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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道、人道、圣王之道、贯于古今历史之道、及荀子何以非斥诸子所言之道

    吾人上文说荀子之所谓道,即始于一由虚壹而静、以养其大清明之心,而成其道心之道。知此道,行此道,养得此道心,即能一方知万物之治乱之所以然,亦一方有存其治而去其乱之行。分而言之,则此中人之知万物之治乱之所以然,是知道;而存治去乱之行,即行道。此中知道必连于行道,而道即皆必既为我所可知,而亦我所可行者,否则不足以言道。由此而吾人可了解荀子何以必以人道为道,不以天道地道为道,而说“道,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为道也”之故。(“天论”)盖天之道,天自行之;地之道,地自行之。人虽可由天地之生物、天之运转、地之载物等,以知天道地道,然人固不能行于此天道地道。人亦当与天地分职,任天地之自行其道,而不能代其职,或代行其道也。荀子之道,即其所谓大理。大理即人道即人理。何以大理必须是人道人理,我初亦不解。人不过天地万物之一。则总此人理与天地万物之道之理,以为理为道,岂不更大?人能知此理此道,其知岂不更为大知?今人之学问若以此大知为理想,岂非更大之学问?然荀子则更不如此说。荀子言人之学之知,必曰止于此人道,人道之极在为圣以尽伦,为王以尽制,而人之知与学,必以圣王为至极。故曰“可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以可以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之理,无所疑止之,则没世穷年不能遍也。其所以贯理焉,虽亿万,已不足以浃万物之变?与愚者若一。……故学也者,固学止之也。恶乎止之?曰:止诸至足。曷谓至足?曰:圣也。圣也者,尽伦者也;王者,尽制者也。两尽者,足以为天下极矣。故学者以圣王为师。案以圣王之制为法,法其法,而求其统类,以务象效其人。向是而务,士也;类是而几,君子也;知之,圣人也。”(“解蔽”)“圣人,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也,百王之道一是矣。”(“儒效”)。吾初见荀子只重人道,人道以圣王为极,亦不知其何以必如此说之理由,亦实尝求诸荀子书而不得,而以为此不过荀子自限其学于人道、人中圣王之道使然。但既知荀子之所谓道,为必可知兼可行之道,则知荀子之此言,正为一必然之结论。因人固可知物之理而尽量求知物之理。如荀子之所谓农工商之专精于一事者,亦固当于一类事物之理,尽量求知之也,然人之于一类事物之理,尽量求知之,确是一无尽之历程,则人之能知之性或求知之欲,于此必无究竟之满足处、止息处。则荀子之言人如只求知物之理,终“与愚者若一”之言,并不误。荀子之言此处无人之能知之性之满足处、止息处,亦未尝误。然人之能知之性,亦未尝不在某方面要求有一满足处、止息处。问题只在是否人有其他之知,可以为其止息处。依荀子之言知,则人能本其对自心之知,对其自己与他人之人伦关系之知,以求知如何处此人伦关系,以尽此伦;更进而求建立此人伦世界中之制度以尽制,即为使吾人之知有止息者。何以此可为知之止息处?此须自吾人对人伦关系之知,乃在吾人对其他之物之知,上一层面看。盖人对其他之物之知无穷,无一人能尽知他人之所知,则亦无人能统贯此我与他人之所知者,以为一。此“统贯为一”之事不能成,则亦无“统贯”可为人之知之止息处。人之各有所专精之事,亦各有其专精之知,人固不当与人争职,即亦不须尽他人所专精之知,以统贯之为一也。然今不自我与人之所知言,而自我与人皆是一能知者言,则我全部对物之所知者,止息于“我”之心知之中;他人之全部对物之所知者,亦止息于“他人”之心知之中。而吾人之对此人与我之伦理关系之知,如何尽此伦理关系中之道之知,则在其上一层面。我对与我有各种伦理关系之人,如父子兄弟朋友,当以何道待之、如对父当孝,对子当慈,方为尽伦,固我所当下能知,而更无疑义者。则吾知此尽伦之道之知,固当下可有一止息处,而非一切属下层面之“人与我对其他之物之知”所能摇动者。荀子既以知此人之尽伦之道,为人知物之知之上一层面之知之止息处,遂谓尽伦之道或伦理为大理。此乃以人知物之理之事,只分别属于一一之人之心知,而此伦理,则为在上一层面,联系“此能分别知物之理”之“一一有心知之人”者,亦即为一“在上一层面,统贯各人所分别知之物理”之一“大理”也。对此大理言,每一人所分别知之物理,即相对的成为小理矣。小理属于各人,每一人不能知,亦不必知他人所知之小理,故不能、亦不须于此求统贯。然人与人之伦理关系,则为能统贯一切有心知之人者,亦为人所当共知之大理所在。能统贯者谓之道,不能统贯者,即不能谓之道。则唯有此伦理之大理,可称为道,而一一所知之其他之物之物理,唯是小理者,不可称为道,即一必然之结论矣。

