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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德川时代的文艺与社会最新章节!

    ……

    这个春假我在写作本书的时候,我最先想写的是藤本箕山。藤本箕山这个人的存在,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惊诧。我认为,搞清藤本箕山这个人及其著作,是理解江户时代不可思议的文化现象的一把钥匙。……对我来说,看重箕山的另一个理由,最初是想把他与西鹤相比较。这次,我想把这个问题深入探索一下,首先是找来西鹤全集、西鹤文集,并反复加以阅读,然后参阅手头的两三种关于西鹤研究的参考书,并试图将两人加以比较研究。然而在阅读思考中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我必须动身回去履行我的本职工作。在对箕山做深入研究之前,我着急写完本书,因而不得不把箕山的研究延迟到暑假。像这样断断续续的研究,是我这样的作为业余爱好者的外行人的可悲之处。现在的主题将变为井原西鹤及其《好色一代男》,想写成多少具有某种系统性的补遗的片断札记,对此,请有识之士原谅我这个业余爱好者的浅薄。

    在我写作关于井原西鹤及其《好色一代男》这一部分的时候,想阅读的许多材料有一大半没有弄到手,这是我乞求读者原谅的。在我阅读的文献材料中,最成体系的是片冈良一的《井原西鹤》。片冈在这部书中所引用的文献,我大约百分之六十没有看过。造成这个缺陷的当然主要是我的时间有限,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在仙台这个偏僻之地,那些没有整理出版的“假名草子”“评判记”和虽有出版但又已绝版的稀见的古籍很难搞到手。这篇东西主要以常见的活字版和“狩野文库”中的几种版本为材料,加上自己的心得而写成……

    这里顺便说一下片冈氏的《井原西鹤》。我所注意到的明治以降的关于西鹤研究的文献,除了片冈的这部书之外,还有《近世列传体小说史》中的水谷不倒执笔的西鹤传。我认为,在片冈氏大量引用的各种文献论文中,像这样精致、锐利、周到、富有同情心地考察西鹤一生的著作,此外再也没有了,因而该书在西鹤研究史上是值得记忆的业绩。要说这部书的缺点,就是作者的头脑太精明、体系太严谨。就现在的问题而言,我在考察《好色一代男》的时候感到了该书的令人遗憾之处。但不管我跟他的意见有多么不同,我觉得像他那样理解西鹤,还是很值得推崇的。比较而言,片冈良一的研究进步多了,但这不是片冈个人的进步,而是整个时代文学研究之进步的一个体现,对此,我们当代人应该拥有充分的自信。在我以下的论述中,我对前辈的看法与我的看法有哪些不同,不再一一指出,这是因为过分拘泥他人的意见会影响自己的径直的表达,但这绝不意味着我无视前辈诸位的研究成果。

    《好色一代男》是长篇小说,还是“游女评判记”,抑或是短篇小说集?如果把它作为长篇小说来看,则主人公的性格缺乏一贯性,也缺乏一气呵成的完整性和自足性。它只是显示了长篇小说创作的一种萌芽状态,但这个萌芽由于其他因素过多而受到了妨害。如果我们把它作为通常的“游女评判记”来看的话,它对具体的生活场景又充满着生动的饶有趣味的描写,虽然绝不缺乏“评判”的或者好奇心的因素,但这却不是《好色一代男》创作的主要动机,而是服务于主要动机,使之充满生动性的一种次要因素。无论次要因素如何发展,都不能成为作品形成的动因。假如我们把它看作是短篇小说的集合体,但我们又明显可以看出作者有着比这更高的追求。这是因为全书有世之介这个贯穿始终的主人公,而且是以主人公的年龄推进来谋篇布局的。在外在形式上,作者有意识地特别突显长篇小说的特征。假如我们不是按照作者所凸现的特征来评价这部作品的话,那么我们究竟从什么角度来鉴赏它呢?这不仅仅是作品的体式分类问题,而是作品的鉴赏解读的根本视角问题。这个视角不可能从《源氏物语》中获得,也不可能从《枕草子》或《徒然草》中来获得,近松的《天网岛》不必说,就是西鹤的《好色五人女》也不能成为评价《好色一代男》的基准。我们只能从日本文学(特别是江户时代的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在西鹤本身的创作过程的演进中,从创作过程中的未成熟、矛盾,以及创作力的角度加以解释。我认为,《好色一代男》是“游女评判记”与长篇小说的联姻产生的Homunculus(婴儿),是长篇小说的不足月的早产儿。而且这个日本的早产儿正如有着一连串关节的蜈蚣一样,每一节都有相对独立的形态。这其中有一个“Idee”(理念),但是这个理念并不是靠描写世之介这个主人公一生中与若干人产生相互关系而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来实现的,这也绝不是作品内部机制出了问题,而是将每个独立的关节都赋予独立的不可思议的生命,以此来充分实现这一理念。

