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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性与生命之道路

    宋明理学家中周濂溪、张横渠以及邵康节之天道人性之论,虽不同,然同自人性之其欲于物有所生、以有所成,或能往体物而不遗、或往以物观物、而神运于万物等处以言人性。此人性虽属于人之个体,此个体固初只为天地万物之一;然此人性,同时亦为使人超拔其个体,以及于他人与天地万物,而可导人成圣,而与天地合德者。此中之性,乃一将人向上提升,以达高明,自内开拓,以致广大之一理想原则,而非一说明人生之现实之因果之一现实原则。人之尽此性之意义与价值,应纯自此性之为人之得有其道路,以导人由卑下以向上提升,以达高明;由狭小以自内开拓,以致广大,并有其所生所成处看。人于此若只回头看此性之何所是,则亦可不见其丰富之内容,而若只为一空虚之原则。有如人只面对任何之道路而观,皆可觉其空虚无物。唯有缘此道路,以前行遥望,然后见此道路,乃可引人以无远弗届,而瞻顾四方者。故此性必须由人尽之之工夫,或此性之自尽于人之工夫中,乃见其价值与意义。人之能见及此性之自尽于其工夫之中者,此性亦即恒显为在前为导之一道、一理。而克就一道、一理之在前为导,而尚未为我所行践言,此道、此理,即为纯形而上,亦尚未全实现于我之生命之气之中者,而凡吾人未能尽之性,亦皆可说为尚未全实现于我之生命之气中者。由此即开出明道伊川之以性即理、性即道,而不以此性此道皆属于已成之气之一新路之思想。今吾人于此须注意者,是依此一新路之思想,以谓性即道、性即理,初非是视此人性为一客观的天道之一表现,如周濂溪、张横渠之思路;而是自始直就人生命之所以能由卑下而高明,由狭小而广大,此中应有一道一理,内在于此生命之中,而引导之以上升,而使其内部日趋于扩大者,为其生命之性。此性之必有,亦即由人之生命之实往上升,而自扩大处,可自加以证实。凡人之不自谓其生命上升扩大,已至乎其极者,即证明其生命,尚有更上升更扩大之道路可走,而此道路已先在于此。此道路为我之所能行,即见我有能行之性。此道路,虽可视为我之心思之所对,若为客观;而其内容又不外乎我之性,即同于此性,而内在于我之生命者。此中之性,只是一生命之上升而扩大之性,即一生而又生,以成其生之充实之性。故此性,亦只是生生之理、生生之道。然人有此生生之理、生生之道,以为其性,则其生命之沿其心思之所及,以求上升扩大,即可至于对此心思所及之天地万物之所在,亦皆视为我之生命之所在。而此性、此理、此道,遂为一使我之生命,通于天地万物之生命,而见其为一体,使我之生命成圣人之生命者。此性、此道、此理,亦即不能说为我所私有;而当说为我之生命与天地万物之生命之共同的生生之道、生生之理,或所谓天道、天理,亦我之所以能与万物一体而与圣人同类之性理矣。

