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枫山语录最新章节!

疑。夫何蔚宗之史也,歴叙光武生而神异,以及舂陵佳气、舎南火光之属累数百言,谓其受命有符,不然则无以乗龙以御天。呜呼,是不几于语恠也邪。

    唐李翱幽怀赋云:众嚣嚣以杂处兮咸叹老而嗟卑视予然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欧公读其文,恨不得生其时,与翱上下其论。又以为在位君子皆不肯易其叹老嗟卑之心而忧,翱之忧公之心,亦翱之心哉。第不知后之读欧文者,亦有以救时行道为贤而忧公之忧乎。呜呼,事有利害不切身而伤怀。人有古今不同时而合志,岂独公之于翱哉!予亦有所感矣。

    吾始读东坡制科策及进策诸篇,见其有更张百度之志,有贾太傅流涕汉庭之风,纵横气习尚未尽除,其所以异于临川者几希。及观其上神宗万言书、时政书及代张方平谏用兵等书,忧深思逺,忠厚恳恻,思与天下休息之意蔼然溢于言表,然后见公之学识议论,非复少年之比。岂其惩创王氏之失而改之乎?抑亦经歴世故之熟而所造愈深乎?

    司马子长传循吏,以武帝时多酷吏也;班孟坚传循吏,以明帝时多酷吏也。

    挽诗何始乎?其仿诸古虞殡之歌乎。葢送葬者歌以挽柩,即庄周氏之所谓绋讴者也。汉田横死,吏不敢哭,但随柩叙哀以为歌,厥后相承,遂以薤露送王公贵人,蒿里送大夫士庶,是则哀死之词,而因以为引绋者之所歌也。近世士大夫于故旧交游之哭,或相去数千百里,不能匍匐徃吊、执绋临穴,于是乎有哭之以诗者,则非复为挽柩之用,而徒以寄其哀耳。葢一变矣。又有孝子慈孙,不忍死其亲,而托诸能言之士为诗以哀之,则今之挽诗是矣。是又一变也。夫以生不相知,而哀其死,不几于涕之无从者乎。然以孝子慈孙之故不逆其情,与其人平生有足哀者,则为是以泄其哀。事虽非古,其亦庶乎礼之以义起者欤。

    先生与东白先生书曰:窃闻古之良史,其明足以周万物之理,道足以适天下之用,志足以通难知之意,而文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能胜厥任。则史职岂不难其人乎。唐以顺宗实録命昌黎,宋以英宗实録及五朝史事皆付南丰,今我孝宗皇帝盛徳大业震耀古今,而以先生首羣儒緫笔削,天下莫不称叹得人,是即今之韩曾也。某乆辱知爱与闻忻怍,切愿先生载董狐之笔,刋司马之书,上以彰缉熈而扬洪烈,下以表忠直而黜奸佞,使元恺共鲧莫能逃其情,以成一代之典,不亦伟乎。古语为宰相能制生人,史官兼制生死,权重于宰相。先生其念之哉。幸以夫子春秋为志,万勿以萋斐之言而自沮也。

    易曰积善余庆,书曰作善降祥,皆极言为善之福,无非欲人知所宝焉。夫子罕言利,而虑其多怨。孟子不言利,而患其交征。则明言求利之害,恐人之误以为宝也。

    香溪范先生之文,世知诵习者心箴而已。他葢罕有知者。今观其言,如以耻为入道之端,以古之圣贤未有不由悔而成;又谓学者觉也,心且不有,何觉之有。皆超然自得于学,极有警发,不独心箴为可取也。故朱子有不知从谁学之语。先辈谓其得于孟子者为多,若先生者,岂非所谓豪杰之士哉。

    人物类

    先生谓乐其天者乃仁者安仁之事,如颜子之仁去圣人未达一间,故止曰不改其乐,视夫子之乐在其中者,已不能无间矣。圣门髙弟,徳行如仲弓,安贫如原宪,升堂如子路,颕悟如子贡,皆未能得此乐。当时惟曾点有浴沂咏归之乐,夫子与之,而行不掩言,不免为狂。故朱子曰:颜子之乐平淡,曾点之乐劳攘。又曰:点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点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又曰:曾点细宻工夫却多欠阙,便似庄列。今人若学他,便狂妄了。观此数条,则曾点之乐,已不同于颜子矣。

