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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胡适致友人书最新章节!

?我想,您已写成了《回忆》三十多章,似不必口述了。但我还盼望您让他们把《回忆》全稿(包括文件)制成一套microfilm,由大学保存negative原本,而您可以请他们复制一两套————这是最便于保存的方法,值得您考虑、考虑!

    最后,我重申庆贺您写成《回忆》全稿的大喜!并祝您和熙治、同同平安快乐。

    胡适敬上 四九,十,九夜

    致梁实秋

    实秋兄:

    有一件事奉商。

    今年的“文艺奖金”的推荐,十一月廿四要截止了。有一位不认识的青年朋友写信来问我为什么不推荐姜贵的《旋风》小说。我向部里讨得“文艺奖金办法”来看,才知道,即使我要推荐此书或别的作品,我也没有推荐的资格,因为我不合于第五条的规定。

    因此,我想请老兄考虑是否可以由老兄以“学术审议委员会委员”的资格推荐这部曾经《文学杂志》第六卷六期登出两万多字作介绍的《旋风》小说。

    此书老兄想已读过。今天我送上:

    《旋风》三册

    姜贵印的《怀袖书》一册(《旋风》)的评论,其中有高阳先生的两万多字的介绍(页四十)。

    教育部四十九年文艺奖金候选人推荐书一份(其中前几栏,我已代填,但“贡献”与“推荐评语”都空着)。

    请老兄想想,如何?

    我与《旋风》作者只有今年六月十八日在成功大学草地上一面之缘。此人姓王,名林渡,是王统照的本家;《旋风》写的是山东诸城王氏大族“天翻地覆”的情形。

    你若不愿意提此书,我绝不怪你,也绝不介意。老兄知道我是一个“好事之徒”,这封信不过是我一时“兴之所至”的表现而已。

    匆匆敬祝

    双安

    弟适之敬上 四九,十一,十八下午

    昨天看见毛子水、姚从吾,他们都没有读过此书!

    《旋风》三册是我自己买来的。作者并不知道我有此意。

    适 之

    致毛子水、姚从吾

    子水、从吾两兄:

    前晚偶说及小说《旋风》的事,我现在买了两本送给你们两位玩玩。

    我很盼望你们两位能在一天或两天里看完这本书,如果你们觉得此书值得推荐为今年文艺奖金的候选人,我盼望你们看看此函附上的两三件资料。

    (一)此书作者印的《怀袖书》一册,————收了许多《旋风》的批评,其中有“高阳”为文学杂志(六卷六期)写的两万七千字的“研究”。

    (二)文艺奖金候选人推荐书(反面有“办法十条”)一份。

    (三)备用的《旋风》三册。

    我昨写信请梁实秋先生作推荐人,他今天有回信来,我也送给你们看看。

    我与作者“姜贵”(原名王林渡,山东诸城人,是王统照的本家)仅有今年六月十八日在成功大学草地上匆匆一面之缘,我偶然高兴,想推荐他的小说,因我不合资格(办法第五条),所以我先托实秋,现在转托你们两位。但你们如果不愿意推荐,我完全谅解,决不怪你们。(昨天函实秋,我也如此说。)

    适 之 四九,十一,十九

    复王姜贵

    姜贵先生:

    谢谢你的信和资料。

    我不合于推荐文艺奖金的资格(办法第五条),所以曾向几位合资格的友人商量过,他们感觉今年太晚了,明年当早日开始筹备。他们读了我送他们的《旋风》,都很受感动。有一位朋友写信来说:

    这部书写得真好,……比《红楼梦》、《儒林外史》泼辣、深刻的多了。只是太残忍一点。……使人感到可怕、可厌、气闷、失望,妨害了目前工作的情绪,只有暂时放下,缓一口气,过一半天再读了。

    我今天回信说:

    这书的好处正在“太残忍一点”,正在作者有力量能够“忍心害理”的描写,能够“太残忍”的描写。……你说我的话不太错吗?

    关于重印《旋风》的事,我已把来信交给启明书局的沈志明先生看了,他会直接向你接洽。

    敬祝平安

    胡 适 四九,十一,廿三

    复陈君

    某某先生:

    谢谢先生十一月廿六日的信。许久未能奉覆,甚歉。

    承问“陈姓同派究为陈胡姚田,抑为陈胡庄袁田陆孙?”我很惭愧,竟不能答覆此问题。我只知道敝族出于安徽徽州一带的“考水胡”,又称“明经胡氏”,又称“李改胡”。相传始祖原姓李,出于唐代宗室,避朱温之难改李,故历代不与李姓通婚,故敝族向不敢自称出于胡公满之后。

    先生所问都是谱牒学上的问题,可检查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人名大辞典》附录的“姓氏略考”。陈田古同音,故陈成子又作田成子。此外,姚、袁、胡、陆诸姓则是谱牒学家造出来“出于舜”的关系。但庄孙二姓似向来不在此列。

    胡 适 四九,十二,十二

    致胡天猎

    胡天猎叟先生:

    这两年里,时时想写信给您,总苦于不得工夫写长信,————因为我总想写长信谈谈您手里的几部旧小说,————结果总是搁下来了,一搁两搁,就是一年有半了!

