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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中庸之道之兼横通内外,与纵通天人义,及首章所谓天命与性、道、教之义

    吾人于上章之末,谓中庸明言成物之事,即成己之事。此中庸用以通成己成物之事之概念,则为诚之道。此诚之道,为通贯内之己与外之他人他物者,同时亦通贯人之性与天之命者。大学言明明德于天下,已涵成物即成己之旨,大学亦言及诚意;然大学未明言成己成物,亦未明以诚之道通此二者。大学言人内在之明德即天之明命,此应即指人之善的心性,而涵性德之义者,然尚未有其语。大学亦未明说此性即天所命于人者。中庸则既以诚道通成己成物之事,又明言天命之谓性,更明言诚者天之道,自诚明谓之性;则言天命之谓性,又明言性之德,即言天之诚之道之命于人,而明于人者,即是性;而此“诚”之概念,即又为通天命与人性者矣。此中以“诚”之道,通成己与成物之事,可说是横通内外,以“诚”之道,通天命与人性,则可说是纵通上下。大学中只有以八条目之始终相涵,横通此内外之义,虽有人之明德,为天之明命之义,而未尝加以发挥,遂缺此中庸所陈之纵通上下之胜义。故中庸可统大学,而大学不可统中庸。王阳明尝言子思约大学之义,为中庸首章,盖兼谓大学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功,不外中庸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之旨也。唯大学虽以明德为天之明命,未明言性,故未如中庸首章之指出天命之谓性耳。中庸首章有此一句,已见其除涵大学之横通内外之旨外,更涵一纵通上下之旨。观中庸全书,亦随处见其兼有此横通内外与纵通上下之旨,周遍贯彻于全书诸义之中,以有其纵横交会之义理之陈述。故不同于大学于八条目,只本始终相涵以为论,犹是一单线进展之论者也。

    此中庸之言天命之谓性,以及大学之以天之明命即明德之言,初皆非孔孟所明言。孔子所谓命,初只指此天所命令人者。此乃由人在其所遇之环境,自识其义所当为时所知得。孟子于性只言其为天所与我,而于命则视为人之性之表现于外,而与其境相遭遇,而知其义之所当为时,所当立者。唯孟子于此,更言此命之所在,亦即性之所在,则与孔子之言略有不同。然皆尚无此大学之天之明命即生而有之明德,及中庸之天命之谓性之说也。对此大学之天之明命即明德之说,上已言其大同于孟子言心性之善为天所予我。而谓心之所不容已者即命,则似可能首出自庄子之言“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之言。唯庄子未说此命即性。然依孟子言性之旨,则亦原可转出天命之谓性之旨。盖依孟子言性之说,吾人在一境遇而知之义之所在,即可视为天之所命之所在,亦我之尽心知性之事之所在。故曰“命也有性焉”。则于此天之所命于我之义,亦可同时视之为己之所自命于我者,而此心性即有自命之义。孟子既谓心性为天所与我,则可由此更进以说此性中之自命,即天之命之贯彻于此性之中,或天之明命之见于吾人内心之明德之中;再可更进以说此内心之明德所在,即天之明命所在;此心之性之所在,即天命之贯彻之所在,亦可更说此性即天命之贯彻凝注之所成,或即此天命贯注之所成矣。天命贯注,即谓之性,是即成中庸之天命之谓性之说矣。此天命之谓性之说,固不同于庄子以子之爱亲等不可解于心者为命,而未说其为性者,亦不同于孟子之以爱亲等心为性,而初未明说其为命者。此唯是由孟子之言性为天所与我及言命之旨,所转化而成之论也。

    吾人如循上述所谓由孟子所言性命之义,如何转出中庸之天命之谓性之义上看,则此中庸之性,自始为天命之所贯注,此天命亦当为可由吾人之内心之自命而见及者。则此所谓天命之谓性,不宜如传统宗教之说及汉儒及朱注之解释,先客观的、信仰式的,独断论的设定一天,谓其于生人物之时,自上而下,由外赋与以一定之性。若如此论,则是先知有天命之下贯于人性,非先知人性之能上达于天命。即与孔子先言“下学上达”,乃更言“知我其天”,孟子言“尽心知性则知天”之传统,不合。若如此说,则吾人所内具者,亦可说只此居下位之性,何处见得有其上其外之天命?若循吾人上之说孟子之性中原有天命之贯注去看,而又要于此体会亲切,则首当知吾人于原性篇所谓性之义,可释为心之生之义。吾人须知此心之生,可表现为主宰此身之行为,亦可只表现为心之自超越于其已成之自己,而更有所自命之事。当此自命为一依普遍之道德理想而有之自命时,由此理想之可伸展至无穷,即可见此自命之可开拓至无穷,亦可见得此自命之有一无穷之原泉,如自此原泉而流出,以由隐而显。为此自命之泉原者,即天命,而此自命,即为此天命之所贯注。此自命为我心之生之表现,即我之性之表现;而其中有天命贯注;则吾人可同时由吾人之性以见此天命之表现。则此“天命之谓性”一语,人皆可由其心之依道德上之普遍理想而自命,而有其心之生、心之性之表现时,当下得一亲切之体证,便不同于先客观的说。亦独断地说一天命,使人先对之作一悬想,然后说其贯注为人性;于天人之际,先分而后合之说之支离矣。

