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朱子语类最新章节!

    ◎训门人五

    黄直卿会看文字,只是气象少,间或又有看得不好处。〔文蔚〕

    因说正思小学字训,直卿云:"此等文字亦难做,如'中',只说得无倚之中,不曾说得无过不及之中。"曰:"便是此等文字难做,如'仁',只说得偏言之仁,不曾说得包四者之仁。"〔至〕(若海录云:"一部大尔雅。")

    先生闻程正思死,哭之哀。〔贺孙〕

    有程正思一学生来谒,坐定,蹙额云:"正思可惜!有骨肋,有志操。若看道理,也粗些子在。"〔自修〕

    问功夫节目次第。曰:"寻常与学者说做工夫甚迟钝,但积累得多,自有贯通处。且如论孟,须从头看,以正文为正,却看诸家说状得正文之意如何。且自平易处作工夫,触类有得,则於难处自见得意思。如'养气'之说,岂可骤然理会?候玩味得七篇了,渐觉得意思。如一件木头,须先刬削平易处,至难处,一削可除也。今不先治平易处,而徒用力於其所难,所以未有得而先自困也。"以下训谟。

    问:"谟於乡曲,自觉委靡随顺处多,恐不免有同流合汙之失。"曰:"'孔子於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处乡曲,固要人情周尽;但须分别是非,不要一面随顺,失了自家。天下事,只有一个是,一个非;是底便是,非底便非。"问:"是非自有公论?"曰:"如此说,便不是了。是非只是是非,如何是非之外,更有一个公论?才说有个公论,便又有个私论也!此却不可不察。"

    "谟於私欲,未能无之。但此意萌动时,却知用力克除,觉方寸累省,颇胜前日,更当如何?"曰:"此只是强自降伏,若未得天理纯熟,一旦失觉察,病痛出来,不可不知也。"问:"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莫须这里要分别否?"曰:"'同行异情',只如饥食渴饮等事,在圣贤无非天理,在小人无非私欲,所谓'同行异情'者如此。此事若不曾寻著本领,只是说得他名义而已。说得名义侭分晓,毕竟无与我事。须就自家身上实见得私欲萌动时如何,天理发见时如何,其间正有好用工夫处。盖天理在人,亘万古而不泯;任其如何蔽锢,而天理常自若,无时不自私意中发出,但人不自觉。正如明珠大贝,混杂沙砾中,零零星星逐时出来。但只於这个道理发见处,当下认取,簇合零星,渐成片段。到得自家好底意思日长月益,则天理自然纯固;向之所谓私欲者,自然消靡退散,久之不复萌动矣。若专务克治私欲,而不能充长善端,则吾心所谓私欲者日相斗敌,纵一时按伏得下,又当复作矣。初不道隔去私意后,别寻一个道理主执而行;才如此,又只是自家私意。只如一件事,见得如此为是,如此为非,便从是处行将去,不可只恁休。误了一事,必须知悔,只这知悔处便是天理。孟子说'牛山之木',既曰'若此其濯濯也',又曰'萌蘖生焉';既曰'旦昼梏亡',又曰'夜气所存'。如说'求放心',心既放了,如何又求得?只为这些道理根於一性者,浑然至善,故发於日用者,多是善底。道理只要人自识得,虽至恶人,亦只患他顽然不知省悟;若心里稍知不稳,便从这里改过,亦岂不可做好人?孟子曰:'人之所以异於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去,只是去著这些子,存,只是存著这些子,学者所当深察也。"谟再三称赞。先生曰:"未可如此便做领略过去。有些说话,且留在胸次烹治锻炼,教这道理成熟。若只一时以为说得明白,便道是了,又恐只做一场虖说。"

    寒泉之别,请所以教。曰:"议论只是如此,但须务实。"请益。曰:"须是下真实工夫。"未几,复以书来,曰:"临别所说务实一事,途中曾致思否?今日学者不能进步,病痛全在此处,不可不知也!"