    人之伦理关系有种种,则人当知之伦理之道,亦有种种。于一切与我有伦理关系中之人,我皆能与之相接而知之之时,即同时知当如何应之之道,而更一一行之,“一则尽”,故能尽伦。尽伦乃人所能。世间之人固无限,然其次第与我相接,在任何时皆为有定限之人。对此有定限之人,我皆循一定之当如何应之道,以应之,固为可能者也。此即见人之尽伦而为圣人,乃可能之事,则圣人可为作人之至足之理想矣。

    上言人对人之伦理关系有种种,其要者则不外家庭中人之伦理关系,此为父子兄弟夫妇;其次则社会中人之伦理关系,其要者为朋友;再次则为天下国家之政治中之伦理关系,其要者为君臣;更次为一切社会中有不同职业者,如士农工商之人间之伦理关系。荀子所谓圣人之尽伦,则要不外求与我有此各种伦理关系中之人,皆各得其位,而不相碍,更能以其所为之事,相辅相成,以致天下之治;而免除——切由人之不得其位、或各越其位,侵犯他人,而有之天下之乱。此则必须兼有维系此各种伦理关系中之各得其位、以成治而去乱之种种礼制与政制。故为圣者为求尽伦,必兼求尽制。圣人心能制割大理,故能尽制。尽制,则圣而王矣。故说圣为至足可,说圣王为至足亦可也。

    总此荀子言道之极于圣王之尽伦尽制之义,为人所当知当行之义,及前所说人之知,必极于有大清明心或道心,以知万物之治乱,而有成其治、去其乱之行;则吾人可说,荀子之道,即“一贯于我与人之关系中,以使我与人面对万物,以有其知行,而学圣王,以成天下之治,使人与物各得其位”之“统类之道”。我与人之知行之相续,合以形成一古今之历史人文之相续。故荀子之道,又即一贯于古今之历史人文世界之道。此中我与他人所对之其他自然界之万物之类,可统为一度向。我与人不同类之伦理关系,又可统为一度向。我与人对自然界之万物之不同类之知行,更可统为一度向。由此所成之古今之历史人文之种种变迁之势,再可统为一度向。则荀子之道或圣王之道,即为具此四度向之一“通主观与客观、通当然之行与实然之知、通差别特殊与平等普遍、通恒常与变化”之全体之道。在此全体之道中,万物只为吾人对之有知有行者,故只言天地万物之道,对不足以尽道,而只为道之一偏。故天论篇曰“万物为道一偏,”“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未尽道也。一物更不足以尽道,故曰“一物为万物一偏。”只专精于一物之农工商,而不能为师官者,固不可言有知道之心也。至于愚者之知一物之一偏,则所谓“愚者为一物一偏,”(皆见“天论”)更不足以知道。此则学专精于一物,而尚未至者也。凡只见万物所同有之一偏之理者,亦皆不足以言知道。故老子之只见万物之皆有诎退之一面,而以退为进,以诎为申,以为人之道,乃“有见于诎无见于信,”(“解蔽”)非知道者也。慎到只见万物之皆有势可随,遂随势之后以行法,以“贵贱不分”;(“天论”)申子重君势以行术;而皆不知有贤者之智,人可先势以行,为群众之导,以免“群众无门”者;(“天论”)慎子之“有见于后无见于先,”(“天论”)“蔽于法而不知贤,”(“解蔽”)申子之“蔽于势而不知智,”亦皆非知道者也。此外,墨子有见于人间之爱利,当具普遍性,而不见礼制政制上当有之差等性,是“有见于齐无见于畸,”将使为上者之“政令不施”(“天论)”也。墨子只重经济生活中实用之事,而不知人与人赖有礼乐之文,以维系人伦,是“蔽于用而不知文”(“解蔽”)也。宋子只见人之欲多之害,遂倡人之情欲寡,而不知人情欲虽多而能制之以理,人亦皆可得其所欲;是“蔽于欲而不知得,”(“解蔽”)“有见于少无见于多,”使“群众不化”(“天论”)也;是即谓宋子只教人寡欲,未知所以富民而化众之道也。至于惠子之有见于人与人间,须有言辞以表意,遂只在言辞上骋辩,而忽言辞之所表之意,所指之万物之实,并忽言辞须连于人之实际之行,是“蔽于辞而不知实”(“解蔽”)也。凡此人于此全体之道,见其一偏,便视为足以尽道者,皆是以“道之一隅”为道之全,“蔽于一曲,而暗于大理”者也。故曰“由用谓之道,尽利矣;由欲谓之道,尽嗛矣;由法谓之道,尽数矣;由势谓之道,尽便矣;由辞谓之道,尽论矣;由天谓之道,尽因矣。此数具者。皆道之一隅也。”(“解蔽”)此一偏一隅之不足以尽道者,正以道为“人之面对天地万物,以用其知,以成智而有其言,而更学为贤圣之行,”乃所以“使人有礼文之制,以维系人伦,使人各得其所欲,以使人咸得其位以成治”之故。此道即一“通主观之心与客观之物;知事物之实,而行其所当行;使人与我及万事万物,各得其平等或差等之位;以体常而尽变”之道也。