    若吾人识得上来之义,则于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之下之“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是故君子慎其独也。”一节之语,即皆可有一善解。对此率性之谓道一句,人可问谁为率性者?王充论衡率性篇,即尝谓此率性者乃外在之教化。此则明不可通。若如其说,则修道之谓教一句,应在前矣。或谓率为由,则又成任性之说矣。朱子释率为循较妥。然此循性,即人之自循其性。此所谓自循、必循一个什么,又必为一有道德意义之自循。则此自循,只能是自循自己对自己之道德上的理想,而本之以自命。说此自循为自命,则上可连于天命之谓性一句,而下可连于率性之谓道一句。盖谓此自循为依道德理想而自命,则率性,即自命自率,而于此自命自率中,见此性之表现。于此说率性,便非以性为此命此率之外之物。说率性,只能是说因此自命自率之为性之表现,乃一相续之历程,则其前一段之表现,即如引起领率此后一段之表现。此引起领率后一段之表现,即自命其有后一段之表现。亦可说是自领率其性,以有此后一段之表现。故此中庸之“率性”之一名之本义,应为;人之本道德理想而自命自率,以见性之表现之意。此自命自率,为一相续不断之历程,即见此自命自率之自形成一道路,亦见性之表现之自形成一道路;而亦可依上之所说,以说此道路为率性之所成。故曰“率性之谓道”也。兹按论衡本性篇引陆贾言曰“天地生人也,以礼义之性,人能察己所以受命则顺,顺之谓道”,淮南子齐俗训亦言“率性而行谓之道,得其天性谓之德”。此与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相类。盖同时代之语也。

    至于中庸再下一句所谓修道之谓教者,此修亦不能是在此道之外,别有一修治此道者。此中之修道者,应亦即此性之于其自命自率之历程中之自修。其所以须自修者,则以此自命自率,或不能常循于一道德理想而发,或不免有违此理想之意念等为阻碍,以断而不能续。故须自加修治,以去其阻碍,使断者相续。后文所谓戒慎恐惧,亦自戒慎自恐惧,有与此理想相违之意念等之生起,虑其或断,而自加修治,以使之相续之修道之事也。此自加以修治之事,固亦仍只是人之自命而自率其性之事,而与自己不可须臾离之事。此自己即独,故总之于“君子慎其独”之中也。由此以观,则此“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三语,虽各有其义,然固所以合见天命、人性、与其道、及修道之教、四者之一贯之旨者矣。

    至于“君子慎其独也”一句,后为“中也者,天地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此所谓中,即在中之义,即所以指心内或心中。谓此中之为大本,亦即指天命之性为大本。然人之不可须臾离之内心的自率性自修道之事,恒自戒慎恐惧,亦即在心中。则此所谓中之义,亦可包含此内心的自率自修之事。即凡在人未有对外在人物之喜怒哀乐情感之表现之事时,其心性之自率自修,皆属于此“中”,而此“中”,则为人之一切对外之情感之表现之大本大原所在。故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至于其表现为喜怒哀乐之情之中节,而有其中节之行为,以与外在之人物,相应成和,亦使诸人物彼此相应成和,而皆得其位,而得其育,则为致此内在之中,以成对外之和。亦即由致中以致和,或致中和,以使天地万物得其位、得其育,亦使天地得成为万物之位,以使万物于此位中得其育之事。故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也。