    朱子谓孔颜之乐,有曰学者当从事于博文约礼,而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则庶乎有以得之。夫以颜子之学至于欲罢不能而竭其才,葢在请事斯语之后、三月不违之时。先儒所谓到此地位,直是峻絶工夫尤难者也。或谓二程寻乐在太中遣从学之初,及再见则已得之矣。岂颜子亚圣得之如此其难,而二程得之乃若是其易邪。

    宋之盛时称周程张邵,然程子谓康节于儒术未见有得,朱子谓横渠之于二程,犹伯夷伊尹于孔子。则张邵已不可班于周程矣。南渡之后,有朱张吕三先生焉,然朱子谓南轩伯恭之学皆疎略,南轩疎略从髙处,伯恭疎略从卑处去。则张吕又安可班于朱子乎。由是观之,其得斯道之传而醇乎醇者,惟周程朱子而已,岂不难其人哉。游程子之门而学其道者多矣,而和靖谓伊川未尝许一人;游朱子之门者英材尤众,而得其传者独称勉斋,他人皆不与焉。当二先生之时,见而知之者若是其寡也,而况于闻而知之者乎。

    某自幼为学,虽未尝无寻乐之心,然自省于日用之间,言焉未能无口过,则有所不乐;行焉未能无怨恶,则有所不乐;隠微之间、念虑之萌,而真妄错杂,又有所不乐。行年五十,方且战兢惕厉,求为伯玉之知非寡过而未能,其于天理真乐,诚然未之有得。

    康节谓得天理之真乐,则何书不可读,何坚不可攻,何理不可精。是先得此乐而后可以读书精理。其言似乎倒置。自昔贤人君子处顺境而乐之者易,处逆境而乐之者难,若曾点之浴沂咏归,康节之击壤歌咏,皆顺境也;惟夫床琴于浚井之日,弦歌于絶粮之余,以至饭疏饮水箪瓢陋巷之中,无徃而不乐焉,乃为境之逆,而乐之真耳!是岂人之所易能哉。

    三代以下人物,诸葛孔明范希文真是全才,然未免有事求可、功求成处。如程朱,则是圣人作用,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矣。

    今江西之学,还有陆氏遗风;浙中之学,还是事功史鉴上重。

    汉髙祖取天下,当时太公在,他只自取,后尊其父而已。所以无太宗之失。

    后世人主,惟魏孝文能行三年之丧。

    文伯母之择师而教子成人,孟母之三迁而教子为贤,又皆能躬绩织以勤其家,无非代夫以终其事也。

    荆公文章节行髙一世,可与欧曾三苏并驱争先。而心术行事,顾与吕蔡童为伍,其可惜也夫,其可惜也夫!

    汉昭烈将终,谓孔明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终定大业。若嗣子可辅辅之,如不可辅君其自取。呜呼,昭烈于是失言矣。吾读陈寿书至此,未尝不深为孔明惧也。夫昭烈之为是言,是疑孔明也,是以操懿待孔明也。吾不意鱼水君臣而犹以智术相御有如是者!于托孤寄命之际,而置嫌疑于其间,安在其能托孤也。设使昭烈既没之后,敌国乗之,而为武庚禄父之谋,用田单陈平之间,奸臣假之而兴管蔡流言之变,造夏竦伊霍之书,则虽以成王之贤,周公不免于居东;仁宗之明,范富竟至于罢相。曾谓刘禅之昏庸,而能任贤勿贰者乎?

