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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孟子言君子之所乐、所欲、与所性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盎于面,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此言君子之三乐,就君子所已得者而言之也。君子之所欲,就君子之义所当欲,而未得者言之也。君子所性,就其自尽其心性,以成其德,自践其形色,使其身之自然生命,成为德性生命之表现,而言之也。父母兄弟者,君子本其孝弟之情,而有之原始的生命之感通之所在者也。仰不愧、俯不怍者,君子自知其已成之德,而自享有之事也。君子有此乐,则德得其偿,而可不待他人与天及鬼神之赏。天与鬼神之赏,即在君子之自赏其德之中也。有此自赏,亦无更能罚之者矣。若君子于此乐外,更希其外之赏,则未尝自知其德在己,而自享其德,自乐其德,则亦不得称为真有德之君子。故君子之学,必有其乐。未有此乐,即德不真在己,亦未真有其德之证。故孔子首言“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待人知之而赏,待天与鬼神之知之而赏之,即皆不能于不被知之时不愠,而自悦自乐其德者也。故孟子亦必言“礼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儒者言德之成,必及于乐。此非世之快乐主义之说。乃谓未至于乐,不足以验其德之成也。此在前文论孔子处,已及之。既至于乐,即已自得其赏,则不须更希望他人与天及鬼神之赏矣。墨子与世之宗教家,必求赏于天及鬼神者,无论说得如何神妙动听,皆对“有德而尚未至于自乐者”,加以安慰之言也,非真对成德者之所说者也。此乃真知儒者之德乐一致之义者,所必视为第二义以下之说者矣。至于孟子之第三乐,所谓得英才而教育之者,则君子之既成其德,而望人之成德,必自望英才始之谓也。人固皆有其异于禽兽之心性,然自知其有此心性,非英明之才者不能也。君子固望天下人皆为君子,然唯当自得英才,先使之为君子始。君子之仁义始于孝弟,君子之教始于教英才,皆贵本始之旨也。有孝弟之行,而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长吾长、以及人之长;英才育,而后教泽次第化及于天下之众民。徒言教育群众,如墨子之遍上说下教,非儒者重本始之教也。亦犹不先教孝弟,而只教仁义,非儒者重本始之教也。

    君子之乐,在父母兄弟之存。在仰不愧、俯不怍,在得英才,此自其最切近于己,而亦最易得者,而言之也。易得之所在,则乐之所在也。至于“广土众民,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则此君子之充达其仁义之心之所欲得者,恒欲之,而亦恒不能得者也。故三乐不在是。三乐不在是,其愿欲固未尝不在是。愿欲而未遂,则不足以言乐,且有终身之忧也。然其愿欲,固亦本于其德。自其本于其德处说,则其可自乐其德,亦能自乐其对此天下之有此广大高远之愿欲。故君子“忧以天下”,亦“乐以天下”;忧以终身,乐亦终身也。乐则不希赏于外,忧则不惧罚于外。盖天下之罚,又岂有过于君子之“忧以天下”者乎?为天下忧,即已为天下身受其罚也?既已身受其罚,外即无更能罚之者矣。庄子大宗师篇载孔子曰“丘,天之戳民”。其原旨暂不问,今如以此意说之,则圣人即天之戳民,身受天罚者也。此以西方神学言之,即耶稣必代万民受罚之旨。耶稣之代万民受罚,即其代万民受上帝或天之罚也。耶稣既代万民受此上帝之罚,则上帝亦即更无此外之人民之可罚,故基督教即此言一切人民之罪,皆由耶稣赎之矣。耶稣受罚赎罪,而上帝之罚尽于耶稣;上帝亦不能更有所罚,而上帝遂化为赐恩之上帝、纯爱之上帝。上帝不能更有所罚,则上帝于此失其独有之威严,而使之失其独有之威严者,则耶稣也。耶稣出而上帝之独有威严失,则耶稣之德之力与上帝相等,而耶稣与上帝,即同为全德而全能。此即成耶稣与上帝为父子而一体之说。上帝之威严以耶稣而失,而上帝之威严,化为耶稣之威严,耶稣乃称为君王。此皆西方神学之论也。然若以中国之圣人之教言之,则圣人之为天之戳民,其忧以天下、忧以终身,即不得不为天之戳民,而亦躬受天罚,然却无代万民受罚,而使一切人罪皆尽赎之说。若果一圣人出,一切人之罪皆尽赎,他人更不得有为戮民之圣者,亦更不再出代一切人受罚之圣人;则一圣人出,而使天下人不得更为圣人。此自私其圣之圣人,非大圣人也。西方神学之论,只许耶稣能赎罪为天之戳民,而不知天下之圣人,无不为戳民。此自私其圣之说也。未尝闻大道也。夫天下之罪,岂可由一人而赎哉。耶稣之后,仍多不信耶稣能赎罪者,固亦仍有为罪人者也。故天下永有罪人,亦永有愿为人赎罪,自甘为戳民之圣人。圣人固自甘忧以天下、忧以终身也。世之学圣人者,亦皆学此忧以天下、忧以终身者也。吾人今欲学此圣人,又安得而逃于此忧之外哉。故庄子谓孔子之为戳民,乃天刑之,而不可解。学圣人者,亦甘于自投此天刑之罗网者也。如真学耶稣者,皆终必为甘上十字架者也。然甘之则乐之。如理而言,则耶稣真甘上十字架,必其所欲有甚于生者。其上十字架,为自得其所欲,而求仁得仁之事,则亦必有其乐。贤者如文天祥被囚,尚有“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之言,岂可遽谓耶稣之上十字架,纯为代人受罪受苦受难哉。今吾人若念耶稣尝受苦受难,愿代吾人受罪,至于涕泣淋漓,此固可见吾人不忘恩之义;然以为耶稣只有苦而无乐,则非知耶稣之圣者也,否则耶稣亦非真圣也。凡谓吾人之说为不然者,皆实未尝知人之所欲有甚于生者,得其所欲之甚于生者,则其生其死,其心皆未尝不兼有其乐也。以此观孔孟乐以天下,忧以天下之言,虽至简而义则至深。岂浅见者之所能测哉。顺笔所之,遂说至于此,然亦非不相干者也。