    既受诗传,并力抄录,颇疏侍教。先生曰:"朋友来此,多被册子困倒,反不曾做得工夫。何不且过此说话?彼皆纸上语尔。有所面言,资益为多。"又问:"与周茂元同邸,所论何事?"曰:"周宰云:'先生著书立言,义理精密。既得之,熟读深思,从此力行,不解有差。'"曰:"周宰才质甚敏,只有些粗疏,不肯去细密处求,说此便可见。载之简牍,纵说得甚分明,那似当面议论,一言半句,便有通达处?所谓'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若说到透彻处,何止十年之功也!"

    问:"未知学问,知有人欲,不知有天理;既知学问,则克己工夫有著力处。然应事接物之际,苟失存主,则心不在焉;及既知觉,已为间断。故因天理发见而收合善端,便成片段。虽承见教如此,而工夫最难。"曰:"此亦学者常理,虽颜子亦不能无间断。正要常常点检,力加持守,使动静如一,则工夫自然接续。"问:"中庸或问所谓'诚者物之终始',以理之实而言也;'不诚无物',以此心不实而言也。谓此心不存,则见於行事虽不悖理,亦为不实,正谓此欤?"曰:"大学所谓'知至、意诚'者,必须知至,然后能诚其意也。今之学者只说操存,而不知讲明义理,则此心愦愦,何事於操存也!某尝谓'诚意'一节,正是圣、凡分别关隘去处。若能诚意,则是透得此关后,滔滔然自在,去为君子;不然,则崎岖反侧,不免为小人之归也。""致知所以先於诚意者,如何?"曰:"致知者,须是知得尽,尤要亲切。寻常只将'知至'之'至'作'尽'字说,近来看得合是作'切至'之'至'。知之者切,然后贯通得诚意底意思,如程先生所谓'真知'者是也。"

    舜弼以书来问仁,及以仁义礼智与性分形而上下。先生答书略曰:"所谓仁之德,即程子'穀种'之说,爱之理也。爱乃仁之已发,仁乃爱之未发。若於此认得,方可说与天地万物同体。不然,恐无交涉。仁义礼智,性之大目,皆形而上者,不可分为二也。"因云:"舜弼为学,自来不切己体认,却只是寻得三两字来撑拄,亦只说得个皮壳子。"〔〈螢,中"虫改田"〉〕

    日同舜弼游屏山归,因说山园甚佳。曰:"园虽佳,而人之志则荒矣!"〔方子〕

    问:"寻常於存养时,若抬起心,则急迫而难久;才放下,则又散缓而不收,不知如何用工方可?"曰:"只是君元不曾放得下也。"以下训柄。

    问:"凡人之心,不存则亡,而无不存不亡之时;故一息之顷不加提省之力,则沦於亡而不自觉。天下之事,不是则非,而无不是不非之处;故一事之微,不加精察之功,则陷於恶而不自知。柄近见如此,不知如何?"曰:"道理固是如此,然初学后亦未能便如此也。"

    魏元寿问大学。先生因云:"今学者不会看文章,多是先立私意,自主张己说;只借圣人言语做起头,便自把己意接说将去。病痛专在这上,不可不戒。"又云:"近有一学者来,欲说'皇极'。某令他说看,都不相近,只做一个'大中'字说了,便更无可说处。不知自孔孟以后千数百年间,读书底更不仔细把圣人言语略思量看是如何。且人一日间,此心是起多少私意,起多少计较,都不会略略回心转意去看,把圣贤思量,不知是在天地间做甚么也!"〔时举〕(训椿。)

    "学者精神短底,看义理只到得半途,便以为前面没了。"必大曰:"若工夫不已,亦须有向进。"曰:"须知得前面有,方肯做工夫。今之学者,大概有二病:一以为古圣贤亦只此是了,故不肯做工夫;一则自谓做圣贤事不得,不肯做工夫。"以下训必大。

    拜违,先生曰:"所当讲者,亦略备矣。更宜爱惜光阴,以副愿望。"又曰:"别后正好自做工夫,趱积下。一旦相见,庶可举出商量,胜如旋来理会。"