    因而,《好色一代男》的艺术价值在于,它超越了并不成功的长篇小说的外形,而将若干短篇小说穿成一个花环,来明确表现自己的理念。而主人公世之介所带给小说的统一性,是极为表面、极为皮相的。若从主人公的统一性这个角度来看《好色一代男》,则作品是非常粗糙、破绽百出的。而从内部来考察作者的创作动机并以此来解读作品,则《好色一代男》的主人公其实是“浮世”。更严密地说,是浮世的一个侧面的“好色”,而绝不是体现浮世和好色的、作为个人的世之介。用更为学术化的语言来说,这部小说不是以Typus(类型),而是以Gattung(种)为主人公的。这个“种”作为一部异彩纷呈的短篇小说集,就像万花筒一样保持着统一性。以下我想阐述的,主要就是这个问题。

    那么,《好色一代男》在何种程度上含有长篇小说的萌芽呢?依我之见,可以从以下几条中看出:

    第一,第一卷所描写的世之介,从七岁的时候“开始懂得恋爱”“十二岁时就已经变声,已经像是一个成年人……一点也不羞涩”。这个世之介并不是一个性异常者,或者性变态者的代表,而是一个超乎常人的异常早熟的男人,他在这个方面的成长和发展引人注目。世之介的成长过程并不是作为一个个体的成长过程,而是作为性早熟者的一般的发展过程。只有注意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说《好色一代男》是一部长篇小说。

    第二,五卷以下,到写世之介花大钱嫖太夫,作为长篇小说的情节结构已经显示出来了。被断绝父子关系而在外飘荡的世之介,是嫖太夫的准备阶段。那个时候他与“若众”、各地的卖淫女,以及各阶层的良家女子的接触多,还没有去嫖太夫的必要。三十三岁时陪同大财主梦山踏入吉原的时候,却被随从善吉抢了风头,自己遭到了敲大鼓伴唱的游女的拒绝,于是非常懊恼。这个事件使世之介的好色生活,形成了被断绝父子关系之前和之后两个阶段。看来作者最初就设计好了布局,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第三,让世之介最后去女护岛,也是作者精心的构思。从他二十五岁时在越后寺住宿与游女调情,到自己大财主似的一掷千金,令偏僻的当地游里大为惊讶。作者通过一个把世之介送上船的女人对世之介的耳语,暗示出世之介最后的归宿:“您可不像是日本这块土地上的人啊!”“世之介虽然很注意这句话,但不明所指何意。”如果说这段文字不是为世之介最终去女护岛埋下的伏线,那又是什么呢?

    第四,需要注意的,卷一写的是世之介好色的起始,到了卷八就写到了他好色达到了老熟的境界,但到了五十六岁以后,世之介在好色上就不再尝试新的开拓了,而是进入了帮助别人玩、自己在一旁观看并以此为乐的阶段。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世之介已经放弃了色恋,他在去长崎的途中还与大阪的野小子们玩耍,在长崎的游廓还把京都、大阪、江户的太夫人偶拿给别人观看。这些都显示出他进入了自得其乐的、平和恬静的心情,最终到达了好色之境。他用“从前吉野太夫遗留下的纪念之物————贴身裙”做了一个鲜红的皱绸风帆,登上了不知所终的“好色丸”船,漂向无垠的好色之道。这一描写也体现了作者在整体结构上的用心。

    第五,就这样,作者描写了世之介幼年的好色及其成长,好色中遇到的挫折与痛苦,好色的成就与辉煌,好色的老熟和无限的追求。这几个阶段就形成了这部小说的基本构思(conception),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其中,也有局部的场景的转换,例如二十九岁那年在信浓无端被投入牢狱,又意外看见了自己想念的那个女人的尸体,于是领悟道:“这个世界无非是由五行构成,人的生命最终要归还给阎王爷,算起来我活了三十年了,其实就是一场梦。今后前途在哪里呢?”对此,通过三十岁的他在最上寒河江居住时,睡梦中遭遇的刀光剑影,就可以想象了。

    通过以上梳理,《好色一代男》作为长篇小说的谋篇布局就很清楚了。但是,长篇小说要有长篇小说的艺术特色,不仅仅需要有一个框架结构,还要写出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的自然的流动和必然的发展。《好色一代男》有必然的发展逻辑吗?在我看来,要在一段段的插话中见出必然的联系,去寻找作品中本来没有的东西,那是白费力气的。作者的兴趣主要在于列举出一桩桩的情事,满足于场面的变化并使事件复杂多样,而对内在的联系和发展逻辑却不甚措意。西鹤只是兴致勃勃地在长篇小说的框架中,塞进游女评判记或名胜见闻记,这就是《好色一代男》不能成为艺术性的“Novellenkranz”(小说之光)的原因所在。当然,作者的好奇心和对个别事件的趣味,都由“好色”这一主题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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