    二 明道之通生之道与神气言性义

    以上所言之此道,即理、即性之义,乃二程思想之同处。唯明道谓“天理二字,是自家体贴出来”(二程外书十二),更能扣紧吾人生命之生,以见此理、此道之即性,与气与神之不离。而伊川则特重指出性即理之义,及理与气之或不相即,而为二之义;而二家之学,遂不同耳。所谓明道扣紧吾人生命之生,以见此理即性而与气与神不离者,此可由明道之喜言生之谓性,又喜言生道、生理,并言:“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圣贤论”;“性即气,气即性”、“气外无神,神外无气”等, [1] 以证之。明道之所谓生之谓性之语,似同告子生之谓性之言,而实不同;亦与汉儒以生之质言性大异。大率一般所谓生之一名,或指已成之一生命之个体,如佛家众生之生。此为一名辞,乃与性之名义无关者。生之一名与性有关者,或为就一生命之状态,而名之为其性,如就牛之有牛之状,而名为牛性,马之有马之状,而名为马性————此为一形容辞之性。缘此而谓一生命之有某状态,原于其生命之有某一内质,使之有某状态,此即为一生之质之性。此即汉儒所说。至于告子之所谓生之谓性,盖亦初就生之状态或生之质上言;并以一生命之为保存其自身之状态,兼延其自身之状态于后代之食色之欲,为一生命之根本之性。故曰“食色性也”。然明道所谓生之谓性,则初不连于一生命之状态内质上说,而是即就人物之生,而谓之为性。然此又非自此生之所生出者上说,复非自此生之事上说,而是即此“生”之自身而谓之曰性。亦即就将此“生”之自身,当作“人物之存在所循之道路、或一道、一理”看,而谓之曰性。此性即道即理。故此与横渠就气之虚,而能体物感物上,说此气之有性者,仍有毫厘之别。盖横渠所谓体物感物之性,初尚是往反溯生物之生之所以然;方见得乃由于其所以成之气,有此“能体物感物之以虚涵实”之性。明道之所谓生之谓性,则初乃直对此生之理、之道,而谓之曰性。此理、此道,虽不离已成之事物或气,而为此气之“去生”之理;然亦不能说此“去生”,即在已成事物或气之中,而为附属于此已成事物或气者。因已成之事物或气之去生他物,此已成之事物或气,同时即自己有一变化、或自化。既自化,即不能为此“去生”之所附属也。复次,此“去生”,亦不附属于其所生之物,因此“去生”,乃先其所生者。此“去生”,只是一创造原理,即只是一生之理。此理只是一能然、或当然、或必然、或自然,而非一实然的已生或已有之物。然一切实然之物,皆依此理而生,亦复皆更能去生,以有所生,故此理又为物之性。然克就此生之理之自身,说物之性,则又不须连于物之状态,或其所生之物之状态上说。由此而一切物之相继,即可说为一纯一的生之性、生之理之所贯彻;而见此性、此理之为一生生不息之性之理。于是一切物皆同此一理、一性,同循之以为其生命前行之路道,以为一生之道;于此又即可见万物之同源于一理、一道,同出于一本,而为一体。此即明道之所以言“所以谓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也。”

    上所及之理之能然、当然、必然、自然义,当略释所本。按陈安卿尝问朱子(见朱子大全卷五十七),“理有能然、必然、当然、自然”。朱子答曰:“此意甚备,但要见所当然,是切要处。”要之理,是指一去有所然,以有所生,而非指已有之实然,此为宋明儒凡言理者之公义。此四义中,大约在明道则由自然之道中即见当然之理;伊川则偏自以当然言自然之理;朱子则由当然、自然义,以重说事物之分别的能然与必然义。如以今语释之:“自然”似本体论之自己如此如此地去然;“当然”似道德论上之当如此如此去然;“能然”似宇宙论上之就存在事物,而言其能如此如此地去然;“必然”似就理之自然、当然、能然者,而更就其反面之不可能处,说其只可如此如此地去然,而不得不如此如此地去然,以成为实然者。此似一逻辑知识论之概念。然此理之“自然”、“当然”、“能然”、“必然”之本义,则皆在实然之事物之上一层次,而言其去然即去生,当然则是四义中之切要处。此二者必须熟习在心,否则于宋明儒学之言,必触处成滞,而下文亦无法讲矣。

    识得上文所谓一物依理而生,即依理而去然去生之义,即知此理即一物之去然去生,以能有其所生之性。然此理此性之表现于去然去生,在明道之意,又非只孤立表现为一抽象普遍而浮现于物之上层的生相;而是表现于其具体特殊,而落实地与天地中其他之物相感而有应之事中。因必有此感应之事,方实有所生也。此感应之事,即此性此理之表现为生之事。故此性此理亦即感应之理;而离此感应之理,亦无生之理。明道亦极重此天下之物无独必有对,以相感应之事,乃至于中夜思之,而手舞足蹈。 [2] 此感应之事之即生之事,原为中国传统思想所同重。然欲真识得此感应之理即吾人所具之生之性之理,则只泛观万物之相感应,尚不切;只观其他人与物之相感应,亦不切。此亦必须直落实到吾人之一己,而观此一己之如何与其他之天地万物相感,然后能深切著明其义。此正明道之言所已及。吾人今果依明道之言,而纯在吾人一己,如何与天地万物相感应,以求知吾人所具之性之理,便可见得 [3] :吾人之一己,在与其他天地万物之感应中,乃一方有吾人自己之心之生而内感, [4] 同时有此所感之天地万物之生于吾人之心,及缘“吾人对天地万物之所为之事”之“生”,而亦有之“天地万物之变化”或“生”。此中所见者,正是己之去感去应,与所感所应之天地万物之一种“生则一时生”之关系。由此以观此生之理、生之性,便唯有说此生之理、生之性,在己亦在物,在内亦在外;是己之理亦是天之理;是己之性如此,亦天之命我如此。人在天地间,感天地万物,而应之以己之生,时时皆可见得其乃“受天地之中以生”,而具此生之理为性,亦见天之命我以此性。故明道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谓性也。”