    古今论渊明者多矣,大率以其文章不羣词彩精拔、冲淡深粹悠然自得为言,要皆未为深知渊明者。独子朱子称其不臣二姓,有得于天命民彛、君臣父子之义。吴草庐称其述酒荆轲等作,殆亦欲为汉相孔明之事,而魏锡山则曰:有谢康乐之忠而勇退过之,有阮嗣宗之达而不至于放,有元次山之漫而不着其迹。观是三言,足以见其为人。而节槩之髙文章之妙固有不待言者。呜呼,若渊明,岂徒诗人逸士云乎哉!吾不意两晋人物有若人也。

    宋钱宣靖公若水,方其进而佐同州直玉堂副枢宻也,政事文章谋猷谏诤杰然有闻于时,固非徒进者矣。及其有感于吕蒙正刘昌言之事,而蹝脱富贵若将凂焉,亦岂茍焉而退者。有宋三百年,士风之美,重道义轻爵禄,难进而易退者,皆自宣靖倡之。而文信公之孤忠大节,又尝有慕于宣靖之为者,则其有功名教,岂下于桐江一丝扶汉九鼎者哉。

    唐世贤相,善谋善断,尚通尚法,尚直尚文,功业表表,非无可称,然皆出于才质之美,而未尝根于学问。殆不免乎朱子所谓材宰相者。独魏郑公耻其君不为尧舜,进谏论事每以仁义为劝,颇为知学。夫何建成之事君子病焉?吾所敬服者惟陆宣公乎,论谏数百,炳若丹青,虽当扰攘之际,说其君未尝用数。今观奏议一书,若罪已改过之言,用人听言之方,以及备边驭将财用税法,纎悉毕举。其学之纯粹,葢三百年间一人而已。

    东莱之学尊司马迁。

    范香溪之学,心箴尽有功夫。

    何王金许得考亭真传。又曰:四贤何最切实,王金许不免考索著述多些。

    东莱于香溪,四贤于东莱,皆无干涉。

    天下学者做诚未至,动不得人。惟白沙动得人。

    汉人有为盗者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彦方遗布一端,卒能化盗,使之道不拾遗。阳城居于晋之鄙,晋之鄙人熏其徳而善良者几千人。温公与康节在洛里中,后生皆畏亷耻,欲行一事,必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是皆君子之居乡,有不约而自化者。

    某当时在翰林文字,多主讽谏,极为陈文所恶。每考置之下列。刘定之每争之,陈欲除某出外,定之以陈选事劝之,乃留在翰林。

    司马公、范文正公近道。

    程门弟子所得,吕与叔髙,游杨谢流于禅。尹子敬上有功,义上还欠,为母诵金刚经。

    朱门弟子,吴伯丰好,蔡西山父子陈北溪黄勉斋受吾道之托,真西山之学亦文章重耳。

    明道之才近圣人,伊川还是贤人。

    许衡吴澄之学,许尊信朱子,吴出于饶双峰,双峰出于勉斋。

    吾婺有三巨担,自何王金许没而道学不讲,自忠简点成,逝而功业不彰。自吴黄柳宋谢而文章不振,后学可不勉哉。

    本朝人物,节义取方孝孺沈良一,文章取宋景濓,其次节义取李时勉,政事取周忱。

    当时人物,以陈白沙为天下第一流。

    又谓:白沙不免流于作诗写字之间。

    今日士大夫晓达天下国家事,惟张廷祥。

    尧夫之学,要之亦难以治天下国家,其为人无礼不恭,惟是侮玩。

    胡居仁持敬有工夫,但亦是死敬。适于用处不通,欠明义工夫。且如赴庠序乡饮为大宾,是时年尚未五十。

    宗忠简真济急之才,且有忠谊。因论济天下之急,须是大才,又要有忠谊之心。忠简是吾金华大人物也。

    张廷祥恶商公,景泰之事后,因其天顺中复起,欲弹劾之,不果,遂谢病归,不肯与同朝。

    许人之善亦难保。昔周恭叔少年能娶盲女,伊川以为不能,但恐其进鋭者退速。至后来身偶贱倡。今林居鲁少年时父为御史,劝父不受皂隶钱。及自为推官,乃有簠簋不饬之诮。

    罗一峰气魄大,感动得人。尝谓其可正君善俗,我辈只可修政立事。一峰曰:我却又不能修政立事。

    李阁老与柯学士论景泰易成王事:但当时我不在,若我在必不从。后遇今上欲尊周太妃为皇太后,此事遂曲从。柯问何前言不应后语?李谓:便是事到手又难做了。先生以为李只是贪官爵,舎不得一去也。