    现在写信,真不知从何说起!这一年半里,我出国了两次,竟不知道您的小说已印出了几部?这一件我最应该帮忙提倡的事,我竟丝毫没有帮您一点忙,真是十分惭愧,十分抱歉!

    今天我只想谈几点:

    (1)你的郁郁堂刊本百二十回《忠义水浒传》,已有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铅印本,有我的长序,收在《胡适文存》第三集里。今送上此集一部,请指正。

    (2)你的金圣叹批本《水浒传》,似确是贯华堂原刻本。圣叹的贯华堂原刻本,曾由刘复先生(半农)交中华书局影印行世。今送上旧文一篇,乞正。此文可备先生校勘之用。

    (3)民国十六年曾由亚东图书馆铅印行世,有我的“重印乾隆壬子本红楼梦序”,也收存《胡适文存》第三集(卷五)里。另送上《文选》一本,其中页二六八————三五八是讨论《红楼梦》的旧文,页三〇四以下是第一次提出“程甲本”与“程乙本”的问题。

    自从民十六亚东排印壬子“程乙本”行世以来,此本就成了《红楼梦》的标准本。近年台北远东图书公司新排的《红楼梦》,香港友联出版社新排的《红楼梦》,都是根据此本。大陆上所出各种排印本,也都是“程乙本”。

    你的弘治本《三国志演义》,商务印书馆有影印本行世。不知与尊藏本是否一样?

    以上略说尊藏诸本中的四种本子的流传本,供您的参考。当时本想为您做一点参考工作,但时间总不容许,一直搁下来。今天偷出一点时间,写几句草草的话。如有我可以帮您的地方,请您不吝指教。

    匆匆告罪,并祝平安。

    胡适敬上 五十年一月廿四日

    致沈裕民

    裕民先生:

    今天看见你一月廿八日的信,我特别感谢你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替我主持办理抄写旧文的事,还“为校对往往至深夜始已”。

    《努力》及《读书杂志》的文字,绝大部分原已收入《胡适文存》第二集了。台北版是重排的,当时我想为书店节省一点排字费,所以删去了不少《努力》上的时事评论。现在亚东版的《文存》二集已很难得见了。(亚东版二集所收的“这一周”,已有“未删”与“删去三条(?)”的两种不同的本子。)所以贵处代我抄存的《努力》里的全部拙文,是我自己认为最可珍藏的一部抄书。我对于贵会的好意,先生主持“查找篇目,分配抄写,校对整理,编造目录”的辛苦,以及抄写诸君的辛苦,都十分感激!

    我是不会写字的,写了两小幅寄上,请你莫见笑。另寄赠《文存》四集及《四十自述》一册,也请你笑纳,这也是“秀才人情”,略表感激而已。

    胡适敬上 五十,二,一日下午

    致杨亮功

    亮功兄:

    《中公周刊》半张,我已看了,今天送还给你保存。君武先生的续史有“中略”“下略”的部分,可能是他发牢骚的话都被删去了!

    我盼望你早日写成你的历史。

    送上一本《四十自述》,其中页五七————八三,都是中公与新公学的生活,其中记戊申(一九〇八)年的风潮,我当时有资料,故写的最详细;在中国教育史上,很少追记学校风潮的文字,也很少描写学生生活的文字,所以我送一本小书给你玩玩。

    敬祝府上新年快乐。

    适 之 五十,二,十五

    致胡天猎

    胡天猎隐先生:

    星期日匆匆晤谈,不幸被来客打岔,不得多多领教,抱憾至今!

    前写短序,不知可用否?

    别后我回想,先生带来的两种藤花榭刻本,那个小字刻本似无可疑。但那个半页十行,每行廿二字的大字刻本,我颇疑不是藤花榭刻本。《红楼梦书录》著录了三部藤花榭本,(1)是原刻,(2)是“重镌”,(3)是同治三年耘香阁“重梓”藤花榭原版,三部都是半页十一行,行廿四字。尊藏的半页十行,行廿二字本,行款颇像所谓“东观阁”翻“程甲本”。此本可能是南方很早(或最早)的刻本。因为藤花榭刻本最著名,故书店只知有藤花榭之名,而不知有更早的东观阁本了。

    此说只是我的揣测,不敢认为定论,请先生指教。(东观阁本前面应有“东观主人”的题记,书坊因要充藤花榭本,可能毁去了。东观阁本回目第二十七回作“宝钗戏彩蝶,……黛玉泣残红”,不作“杨妃”“飞燕”。藤花榭本回目则作“杨妃”“飞燕”。)

    胡适敬上 五十,二,十七夜

    此篇未留稿,倘蒙饬人抄一份见寄,至感。适之

    又尊藏有正书局石印的所谓“国初抄本”《红楼梦》,即“戚本”,将来可否借我用几天?适之

    复赵聪

    赵聪先生:

    谢谢你二月二十日的信,并谢谢你寄赠的《红楼梦书录》和《春柳堂诗稿》。

    萧辉楷的信尚未收到。贵社同人愿意担任香港代售预约一切事宜,我十分感激。

    影印缘起及样张,今日印成,先寄上样张十份,缘起及说明书五份,乞先送辉楷兄看看。

    又送上台北商务印书馆代理经销条款抄本一纸,供萧兄参考。

    港币价格,乞贵社代为酌定,预约通知单亦乞代拟,港地广告等事,均乞代理,所有费用,均应由我负担。如需先寄款,乞嘱辉楷兄示知,当即寄呈。

    我最近研究“甲戌本”与“庚本”的情形,始知雪芹在甲戌(乾隆十九,一七五四)年写成的初稿只有此二十回?最有力的证据是十三回写秦氏之死,“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此回原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她是自缢死的,故可以说“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后来删去了“天香楼事少却四五叶”,故雪芹后来补写十三回以前的几回,故意写秦氏之病重。十回写张太医诊病,已说病只“有三分治得”了。十一回里写凤姐、尤氏对话,竟说“一应的后事”,“都叫人暗暗的预备了”,只是棺材“不得好木头”!这都可见甲戌初稿还没有这四回(九至十二回)。如果秦氏已病重到“一应的后事”都预备了,他死时决不会“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了。

    贾瑞的“风月宝鉴”的故事,是雪芹的旧稿,原是独立的。如今也塞进这后写的四回里去,才填满这空洞,这四回写的很吃力,很潦草,————如写学堂一回,实太潦草。

    故我现在不但回到我十七年的看法:“甲戌以前的本子没有八十回之多,也许止有二十八回,也许只有四十回”。我现在进一步说:甲戌本虽已说“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其实止写成了十六回。

    看“庚辰本”的残缺状况,————已写到八十回了,而尚缺六十回与二十七回;十七、十八、十九三回显然是后来补写的(此三回也是甲戌本没有的),“此回未成而芹逝矣”。此皆可证甲戌年成稿止有此十六回。

    故我这个“甲戌本”真可以说是雪芹的最初稿本的原样子,所以我决定影印此本流行于世,我这个意思,请你指教。

    适 之 五十,二,廿四下午

    顷得启明书局电话,说已寄给(友联社)一百份样张(空邮),又寄四百份(海邮)。

    适 之

    致林中行、邵幼轩夫妇

    中行先生、幼轩女士:

    上星期承你们两位叮嘱我写几句话介绍你们的画展。这几天我几次想动笔,但到了今天,————半夜了,————还写不出来。这不是客气话,是实在的情形,根本原因是由于我实在不懂得画,所以不会谈画,更不会用文字评量画家的画。你们试看我给齐白石翁写的一本年谱,里面没有一句话论他的画。或评论他的刻印!朋友们常引为笑话,但我觉得这是古人说的“不知为不知”的意思。你们两位一定能够了解这意思,一定了解我半夜“交白卷”的苦恼。

    你们的画展,我一定要来看。将来我还想多看画,也许可以学到一点点门径。

    以上是一个外行人诉说他的真实困难,千万请你们俩原谅这回不能不交白卷了。

    敬祝双安

    胡适敬上 五十,二,廿四半夜

    致齐如山

    如山老兄:

    自从府上一次畅谈之后,几个月之中,我又大病了一场,在台大医院住了五十天!年青人不健旺,定给老大哥笑煞!

    这两天看了报纸上发表的贪污案,尤其是吕太太自杀的遗书,我常想到旧戏里的“四进士”。我早年看“四进士”,就觉得那本戏是一位懂得刑名法律的有心人编的,那是一本社会问题戏,其中提出一个很深刻的见解,就是个人犯罪,往往非出于本心,往往是受了某种外力的逼迫。这个犯罪的社会(家庭)责任问题,中国人往往不注意。“四进士”一戏可贵在此。老大哥以为然否?

    我曾访求“四进士”的全本戏文,但因循至今,未能访得。今天偶因吕志超太太遗书的刺激,我在医院里特别写此信请教于老大哥,不知老大哥有没有法子让我得读“四进士”的全本戏文吗?

    匆匆敬问

    大安,并祝 府上都安好。

    小弟胡适敬之 五十年四月十六日

    致杨白衣

    白衣先生:

    谢谢你四月廿六日的信。

    你的信使我十分高兴。诚如你说的,“中国的佛教早已走向歧路,剩下的只有美其名的骨头,而出家人咬定了它,硬要闭门造车!”我是不能了解印度思想的一个人;觉得我所以不能欣赏印度思想,怕是由于“先天的”的因素。例如美国哲人William James说的人有心硬与心软的不同,我大概是心硬的人,所以别人吃得下的东西,我往往吃不下。只因为我研究中国思想史,我不能不研究中国佛教思想史,不料我发掘出来的资料往往引起中国佛教界的抨击。我是受惯了四方八面抨击的人,所以我从不反驳,更不反驳那些太脆弱的抨击者。

    但像你这样一位学佛的人而肯写这样坦白的信给我,我真感觉兴奋。我谢谢你给我的鼓励。这样鼓励在今日是不可多得的。

    另包寄上有关《神会遗集》的两个抽印本,乞赐存。

    胡适敬上 五十,五,十九

    我没有认错你的大名吗?