    据上所言,明道所谓生之理、生之性,乃一方合内外之物我,一方彻上之天命与下之人性者。故此性此理,果如圣人之继续不已的呈现于吾人生命之中,则人与天地万物相感应之事,即为变化无方,而其生物成物之事业,亦为继续不已,彻始彻终,而无穷无尽者。而此事之为可能,即又更反证出:此性此理之“实为一合内外、彻上下、而亦贯彻始终”之生生不息之理,亦即导吾人之生命以日进无疆之一大而无外,亦与物无对之一绝对之道。明道所谓“无始无终,亦无因甚有,亦无因甚无,亦无有处有,亦无无处无”之一自有而更无原因、无乎不在之道是也。 [5] 此中,就人与物相感应,而浑然与物同体,不见物与我之为二,而一齐生言,名为“仁”;就此感应之变化无方,而妙用不测言,名曰“神”;就此生物之事,及其中我之生命之气,与所感之物之气之流行不已言,名曰“易”; [6] 就此理、此性、此道,于以得见其为物之所自生之本言,名曰“元”。此元之为物所自生,即物之善之本源,故即善之长也。 [7] 至于自物之亦具此道、此元,以为其性,又自为元,以自有其生物之道言,则为继此“元之善”而有之继之者之“善”。万物之“相继不已,本此元以生,而更生物”之生生不已之事,即为一善之相继而不穷。吾人之“自求尽己性,而与天地万物相感应,以合内外而求仁,以有其生物成物”之事业,即皆所以使此善充满于“我与天地万物之内外”与“我之生物成物之事业之相续不已”之中者也。

    明道之此即生之理而言性之论,其通道、气、神、易、元之观念,以成一合内外、彻上下、贯始终之圆教,乃意在发明万物之一本之性。至人之所赖以知此一本之性者,则又当落实在人之一己之自识其如何与天地万物相感应或感通之道,而于此中识仁而定性。明道即由仁者之“浑然与物同体”,圣人之“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以知此一本之性之为相继不已之善之源。此识仁与定性,乃明道之工夫论,亦即所以见此一本之性者。此当别详,今不更赘。至于对人与物之性之不同,在明道之意,则是自物之不能如人无所不感通,而有种种之消极的限制上说。故谓物之气昏,而不如人之能推,即不如人之气之清而有感斯应。明道言牛之性、马之性,与人之性之不同,特就马不能做牛的性,牛不能做马的性上说;而于人则特言其“在天地间与万物同流,天几时分得出是人是物”说。 [8] 此即见明道所言之人物之气之差别,乃纯自人与物,对此一本之生之理之性,是否能充量表现,所反照而看出者。观明道之言,固未尝不重正面的说人物之气质之种种之不同也。

    三 善恶皆天理义释滞

    依明道之言,此一本之生之理之性,为一切善之元。然明道常言“善恶皆天理”(遗书二上,又十一),又言“圣人即天地,天地岂尝有心拣别善恶,一切涵盖覆载”(遗书一上)。又遗书一上,所载生之谓性一节,乃记明道言性之语最长者,亦谓“人生气禀,理有善恶,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故朱子谓其言“似有恶性相似”(朱子语类六十五)。此皆若与明道之言一本之性之理者不合,而初不能使人无疑。朱子更言“理有善恶,但不甚妥”(语类九十七)。朱子于此乃终于谓此生之谓性一段文之性字,有不同之二义:谓“善固性,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性,为气禀之性。此即谓明道言“生之谓性”之性,亦连气言,而为气禀之性。至于人生而静以上之性,乃天道之性、即义理之性云云。 [9] 然此与本文谓明道之生之谓性之性即理即道之言不合。今循吾人之解释,则此中之疑,亦实不难答。此要在知明道此所谓善恶皆天理等言,皆非依于一静态的观善恶为二理二性而说,而正是意在动态的观此善恶二者之实原于一本。因一切恶,初只是过不及, [10] 即皆可由人之返于中正以得化除者。既可化除,则终不离乎一本,而皆可说为天理或性之一阶段之表现。其生之谓性一段文中,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而即生以言性,即表示其说性依于一动态观。此即生以言性,自不能离此生命之气以言,故下有气即性,性即气之语。即者,不离而相即之谓也。至再下一段谓“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即明谓善恶非静态的相对,以存于性中之物,而是由性或理之不离气禀而表现时方有者。盖如气禀清,则性得表现,即有善;气禀浊,则性不得表现,其表现或偏而不全,以有过或不及,便有恶。此中之善恶,皆由对照性而言,亦皆依性而有。善固为性之表现。恶原于过不及,过者过于性之一偏,不及者不及于其他之一偏;过者之所过,其内容亦原于性;其不及,则气之昏,使性于此不得表现,亦只对照性之全,而名为不及也。故此明道所谓“善固性,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即犹言善固因性之故,而得为善,恶亦因性之故而谓为恶也。但人性既在表现历程中,亦即在一生之相继之历程中。在此生之相继之历程中看性, [11] 则善固可继之以过与不及而有恶,过不及之恶,亦可返于中而得化除,以更得继之以善,如水之流行之可由清而浊,亦可由浊而清也。水之由浊而清,并“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因清浊实同此水,水在流行中,原自能由浊而清;即以喻无论气质之昏与明,皆同此性,而气质之昏蔽,亦原可自开通而变化,以复于清明,以使其生之相继,皆为善之流行也。水可复清,即喻水原以清为性;人可变化气质,以归于有善无恶,即证性原善。故曰:“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其文乃更重牒“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之语。此整个之论,即纯为自一动态观,以说此生之性之表现流行,并由此中之气禀之浊碍之可化,以言此性之原能自清,即原能表现流行,以见其本有之善者。