    必大初见,曰:"必大日来读大学之书,见得与己分上益亲切,字字句句皆己合做底事。但虽见得道理合如此,然反而隐括其念虑践履之间,却有未能如此者。盖缘向来自待,未免有失之姑息处。始谓气习物欲之蔽,不能顿革,当以渐销铄之而已。不知病谤未尽除,则为善去恶之际固已为之系累,不能勇决。操存少懈,则其隐伏於中者往往纷起,而不自觉其动於恶者,固多有之。今须是将此等意思便与一刀两断,勿复凝滞。於道理合如此处便担当著做,不得迟疑,庶可补既往之过,致日新之功。如何?"曰:"要得如此。"必大又曰:"向因子夏'大德、小德'之说,遂只知於事之大者致察,而於小者苟且放过。德之不修,实此为病。张子曰:'纤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恶未尽,虽善必粗矣。'学者须是毫发不得放过,德乃可进。"曰:"若能如此,善莫大焉。以小恶为无伤,是诚不可。"

    某一生与人说话多矣。会看文字,晓解明快者,却是吴伯丰。方望此人有所成就,忽去年报其死,可惜!可惜!若稍假之年,其进未可量也。伯丰有才气,为学精苦,守官治事皆有方法。〔僩〕

    "吴伯丰好个人,近日死了,可惜!颇留意,也展托得开。江西如万正淳亦纯实,只是昏钝,与他说,都会不得。"因问:"'展托得开',向来明道有此语,莫是扩充得去否?"曰:"適说吴伯丰,只是据他才也展托得行。渠与沈是亲,近日力要收拾,它更不为屈,可取。"〔德明〕

    问:"尝读何书?"曰:"读语孟。"曰:"如今看一件书,须是著力至诚去看一番,将圣贤说底一句一字都理会过。直要见圣贤语脉所在,这一句一字是如何道理,及看圣贤因何如此说。直是用力与他理会,如做冤雠相似,理会教分晓,然后将来玩味,方尽见得意思出来。若是泛滥看过,今次又见是好,明次又见是好,终是无功夫,不得力。"以下训〈螢,中"虫改田"〉。

    议论中譬如常有一条线子缠缚,所以不索性,无那精密洁白底意思。若是实见得,便自一言半句,断得分明。

    先生问〈螢,中"虫改田"〉与伯丰、正淳:"此去做甚工夫?"伯丰曰:"政欲请教,先易后诗,可否?"曰:"既尝读诗,不若先诗后易。"〈螢,中"虫改田"〉曰:"亦欲看诗。"曰:"观诗之法,且虚心熟读寻绎之,不要被旧说粘定,看得不活。伊川解诗,亦说得义理多了。诗本只是恁他说话,一章言了,次章又从而叹咏之,虽别无义,而意味深长。不可於名物上寻义理。后人往往见其言只如此平淡,只管添上义理,却窒塞了他。如一源清水,只管将物事堆积在上,便壅隘了。某观诸儒之说。唯上蔡云'诗在识六义体面,却讽味以得之',深得诗之纲领,他人所不及。所谓'以意逆志'者,逆,如迎待之意。若未得其志,只得待之,如'需于酒食'之义。后人读诗,便要去捉将志来,以至束缚之。吕氏诗记有一条收数说者,却不定。云,此说非诗本意,然自有个安顿用得他处,今一概存之。正如一多可的人,来底都是,如所谓'要识人情之正'。夫'诗可以观'者,正谓其间有得有失,有黑有白,若都是正,却无可观。今不若且置小序于后,熟读正文。如收得一诗,其间说香,说白,说寒时开,虽无题目,其为梅花诗必矣。每日看一经外,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四书,自依次序循环看。然史亦不可不看。若只看通鉴,通鉴都是连长记去,一事只一处说,别无互见;又散在编年,虽是大事,其初却小,后来渐渐做得大。故人初看时不曾著精神,只管看向后去,却记不得,不若先草草看正史一过。正史各有传,可见始末,又有他传可互考,所以易记。每看一代正史讫,却去看通鉴。亦须作纲目,随其大事劄记某年有某事之类,准春秋经文书之。温公亦有本朝大事记,附稽古录后。"