    陈白沙谓我与庄黄谏元宵灯火事,入仕之初,又遇天子登极未乆,此一着做得却好。

    康斋出处第一着,白沙第二着,一峰第三着。我辈又是第四五着了。

    见周郎中近仁论及王冢宰,以为此老尽公正有力量,明之一字尚欠。须是明方能知人。

    吾同年诸君,因罗公首倡为善,皆激厉做好人。一时朝廷之上好看。

    胡东洲提学好贤乐善,能受人言处人不可及。

    罗一峰刚毅不可及。

    姚天官,与某相见还问天下人才。及尹为天官,见周时可谢某主事为卖俸帖而已。

    一峰初到南,翰林金卿与髙都相望皆具鹅酒礼送之。罗言天下当受惠者尚多,士君子徃来何必以物,峻却不受。谢元吉初为庶吉士时,急急求选官。后迁官做好人除御史,遂论谏被谪南陵丞。年三十八乃乞致仕。

    陈士贤初擢御史,贺克恭初擢给事中,皆辞不愿受,以难尽其职也。皆至于哭。后二公竟做出好来。

    陈文阁老死,其子请谥,被诸公排劾,不得谥为文,后谥庄靖,又被陆渊之劾,只合谥曰丑曰缪,安得庄靖美谥?

    谢枫林恒以古人竒节伟行自许,故其居官,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敢为,虽摈废厄穷,而意气弥厉,未尝有忧戚不堪之色。

    自予谢病归田里余二十年,里少俊多辱与游,予取古人为学。若大学之敬、中庸之诚、论语之操存涵养、孟子之体验充广者,与之商确而从事焉。徃徃以为非进取所急,有厌弃而去者。独董生遵、陆生震数辈以予言为可信过从。

    居鲁问项尚书忠如何?先生曰:此公当初在荆襄,因流民来多,恐其作乱,皆板钉在舟中,因而闭死。何忍至此?使吾爱民如子,民爱吾如父母,岂至作乱。

    或问:龚深之论学尊尚王氏新经,为温公所辟;尹耕道纲目发明,间有不合凡例而曲为之说者。先儒亦尝病焉,不当祀之于乡?予谓:古人祭有道有徳于瞽宗,则二公诚有所未至,然节以一惠而择从其善,亦后学所当师也。昔王魏有功贞观,虽不死建成而列祀于凌烟。公榖说春秋,虽未能尽合圣人,而从祀孔庙。则以二公而祀诸乡邑,以启其后人,何不可乎?

    直夫之出犹为彼善于此,第恐不能由所为袖手而归,不若不出之为愈也。葢峣峣易缺,皦皦易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古之君子若龟山和靖,晩节之出犹不惬众望。

    兵部尚书徐禧,虽吏员出身,甚有大人之量。又识人知事变。因侍郎蹇谊叱骂办事官为狗吏,遂见几,明日乞养病归。朝廷知之,责蹇。徐公以己不应此任,且荐蹇以自代。嘱家人莫恠恨他,以为他日有变故,他必能替我死也。