    此中庸之首节中,以中指喜怒哀乐未发前之内在的心之性,与大戴礼小辩篇“知忠必知中”,中指内心之义同。庄子言养中,老子言守中,亦皆指此内心或内在的生命心灵以为中。然在论语中所谓中行,孟子所谓中道、执中,则皆就其通两端而谓之中。此与大戴礼小辩篇、老庄书及中庸首章所谓中,明不同其义。中庸后文引孔子“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则此盖意在以未发之中释两端之中,而通此二中之义。又论语无天地万物之名,孟子亦只分言天地与万物,而未对举之以成名。道墨二家乃喜连用天地万物以成名。儒家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不言育万物。孔孟言保民、养民、爱民,墨子言爱民利民,亦未明言育民。老子以慈为教,而母之育子,为慈之至。老子又以母言道,乃亦以“生之、育之”言道。庄子更时言育万物,化育万物。则中庸之言育万物,亦用老庄之辞。又孔孟多好恶对言,于喜怒哀乐皆分说,而未合之以成辞。墨子、庄子,乃多连用喜怒哀乐为一辞。故或谓中庸之言喜怒哀乐,亦可能为袭用其辞。是皆见此中庸首章之成书,在庄子之后。然此中喜怒哀乐之成一辞与否,无关大体。中庸之言天地位万物育,乃由于人之致中而致和。此中庸之所谓中之大本,初在天命之性。故致中和而有之天地位、万物育,皆本于天命之性。此则纯为承孟子之言性而有之论,如上所述。中庸之由率此性之道,修此性之教,表现于喜怒哀乐之发而中节,以言天地位、万物育,固为以儒家之义为大本,以用道家所喜用之辞,而亦将其辞所代表之义,亦摄于儒家之义之下。固不可以之为道家之说也。

    二 中庸之诚道,及圣德与天德义

    除朱子所定之中庸首章外,其第二章至十九章,则皆引孔子、子思之言,以说中庸之道之名义,以及忠恕之道、鬼神之道、古之圣王之道之名义,再说至五伦之五达道,智仁勇之三达德,求有此三达德之生知、学知、困知及安行、利行、勉行等,种种知行之事,及为天下之九经。此即所以说明第一章所谓由致中而致和,由大本而至达道之种种规模。其中五伦所以尽伦,九经所以尽制。五伦可称达道,九经亦是达道。知仁勇之达德,则由人之行于达道所成之德也。行五伦至九经之达道,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外王之事,而所成之达德,即内圣之德。然德曰达德,则自其是由行达道而成者言,亦自其通于外王之事业而言。此中人行达道以成物,同时即成其达德以成己。此即见成己成物之一贯,内圣外王之一贯。故既论毕天下之九经,二十章以后之中庸,即更提出此成己成物之道,而只以一诚为之说。此即谓行于五伦、九经、与三达德中之德,只是一诚之德,亦见人之由大本而达道,由中而和,只是一诚之道、诚之德之表现。第二十章以后之中庸,同时言人之性,亦只是一诚之性,由人之性而见得之天命中之天道,亦只是一诚之道。故二十章即有“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之言。由此以更说人之一切成己成物之事,亦即只是一自尽其诚之性,以上达于天命天道之诚之道之事。此即中庸二十章以下诸章所陈之大旨也。

    中庸二十章言“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所谓自诚明谓之性,即言性原是一诚,所谓诚即自成。吾人前所谓人心之依于其道德理想,而命令自己,以自己领率自己,即亦是自己成就自己。此自己成就自己或自成,原于人之自成的性,亦即原于人之诚之性。由人之自己成就自己。同时自知其自己,即是明。人不自己成就此自己,即不知其自己毕竟为如何。故人必自成而后能自明,即必由有自成之性之表现,乃有其明。此亦即由诚而明之情形。此自诚而明,即前文之率性之谓道。至于所谓自明诚谓之教,则当是连于前文之修道之谓教说。此乃由于人之性之表现,可有其他意念为碍,或断而不续的情形,此时人即有未诚之处。人便须自知其有此情形,而明白之,更求去此不诚之处,以修治其性之表现之道路,使此诚之性能相续表现,是即为由明而诚之教。在此二情形之前者中,道由性之诚之直接表现,而现成在此,不须修治。性之诚出于天,则此“自诚明”,即直接以天之道为人之道,此即圣人之所以能无不诚,亦见圣人之道全为天之道者也。然人通常并不能有此诚之性之相续表现,则须由人之自明其未能相续之处,以自修道,而由人之思此诚,而明此诚之道,以达于如圣人之“由诚而明、即天之道以为人之道”之境。此即为人之求自尽其性之工夫。人亦必至于诚,为至诚之人,乃能尽其性,以使其性之表现,恒相续不断,而不息不已。人果能尽其性,使其表现不息不已,则于其尽己之性,以成其自己之达德时,同时行于达道,以通达于外之人之物,亦同时求尽人之性,求尽物之性。此即可至于“赞天地之化育”,而人德可与天地参,而有天德矣。至于人之尚不能达于尽性之圣人之境,则只能次第由不诚至诚。此中人之诚有间断,而人之行于此由不诚到至诚之道之中,即须经历种种道德生活之曲折,而后有诚。此即中庸所谓“其次致曲,曲能有诚”也。但无论是由直尽其性以有诚,或由致曲以有诚,而尽其性,其有诚之后,皆有其外在之表现,以及于其他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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