    先生问〈螢,中"虫改田"〉及二友:"俱尝看易传,看得如何是好?何处是紧要?看得爱也不爱?爱者是爱他甚处?"〈螢,中"虫改田"〉等各对讫。先生曰:"如此,只是鹘卢提看,元不曾实得其味。此书自是难看,须经历世故多,识尽人情物理,方看得入。盖此书平淡,所说之事,皆是见今所未尝有者。如言事君及处事变患难处,皆未尝当著,可知读时无味。盖他说得阔远,未有底事,预包在此。学者须先读诗书他经,有个见处,及曾经历过此等事,方可以读之,得其无味之味,此初学者所以未可便看。某屡问读易传人,往往皆无所得,可见此书难读。如论语所载,皆是事亲、取友、居乡党,目下便用得者,所言皆对著学者即今实事。孟子每章先言大旨了,又自下注脚。大学则前面三句总尽致知、格物而下一段纲目;'欲明明德'以下一段,又总括了传中许多事;一如锁子骨,才提起,便总统得来。所以教学者且看二三书。若易传,则卒乍里面无提起处。盖其间义理阔多,伊川所自发,与经文又似隔一重皮膜,所以看者无个贯穿处。盖自孔子所传时,解'元亨利贞'已与文王之词不同,伊川之说又与经文不相著。读者须是文王自作文王意思看,孔子自作孔子意思看,伊川自作伊川意思看。况易中所言事物,已是譬喻,不是实指此物而言,固自难晓。伊川又别发明出义理来。今须先得经文本意了,则看程传,便不至如门扇无臼,转动不得。亦是一个大底胸次,识得世事多者,方看得出。大抵程传所以好者,其言平正,直是精密,无少过处,不比他处有抑扬,读者易发越。如上蔡论语,义理虽未尽,然人多喜看,正以其说有过处,启发得人,看者易入。若程传,则不见其抑扬,略不惊人,非深於义理者未易看也。"人杰录略,见易类。

    淳冬至以书及自警诗为贽见。翌日入郡斋,问功夫大要。曰:"学固在乎读书,而亦不专在乎读书。公诗甚好,可见亦曾用工夫。然以何为要?有要则三十五章可以一贯。若皆以为要,又成许多头绪,便如东西南北御寇一般。"曰:"晚生妄意未知折衷,惟先生教之。"先生问:"平日如何用工夫?"曰:"只就己上用工夫。""己上如何用工夫?"曰:"只日用间察其天理、人欲之辨。""如何察之?"曰:"只就秉彝良心处察之。"曰:"心岂直是发?莫非心也。今这里说话也是心,对坐也是心,动作也是心。何者不是心?然则紧要著力在何处?"扣之再三,淳思未答。先生缕缕言曰:"凡看道理,须要穷个根源来处。如为人父,如何便止於慈?为人子,如何便止於孝?为人君,为人臣,如何便止於仁,止於敬?如论孝,须穷个孝根原来处;论慈,须穷个慈根原来处。仁敬亦然。凡道理皆从根原处来穷究,方见得确定,不可只道我操修践履便了。多见士人有谨守资质好者,此固是好。及到讲论义理,便偏执己见,自立一般门户,移转不得,又大可虑。道理要见得真,须是表里首末,极其透彻,无有不尽;真见得是如此,决然不可移易,始得。不可只窥见一班半点,便以为是。如为人父,须真知是决然止於慈而不可易;为人子,须真知是决然止於孝而不可易。善,须真见得是善,方始决然必做;恶,须真见得是恶,方始决然必不做。如看不好底文字,固是不好,须自家真见得是不好;好底文字固是好,须自家真见得是好。圣贤言语,须是真看得十分透彻,如从他肚里穿过,一字或轻或重移易不得,始是。看理彻,则我与理一。然一下未能彻,须是浃洽始得。这道理甚活,其体浑然,而其中粲然。上下数千年,真是昭昭在天地间,前圣后圣相传,所以断然而不疑。夫子之所教者,教乎此也;颜子之所乐者,乐乎此也。圆转处侭圆转,直截处侭直截。先知所以觉后知,先觉所以觉后觉。"问:"颜子之乐,只是天地间至富至贵底道理乐去。乐可求之否?"曰:"非也。此一下未可便知,须是穷究万理,要令极彻。"已而曰:"程子谓:'将这身来放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又谓:'人於天地间并无窒碍处,大小大快活!'此便是颜子乐处。这道理在天地间,须是真穷到底,至纤至悉,十分透彻,无有不尽;则与万物为一,无所窒碍,胸中泰然,岂有不乐!"以下训淳。饶录作五段。

