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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本书写作之宗趣及其所论述之范围

    本书名原性,又名中国哲学中人性思想之发展,为中国哲学原论之第四编,其前三编为导论编、名辨与致知编、天道与天命编,合为中国哲学原论上,已列为东方人文学会丛书,由人生出版社印行。兹编因篇幅较多,故别为一书,今更为之序,以略说明其论述之宗趣、范围、方式、态度、及内容如下:

    吾原论诸文,皆分别就中国哲学之一问题,以论述先哲于此所陈之义理,要在力求少用外来语,以析其所用之名言之诸义,明其演生之迹,观其会通之途;以使学者得循序契入,由平易以渐达于高明,由卑近以渐趋于广大;而见此中国哲学中之义理,实丰富而多端,自合成一独立而自足之义理世界,亦未尝不可旁通于殊方异域之哲人之所思,以具其普遍而永恒之价值。兹论述中国先哲之言性,其宗趣自亦不能外是。

    此书之原性,乃与吾原论中原命一文,同为通中国哲学之全史以为论,而牵涉之广,又大过之。盖人生之事,无不根于人性,而中国先哲言人性,亦称天性,故又多由天地之性、万物之性、万法之性以言人性。人能成圣、成贤、成佛,而至诚以如神,乃更可由人之成圣贤之性、佛性、神性,以言人性。故吾此书第一章,尝谓“就人之面对天地万物,而有其人生理想处以言性,为中国言性思想之大方向之所在。”循此以论中国人性思想之发展,乃势必于人生宇宙之一切问题,无不牵涉,即将无异为一具体而微之中国哲学史。然吾此书仍力求免于泛滥,唯扣紧此“性”之核心问题而为论。故对关联于天地万物之本身,及人生理想之本身,以及如何实现此理想之内圣外王之道,等等问题,恒避而不及。即与言性密切相关之诸言心、言命之说,其未见于吾原论上之原心原命之文中者,亦能略则略之。本书附篇有原德性工夫一文,乃就朱陆之辨内圣工夫之问题以为论。此文是吾述朱陆言性既毕,更沿之而写出者。其中所陈之义,既上接朱陆言性之义,亦下接本书之论杨慈湖、陈白沙、王阳明之说者。若置之本书中,亦原未为不可。唯继因念其牵涉太多,又可与朱陆之言性之义,分别了解,仍裁为另篇。今若仿此之例,以更述朱陆以外之先哲言内圣工夫者,其言亦可十百倍于此。此皆见本书之所陈,有其核心之问题,自具界域范围,而亦自具限极,学者更当自求本书之所无,于其所有之外也。

    又即就中国先哲人性思想而言,吾书亦未能一一加以尽论。吾之所以不论,有因非先哲立教之重点所在,或非其明言所常及,而不论之者。如孔子罕言性,墨子、老子、庄子内篇皆不及性。孔墨老庄之言教,实重在直接示人以道之所在,期人之共行,以自成其德。此亦正为原始开创形态之圣哲共同之立教方式。不特孔、墨、老为然,释迦、耶稣、苏格拉底、穆罕默德,亦同罕言性也。盖本圣哲之初怀,必人道先立,人乃更能自反省及:其性之能顺道与否;必人德既成,人乃更能反省及:其德之原于性与否;然后人性之何若,乃可得而言。故圣哲之立教之始,恒只直接示人以道,使人成德,于性乃不言或罕言也。昔欧阳修尝谓,无论性之为善为恶,道德皆不可废。则于性不言或罕言,非罪也。圣哲既罕言不言,而明文不足征,则吾虽可为之推说,亦可姑存而不论。此其一。再则吾之所不论者,又有以其非一家思想之核心特色所在之故者。如佛家之唯识宗言五十一心所,不可谓不详密,亦大有助于吾人对一般人性之了解。然此唯识家心所之分,乃近承俱舍之论,远本印度以前他家之说,尚非其思想之特色所在,故吾书全未及之。此其二。更则有一家之论,虽非有意沿袭古人,然实不出先贤所论之外,则今既及先贤之说,即唯有对此后贤之论,加以割爱。如韩愈原性之说,上同王充,宋儒如司马光、王安石、苏东坡等之言性之说,亦实多早已有之,故皆略而不及。此其三。