    至于君子所性一段,则要在言君子之仁义礼智之德,皆由于君子之实现其心性而成。君子之实现其心性,而有仁义礼智之德,其德亦即表现于其具形色之身躯,以使其自然生命,成为德性生命之表现之地。人之有此形色之身躯,乃人与禽兽之所同。依此身躯,而人有其耳目之欲等,亦人与禽兽之所同。然人有其德性生命,充满于此形躯之自然生命之中,则可使此具自然生命之形躯,全变其意义与价值,以为其德性生命之见于其生活行为,以表见于外之地;而此形躯,即亦如为此德性生命之光辉之所贯彻,而化为透明。由此而形躯之所在,即其德性之所在。故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圣人必践此形如践地,而后形色为天性之表现,方有天性之在此形色中。固非泛言形色即天性也。

    七 孟子言成德之历程

    孟子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可欲之谓善”者,犹言人之义所当欲,或所欲之义为善也。人知义或善之可欲,而唯见义与善,当生则生,当死则死。此学者志于仁义之第一步之事也。“有诸己之谓信”者,谓得此可欲,而居仁由义,以使仁义之德,实有于此己,而更由此仁义行;非只视仁义为一可欲之对象,而行仁义之谓也。墨子之望天下人之兼相爱以为仁,交相利以为义,共视此仁义为一客观普遍之道德标准,而依之以行,此犹是视仁义为客观之对象,而行仁义也。必也知此仁义,本于吾人之心性,此心性原自能欲仁义,而仁义内在于此欲,即顺此内在之欲仁义之心而行,方为由仁义行,而非只行仁义也。“充实之谓美”者,实有仁义于己,而由之以行,更充满此仁义之心之行之量于内,而更无不仁不义之念,为之夹杂,则其表现于外者,皆其德性生命之流行,此即上文之人践其形色、至于“睟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之谓。美者德性生命之充内形外之名也。“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者,此德性生命之光辉之形于外,而普照于人,亦见其人之为大人之谓也。“大而化之之谓圣”者,此则言此大人之德,化及他人之功。圣者通也,德化及人,而人之德亦成,己之德即与人之德,亦可相感通。“君子所过者化”,即言其所过之处,皆足化民成俗,而己之德与民之德相感通。此即圣功之著见于外者也。至于“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者,则是谓其感化之功,亦不可预测预知,不可以人之已有之知,加以限定,恒不期至而自至,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故谓之神。非谓在圣之上更有一神;而是即自此圣德之内在的深度之不可测,与其见于外之感化之功,不可测处,名之曰神。此神固内在于圣德与圣功之中。故孟子言君子“所过者化”,同时言君子“所存者神”。若谓此外尚有鬼神之神,天神之神,则此天神与鬼神之为圣人所祭祀,其德亦即与此祭祀之心共流行,亦与此圣人之德合一而不可二。故学而至于圣,其德即“上下与天地同流”,“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孟子之只言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更不言其外之鬼神与天神,亦正见其不更外圣德,而言鬼神天神之德,以见圣德之无所不备之旨者也。孟子离娄章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君子深造其道,至于“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唯是左右逢其原,与之共流行之事,固未尝出乎其自得之圣德之外者也。

