告人以思患预防之道之书,而不同希腊希伯来之预言、神谕,非人力所可转移者。以易为卜而知吉凶祸福,人仍可有其思患预防之功,即无使人不更努力从事之害。此即易传之所以谓易之为书之言卜筮,亦为圣人之道也。

    观此易之为书之示人以吉凶祸福,而告人以思患预防之道,初不外告人以在某一时位中宜进或宜退、宜出或宜处之道。又多就具体之日常生活上之事为说。然在易传,则由易经所言之进退出处之道,更推至人之所以修德进业之道为说。此即较一般之思患预防,仍意在趋吉避凶者,更进一层。然此二义,亦未必相违而可相成。盖人之进德修业,亦正当于其所处之得失、利害、吉凶、禍福之境中,进德修业。亦唯在此中进德修业,其德业乃能贞固。人能在一般得失利害之境中,能得而不骄、失而不忧,则得固是德之得,失亦是德之得。福利固是吉是利,而能忘其利,“不言所利”亦忘害,则祸害亦是吉是利,而非祸害。此即易传言“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之旨,“谦为德之柄”,即“居上不骄”,即“不言利”,而忘其为利也。又言“损德之修,困德之辨”,即“在下位而不忧”,忘害而使害皆不为害,而化为利其德之成者也。人能本此心以读易,“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斯真“自天佑之,吉无不利”矣。则易中虽满眼是一般之吉凶祸福利害得失之言,亦实无一语是言一般之吉凶祸福利害得失,而皆是所以成君子之德之言矣。世间总有利害得失之为物。故墨法诸家恒口口声声言利害得失。至道家之超利害得失之言,高则高矣,然亦必得此“超利害得失之心”,然后为得、为利,是仍未能尽超之也。儒家言义以对利,亦犹大学所谓以义为利,不以一般之利为利之义耳。若对一般之所视为利者,欲人必不求之,于一般所视为害者,欲人必不去之,固势所不可能。则此中唯有教人于其处一般之利害得失之境之时,同时知所以进德修业之道,使其利其得,是福是吉,其害其失,亦是福是吉,而直面对人之利害得失吉凶祸福,而平等观之。此亦即从根上转移超化:此利害得失吉凶之心,以成一进德修业之心。则亦不须讳言利害得失吉凶,而实只见德业之流行于天地。此盖即易传之著者,就此原是言吉凶利害之卜筮世俗之书,而转俗以成真,以使之成为圣人之书之旨。此诚可谓有一旋乾转坤之大慧之书矣。

