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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圣学与王道

    荀子之言学为君子与圣贤之道,在今编荀子书之前四篇。至此学之通于治天下之王道者,则要见于其后非相、非十二子、仲尼、儒效四篇。非相篇言人之所以为人,不在其形相,而在其心之能辨。故谓“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孟子重论圣贤之心,荀子则重圣贤之本其能辨之心,所择之术。此所择之术,即所择之道也。此所择之术,要在由知人与人间之尽伦尽制之道,其中有种种当分辨者,以合为一统贯之道。此道则通于古今,而可由圣王之文制礼制,类推而知者。故曰“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本于后王之礼之粲然者以观,固更易知圣王之道。故曰:“欲观千岁,则数今日;欲知亿万,则审一二;欲知上世,则审周道;欲审周道,则审其人。”由圣王之人以知其礼、知其道,而“以近知远,以一知万,以微知明”。固非只守圣王所遗之礼文之迹,即足以知圣王之道之谓也。故非相篇下文又曰“夫妄人曰:古今异情,其所以治乱者异道,而众人惑焉。彼众人者,愚而无说,陋而无度者也”。此即谓就事而言,古今固异,然其所以治乱之道,则未尝不贯。此则必待人之就古今之事,而说之度之,乃见其道。故曰“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以道观尽,古今一度也。类不悖,虽久同理。”此即言人能以己之情,推度人之情。以同类者推度同类者,而能统诸类,得其贯通之理,以观古今,而尽其道。吾人之所以重观后王之法,以知此道者,唯以“文久而灭,节族久而绝”,后王之礼制具在,即可更由其详,以知此道;非谓先王之法之必不可法也。非相篇后文又言“凡说之难,在至高遇至卑,以至治接至乱,未可直至也……必远举而不谬,近世而不佣;与时迁徙,与世偃仰……故君子度己,则以绳,接人则用枻。……故能宽容。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夫是之谓兼术。”此即言君子之欲其道之行于世,以至治遇至乱,诚有其上下悬距,而不能相接之处。则远举其高者,不可使“世以为谬”;而其近世之论,又不可陷庸俗;其随时世而言,固有其不可执为一定;而其目标,则唯在揖人,以上接于道者,如舟之以枻揖人也。由此一节,即见荀子之言,未尝无道家随时变化,不主故常,及宽容于人之旨。然其目标,则不同于道家之自位甚高,其宽容于人,乃包覆而孩育之;而要在揖人,以由卑而升至高,以共行于由至乱而至治之道也。

    非相篇后之非十二子篇,要在评论当世之学术。世之论者恒由此篇以观十二子之学。此非荀子为此文之本旨。其本旨唯在由十二子之学,皆不足言总方略,齐言行,壹统类,而不足为由圣至王之学。故荀子并非之。其非它嚣、魏牟之恣情性,陈仲、史 之忍情性,要在其知个人而不知社会人文。其非墨翟、宋钘之上功用,太俭约,僈差等,要在其只知社会之平等,而不知国家之制度之建立,有平等亦有差等。其非慎到田骈之顺上从俗,要在其只知对时俗之顺应,而不知为政亦非只顺应时俗之事。其非惠施、邓析,在其言与行之不相涉。其非于思、孟轲,在其闻见杂博而无统;据往旧造说,而未能本“类”加以“说”“解”。此皆非“群天下之英杰,而告之以太古,教之以至顺”,于当前“奥突之间,簟席之上,敛然圣王之文章具焉,佛然平世之俗起焉”,“坐而言,起而可行”之圣王之道也。有圣王之道者,不得势则为仲尼、子弓;得势则“一天下,财万物,长养人民,兼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六说者立息,十二子者迁化”,则“舜禹是也”。故“今夫仁人也,将何务哉?上则法舜禹之制,下则法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之说……圣王之迹著矣”。由此观之,则荀子非十二子篇之旨,不外言学术之关于政治。政治上圣王之道行,则学术自化。圣王之道不行,则当先正学术,以息不正之学术,而明此圣王之道以为学。此非十二子篇之主旨也。至于其后“信信,信也”以下之文,大皆评论学风士习者,今不赘述。

    至于仲尼之篇,则无大精义。首二段要在言霸者之自有其所以不亡之道,而不免以让饰争;而王者则能真致贤以致强。后文则言人臣之欲进其道于君,而以礼自持之道。儒效一篇,则初举周公以言圣道之通于王。次言孔子之未能行道,而能为人师。再后一段,则言君子之所谓贤,不必“遍能人所不能,遍知人之不知,遍辩人之所辩,遍察人之所察”。君子,固有不如农人、贾人、工人者在。然“议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使贤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万物得其宜,事变得其应,言必当理,行必当务”,则君子之所长。此正不外吾人前所言之“知道”之义者也。