    八 孟子言尽心知性以知天、存心养性以事天、及立命之含义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孟子言人之心之性,固言此为天之所以与我者,即言其有其所自之本原是名为天。今谓此天为自然为天神或上帝,皆无所不可。人之生固不由其自己而生,而由父母所生,亦由得天地万物之养而生。则谓人与其心之性,由一整个之自然而生,更谓此整个之自然中,有天神在,或此自然即此天神之所表现或创造者,亦皆无不可。然此皆非要点所在。人亦可各自有其神学与形上学之说。当知此类之说,初皆原自人之推论想象,或人自以为独得之启示。此中,人之种种想象推论与启示,互不相同,永相辩争,即见其说之无定。然人如真面对此天之所以与我之心性之自身而观,则又可直就此心性之表现于人“生而即有”之爱亲、敬兄、恻隐、羞恶之情,次第扩充升进;以见此心性之表现,乃继续向上兴起,向前生长,以由卑而高,由小而大,而在吾人有生之年,未尝知其限极之所在,亦即当自有其本原者。则吾人思此心性与其本原之天之为何物,亦唯当顺此心性表现之继续而不断扩充升进之次第历程中,加以识取;而不当逆此序,以反溯至吾人之生前,以问此吾心性,在吾未生前,存于何处,及为此心性本原之天,其初之毕竟为何物。此乃吾人思想之逆此吾人之心性之表现之序,以由前而后,而退缩其心,如降落至吾人未生之前而思之。此中吾人之思想;既退缩降落至未生以前,又何能真识得此心性之表现之向上兴起,向前生长之历程中所包含者,为何物乎?凡人作如此类之形上学与神学之思者,果尝自思其思想之出现于何时乎?此种种思想,在生前即有乎,抑在生后始有乎?此自思想其生命之心性之本原之思想,果能超出于此心性之表现之外乎?若其更如实自思其此思想之出现,则当知此思想之自身,亦其一生生命心灵中之一事,其生命心灵之性一表现;则又焉能以此一表现,穷尽其一切表现乎?今如必欲穷其一切表现,则亦唯有顺其一切表现之继续兴起生长,以由卑而高,由小而大处,思之,然后方能自知此心性所以为心性,而知其必有本原也。则吾人欲知此心性,舍充尽此心之表现,而更自知此心如何兴起生长,固别无他道。此外亦无知“与我以此心性,为此心性之本原”之“天”之道。此心由为其本原之天与我,此心自出于天。然于其所自出之天,此心永不能自出于此心之外,以知之。欲自出于此心外者,皆只在此心之中,自旋转其思想,实皆未能出也。故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尽其心者,充尽其心之表现,知其性者,由此表现,而知此心能兴起生长之性也。知天者,知为我之此心性之本原之天也。此知心知性知天之功,即在顺心之相续表现,以自默识此心如何兴起生长之性,而知其有所自本自原之天。此正有如人顺水流行,而全身在水,即知此水之寒暖等性,亦知此水有其泉原。水有水性,水有泉原,岂难知哉。人身在水中,寒暖在肌肤,又觉此水相续而至,即知水性,亦知水有泉原矣。且必待出于水之外而至水之始流处,然后能知此水之性,与水之有泉原哉。人不能自离心性之相续表现以知其心性,亦如鱼不能出于水,以知水之原泉。出于外则鱼死矣。人离其心性之表现,非人也。然人固可不待离此心性之表现,以自知其心性,与为其泉原之天也。知此,则知孟子言尽心、知性、则知天之旨矣。