    问:"日用间今且如何用工夫?"曰:"大纲只是恁地。穷究根原来处,直要透彻。又且须'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此二句为要。"

    "'择善而固执之',如致知、格物,便是择善;诚意、正心、修身,便是固执;只此二事而已。"淳举南轩谓:"知与行互相发。"曰:"知与行须是齐头做,方能互相发。程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下'须'字'在'字,便是皆要齐头著力,不可道知得了方始行。有一般人侭聪明,知得而行不及,是资质弱;又有一般人侭行得而知不得。"因问:"淳资质懦弱,行意常缓於知,克己不严,进道不勇,不审何以能严能勇?"曰:"大纲亦只是適间所说。於那根原来处真能透彻,这个自都了。"

    问:"静坐观书,则义理浃洽;到幹事后,看义理又生;如何?"曰:"只是未熟。"

    问:"看道理,须寻根原来处,只是就性上看否?"曰:"如何?"曰:"天命之性,万理完具;总其大目,则仁义礼智,其中遂分别成许多万善。大纲只如此,然就其中须件件要彻。"曰:"固是如此,又须看性所因是如何?"曰:"当初天地间元有这个浑然道理,人生禀得便是性。"曰:"性只是理,万理之总名。此理亦只是天地间公共之理,禀得来便为我所有。天之所命,如朝廷指挥差除人去做官;性如官职,官便有职事。"

    天下万事都是合做底,而今也不能杀定合做甚底事。圣贤教人,也不曾杀定教人如何做。只自家日用间,看甚事来便做工夫。今日一样事来,明日又一样事来,预定不得。若指定是事亲,而又有事长;指定是事长,而又有事君。只日用间看有甚事来,便做工夫。

    这道理不是如堆金积宝在这里,便把分付与人去,亦只是说一个路头,教人自去讨。讨得便是自底,讨不得也无奈何。须是自著力,著些精彩去做,容易不得。

    譬如十里地头,自家行到五里,见人说十里地头事,便把为是,更不进去。那人说固不我欺,然自家不亲到那里,不见得真,终是信不过。

    须是理会得七八分功夫了,被人决一决,便有益;说十分话,便领得。若不曾做工夫,虽说十分话,亦了不得。

    若道生做一世人,不可汎汎随流,须当了得人道,便有可望。若道不如且过了一生,更不在说。须思量到如何便超凡而达圣,今日为乡人,明日为圣贤,如何会到此,便一耸拔!耸身著力言。如此,方有长进。若理会得也好,理会不得也好,便悠悠了!

    读书理会一件了,又一件。不止是读书,如遇一件事,且就这事上思量合当如何做,处得来当,方理会别一件。书不可只就皮肤上看,事亦不可只就皮肤上理会。天下无书不是合读底,无事不是合做底。若一个书不读,这里便缺此一书之理;一件事不做,这里便缺此一事之理。大而天地阴阳,细而昆蟲草木,皆当理会。一物不理会,这里便缺此一物之理。

    天下无不可说底道理。如为人谋而忠,朋友交而信,传而习,亦都是眼前底事,皆可说。只有一个熟处说不得。除了熟之外,无不可说者。未熟时,顿放这里又不稳帖,拈放那边又不是。然终不成住了,也须从这里更著力始得。到那熟处,顿放这边也是,顿放那边也是,七颠八倒无不是,所谓"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左右逢其原"。譬如梨柿,生时酸涩吃不得,到熟后,自是一般甘美。相去大远,只在熟与不熟之间。宇录同。

    谓淳曰:"大学已是读过书,宜朝夕常常温诵勿忘。"

    讲究义理,不下得工夫也不得;如举业不下得功夫,也不解精。老苏年已壮方学文,煞用力,到所谓"若人之言固当然者",这处便是悟。做文章合当如此,亦只是熟,便如此。恰如自家们讲究义理到熟处,悟得为人父,确然是止於慈;为人子,确然是止於孝。老苏文豪杰,只是熟。子由取他便远。

    问:"看文字只就本句,固是见得古人本意。然不推广之,则用处又易得不相浃,如何?"曰:"须是本句透熟,方可推。若本句不透熟,不惟推便错,於未推时已错了!"