    复李祖法

    祖法兄:

    谢谢你五月廿九日的信。

    芑均兄已见过几次。

    祖莱已见过否?“劫”此画者是谁?何年“被劫”?

    至今此画的新主人还不曾出面,故此画的“照片”流传在大陆上还传说是“李祖涵旧藏”,还说“此画已运香港”,或说“此画仍在收藏者之手,惟不肯示人耳”!因此,吴恩裕(北大政治系教授,近年始注意《红楼梦》掌故)在一九五五、一九五六,曾托人写信问祖韩,均未得覆。

    祖韩所以不覆信,原因大致如你信上所说,及孤帆转述祖莱所说。祖莱说的是:祖韩“被劫时亦未摄影留存”(此画及画上的题咏)。

    我疑心那“劫”画的人就是造作那三件伪证的人,①“旅云王冈写”一行字,②“南石”、“冈”两小印,③“壬午春三月”一行字。此三项,我在三十年前见祖韩此幅时,就没有看见。(我绝不记得曾见此三事。)叶誉虎写信给我,也没有提及此三事。可能还有第④项伪证物,就是“幽篁图”或“独坐幽篁图”的标题。

    我今夏去纽约,要把旧日记几十册带回来,我一定要翻出我当日记的话及叶誉虎的原信。

    总而言之,原有的乾隆大名公八九人的题咏是永远要被埋葬或毁灭了。画上现在添出了这三四件有意作伪的题记及印章,而隐藏原题咏,与造作新题记及印章的责任,至今还由“上海李祖涵氏”负责!这是劫画的人所以至今还不出面的原因。你想我的看法对不对?

    寄上一份我的小文,可以与祖莱看看。

    适 之 一九六一,五,卅一

    复李孤帆

    孤帆兄:

    谢谢你五月卅日及六月一日的两封信。

    祖莱肯为那幅画像再去函祖韩,我十分感谢。请你告诉祖莱,最要紧的是那些乾隆名人的题咏的全部,其次是“旅云王冈写”,“王冈的两个印章”,及“壬午春三月”,“独坐幽篁图”等四项是否原画上所有的题记。

    我对此事颇不乐观,因为我怕祖韩至今还不愿意有人证实此画不是曹雪芹的小像。但我也盼望我的顾虑只是一种“过虑”。

    关于独秀的遗文的收集,我盼望你能买到他的《文存》,我回到南港后,也可以设法寻一部《文存》来检查一遍,看看这书是收到何年为止的。我在十二年前作序印行的《独秀最后见解》,就是你记忆起的国际大饭店里江津某君交来的遗稿,————交来的并非全部。我还有《实庵自传》的第一章印本,以下似没有写成。我的意思是:仲甫的遗文是无法全部收集出版的,因为他做共产党时代的文字既无法搜全,也无法出版。我把他的《最后见解》印行,是要保存他最可以珍惜的最后见解,其余的许多党八股是不值得再流传的。

    关于“宗教史”的两件,我已托人查“借出”的人,当设法收回作Microfilm备你参考之用。

    你收集的《红楼梦》的著作确实很丰富。六月一日信上开的书目使我歆羡!(我收的“程甲本”、“程乙本”都没有带出来。你的书目里的书,我大致都有。)但你的“红楼梦集评”计划,我觉得太广泛,太杂,不容易断制选择。你看见我的《甲戌脂砚斋重评本》影印本及我的长跋没有?香港预约的五百部,已寄出了,你若已预约了,你可以看看我的长跋,就可以知道这个问题的复杂性。你若没有预约,我当设法寄一部给你。

    有许多文章是不值得收集的,如李辰冬、林语堂、赵冈、苏雪林……诸人的文字。“集评”一名,似也不甚妥。因为“集评”一名词不能包括这四十年中出来的原料,如故宫发现的曹寅父子三人一百多件密摺及朱批,————曹寅之妻李氏是李煦之妹,————如周汝昌的《楝亭图》四大卷的资料,如近年出现的曹雪芹的朋友的诗文集,如敦诚、敦敏诸人的诗之类,“集评”一名也不能包括四十年来出现的红楼本子,如我的“甲戌本”之类。

    这个问题,你没有好好的想过,此时谈论不能畅达,似宜暂时先着手收集资料,下次再谈如何整理。

    你不妨重读我的“红楼梦考证”,看我如何处理这个纷乱的问题。我在那时(四十年前)指出“红楼梦的新研究”只有两个方面可以发展:一是作者问题,一是本子问题,四十年来“新红学”的发展,还只是这两个问题的新资料的增加而已。

    匆匆奉复,写得太长了,暂且打住了。敬祝

    双安

    适 之 五十,六,五

    复苏雪林

    雪林:

    谢谢你两次问病的信,谢谢你介绍两种药的好意。

    某君既是治音韵学的,你似可以劝他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专治语言学的董同龢、周法高两位先生通信请教,问问他们如何可以利用史语所的设备与环境,如何可以请求做所里的“助理研究员”,等等问题。

    你也不可生气,作文写信都不可写生气的话。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应该约束自己,不可轻易发“正谊的火气”。

    我曾观察王静安、孟心史两先生,他们治学方法何等谨严!但他们为了《水经注》的案子,都不免对戴东原动了“正谊的火气”,所以都不免陷入错误而不自觉。

    何况此时此地写信发牢骚更是无益而有损的事?你难道不明白了?