    知此明道言性,乃依一动态观,以观一性所表现之善恶之二态,此二态乃可变化者;则知此二态之相对之关系,乃一互为消长增减之相对关系。故二程遗书十一记明道语谓:“万物莫不有对,一阴一阳,一善一恶;阳长则阴消,善增则恶减。”程子于此结以“斯理也,皆天理”之言,即无异谓人之天理或性,乃即在此阳长阴消,善增恶减中,实现其自己者。然阳长而善增之极,唯见继之之善,而更无恶,即又见其初之二者之相对,终不成相对;而此相对只为一绝对之天理之实现其自身,所经历之一阶段。但此所经历之一阶段,有此相对之善恶,又毕竟依于此天理之要实现其自身而有。故善恶皆依于天理,皆为此天理所有之表现,而善恶亦皆属此天理或性上之事,故皆属性。唯依此以说,而后恶与善,同不能在天理与性之外,另有根源,以为天理或性外之二相对者。是见明道之善恶皆天理、皆性之言,正所以彰此天理或性之绝对无二之义,亦所以完成上一段所释之“此道与物无对”之旨者。吾人固不可孤提此一语,以谓程子之果又有一善恶为二性二理之论也。若孤提之以言,则不特明与其言善恶非二物相对之言矛盾,使此全文成不可理解,而与明道其他之言,亦皆不可相通矣。

    四 伊川“性即理”涵义申释,及气质之性与义理之性之分别

    至于伊川之学,则更能于人所知之当然之理与行为实践之距离,特作一反省,遂知理气之为二,及理之超越而尊严,恒常而贞定者。此理之所在,又即一切人同具之性之所在。故伊川曰:“性即是理,则于尧舜以至途人,一也”(遗书十八)。性理既超越而尊严,而人之尽性践理之道德生活,即彰其严肃性。此吾已于原太极一文中论之,今不多赘。吾今当补陈者,唯是此性即理之义,虽实已涵具于明道生之谓性、性即道即天理之思想中,然明道之言此义,乃初将道、理、性,连于吾人生命之气、神等,以相即而说。此中之性、道与理,既皆原连于吾人生命之气;则言性即道即天理,亦自然之结论。然伊川既别理于生命之气,使理气如相悬隔,而更要说此理之即吾人生命之性,以见此悬隔之统一,则学者非有一思想上之自下至上之跃起者,未易悟此义。伊川此言,亦别有一划时代之意义,其为朱子所盛称,亦非无故。 [12] 兹就此与明道所言之理、道、性、气、神之名,相较而论:理恒为人之所知所对,初是客观义重者,而性之为人所内具,则初是主观义重者。如以理与道相较,道为人之所行,则尚连于主观。以理比神,神用于外,又为连及于客观者。明道之善合内外而为言,亦正由其能即道以言理,即神以言性之故。伊川则偏在即理以言道,又并不如明道之即神以言性,于是通内外主客之悬距,乃全赖性即理一义之建立。关于中国之以前思想史:如魏晋王弼、郭象之言理,皆自客观义言;汉儒之视性,为人所内具之生之质,则自主观义言;佛学之言理法界者,自客观义言;言性者,自主观义言。在一般之观念,更多以理为客观者,乃天下之所共知之大公而普遍者;而性则为主观者,乃一人之内具私有而特殊者。人既视理为客观、性为主观,而凡人之离性以言理者,其所谓理,乃外在而非内在,恒倾向于说所知之自然之理、或超越之玄理。至于离理以言性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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