    林井庵立朝有气节,侃侃论事,不畏权贵。

    拾遗

    今日士大夫,老成清谨者为上,其次只是乡愿,下则放僻邪侈、无所不为矣。

    人之出处皆天。其处而修身,出而行道,则人之所以奉乎天也。故儒之未用,其责在天;用之而弗覩其效,无以奉乎天者,其责在人。天人交至,则其道有弗亨者邪。

    直道难行而羣吠纷纷,古之君子所不能免,惟求无愧于吾心而已。

    当时士君子要论谏,被同列泄谋,必媚权贵,甚坏事。今之学者多屑屑计较,只是量狭。

    朋友相见便须尽言极论,不要留待,以相会不常也。自述见人只据平日说出来,不设町畦,不顾虑闗防,颇于易简上有工夫。

    论人物当推心衍。

    天地亦只是数安排定。康节数学,是他见得到如此。明道伊川不从者,葢欲以理回转其数之变处耳。所以两先生不泥于数。

    吾婺先辈文章,皆渉理趣者,由其习闻诸老先生道学风声也。

    天下之事有常有变,而处事之术有经有权。尧舜朱均之父子、汤武辛癸之君臣,变也,非常也,未易以经言也。自尧舜视之,则全父子之恩者吾之私,而为天下得人者公也,吾不可以私而害公;自汤武视之,则守君臣之分者吾之私,而为天下去暴者公也,吾不可以私而废公。于是不得已而禅授焉、放伐者,权也。

    桐宫之事,孟子以为有伊尹之志则可;而辟管叔,虽周公亦不能无过,故必有舜禹之徳,而天之厯数在焉,然后足以当尧舜之让。茍恶不辛癸,心非汤武,而欲援鸣条牧野以实口,则是天下之罪人也。而可乎?故曰:权,非圣人不能用也。

    尧舜之事,不以训人之父,而可训其子;汤武之事,不以训人之臣,而可以训其君。为子者曰:吾不可以朱均,吾而朱均,则父必尧舜矣。为君者曰:吾不可辛癸,吾而辛癸,则臣其汤武乎。

    今日士大夫弹劾大臣太监者,多不得其情。须是如罗一峰弹李贤起复事,三反五覆,说得他倒,服得他心。李公因而惭忿,遂至于死。

    法无古今,便民者为良法;论无当否,利民者为至论。

    晋之范宣子让,而其下皆让。

    先生问:浙中见有好人才否?董遵以为亦落落多,只是务举业求仕进者。有志于圣贤者固未见,有志于经济者亦少。先生以为:国家三年一开科,取贤才若如此,世道如何会好?

    天地间气到此时都弱了,至于生出人来亦罢软,厌厌不振,少有气节。

    世变得不好去,芝兰亦变为萧矣。

    昔秦穆公之殉葬,而死者百七十有七人。其间岂无有位而富贵者,然皆泯没无闻,而独子车氏之三子,至今为烈。葢以黄鸟之诗存焉耳。

    吾平生一切玩好之物皆无所好,惟好古书而已。昔在闽,胡文定公子孙有一监生,送一部写本《致堂管见》来与,因问其家再有重本否,彼云止有此本。遂发还。俟我有力,当与刋之,不敢私取为一己所有也。

    昔庐陵有四忠一节祠,文丞相履善少尝游之,而欣慕曰:死不爼豆其间,非夫也。厥后文果以精忠大节着于天下,视前人尤有光焉。非祠之感而然乎?

    先辈有言,为常人之子孙非难,而为名人之子孙者难;为名人之子孙固难,而为圣贤之子孙尤难。葢以前人之功徳极盛,而后人不克肖焉,则未免辱其先矣。斯所以为难也。

    身也者,亲之枝也,亲虽不存,而吾身存焉,必思所以立其身。夙兴夜寐,无忝所生,一出言一举足,皆不敢有忘,若古之圣人君子者。行道扬名,以显其亲于无穷,岂非所思之大者乎。

    吾越先正吕公升者,尝佥闽宪,仰天一祝,而害稼之螟尽死。则天可格而物可感矣。

    昔辛有适伊川,见有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后秦晋遂迁陆浑之戎于伊川,葢天将变夏为戎,而其人已先化为戎也。