    至于所谓“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与“尽其心者,知其性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所以立命也”之不同处,则在昔贤如王阳明答顾东桥书(传习录卷中)尝以尽心知性,当为圣人之境;存心养性,当为贤人之境;以下所说之夭寿不贰、修身以俟,当为学者之境。然朱子在孟子尽心章注及语录,则以“尽心知性”即尽心以格物穷理而知其性,此当为学者之事。存心养性,则由知而行,而存养得此心性,应为贤人之境。夭寿不贰,为全其天之所付,乃圣人之境。然吾意则以为此尽心知性与存心养性,可只是分说一事之二面。尽心知性之尽心,即心之求充量的继续表现,此中自已有“行”在,非只有“知”也。知性者,即知此心之求充量继续表现中自能兴起生长之性也。言存心,则是自此心之不放失,而说此心之存在。然心无其继续表现而尽心之事,亦无此心之存在。养性,则当是自当下之尽心存心之工夫,与其前后尽心存心之工夫之互为根据,使互得其养,而更尽其心,更存其心说。则“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二者,乃一事之二面。至于“知天”与“事天”之别,则亦只是知与行之别。人有其尽心之表现或尽心之行,而知其性,即知为其本原之天,故曰知性则知天。既存得此心,亦自养其心,使更兴起而生长,则如波波之相继,后波奉前波以起,而继长增高,正同出于一泉原之不息。此泉原之所在,即所以喻本心之所在,亦即与我以此心之天之所在。后波之奉前波以起,即所以喻人之奉此本心此天前有之表现,以成其新表现。此奉天之事,即事天之事也。尽心知性以知天,如易传之言“先天而天弗违”,存心养性以事天,如易传言“后天而奉天时”。此二者固相依为用也。人有事天之事,而自知其事天之事,亦是知天。人之知天,必有其心之尽,于此心之尽之中,见有一泉原之不息;则亦必有更奉此泉原前有之表现,以成其新表现之事天之事。故尽心知性以知天,与存心养性以事天,乃一事之两面而相依为用者。非必一高而一低也。 [1]

    由此以说下文所谓“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所以立命”,则亦可说其与存心养性,尽心知性,无高下之分。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所以立命者,言能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以知天事天者,则其命之夭寿,不足以贰其心;而唯自修其身,以俟其命之临,而亦自立其“尽其道而死”之正命。此孟子之言俟命立命,固承孔子知命之旨而来,而异于墨子之非命之说者。盖人之自然生命,固与外境相接,而有其得失、利害、顺逆、吉凶、祸福,而或夭或寿,固有非人所能自主者。此人之所自主者,唯自尽其道,此亦如墨子之言人自能行义也。然墨子言行义,则必非命。其必非命,乃谓若命皆有定,则人将不自尽其力以行义。孟子言命,固未尝谓命皆定,而不可移;然人要必有其所遭遇之命。此所遭遇之命之为如是之境,即自定然如是。即以人加以转移,在转移之后,其一一之时,仍各有其所遇之定然如是之境。然人在其所遇之一一定然之如是之境之前,人皆时时有其当行之义。此人所遇之一一定然如是之境,亦如命人之自行其义、自尽其道,则人时时遇其所遇之境,亦即时时俟其命之临。人自尽其道,则命得其正,而此正命,亦即可说为由人而立矣。至于过此以往,而问人之自尽其道者,何以天寿终有死,死后此自尽其道者之心灵与德性生命又安在,则观孟子之言人之尽心知性、存心养性,盖无此类之问题。谓此尽道而死者,必不为鬼神,孟子固未有此论。若谓其鬼神常在,孟子亦当承认。然孟子亦不必斤斤证明鬼神之有与其常在。盖人为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之事者,其一生只见其心性之表现为其心自兴起生长,以扩充升进,而不息不已,未尝见其限极;则其尽道而死,亦只见此道未尝见有死。如欲义甚于欲生者,只见义而未尝自见其生,则亦未尝见其生之死。而其心志之在兴起生长,而不息不已之历程中者,即未尝一念自遁逸于此历程之外,而不必更想及其自身在死后之不存在,亦不必更想及在此不存在之时,以鬼神之资格而存在等。凡人于未死之时,而先以死后之将为鬼神以自慰,皆人之尚未忘其“个体之自然生命之求存在”之“欲”者,方有之出位之思。若彼已超出于此欲之外,而只见道义者,固不必究心于此;而孟子亦不须更论此尽道而死之鬼神之仍在也。在固当自在。人在有生之年,能超越其个体之自然生命,已见其德性生命有其超自然生命者在。其在有生之年,既已超于其自然生命而在,自不当以其自然生命之死而不在。然在自在,不论之而亦在,不思其在而亦在,孟子固不必论其在也。吾今之谓其在者,固亦唯所以明其非不在也。知其非不在,亦不必更思其在。此方为真只见道义不见生死,一生只见其心性之表现为其心志之兴起而生长,更不见其他之大人君子也。

    九 孟子之养气,与知言之学

    孟子弟子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此知言与养气,即孟子之所以存心养性、尽心知性,而修身以俟命之工夫。养浩然之气,犹言养性。知言则本于知人,知人本于知己,知己本于自知其心性。人有浩然之气,塞于天地之间,而无所畏怯,则亦能尽道而死,而不见有死生。然养气之名,与养性尽性等又不同。其不同,乃在气之一名,连于形色之身躯,故曰“气、体之充也”。然君子之养性尽性之功,至于“其生色也,睟于面、盎于背,施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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