    八 略说卦与爻之象征意义————物、事、文、与爻之相应,及爻所以当变之理由,与变则通,及道与神

    至于剋就易传之释易经之卦爻之旨而论,则上言此易经之八卦之各象八物、八卦合成之六十四卦,各象一事,盖无问题。系辞传言八卦以象告,说卦之文,亦以八卦一一有其所象之物为说。即言八卦之卦,只各象物也。其下文谓爻彖以情言,情即事情实情。物与物交而成事。八卦之卦与卦,合为六十四卦,六十四卦中之每一卦,为八卦中二卦之结合。其中在下者为内卦,或贞卦,或下体,在上者为外卦,或悔卦,或上体。此内外二卦之合,即象一物与一物相交,而成之“事”也。彖辞之断一卦之卦德,即所以断此物与物交之事之情也。又每一爻,既属于内外卦之一,即可各象内外卦之所象之物之一部分,亦象一物之可能与他物相交以成文之处。如依左传所载,春秋时人释易,已有互体之说。依此互体之说,则卦中之每一爻与其前后之爻,又可合为一八卦中之卦。如第三爻属于内卦,又可与第四第五爻互体为一卦,再可与第二爻第四爻,互体为一卦。而此一爻,即更同时在此诸卦之中,而可象此诸卦所象之物之共同之一部分,亦象此诸卦分别所象之物之交处,与其相交所成之文。故系传曰“物相杂,故曰文”。物与物相交,即相杂,以合为一事。故人占卜得某一卦之某一爻,亦即卜得一事情之将出现。在此义上,一卦之一爻,即又可代表一事。一卦六爻,即可代表六事所结成之一事。此六事之结成一事,乃依先后之序以相结。此先后之序,即表由一事至另一事之时序。而每爻所表之一事,在其先后之事中,即有其地“位”。则爻可以表事之时,亦兼表事之位。又一事,由物与物之相交相杂而生,其相交相杂,可为彼此和协,以合成一事,亦可为不相和谐,而实不能合成一事者。故一事有当不当,即物与物之相交杂,而成之文,有当不当。当则为吉,不当则凶。故系辞传于“物相杂,故曰文”之下又曰“文不当,故吉凶生焉”。再一事之当不当或吉凶,又当看其与在其前其后之事之和协与否,及此一事之有无远处之事,与之相应合而定。此远处之事,即其自身之事外之事。而直接居其前或其后之事,则可谓属其自身之所根据以成,或将直发展以成者,而皆可谓属于其自身之内者也。由此而易之为书,即以前三爻内卦所代表之事为一组,而后三爻之外卦所代表之事为另一组。后之易学家或以内卦之初爻与外卦之初爻之是否能相应,表此内卦初爻代表之一事,是否外有其应;以内卦之次爻与外卦之次爻是否相应,表此内卦中爻代表之事,是否外有其应;以内卦之终爻与外卦之终爻之是否相应,表内卦终爻代表之事,是否外有其应。一事必有前有后,欲表一事,与其自身所涵之前后事,必以三爻表之。然一事所连之前后事,则不如此一事本身之重要,故内外卦之三爻中之中爻,因其皆有上下爻,以代表其前后事,而为最重要之爻。而欲表一事之有前后事,与他事之有前后事者之应合与否,亦即宜以各有三爻之内外卦代表之。此盖即六十四卦之一卦,必有内外二卦,而又皆各有三爻之故也。

    除一卦之内外卦是否相应之外,一爻之自身,又有当位不当位之分。此乃明见易之爻辞者。在易经以六爻所处之虚位为位,并设定一三五为阳爻位,二四六为阴爻位。由一事之依次序而成,必有其起伏升降之段落。宜先起先升,而后伏后降,否则无事之升起,亦无其降伏,故必先阳而后阴。其以一三五为阳位,二四六为阴位,盖由于此。事既起既升,而不降伏以成段落,则事不成。事降伏,不再有事升起,则无事之相续,事亦不成。故必以阳爻居一三五之位,阴爻居二四六之位,乃皆得其位。又以内外卦皆以中爻为贵,故中爻之得正位,尤为重要。此即见易之贵中正中和之旨。爻不得位,即理当变,以求得位,以喻人当求变动。然皆得位,又无可变,亦无新生之事物;故爻之不当位者,亦理所当有。易经之所贵者,乃在卜得爻不当位时,知当求变动,不可不当位而不求变动。然亦不在卜得之爻皆当位,而无可变。故在六十四卦之排列次序中,六爻当位之既济卦之后,更有六爻皆不当位之未济卦,为其终也。

    春秋时以易卦为占卜,其爻有设定为不变之爻,亦有当变之爻。由七八之数所定之阴阳爻,为不变之爻。由九六之数所定之阴阳爻,为当变之爻。爻变即阳爻变阴爻,阴爻变阳爻。爻变而卦变,则原卦为“本卦”,变成之卦为“之卦”。对此卦变,汉以后之易学家,更有种种说,非今之所及。然要之必有由阴阳爻之相变而有之卦变,以表吾人所遇之事物之变,其吉凶之变,与吾人所以应之道之变,则各家易说所同。即此已可以喻易经之有阴阳变化之道,存乎其中,亦可以喻读易者之不可执定原卦之一爻辞之所说之事,测定一切,而当由爻变、卦变,以知此事之变动之方向,而知其变动之几,及此变动之几中,有其“一动、一静”“一阳、一阴”之不可测之神在。故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也。