    今世之士,但得登科甲为美官,则平生志愿已足,岂复有求益者哉。

    人之处世,如舟在江中,或遇安流或遭风浪,任其飘荡,皆未知如何收杀,非可逆料。但当随时思其所以处之之计,能不失于道,则可矣,虽圣贤亦不过如此。

    行实附

    杨亷曰:先生讳懋,字徳懋,浙江兰溪人。成化丙戌会试第一人,登进士选翰林庶吉士,授编修。谏作鳌山灯诗,忤旨,黜为临武知县,用给事中毛弘言,改南京大理评事,迁福建按察佥事。年四十一致仕。弘治辛酉,起为南京国子祭酒,遭丧力辞不允,服阕赴召,三载凡五疏,皆乞休,竟不待报去任。正徳庚午,起为南京太常卿,再辞,进南京礼部右侍郎致仕。今上登极,特升南京礼部尚书致仕。寻用御史胡琼言,玺书存问之,使及门而公不待矣。年八十六。别号闇然子。学者称为枫山先生。呜呼!儒雅如黄未轩,豪迈如庄定山,公则敛华就实,独立其间;风节如罗一峰,习静如陈白沙,公则既博复约,自成一家。至于收四海无瑕之誉,膺五福无疆之年,此则同时诸老未有或之先者也!呜呼,在汉东都,不为危言之叔度;在宋鹅湖,不立异论之伯恭。今求其人,庸非公乎!

    门人唐龙曰:先生天挺其质,莹乎美矣。由学以达本,介以辩,其貌于于,要之天下嗜好一不入于心,超乎富贵而藐之真浮云。栩栩尔其词恂恂,及论事决议,明计利害,直指是非。退而在野,悯时忧国,心未尝忘。环堵萧然,将终其身而无愠色。

    门人湛若水曰:先生自谓一生委靡,君子曰盛徳之至。是故不言而信,不怒而人畏,不为名髙以立异,而人自有不可企。忠信一贯,表里无二,非盛徳其孰能与于是!门人从子拯曰:翁行部积劳,触瘴成疾,恐贻亲忧,归志益坚,考绩赴部,遂求谢事。冢宰尹慰留之,辞益力。尹公诘之曰:不罢软,不贪酷,不老病,如何可退?翁矢口对云:古人正色立朝,某之罢软多矣;古人一介不取,某之贪多矣;古人视民如伤,某之酷多矣。年虽未艾,须发早白,亦可谓老疾矣,请举一退之足矣。尹公怃然惊叹,知其意决,特为具奏,得从所请。时年仅四十一。

    庄定山尝称:翁于书无所不读,于天下事无不理会,究极义理精微,身体力行,惓惓斯世,不为矫饰。周畏斋时可亦云:罗一峰尝称吾弟徳懋,雪力澄山之才也。

    林俊曰:先生专志六经,附博史子,意所诣极,将欲起婺学数百年后,会北山鲁斋仁山白云之派,以上接东莱晦庵之传。

    邵宝曰:先生自壮岁以文章魁天下,以忠谏着翰林,以经济称于海内,自史馆左迁,涉厯中外,未克展布,晩始起为司成,天下莫不贺得师焉。及请老归,栖迟林壑,隠然系天下之望者几二十年。上之初政,有意用之,问使在途,而先生卒矣。论者于先生犹若未满焉,然以予观于先生,其共谨康靖之节,平畅醇雅之文,简亷朴直之风,在朝在野,遐迩承向,葢不动声色而耿耿回澜,老益惇笃。君子之论焉可诬也。若是而谓先生之道未光于世,则岂可哉。

    蔡清曰:闻章先生动息皆以奏闻起取为意,清谓先生今决无意出矣。其闻起取之言,非但不入其心,亦不欲纳诸耳矣。比来复出者俱不得完璧而归,今听先生一人坚卧林下,保全令徳,斯亦足壮士风。淑士彚而为国家添一人物矣。易所谓不变其所守,乃所益上者也,况今既未能以不次柄用先生,只将以纂修文墨事取用,诚亦不必竟其事矣。

    王守仁曰:先生专一主敬,国子祭酒时年踰七十三,疏得请。逆瑾擅权,名卿多遭斥辱,而翁已先几去矣。

    沈伯咸曰:枫山任道録实详矣。嘉靖丙申,咸捧勑过兰羞芼祠下,特书六经先觉,榜之风后学尔。训导王一元先生子接出语录草,曰:此渔石少湖师意也。咸乃三复考证,越十年,丙午六月刻于嘉禾少泉精舍。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