    儒效篇后数节,更言一般人民之德与劲士、笃厚君子、圣人之分,此乃直自人之德之高下之类言,而归于言圣人为“道之管”。天下之道、百王之道,皆管于圣人。如知吾人前言“道”之义,则于圣人为道之管之义,自能明之。后又有数段言俗人、俗儒、雅儒、大儒之别。此乃要在自人之学之高下之类言。合前此直就德而言之人之类,与就此人之学而分之俗人与儒之类,可见荀子重人之德之学,由下以至高之序。此中言俗人只知富利;俗儒只知本诗书,称先王,而以其学求衣食,实无异于俗人。雅儒则能法后王,隆礼义,杀诗书。大儒则更能知礼制之有道为之贯,而能“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而于“仁义之类、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于所未尝见之事,“卒然起一方”,即能举此统类之道以应之。大儒即孔子周公,亦即积善而全尽之圣人。至于此不同之儒,用于政治,则“大儒者,天子三公也;小儒(雅儒俗儒)者,诸侯大夫士也;众人者,工农商贾也”。合此各伦类之人,以成天下国家之政,是君子之言之“坛宇”之范围,其行为之“防表”之范围所在。亦即所以成“总方略、齐言行、壹统类”之“道之一隆”于天下者也。荀子之书言人有类、士有类、儒有类。亦言君有类,如圣君、中君、暴君;臣有类,如圣臣、功臣、态臣、篡臣(臣道);兵有类,如仁人之兵、王者之兵、功利之兵、危国之兵、亡国之兵(议兵);德行有类,如勇有士君子之勇、小人之勇、贾盗之勇、狗彘之勇(荣辱);知有圣人之知、士君子之知、小人之知、役夫之知(性恶);忠有大忠、次忠、下忠(臣道);辩有圣人之辩、士君子之辩、小人之辩(非相);威有道德之威、暴察之威、狂妄之威(强国)。凡其类之居上者,皆当为法于其下者,而其下者则当法其上者,以成上类之统下类而壹统类,以合为“道之一隆”。荀子书中言“隆”之语甚多。仲尼篇言立隆,致士篇言国之隆、家之隆,正论篇言天下一隆,礼论言至隆。又劝学篇言隆礼,修身篇言隆仁,赋篇言匹夫隆之,则为圣人;诸侯隆之则一四海,皇天隆物。此隆之一字初取义于积土成山之隆。人能存隆之图像于心,亦可知荀子之道之所似矣。

    十一 王者之政制、富国之道、及王道、霸道之分

    至于荀子之言政,则首在论王制,次及于富国与王道霸道之分,君道臣道之别,致士于朝之道,以及强兵之道等,此则其各篇之文义明晰,不必一一细论。其王制之首言举贤,罢不能、诛元恶与任中庸,即承儒效篇言大儒小儒之效,当见于政,而兼说不肖者与元恶之当退、或当诛。至于对中庸之不待教而化者,则当任之。其言“王公大人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是即言任官当以贤不肖之分,代亲疏之分。此与孟子之尚为舜之封其弟之事辩者相较,实更近乎墨子“非贤能则不官”之旨。此下言听政之道,则谓于“以善至者,待之以礼”,于“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此兼以礼刑待人,则一方承儒者之重礼,一方亦用法家之刑以为罚。然其下文言“法而不议,则法之所不至者必废;职而不通,则职之所不及者必坠”,“有法者以法行,无法者以类举”;则见荀子之重法,亦重以议补法之所不及;重分职,亦重通职。唯有君子能议法、通职以成事。此即人治与法治兼重之义也。再次言“分均则不遍,势齐则不壹,众齐则不使;故有天有地,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处国有制。夫两贵之不能相事,两贱之不能相使,是天数也。物不能澹,则必争,争则必乱,乱则必穷矣。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使有富贵贫贱之等,足以兼相临,是养天下之大本也。书曰惟齐非齐,此之谓也”。此即见荀子之言王制,只重在使天下之人各得其位,而位之贵贱,所以必不可废,则在惟赖此而后上下可相使。此即显然为主张政治地位之差等之论。此差等之所以不碍平等之义者,则由贵贱皆以贤而定,故似不齐不平等,而未尝不平等。至于世之主不当有此贵贱之差等者,则维齐而实非齐,亦非平等者也。

    王制篇次一节,更言如何使庶人安政,以使君子安位之道。继言经济上之不当聚敛,以及王者求强大,不轻言战,故与霸者不同。后更言王者之制度,宜从其旧,不当轻改。至其言“王者之论,无德不贵,无能不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朝无幸位,民无幸生,尚贤使能,而等位不遗”。其论颇同于墨子。唯荀子之言尚贤使能,重在等位不遗,以见“礼义”;而墨于之尚贤使能,唯所以立义道,以兴天下之利,而除其害耳。王制篇继言王者之法,皆在养民,王者既为人师,并能通天下之财,以尽其用。再次言此王者之制度,即“以类行杂,以一行万”,使天地所生之君,更还理天下,以成天地与人间之“始终相成,如环无端”之道。人所以能存在于天地间,使用其他牛马等万物者,亦正在能依此王者之制,以分尽其职,而成其群之一,乃能“多力而强”,以有其“胜物”之处之故也。

