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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鸣愣了愣,苦笑道:“血浓于水,见了面不就认识了。”
“小叔,你知道的,我是麦麦姐带大的。”
“是啊,她自己也是个孩子,把你拉扯这么大,真不容易,她是我们张家的功臣。”
“张家明知她不容易,当年为什么不接我回去?”
张剑鸣尴尬地低头,声如蚊蚋,“兵荒马乱的,我们也不容易。”
天冬沉默下来。
谁也不容易,最不容易的难道不是两个幼小的孩子。
“小叔,这些年我一直做噩梦,梦见我要死在冰天雪地,一直想要回家,不过从来不敢告诉麦麦姐。”
“回家好,回家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了,比起你们一大家子,爷爷更需要我。”
张剑鸣和魏老爷子猛地抬头,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个……剑鸣,我很抱歉。”魏老爷子对这陌生的年轻小伙躬下身来。
张剑鸣苦笑道:“老爷子,抱歉的是我,孩子在这里让您费心了。”
“天冬,地址你记下来,等再长大一点,你还是得回去看一看,我们始终欢迎你。”
“好的,我一定去。”天冬到底还是孩子,多了一堆亲人,雀跃之情难以掩饰。
张剑鸣提着行李箱离去,很快消失漫天雪花里。
魏远志不知道上哪忙活两天一夜,晚上终于顶风冒雪进了家门,这次饿狠了,蹲在炉子前,都来不及热一热,给粥加了一点热水,捧着碗咕咚咕咚往口里倒。
喝完粥一擦嘴,他才发现魏老爷子出现在面前,笑道:“没办法,什么事都得过问,实在太忙了。”
胡麦麦捧着一碗饺子出现在门口,气呼呼道:“就你忙得不用回家,别人怎么都该干嘛干嘛。”
魏远志仔细一想,好像也对,更何况胡麦麦事情比他还多,照样两头跑。
魏老爷子等不及了,拿出一个手镯。
魏远志和胡麦麦惊讶地看着。
这不就是胡麦麦刚来那天拿出来的手镯。
胡麦麦赔笑道:“老爷子,您想要拿去就行,我们年轻力壮,以后还能再赚钱买。”
魏远志哭笑不得,“你到底啥眼神,再瞅瞅。”
胡麦麦小心翼翼接过,拿到光亮处。
天冬捧着一个布包走来,笑眯眯交给胡麦麦。
胡麦麦打开布包,两相比对,惊呆了。
“爷爷,您这是怕我们分赃不均吗?”魏远志还没看明白。
魏老爷子气得直咳嗽,“兔崽子!这是你奶奶传下来的好东西,有一对!当年说好了,一个给你媳妇,一个留给你!”
“我媳妇?”
胡麦麦满脸通红,“老爷子,您跟我爷爷……”
“坦白跟你说吧,你爷爷胡郁要叫我哥!我们正儿八经拜过把子!”
胡麦麦连忙跪下来,恭恭敬敬道:“老爷子,我爷爷一直惦记您。他临终前交代过,见着您要磕三响头,我一直没有办到。”
说话间,胡麦麦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天冬一愣神,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魏老爷子老泪纵横,“这臭小子,到死还是这个神神叨叨的脾气……”
胡麦麦哽咽道:“他一直想回哈尔滨,回兰陵,可惜一直没了这个心愿,他是睁着眼睛走的……”
魏老爷子长叹道:“他是兰陵王家的人,因为家道中落,过继给一个胡姓的贸易商人来到哈尔滨,安顿下来之后把我也叫来了……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们还不如留在兰陵算了。”
胡麦麦突然一抹脸,“改名!我要姓王!”
魏满江和魏远志傻眼了。
胡麦麦笑起来,“我想起来了,爷爷交代过,我的娃,认祖归宗,姓王,要是魏老头子有意见,就给他磕头,磕三个响头!”
魏远志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在这等着呢!”
胡麦麦跺脚,“你们笑什么,姓王怎么啦!”