    此上所言,乃意在说明吾此书所论,不特在中国哲学全体中,乃唯以“性”之问题为核心以为论,而自具限极;即在中国全幅之言性之思想中,亦有所简择,而自具限极。学者乃更当自求其所无,于其所有之外也。

    二 本书论述之方式、态度与方法

    至于克就此书之所有者而观,其论述之方式,虽是依历史先后以为论,然吾所注重者,唯是说明:中国先哲言人性之种种义理之次第展示于历史;而其如是如是之次第展示,亦自有其义理上之线索可寻。故可参伍错综而通观之,以见环绕于性之一名之种种义理,所合成之一义理世界。此一义理之世界,固流行于历史之中,亦未尝不超越于历史之外,而无今古之可言者也。故吾此书,不同于:将一哲学义理,隶属于一历史时期之特定之人之思想,而观此思想与其前后之其他思想,及社会文化之相互影响之一般哲学史之著,亦不同于:面对永恒普遍的哲学义理而论之之纯哲学之著;唯是即哲学思想之发展,以言哲学义理之种种方面,与其关联之著。故其论述之方式,亦可谓之即哲学史以言哲学,或本哲学以言哲学史之方式也。吾书中如对汉儒之言气及阴阳五行、魏晋人之言独体与体无致虚之关系、佛家之言对自性之遍计执、起信论一流思想之言心生万法、伊川言性即理、及朱子之言理先于气等处,其所以咸本己意,不厌繁文,为之推说辩解者,皆意在见此诸哲学史上之陈说,所自具之普遍永恒之哲学涵义,有为今世所未知者而言。此固非-般哲学史中所有者也。

    至于吾书之征引古人之言,而论述之之态度,则持与昔之学者相较,其异同亦可得而言。大约先秦学者,如儒墨诸家之言,皆重在直接陈述其心所谓是之义理,其征引诗书古训,皆姑取古人略相类似之言以自证,以意逆志,而不必求合其本旨。其评论同时他家之言,亦未必先客观地研究其为说之果为何若。凡后之学者论学,其征引他人之言,以自注其说,如陆象山所谓六经注我者,其态度亦类是。此可称为一哲学家自为宗主之态度。然自汉以降之学者,则其陈述其心所谓是之义理,恒同时自谓其有合于其所崇信宗主之古圣先贤之言之本义或隐义,乃喜辗转对彼古圣先贤之言,加以训诂考证,以见其实相合而未尝违。或进而更谓凡后世之学者所言之美义,皆不出于其所崇信之古圣先贤所言者之所涵隐义之外。此则为兼宗教性之崇信的历史考证之态度。至于今世之纯本历史眼光,以论哲学者,则亦重文献之考证,然又初无所谓圣贤之言教为其所崇信宗主;恒于一切哲学思想,皆平等观之,各视如一历史时代之社会文化之产物。既无圣贤之言教为所宗主,则所谓圣贤之言教,亦非即足为人类思想之标准所在,其言教中所陈之义理,自非即普遍永恒之义理;而纯就人类思想之随历史时代而变化以观之,世间亦实可不见有普遍永恒之义理之存在也。此则为一般自命为纯历史学者之态度,而迥异于自汉至清之学者之信圣贤之言教,足为万世之标准者也。

    依吾之意,凡依上述哲学家自为宗主之态度以为言者,意不在于先究他人之言之本义,即恒长于自道其所见之义理,亦能“以仁心说”其所见之义理以示人,而未必能“以学心听”他人之言,以见他人听见之义理,则于智未能无亏。荀子正名篇尝为此“以仁心说、以学心听”之言矣。然观荀子之斥孟子,则荀子于孟子,果尝细究其说,而“以学心听”之乎?吾不能无疑也。其时如墨之非儒,后世如儒道佛之徒之相非,以及程朱陆王之徒之相非,皆时或未能先细究其所非之说。盖凡哲人之本其所见之义理,以教后之学者之怀过切,皆不免长于以仁心说,而短于以学心听,乃恒于智或未能无亏也。

