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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比哀兰德最新章节!

    比哀兰德和祖母都品性极好,不多几天就赢得马德南先生和奥弗莱一家的好感。沼泽区的老太太活像普卢塔克传记中的人物:情感,思想,举动,都带着罗马人的古风。马德南决意要抢救小姑娘,不让死神带走,因为从第一天起,巴黎和内地的两个医生已经认为比哀兰德没有希望。马德南仗着比哀兰德年轻,竭力和病魔抵抗,那种斗争只有做医生的能领会;万一成功,报酬既不在于诊费,也不在于病人的感激,而是在于欣然自得,心中感到满足,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无形的胜利,像真正的艺术家完成了一件杰作一样。艺术家追求的是美,医生追求的是健康,督促他的是一种高尚的心情,就是我们所谓道德。尽管维奈派和蒂番纳派钩心斗角,给人许多无聊的刺激,马德南却每天忙着与病魔战斗,不受影响,正如大难当前的人急于克服困难,没有心思顾到别的琐碎事儿。

    马德南先生最初想在巴黎开业;但京城里生活过于紧张,病人既多,凶险的病症也多,弄得医生都变做麻木不仁;马德南天性柔和,生来只配过内地生活,见了巴黎害怕。何况他还迷着美丽的故乡,割舍不得。于是他回到普罗凡,结了婚,安顿下来,差不多怀着亲切的心意替本地的居民治病,把他们当作一个大家庭看待。在比哀兰德病中,他从头至尾避免提到这个病人。大家问他可怜的孩子情形怎样,看他极不愿意回答,甚至表示厌恶,慢慢的就不再打听。在他心目中,比哀兰德是一首奥妙深刻的诗,包含着无边的痛苦;做医生的经历多半很凄惨,往往会遇到类似的情形。他对那娇弱的姑娘暗中钦佩,可是绝对不愿意告诉一个人。

    马德南先生和皮安训医生经常通信,每一项重要的治疗都先征求他同意。马德南希望先恢复身体的正常发展,然后想法让头部的伤化了脓从耳中排泄。比哀兰德越痛得厉害,医生越存着希望。在第一点上他略微得到一些效果,那已经是大大的成功了。几天之内,比哀兰德胃口转好,滋补的菜,以前因身体反常而见了厌恶的,现在要吃了,脸上也有了血色;可是头部的病势非常恶劣。马德南要求他的顾问医生下乡。皮安训来了,在普罗凡耽了两天,决定动手术;可怜的马德南的热心感染了皮安训,亲自去邀请著名的台北兰。所以手术是由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外科医生做的;但这位可怕的预言家带着他心爱的学生皮安训动身的时候,对马德南说:

    老太太从地下爬起来,搂着布里谷的脖子说:“噢!我的孩子!赶快把她放进去,他们还会来呢!”

    维奈道:“这不是造反吗?咱们去报告法官。”

    维奈道:“我的当事人……”

    站在老祖母前面的是医院的外科医生和奈罗先生,还有那笑面虎维奈在场替他们助威。另外有一个法院的执达吏。外科医生穿着手术服,一个助手打开器械包,正拿了一把解剖刀递给医生。

    祖母伤心绝望达于极点,可是绝不流露,在孙女前面依旧装着她在邦霍埃时期的笑脸。为了满足自己的幻想,老人把比哀兰德戴着到普罗凡来的帽子收拾起来,替她戴上,觉得这样一打扮,小病人更像她本来的样子。比哀兰德脑后像光轮似的围着一圈细麻布,镶着浆过的镂空花边,叫人看了更觉可爱。面色白得像饼干,饱尝痛苦的结果,脑门上颇有近乎深思的表情,病中的清瘦使线条越发细腻,眼睛转动很慢,有时竟定着不动,总之比哀兰德的一切都是表现忧郁最精彩的画面。大家迷着这孩子,觉得她那么和顺,那么温柔,感情那么丰富!马德南太太把自己的钢琴搬往妹妹奥弗莱太太家,替比哀兰德解闷,比哀兰德也常常为着音乐出神。听着韦白,贝多芬或者埃洛的曲子,一声不出,朝上抬着眼睛,大概在惋惜她为日无多的生命:那神态的确充满诗意。两个安慰她的教士,本堂神甫班罗和阿倍先生,都佩服她听天由命,皈依上帝的精神。凡是被死神看中,烙着红印,像树林中做过记号的小树一般的青年男女,往往十全十美,近于天使:这个事实不是非常凸出,既值得思想家注意,也值得对精神生活漠不关心的人注意吗?无论是谁,对于死得如此庄严的例子只要见过一个,就不会再怀疑上帝的存在。那种人仿佛在呼吸中散出一股天国的香气,眼睛的表情等于和你提到上帝,便是说的无关紧要的话,声音也特别动听,往往像奏着天上的乐器,吐露未来的秘密。有时医生规定的治疗很麻烦,比哀兰德居然做到了,马德南赞她几句,她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当着众人回答说:

    的确,比哀兰德的口气,眼神,使她说的话格外动人。

    本堂神甫道:“朋友,洛格龙先生担的罪名很重,这是他的律师向法院要求的。被告要洗刷,你可不能拒绝。洛格龙先生的律师认为,只要孩子的死是由于头部的溃疡,她从前的监护人就不负责任;因为据说比哀兰德把头上撞的伤瞒了很久……”

    有一天中午,在平台上眺望阳光遍地的山谷,到处点缀着暗红的秋色,比哀兰德对奥弗莱太太说:“亲爱的太太,我在你们家熬受临终痛苦,比最近三年的日子幸福多了。”

    弗拉比哀老头说道:“布里谷,我懂得你意思,”他指着一堆两寸厚的橡木板说:“你要的材料在这里。”

    床前跪着洛兰老太太,披头散发,伸着手,满面通红的嚷着:

    床前围着监护人奥弗莱先生,本堂神甫班罗和副堂长阿倍。蜡烛还没有熄。

    师傅道:“可怜的孩子,我用不着开口问你,一看就知道了。”

    布里谷道:“别多说了!”

    布里谷走在前面,和铅皮匠一同抬着棺材进来,发现洛兰老太太跪着哭喊,吃了一惊,不由得把棺材扑通一声撂在地下,惊动了屋内的人。

    布里谷脸色和死了的姑娘一样白,说道:“奥弗莱先生,我还听着你,因为你是奥弗莱先生;可是现在我再也不听……”

    布里谷整夜的刨板,配料,做比哀兰德的棺材,好几次把洒满泪水的木花一刨子刨下来。弗拉比哀抽着烟看他工作,直到徒弟把四块板拼拢的当口才说了两句话:

    布里谷嚷道:“你的当事人!他入地狱,我上断头台。你当事人害死了孩子,谁要再敢碰她一下,医生要不收起他的家伙来,我当场要他性命!”

    布里谷和铅皮匠赶到奥弗莱家,不早不晚,正好用他们俩的武力解决了一个丑恶而残酷的法律问题。两个工人看见停尸的房里挤满了人,有个意想不到的场面。洛格龙姊弟狰狞的面目,又在他们的牺牲品的尸身旁边出现;比哀兰德死了,他们还要给她受一次毒刑。可怜的孩子陈放在祖母的帆布床上,美丽极了。她双目紧闭,头发往两边对分,身上裹着粗棉布的尸衣。

    小木匠睁着又抑郁又尖利的眼睛瞅着铺子里的木料。

    官司仍在进行。两个洛格龙的牺牲品快死了,维奈还在庭上污蔑她。法院批准了家族会议的决定,律师立即声明上诉。新任的检察官提起公诉,把案子交付侦查。洛格龙姊弟俩免得扣押,交了现金保。侦查的程序必须讯问比哀兰德。台丰特里先生来到奥弗莱家,比哀兰德已经进入弥留阶段,床头站着忏悔师预备给她受临终圣体。家族都在场,比哀兰德正在要求他们和她一样原谅她的表兄表姊,她极明事理,说这一类的事只能由上帝裁判。

    她说:“奶奶,你把你的家私统统留给布里谷吧。”(布里谷听了哭做一团。)又道:“你还得送一千法郎给阿但尔,她一片好心,偷偷的替我暖被窝。要是她留在表姊家,我就不至于送命……”

    奥弗莱道:“别忘了法律!”

    奥弗莱太太瞧了瞧她的姊姊马德南太太,凑着她耳朵说:“你看她感情多重!”

    奥弗莱先生看见布勒塔尼人舞动剪刀,忙道:“慢点儿,布里谷!……”

    天亮了,布里谷去买钉在棺材里的白铁皮。事情再巧没有,买白铁皮的钱不多不少,正好同他给比哀兰德从南德到普罗凡的旅费相等。布勒塔尼人尽管勇气十足,忍着剧烈的悲痛,一边温着过去的一切,一边替心爱的童年伴侣做棺木,对这一点巧合却是支持不住:他手瘫脚软,拿不动白铁皮了。铅皮匠陪他一同出门,答应等尸身下棺以后帮他把面上的白铁皮焊好。布勒塔尼人把刨子和工具一齐烧了,和弗拉比哀算清账目,道了再会。可怜的小伙子凭着壮烈的精神不但和祖母一样料理比哀兰德的后事,还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来干涉,不让两个洛格龙变本加厉,再下一次毒手。

    复活节前的星期二,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下午三点,那天使般的孩子受罪受完了。刚强勇敢的祖母一定要和教士们一同守夜,用她僵硬的手亲自把孙女缝入尸衣。傍晚,布里谷从奥弗莱家出来,到弗拉比哀家。

    在洛格龙家受的残酷的虐待,仅仅这样暗示过一次;平日她绝口不提,而且对她多么难堪的事也没有一个人提。

    十一月圣·马丁节那天,阳光明媚,比哀兰德第一次出来散步,全家的人都陪着她,奥弗莱太太问她是否累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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