魏远志忙不迭点头,“姓王好,就姓王。以后多生几个孩子,留一个姓魏就好。”
“谁跟你多生几个……”胡麦麦醒悟过来,羞涩地惊叫一声,甩了手里的东西扭头就跑。
魏老爷子哈哈大笑,笑出了满脸水光。
魏老爷子一直想好好给两个孩子办一场婚事,可惜这个心愿始终没能完成。
这个除夕,柳叶小街和魏家大院里里外外都忙着包饺子,孩子们大呼小叫,热闹非凡。
胡麦麦扶着魏老爷子走进书房时,两人脸色并不太好,脚步有些虚浮。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魏远志从一个书柜后迎出来,看胡麦麦紧咬下唇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
魏老爷子叹了口气,“麦麦,还是你说吧。”
胡麦麦掏出一封信,犹疑着交给他。
魏远志拆开一看,脸色一沉,“要我们去长春……”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有天冬陪着呢。”
胡麦麦眼巴巴看着魏远志,完全没了往日的凶悍劲。
“你们走吧,都走吧……”
“老爷子,这是组织的任务……”
“你们不用解释,我懂。”
哈尔滨解放了,下一个轮到长春,轮到沈阳,轮到北平……乃至全中国。
魏老爷子直叹气,“这仗起码还得再打八年。”
胡麦麦赔笑道:“老爷子,我们努努力,说不定两三年就打完了。”
魏远志拉了她一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鞭炮声轰然响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今天是团聚的除夕,三人都笑起来。
“你们走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两人齐声道:“老爷子,您有多少要求我都答应。”
“你们都老大不小了,得成了亲再走。”
魏远志看了看信上的时间,“老爷子,只怕来不及。”
“得了得啦,你会不会说话。老爷子,我早就是您孙媳妇,不用多此一举。”
魏远志和胡麦麦都嫌麻烦,一家四口到馆子吃了一顿饭,这婚事就算成了。
至于要不要将太空旷的大院子租出去,魏远志表态,除了书房不能动,其他随便老爷子处理。
战火很快席卷东北大地,老爷子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同学,租费没有收到,还得倒贴伙食,跟他起初的设想有很大出入,只是院子终于热闹起来。
这是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天安门城楼上的讲话声在中华大地久久回响,哈尔滨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1949年这个除夕,风雪如旧,街头巷尾热闹如旧。
热闹,是别人家里的热闹,对于魏氏头痛专科诊所的爷孙俩来说,在家里呆着实在太寂寞凄冷,不看诊的话,到街上诊所来烤个火唠个嗑看看人家的热闹也是好的。
诊所门口,天冬跟着魏老爷子慢慢走来,天冬又长了个子,而魏老爷子往回缩了点,两人背后看起来差不多高了。
魏老爷子还是挺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人搀着走,老觉得丢人,所以天冬拖着脚步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看这难得的北方年景,同时暗暗发愁。
这雪一下就没个完,魏远志和胡麦麦忙碌在外,会不会挨冻受饿,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危险。
“要是他们能回来过年就好了。”
魏老爷子和他心思相通,悄然叹了口气,忽而停住脚步,指了指牌匾,“天冬,觉不觉得有点破了?”
天冬茫然点头,牌匾确实有点旧,可还能用不是。
魏老爷子莫名其妙笑起来,指着门口被包裹起来的一个长方形大东西,“去看看。”
天冬满脸疑惑上前拆开,发现是一块崭新的牌匾,“爷爷,这是哪来的?”
“你管它哪来的,赶快挂上去。”
“姐!”听到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天冬惊喜若狂,猛地回头。
风雪中,魏远志和胡麦麦携手而来,胡麦麦肚子大得走路都有些艰难,看样子就要生了。
魏老爷子小小的诡计得逞,纵声大笑。
笑得泪水纷飞。
新的一年来了,新的生命就要降临,活下来就有希望,希望生生不息。
孤军燃点星火,星火可以燎原。
他们孤单而来,不会再孤单离开。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