    学,则处事都是理;不学,则看理便不恁地周匝,不恁地广大,不恁地细密。然理亦不是外面硬生道理,只是自家固有之理。"尧舜性之",此理元无失;"汤武反之",已有些子失,但复其旧底,学只是复其旧底而已。盖向也交割得来,今却失了,可不汲汲自修而反之乎!此其所以为急。不学,则只是硬隄防,处事不见理,一向任私意;平时却也勉强去得,到临事变,便乱了。

    问:"持敬致知,互相发明否?"曰:"古人如此说,必须是如此。更问他发明与不发明要如何?古人言语写在册子上,不解错了。只如此做工夫,便见得滋味。不做持敬,只说持敬作甚?不做致知,只说致知作甚?譬如他人做得饭熟,盛在碗里,自是好吃,不解毒人,是定。自家但吃将去,便知滋味,何用问人?不成自家这一边做得些小持敬工夫,计会那一边致知发明与未发明;那一边做得些小致知工夫,又来计会这一边持敬发明与未发明。如此,有甚了期?"季文问:"持敬、致知,莫是并行而不相碍否?"曰:"也不须如此,都要做将去。"

    看道理须要就那大处看,便前面开阔。不要就壁角里,地步窄,一步便触,无处去了。而今且要看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分别得明,将自家日用底与他勘验,须渐渐有见处,前头渐渐开阔。那个大坛场,不去上面做,不去上面行,只管在壁角里,纵理会得一句,只是一句透,道理小了。如破斧诗,须看那"周公东征,四国是皇",见得周公用心始得。

    诸友问疾,请退。先生曰:"尧卿安卿且坐。相别十年,有甚大头项工夫,大头项疑难,可商量处?"淳曰:"数年来见得日用间大事小事分明,件件都是天理流行,无一事不是合做底,更不容挨推闪避。撞著这事,以理断定,便小心尽力做到尾去。两三番后,此心磨刮出来,便渐渐坚定。虽有大底,不见其为大;难底,不见其为难;至硗确至劳苦处,不见其为硗确劳苦;横逆境界,不见其有憾恨底意;可爱羡难割舍底,不见其有粘滞底意。见面前只是理,觉如水到船浮,不至有甚忄坚涩;而夫子与点之意,颜子乐底意,漆雕开信底意,中庸鸢飞鱼跃底意,周子洒落及程子活泼泼底意,觉见都在面前,真个是如此!而'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亦无一节文非天理流行。易三百八十四爻时义,便正是就日用上剖析个天理流行底条目。前圣后哲,都是一揆。而其所以为此理之大处,却只在人伦;而身上工夫切要处,却只在主敬。敬则此心常惺惺,大纲卓然不昧,天理无时而不流行。而所以为主敬工夫,直时不可少时放断。心常敬,则常仁。"先生曰:"恁地汎说也容易。"久之,曰:"只恐劳心落在无涯可测之处。"因问:"向来所呈与点说一段如何?"曰:"某平生便是不爱人说此话。论语一部自'学而时习之'至'尧曰',都是做工夫处。不成只说了'与点',便将许多都掉了。圣贤说事亲便要如此,事君便要如此,事长便要如此,言便要如此,行便要如此,都是好用工夫处。通贯浃洽,自然见得在面前。若都掉了,只管说'与点',正如吃馒头,只撮个尖处,不吃下面馅子,许多滋味都不见。向来此等无人晓得,说出来也好。今说得多了,都是好笑,不成模样!近来觉见说这样话,都是闲说,不是真积实见。昨廖子晦亦说'与点'及鬼神,反覆问难,转见支离没合杀了。圣贤教人,无非下学工夫。一贯之旨,如何不便说与曾子,直待他事事都晓得,方说与他?子贡是多少聪明!到后来方与说:'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此意是如何?万理虽只是一理,学者且要去万理中千头百绪都理会,四面凑合来,自见得是一理。不去理会那万理,只管去理会那一理,说'与点',颜子之乐如何。程先生语录事事都说,只有一两处说此,何故说得恁地少?而今学者何故说得恁地多?只是空想象。程先生曰:'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恐人不晓栽培,更说'如求经义,皆栽培之意'。吕晋伯问伊川:'语孟,且将紧要处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