    祝你好

    适 之 五十,七,廿四

    复赵聪

    赵聪先生:

    谢谢你六月廿四日的信。我从你此信里,和刘甫林兄的信里,摘引了几句话————赞扬《甲戌本石头记》的印制精工的话————写信去谢中央印制厂的主持人。他们收到了我致谢的信,听说很高兴。听说他们要在一个厂中同人的通讯刊物上发表我的信和你们赞许的话。我若收到那刊物,一定寄一份给你。

    友联重印的《红楼梦》初版卖完,即将再版,我盼能得“再版”一部。

    我觉得俞平伯的《红楼梦八十回校本》(四册,其一二册是八十回校本,第三册全是校字记,第四册是后四十回,作为附录)在今日还是第一善本。你若没有细看,请你找来一校,便知此本真不愧为他三十年的功力的结果!可惜中共统治下的学人当然不敢颂赞平伯此书,自由世界的学人又很少人得见此本!

    友联出版的《三国演义》,我已见到了,但没有细看。我觉得我的旧序那一段话还不失为公平的估计。谢谢你替我宣扬这一段文字。

    你们是否有意重排《西游记》?

    你看见我的“西游记的第八十一难”没有?(《胡适论学近著》,又台北版《胡适文存》第四集)是不是有点意思?

    我近来又大病了一次,————急性肠炎,引起体中水分乏竭(dehydration),引起半天的血压太低,————现在才好了。

    祝你们都好。

    胡 适 五十,七,廿四

    致李孤帆

    孤帆兄:

    宗教史料两种的microfilm上周已寄出,收到时请告我,费用甚微,请你看作我的一件小礼物罢。

    我对于你选印《独秀文存》的事,颇不热心。第一,我自己就没有心力来写“介绍陈独秀的思想”的文字,因为那就需要我重读他的全部文字,而现在绝对无法搜集他的全部文字。第二,因为我觉得独秀早年的思想大都是很浅薄的;除了他晚年从痛苦中体验出来的“最后”几点政治思想是值得表彰之外,我也总觉他是一个没有受过严格学术训练的老革命党,而不是一个能够思想的人,第三,我觉得你也不是理想的“马二先生”(《儒林外史》里的“选家”),而这个时候也不是选印独秀文选的时候。我在六月初曾想批评你寄我的“我的宗教生活”几页,匆匆写了一点意思,后来,我觉得太直爽了,就删了,没有寄给你。今天检出来看看,也许你可以了解我说你不是理想的“马二先生”的意思。请你不要怪我太直率。

    祝你好

    适 之 五十,八,廿八

    (附)

    谢谢你寄示自传目录及“宗教生活”一章。此章稍嫌引用议论过多,自述太少,但你保存了一个时代的有些有关宗教的辩论文字,自是有益的事。

    五十二页叙述耶稣会初来华传教的一段,颇嫌太简略,又多错误。如云“在朝的徐光启、李之藻等率先奉教”,即是错的。徐光启与基督教徒传教士接触,远在他在广东教书的秀才时期,也受洗在他中进士之前。————因为你是基督教徒,而明末耶稣会学人取得中国最高知识分子的崇敬,“泰西新法”的历法取得学术上的绝大胜利,这都是耶稣会史上最光荣的事,故我劝你多参考史籍,或请教于天主教学人,将此节改正。

    你在此章里的许多论断也不知不觉之中受了一些幼稚左倾的党八股的影响,如页五六————五七的论断,是很幼稚的。

    匆匆奉复,敬问

    双安

    适 之 五十,六,五

    可读费赖之(Aloys Pfister)的《入华耶稣会士列传》(商务)

    罗光:《徐光启传》(香港公教真理学会)

    《明史》的《历志》一

    复王某

    王先生:

    谢谢你四月廿六日及九月一日的信。

    邱处机奉元太祖的召命,从出发之日到他到达成吉思汗西征军中,共走了一万余里,费时四年。邱的弟子李志常记有西行的经历,题为《长春真人西游记》,凡三卷。

    王国维先生有《长春真人西游记注》二卷,收在《王忠悫公遗书》的第三集。又石印的《王静安先生遗书》,也收有此书。

    我很盼望你能看邱长春的《西游记》。

    小说《西游记》与邱长春毫无关系,从前一切道士妄说,都不足信。

    我知道先生不会听我的忠告,所以我不敢回信。我现在很郑重的向先生说:先生屡次信上说的关于小说《西游记》的尊见,我完全不相信,也完全不敢赞同。以后请先生不必再写关于这个问题的信了。