    九 物之具德、天地之心,与人之观自然物以修德之道

    至于就六十四卦之卦名及大小象之辞而说,则此中小象之辞、乃就爻辞而说明其何以为吉为凶、为得为失之故,至少在表面上无甚哲学意味。大象之辞总说一卦之德,则其言皆甚美,而含义亦甚丰。乾坤之文言传,即乾坤之大象之辞,所扩充而成。以六十四卦,皆可说为由乾坤二卦之爻交易而成,故乾坤二卦,居一特殊之地位,而易传中有乾坤文言传。然吾人今亦不拟对此大象之辞,及乾坤文言传之辞,逐句解释。唯当于吾原性篇所及之乾坤之义之外,更说此易传之大象传之一共同之旨趣。此即直就八卦所表之天、地、水、火、山、泽、风、雷可能有之结合之关系,而由之以见自然之物之德,与人见之而心与之相感应时,所可引致、亦人所当有之德。原彼自然之天地水火等,就一般之观点看,原说不上德。孔、孟、荀言人之德,亦不直说自然之天地水火,真有其德,亦罕言直接法天地万物之德,以为德也。唯墨子乃重人之直接法天,道家乃重言天地之德。然在礼记中庸则本圣德以知天德,礼运乐记,更由人之大礼大乐之运于天地,以言命之降于天地山川,与礼乐之中之和序,同异、仁义,为天地万物之道之德。盖本孔子之言仁者之生命,原有对人对天地鬼神之感通之义,亦必当说到此义。然中庸、礼运、乐记,仍未分别就天、地、水、火、风、雷、山、泽之诸自然物,说其皆具德。易传则首于此诸自然物,皆说其具八卦之德。更以由八卦配合而成之六十四卦,表此诸自然物结合所成之自然界之事情,而说其各具六十四卦中之一卦之德。再于六十四卦之每一卦之彖辞中,言每一卦之德为如何,其所表之由自然物结合而成之自然界之事情为何,与人于观此卦德时,当更求有何德何事,与之相配合。由此而人可于观察或想象此诸自然物之结合时,随处可据之以自修其德。此则为其他之书之所未有者也。

    此易传之言自然物之天地水火山泽风雷之具德,盖非如孔孟之观水,礼记表记之言“水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等,尚可说为譬喻之辞。盖在易传之言诸自然物之具德,乃自其中有形而上之道,在于其物之形器之中,以言其具德。即以此道眼观之,而实见其具德。在一般以物眼观此诸自然物,诚可只说其有种种形象,存于时空中,而其形象,只有种种数量,即可不言其具德。然此以物眼观,而不见其具德,与以道眼观,而见其具德,正不必相冲突。亦不可说只以物眼观所得者为客观,以道眼观者为主观。因自能观而言,即皆有主观之观法上之根据;自所观而言,则皆有所观之实境。唯以物眼观,可称为低一层次之观法;而以道眼观,则可称为高一层次之观法。此中低一层次之观法,必升至高一层次之观法,方能至其极;而高一层次之观法,则可涵摄低一层次之观法于其下。故必以道眼观一切自然物,而知其具德,方为究竟也。

    所谓以道眼观一切自然物,即可知其具德者,因依吾人所说形而上之道,以观自然物,则一切自然物,皆在与其他自然物相感应,而生变化,其变化亦有不可测之神,运于其中者。从自然物之互相感应而观,则一切自然物,皆为两两相对者。易中八卦所象之天地、水火、雷风、山泽,诸自然物,亦正为两两相对者。天高地下、水降火升、山凸泽凹、雷震出自内,风回绕于外,皆两两相对者也。于诸自然物两两相正对、相平衡、而相聚合,更相感应,以成其继续不息,而不断扩大之变化生成之中,即见天地万物之所以为天地万物。故彖传言由:“观其所聚”、“观其所感”与“观其所恒”,即可以知天地万物之情。又言“正大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在此物之感应历程中,每一物呈其用于他物,以生他物,即有其生物利物之功。一物之死而终,必有他物继之生而始,则其终即是其自己限制自己之“义”,以使继之者,得生而始,以见其“仁”者。则仁义之德,亦即藏于物之生物之用之中,而显于其所生之物之中,故曰“显诸仁,藏诸用”。此中,吾人不必先问,此自然物中一一物之是否有知。若分别而就一一自然物以观,固可言其无知。然整个言之,则人既有知,而此知通于万物,则整个宇宙,未必无知,而此人之知之原,亦当是一无限之天知。但此皆可不必及。易传亦未明言此义。实则吾人之谓自然物之具德,亦不必自其本身之有知无知上说。即其无知,仍是有德。人之资于日月之光明,天地之和气以生,即此光明与和气之有德于我。此德可只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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