    至于由荀子“非十二子篇”观荀子所非之十二子之道,亦可反证荀子之道,为上述之体常尽变之道。十二子中忍情性之陈仲、史 ,即只知个人之自节其欲者。“纵情性”之它嚣、魏牟,即皆其心目中只有此个人之情欲,而不知人与人之关系,当有礼文以维系之,以“合文而通治”“合大众、明大分”,人方得异于禽兽者。墨翟、宋牼之“尚俭约而僈差等,”即只知实用,而不足“容辨异、县君臣”,即“有见于齐无见于畸”,“蔽于用而不知文”者。至于“尚法而无法,上则取听于上,下则取从于俗,倜然无所归宿”之慎到、田骈,即只顺势以为法,上文所谓“蔽于法而不知贤”者。至于惠施、邓析之“不法先王,不是礼义,而好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即上述之“蔽于辞而不知实”者。最后言子思、孟轲之“略法先王,不知其统,犹然材剧志大,闻见杂博:……甚僻违而无类”,即犹言孟子之虽志在于大化之圣,亦博通诗书以取譬,然不知圣王之道在依万物之类、人伦关系之类、知行之类,以统贯之为一。此荀子之评孟子亦非尽误。盖孟子虽善言人之所以成圣人之道,以圣人为人伦之至,又言王者之化民之德,并略及先王之制度;然于社会中之有贯于种种人伦关系,及当有种种礼制、政制,以形成人文统类之道之种种义,固未能如荀子之能皆一一论及之也。

    上述荀子所谓道,为贯于有人伦礼文政制之社会之圣王之道,即贯于此人文社会之历史之道。此所谓贯,是贯此历史之治乱,而为其当然之道,亦为此历史之所以存在之实然之道。为当然之道故可行:为实然之道,故可知。以其为一道,故所知之道即所行之道,而道兼通于知与行。所谓为“当然”之道者,乃言在一历史之时代之人,共行于此道,以求至乎其极则治,违此道则乱。故此道恒为一历史时代之为治为乱之标准,或理想之所在也。所谓为“实然”之道者,则以一时代无论如何乱,亦不能全无此道之贯于其中。因人与人总有若干伦理之道、若干礼文,若干政制,与人之若干对天地万物之农工商之事;而人亦总有其心与情欲,亦总要求对情欲而制之以理等。自此而言,则此道亦总是实际上多少在任一时代之历史中存在者。如一时代之人皆全违于此道,则必须人之群居,全无礼制政制相维系,亦无其分工合作之对天地万物之农工商之事,而后可。然若真至于此,则亦无此人类社会之存在,自亦无人道之可说。则有人类社会之存在处,此道亦必多少在实际上存在,而可说此道之“仍未尝亡。”故曰“贯之大体,未尝亡也”。(“天论”)治乱之分,唯是否能充量体现此已有之实然之道,而不差或差之分也。故曰“乱生于差,治尽其详。”(“天论”)唯人之故意匿藏此道,使人不能知之,方为大惑,故继曰“匿则大惑”。今欲不匿此道,更求对此道知之而更行之,以求无差,以极其治而去其乱,以成历史上之治世与盛世,则待于人之共表明此道,共学于此道,以成其教。此则非乱世衰世之一般人之所能至,亦非乱世衰世之学者,未尝见此道之全者,所能至者也。

    以上总论荀子所谓治心之道,即贯通于所知之事物之道,其言已毕。至于本以上所述,以观荀子之如何论为学、修身,以为圣贤之道,与礼文政制之道,则其言之异于他家者,皆可循上述者,引申其旨而见,下文只分别本荀子原书诸篇,指示要点,及其与他家思想之同异,以便初学而已。

    八 为学以“备圣心”、而“化道”之义

    荀子言学,以圣王之道为至足。然此所为至足,乃自其不同于“人对万物之知,殁世穷年不能遍”,而是一人可于此得其止息,而可知可行道之而言。人能止于“其所以自待,及待与之有人伦关系之人之道,人即当下有所止,而有其所自得自足者在。故人时时知此道,时时行此道,人即步步有所止,步步有其所自得而自足者,故曰至足。此固非谓此人之行于圣王之道,有一特定之休歇之处;亦非谓只以某一特定之圣王之若干特定之言行为法,而尝一一行之,即为至足也。由此而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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