    匆匆敬祝

    平安

    胡适敬上 一九六一,九,三

    致李先闻夫妇

    先闻兄嫂:

    谢谢你们送给我过中秋节的美艳的花!中秋过去了三天,还没有写信道谢,千万请恕罪!我在医院里,每天背诵一些宋人的词,其中有朱希真的一首,我要抄出来送给你们俩:

    早起未梳头,

    小园行遍,

    拄杖穿花露犹泫。

    菊篱瓜畹,

    最喜引枝添蔓。

    先生独自笑,

    流莺见。

    著意访寻幽香国艳,

    千里移根未为远。

    浅深相间,

    最要四时长看,

    群芳莫笑我,

    归来晚。

    我盼望你们喜欢这首词。

    适 之 五十,九,廿七

    复苏雪林

    雪林:

    谢谢你的信。

    这回你来南港小住,使我得多见你几次,我很高兴。可惜我们没能多谈谈。

    我劝你不要轻易写谈《红楼梦》的文字了。你没有耐心比较各种本子,就不适宜于做这种文字。

    《作品》上的文字是赵冈写的,不是赵聪写的,你给我的信上说是“赵聪文”,难道我抓住了这一个误字,就可以写一篇文章说苏雪林如何如何吗?

    同一封信里,你把董同龢作“董仲龢”,我抓住了第二个误字,难道又可以用作证据来证明什么吗?

    赵冈先生是一位学经济的,他在几年前偶然对《红楼梦》发生兴趣,写了无数文字,越写越走上了一个牛角尖里去了。我也曾托人劝过他,他虽然不肯听,但他却真发愤搜集材料,搜集版本。他是很有耐心的,故能细心比较文字,有时有很可注意的发现。

    你在这里小住的时候,我本想请你看看我的书房里现有的《红楼梦》版本:

    甲戌脂本    存十六回

    庚辰脂本    八十回本

    戚蓼生本    八十回本

    俞平伯的“红楼梦八十回校本”,这是一部最好的“汇校本”,单是“校字记”就有六百九十多页!

    你连戚本都没有校过,又不曾比勘俞平伯的汇校本,千万不可用庚辰本的“别字,错字,及不通文句”来说,“当亦出于曹雪芹手笔”!你没有做过比勘本子的工夫,那有资格说这样武断的话!难道别本上的不“别”字,不“错”字,“通”的文句就不“出于曹雪芹手笔”了吗?

    不必听章君谷的话,你多挑一个题目写文字吧。办杂志的人叫你写《红楼梦》的文字,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他不管苏雪林女士晚年目力与体力与耐心是否适宜于做这种需要平心静气的工夫而不可轻易发脾气的工作!

    你听听老师的好心话吧!

    适 之 五十,十,四

    致罗家伦

    志希兄:

    近日看见“三民主义研究所”编印的《五四运动论丛》一册(正中书局经销),其中有马璧先生的“救起中华民国垂危的文化”一篇,文里有这段话:

    国父说过:“中国有一个道统,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相继不绝。我的思想基础就是这个道统,我的革命就是继承这个正统思想来发扬光大。”(七八)

    中山先生这句话,我昨天翻张晓峰先生送的《国父全书》,竟寻不出。

    《论丛》(一二三————一二九)又有许君武先生的“足感篇”,其中有这一句话:

    民国十年(国父)在桂林,则对苏俄代表马林明白声称,其革命思想之中心,乃继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统。

    中山先生对马林的谈话也不见于全书。

    在我们南港,我们公认徐高阮先生研究中山先生的著作最多,最详。但他也不能够替我寻出马璧先生引的原文。所以我写信请你替我查查。我疑心马君引的可能就是对马林的桂林谈话。

    你送我的那部袖珍本中山全集,此刻已在海船上运来,所以没有检阅。

    这本《五四运动论丛》,你也应该读读。

    敬问双安

    适 之 五十,十,六

    致罗家伦

    志希兄:

    昨函未发,徐高阮先生借来戴季陶先生的《孙文主义之哲学的基础》(封面有你的题签,国防部总政治部印)小册子,其廿二页上有这一段话:

    中山先生的思想完全是中国的正统思想,就是接近尧、舜以至孔、孟而中绝的仁义道德的思想。在这一点,我们可以承认中山先生是二千年以来中绝的中国道德文化的复活。去年有一个俄国的革命家去广东问先生:“你的革命思想,基础是什么?”先生答复他说:“中国有一个正统的道德思想,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至孔子而绝。我的思想就是继承这一个正统的道德思想,来发扬光大的!”那人不明白,再又问先生,先生仍旧把这一段话来答复。……

    这还不够作前函的那一段话的来源。第一,这段话里没有说到“道统”。第二,这段话里说“至孔子而绝”,与前引“不绝”不同。第三,这也不是民国十年在桂林答马林的话;季陶先生此文是十四年写的,文中“去年”应是十三年。

    还得请你查一查。

    适 之 五十,十,七日

    复苏雪林

    雪林:

    谢谢你的信。

    你肯决定不写《红楼梦》的文章,我很高兴。

    昨天院中布置双十节展览“善本书”,要我的《脂砚斋石头记》也参加。我因此翻看几个旧写本《红楼梦》与各种刻本、排本。我试举一两个例子,寄给你看看。

    (1)你试翻我的影印本八三页上六行“刘姥姥”下注:

    “音老,出《谐声字笺》,称呼毕肖。”

    又看八三页上七行,又下十行,又八五页下三行作“刘嫽嫽”,又八六页上五行,又上八行,皆作“刘嫽嫽”。八六页下四行,又下十一行同,又八七页下二行,下十一行,八八页上七行,下二行;又八九页下六行,又九十页下三行,九一页上十一行,也作“嫽嫽”。

    我们看这一回(第六回)里,现行的印本把“刘姥姥”都改作“刘老老”,凡六十四次之多。而我的写本,作“姥姥”的四十七次,作“嫽嫽”的十七次。庚辰本一律作“姥姥”。看甲戌本的注语“姥音老,出《谐声字笺》”,可知“嫽嫽”是最初写法,后来改“姥姥”,但改之不尽,还留下十七处作“嫽嫽”。原注的意思是说,此字读“老”音,但用于老女人,应写作“姥姥”。曹雪芹为这一个字,先用“嫽嫽”,后来依据《谐声字笺》改为“姥姥”。刻本改“姥姥”为“老老”,起于“程甲本”与“程乙本”,这两木活字排本,为了避免刻“姥”字,一律改作“老老”,————这样一来,作者先作“嫽嫽”后改作“姥姥”的一番苦心,就完全看不出了。

    (2)你试翻我的影印本八五页下二行“进城逛去”,下注云:

    音先去声,游也。出《谐声字笺》。

    九五页下三行有“只管来 ,”

    庚辰本,一一八页二行,作“进城旷去,”一三二页一行作“只管来旷旷,”(庚辰本此回无脂批注)

    程氏排本用“逛”字,以后南方刻本也都用“逛”字。

    若没有甲戌本保存的“ ”字与原注文,我们就无从知道二百年前的作者为这一个俗字费的心血了。(先生在这一段信头上又写了:)“旷”字不是光去声,也没有游玩之义。“逛”字见于《康熙字典》,引《集韵》古况切,音诳,欺也。又《等韵》狂上声,《玉篇》走貌。

    (3)你试翻我的影印本八五页下六行:

    刘姥姥便不敢进去,且弹弹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然后 到角门前。(傍批“ 字神理”。)

    又下八行:

    刘姥姥只得 上来,向“太爷们纳福!”

    又九十页下五行:

    方 到这边屋内来。

    这三个例子,庚辰本都改了:

    (a)然后走到角门前。(程乙本作“溜”)

    (b)只得蹭上来。(程乙本作“蹭”)

    (c)方过这边屋里来。(程乙本作“方蹭到这边屋内”。)

    再看南方刻本:

    (a)然后蹲在角门前。

    (b)只得挨上前来。

    (c)方蹭到这边屋内。

    你看了这一个“ ”字的历史,就可以明白二百年前的作者寻一个合乎活语言的字有多么大的困难!

    看以上的三个俗字,————嫽(姥)、 、 ,————我们可以懂得古人用活语言作文学真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曹雪芹这三个字,真费了一番苦心。然而稿本到了别人手里,这三个辛苦写定的字都轻轻的被人乱改换了!(“ ”字是《康熙字典》有的。)

    你认得“ ”字吗?那是中古白话文字里的“呢?”字。

    你认得“懑”字吗?那是“我们”“你们”的“们”字。

    懂得一千年前或二三百年前古人造俗字的艰难,我们就不会轻易谈“白字”“别字”了。

    以上几个例子也可以略表示甲戌本早于一切写本。

    现在我可以谈谈“正义的火气”。

    你若记得我前年发表的“容忍与自由”,就可以明白我所谓“正义的火气”是什么。

    “正义的火气”就是自己认定我自己的主张是绝对的是,而一切与我不同的见解都是错的。一切专断、武断、不容忍、摧残异己往往都是从“正义的火气”出发的。

    我在一九四六年北大开学典礼演说,曾引南宋哲人吕祖谦的话作结:“善未易明,理未易察”。懂得这八个字深意,就不轻易动“正义的火气”,就不会轻易不容忍别人与我不同的意见了。

    我当时引那八个字,在场的一千多人大概至多只有几个人懂得那八个字的重要性。次日各报登出我的演说,共产党就开始大攻击“善未易明,理未易察”的思想!他们懂得这八个字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是攻打一切教条主义的武器,所以他们不肯放松这种“危险”思想。

    你说你“到了老年,火性始稍大。”我请你想想吕伯恭的那八个字的哲学,也许可以收一点清凉的作用罢?

    写的太长了,乞恕我老年人太啰唆!