    至于凡依上述之兼宗教性之崇信与历史考证之态度以为言者,则恒善能本恭敬心,以上探古圣先贤之微言隐义,乃能见人之所不见、知人之所未知。恭敬者,礼也。然极恭敬之诚,至于归天下之美义于所崇信之圣贤,而没其外、其后之学者之功,则非义也。此则远如汉儒之谓孔子作春秋,乃为汉制法,近如皮锡瑞之谓易经非孔子不能作,皆崇信孔子而过之非义之论也。或曰,依义理之相涵以为说,佛家尝谓一语有无量义,则后之学者,将其自己所见之义理,一一归诸其所崇信之圣贤,固所以见其谦德,而亦未尝不可说者。故一切佛弟子之真实语,皆可谓之佛说,一切孔子之徒之真实语,皆可谓之孔子说也。然复须知:今若转而依孔子与佛之谦德以言,则孔子与佛,于其徒之能就其言,而更引出其所涵隐义之言,必仍将推让于其徒,而不忍没其功。一语固可涵无量义,然将此无量义一一说出之语,仍不在此一语中。则谓孟子尝言孔子之所未言,程朱之言有进于孔孟之所言,皆未尝不遥契于孔子之谦怀,亦正所以见儒学慧命之相续而不断者。后之学者将天下之美义,皆归之孔子,足以见后之学者之谦德,而不足以见孔子之谦德,亦非义也。

    若乎上述之第三态度之长,则在知义理之呈现于人之心思,而为人之听言说,必有其历史上之时节因缘。时节因缘不至,则义理藏于智者之默契与内证,不仅不彰于言说以使人知之,亦可不凸显于心思之前,以为己之所知。则谓义理之呈现于人之心思,为人所言说,必与历史中之其他思想及社会文化,有其相互影响或因果关系,乃更考诸文献,求客观地知之,可为智矣。依此而视任何哲学思想,皆唯是一时代之社会文化之产物,如一生物之为生物演进之产物,亦未尝不可也。然谓必无圣贤之言教,足为人类思想之标准,世间不见有普遍永恒之义理之存在,此则为一种“历史主义”之哲学观点,而非历史事实之所证成。历史之研究,亦无待于此种历史主义哲学之成立。盖谓义理之展现于人心,为一历史的历程,不同于谓:每一新时代之人所思之义理,即前一时代人所思之义理之否定。则世间自可有流行不息于人心,而亦万古常新之义理之存在。凡能见及此类义理者,即皆可名之曰人类中之真有智者,而更锡之以圣贤之名。则今谓必无圣贤之言教,足为人类思想之标准,乃等圣贤之言教,与众说而齐观,是无礼也。此与昔之归天下之美义于所崇信之圣贤,同为一偏之态度,非吾书之所取,亦非吾所谓即哲学史以为哲学之态度也。

    吾今之所谓即哲学史以为哲学之态度,要在兼本吾人之仁义礼智之心,以论述昔贤之学。古人往矣,以吾人之心思,遥通古人之心思,而会得其义理,更为之说,以示后人,仁也。必考其遗言,求其诂训,循其本义而评论之,不可无据而妄臆,智也。古人之言,非仅一端,而各有所当,今果能就其所当之义,为之分疏条列,以使之各得其位,义也。义理自在天壤,唯贤者能识其大。尊贤崇圣,不敢以慢易之心,低视其言,礼也。吾人今果能兼本此仁义礼智之心,以观古人之言,而论述之,则情志与理智俱到,而悟解自别。今若更观此所悟解者之聚合于吾人之一心,而各当其位,则不同历史时代之贤哲,所陈之不同义理,果皆真实不虚,即未尝不宛然有知,而如相与揖让于吾人之此心之中,得见其有并行不悖,以融合于一义理之世界者焉。斯可即哲学义理之流行于历史之世代中,以见其超越于任何特定之历史世代之永恒普遍之哲学意义矣。

    然吾人真欲由哲学义理之流行于历史,以指陈其真实不虚者,咸能相与融合;即必须指陈一切真实哲学义理间,其表面上之冲突矛盾,见于诸哲人之相非之言中者,皆貌似冲突矛盾,而实莫不可由吾人之分疏,而加以解消。此中之疏解之方法,吾意要在就诸哲人所用名言之似同者,而知其所指之实不同;兼知其所指之同者,其所以观之之观点或不同,而所观之方面亦不同;更知其所观之方面同者,所观入之层次,又或不同。以不同为同,遂以同为不同,则触途成滞,无往非冲突矛盾;以不同还之不同,乃能以同者还之同,而冲突矛盾乃无不可解,斯可如庄生所谓“不同而同之”“不齐而齐之”矣。

    然今复须知,人之所以用同一之名言,而所指不同、或所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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