    王制更次一节,详论人用自然万物之道、及朝廷中分职序官之道。此不外较详说人所以待自然万物,与在政治上分官职之义。最后一节,即依此而言王者霸者之安危存亡之所系,即在上述之道。故谓王者果行王道,则不往取天下,而天下亦自将待此王者;而王者之制,即足以制天下矣。

    荀子富国篇要在言经济上之足国用之道。此篇初言“量地而立国,计利而畜民,度人力而授事”,为生利、节用、裕民之道。然人之群居必有分,又必有人君以“管分”,则贵贱不能不有等异。人之宫室、衣服与礼乐,皆不能无差别,以辨贵贱,以使为君上者,得而“治万变”、“材万物”、“养万民”、“兼制天下”;而百姓之赖其“智”,美其“仁厚”与“德”者,亦即愿“为之劳苦”,“为之出死断亡,以覆救之”,“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以藩饰之”。此即言人之生活之贵贱有等,亦百姓所愿,非所以为淫泰。由此而论及在上者之敛民之财,而重税苛征之不可,君上之不可犯百姓之事,圣君贤相亦当于百姓“兼而覆之,兼而爱之”。此则明用墨子之语。然又谓天地生万物,固原有余足以食人,墨子之忧其不足,为私忧。真正之患,唯在天下之乱。故又谓墨子之倡节用,使在上者与百姓同劳苦、均事业、齐功劳,将使在上者无威以行赏罚,则亦不能退不肖而进贤,则“万物失宜,事变失应”,而天下乱。由此而荀子遂谓“知为人主上者,不美不饰之不足以一民,不富不厚之不足以管下也,不威不强之不足以禁暴胜悍也;故必将撞大钟、击鸣鼓、吹笙竽、弹琴瑟,以塞其耳;必将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从塞其目;……然后众人徒、备官职,渐庆赏,严刑罚……然后贤者得进,不肖者得退……则上得天时,下得地利,中得人和;则财货浑浑如泉源,汸汸如河海,暴暴如丘山……故儒术诚行,则天下大而富”。后又言君上对民“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之利也;不爱而用之,不如爱而后用之之功也。利而后利之,不如利而不利者之利;爱而后用之,不如爱而不用之功”。不利而利之,不爱而用之,言只取利于民,今所谓只剥削人民者也。故后曰危国家也。利而后利之,爱而后用之,言上对下先有爱利,然后用民而得其利,则上下平等相施与之道也。爱而不用,利而不利者,上对民有爱利,使民得其利,以藏富于民,而上不用之,以为己利也。此即荀子同于孔孟之爱民利民以保民,而即以保国而富国之道。此道则正为国家财货之原泉之所在。故曰“事业得叙者,货之原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余,而上不忧不足,如是则上下俱富”。荀子此篇之所以谓墨子之“非乐,将使天下乱,节用,可使天下贫”者,盖无乐等则不美不饰,上无其威,以行赏罚,退不肖而进贤,则百姓所为之生产之事皆无功,则使天下乱,而归于贫也。其言利而不利,爱而不用之功,过于利而利之、爱而用之功,则其由富民以富国之旨甚明。荀子之重先养政之和,而开其源、节其流,以积极的使上下俱富之道,固不同于墨子只消极的求节用非乐,以免于贫乏之道。荀子之赞财货浑浑如泉之语,亦正见荀子之重人在天地间,由天生之万物以得其养,而成生活之丰盛,而使人得皆畅其合于理之欲之旨。依荀子之教,于宋钘之尚人之情欲寡之说,于正论篇尝驳其说;则其于老子之言寡欲,固亦不谓然也。

    至于王霸篇,则要在言“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国者天下之大器重任,不可不择道”。王者霸者以义信为道,然必积持之,而后能立义信。后更言人主必以官人为能,故其等位、爵服、官职事业,皆足以容天下之贤士、能士。又言“上之于下,如保赤子;下之亲上,欢如父母”,而以是为隆正,谓此乃百王之所同。由此更言“主道治近不治远,治明不治幽,治一不治二。主能治近,则远者理;主能治明,则幽者化;主能当一,则百事正”。兼欲治远与近、幽与明、一与百,即为过。至于不能治近而治远,不能察明而务见幽,不能当一而务正百,是为悖。故“明主好要,暗主为详”。本篇更言儒者之曲辨以为治,只是隆礼义而审贵贱、齐百官之制度,少税以使商贾农工及士大夫皆得尽其职。此其言明主好要不好详,与老庄言帝王之政,在无为之意略同。然老庄之无为,要在去为政之害民者,并以无为之心量容天下。荀子之言明君之“曲辨”之政,则必有选贤能,尚礼义,正官制,以使士农工商,各尽其职之意。此即明本于荀子之所谓道,重在“不同之人之各得其位以成治”之故也。

    十二 君道、臣道、致士之道、师术、及用兵强国之道

    荀子君道篇,则要在言君为治之原。故首言“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君子者,法之原也。……官人守数,君子养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次则言人君之道,首在“以礼分施,均遍则不偏。君子于天地万物也,不务说其所以然,而致善用其材。其于百官之事,技艺之人,不与之争能,而致善用其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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