    适 之 五十,双十节夜

    复高宗武夫妇

    宗武、惟瑜:

    谢谢你们十月十四日的信。

    冬秀十八日平安到达,大家都很高兴。

    从她口里,我才知道宗武兄病了一场。近来完全恢复健康了吗?年纪是不饶人的,我今年病了两次,才有一点点觉悟了;如今不比从前了,不可自逞好汉了。

    话虽如此说,我时常还记着Tennyson的诗,————Ulysses————的最后几行。

    Tho' Much is taken, much abides; and tho'

    We are not now strength in old days

    moved earth and heaven; that which are, we are;

    One equal temper of heroic hearts,

    Made weak by time and fate, but strong in will

    To strive, to seek, to find, and not to yield

    虽然用去了不少,剩下的还多着哩。

    虽然我们现在不是从前掀天动地的身手了,

    今天我们有的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有的是平匀跳着的勇敢的心房,

    ————被时代和命运衰弱了一点儿,————

    但是意志还是坚强的,去努力,

    去追求,去寻找,————永不退却,不屈服。

    这几句诗送给你们过年,好吗?

    我印出的甲戌本《脂砚斋石头记》,用的是道林纸,太重,每部有两磅重,所以我没有敢多寄给海外的老朋友,今天寄一部给你们。季高来了,我送了他一部。张悦联太太有《读〈红楼梦〉杂记》,由他妹妹燕娟给我看,我也送了她一部。

    你们若要什么书,我盼望你们不要客气,告诉我,我很高兴替你们寄去。

    祝你们健康快乐!

    适 之 一九六一,十,廿五

    冬秀昨天住在台北,今天还没有回南港。

    李干来了,已见到了,他太太还在香港。

    复翁燕娟

    燕娟:

    谢谢你十月十六日的信。

    《石头记》我只留了一百部,因为纸张太重,国外寄的很少。太太来信说要五六部送朋友,我只寄了三部去,————其一部就是大姐一晚上读到五点的一部!

    你说的“计划写一部自传式的长篇散文或小说”,我听了很高兴,我今天寄我的《四十自述》给你。《自述》的第一篇是小说体,写我母亲的订婚,这一篇是Yale大学加上注释,用作中文课本的。我本想挑出十来个题目,照样写短篇小说的形式。但那是很难的文学工作,我的历史训练终于战胜了,第二篇以下就不用小说体了。我的成功与失败,也许可以供你的参考。

    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你不要客气,老实告诉我,我劝你放胆写,不要怕“牵扯许多熟人”,————也不要怕爸爸生气。

    匆匆敬祝你和宪秋好。

    适 之 五十,十,廿五

    我认识你爸爸多年,我最奇怪的是他做一个机关首长,总不能得他手下人的爱戴,后来做了大官,我总听见人家说他“官派”太大,天天大骂下属,许多老朋友还不免。张丽门就天天挨大骂的一个。所以我很知道关于你爸爸的心理分析与历史分析。

    适 之

    复赵聪

    赵聪先生:

    谢谢你十月廿三日的信。

    再版的《红楼梦》,日内当可收到,敬此预谢。

    严明先生一文已看了,他另有信给我,我还没有答他。(我若回答严明,定可寄副本给你。)《作品》最近一期也有赵冈先生的一篇长文。近来我颇忙,————忙于解答一些新发现的小问题或大问题,————很有兴趣,但因此没有多大工夫做辩论的文字。

    《人民文学》发表的《鲁迅传》戏本,我尚未看见,中共恶诋我和我的师友,我见惯了,看作当然应该有的“戏文”,只觉得板眼太死,腔调太陈旧,未免有点好笑。前些时(一九五七)我还曾搜集这一类“清算胡适的幽灵”的出版品,居然收集了一大堆。近年来,连这点兴趣也没有了,————原因只是嫌“板眼太死,腔调太陈旧了”。

    你在《祖国周刊》上反驳《鲁迅传》的文字,倘蒙赐我一份,我最感谢。《祖国》往往收不到,故有此请。

    《西游记》的两个问题,我都没有意见,因为我写“西游记考证”的时候,此书的许多版本还没有出现,我看见的版本太少,不配谈版本问题。《胡适论学近著》里曾收“跋四游记本的西游记传”短文,————台北版《胡适文存》四集原想把此篇删去的,因为我用的《西游记》是嘉庆年间的本子。后来此文保存了,我至今引为遗憾。此文最可表示我所见《西游记》版本的贫乏。所以我很望你的序文早日写成,盼望你能在序文里叙述最近三十多年里从日本、欧洲,及国内发见的《西游记》各种版本总目录及其历史的沿革。

    我的“八十一难”是一篇玩世的试作,原不是准备附印在旧本之后的。我最赏识《西游记》的诙谐风趣,……这是中共骂我的一点,————所以我写“八十一难”时,原想写一篇诙谐文字开开那些“要吃胡适之的肉的人们”玩笑。不料我写下去态度变严肃了,竟写成了一篇宣传“无量慈”的传教文字!所以你的重印本不附录此篇最好。

    匆匆敬谢存问内人的厚意,并祝平安,并乞问友联诸友安好。

    适 之 五十,十,廿五

    你平时用什么表字(号)?乞见告。 适之

    韩镜塘先生影印的“程乙本”第一套(尚有三套续出),今寄赠一部。

    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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