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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年约在公元前504——前501年）
文 献 记 载
1. 〔第欧根尼·拉尔修，第九卷，§1——3；7——11；D1〕 赫拉克利特是布吕孙的儿子，或者按照另一种传统说法，是爱非斯人赫拉贡德的儿子。他的鼎盛年约在第六十九届奥林比亚赛会时16。
他是一个傲慢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傲慢，从他所写的这几句话里，可以看出他的目空一切：“博学并不能使人智慧。否则它就已经使赫西阿德、毕泰戈拉以及克塞诺芬尼和赫卡泰智慧了。”在他看来，智慧只在于一件事，就是认识那善于驾驭一切的思想。他一再地说“该当把荷马从赛会中逐出，并且加以鞭笞，阿尔其罗科也是一样”。他还说：“扑灭放肆急于扑灭火灾”，以及“人民应当为法律而战斗，就像为自己的城垣而战斗一样”。他猛烈地攻击爱非斯人，因为他们把他的朋友赫尔谟多罗放逐了。他说：“爱非斯的成年人都吊死，把他们的城邦让给未成年的少年去管理，那就对了。因为他们放逐了赫尔谟多罗，放逐了他们中间那个最优秀的人，并且说：‘我们中间不要最优秀的人，要是有的话，就让他上别处去和别人在一起吧。’”
他的同胞们要求他为城邦立法，他不理他们，因为在他看来，城邦早已风俗陵夷了。他隐居在狩猎女神的庙宇附近，和小孩们玩骰子。爱非斯人挤着来看他，他向他们说：“无赖！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这岂不比和你们一起搞政治更正当吗？”最后他变得十分讨厌和人们在一起，于是隐居到山里去，吃草根树皮过活。可是这种生活使他得了水肿病，只好下山回城，去找医生。他用哑谜来问医生们能不能使洪水干涸。医生们不懂他的意思，他就藏到畜厩里，希望用牛粪的热力把身体里的水弄干。可是这种方法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在六十岁的时候死了。……
他的学说大体上是这样的：火产生了一切，一切都复归于火。一切都服从命运。一切都为对立的过程所宰制。一切都充满着灵魂和精灵。他讲到过宇宙间的一切，并且说太阳正是像人们所看到的那么大。他还说：“灵魂的边界你是找不出来的，就是你走尽了每一条大路也找不出；灵魂的根源是极其深的。”他认为自负是一种不好的毛病，眼睛是骗人的。有时他在著作中表述得非常清楚明白，就是资质最鲁钝的人也能了解，并且能掌握他的思想线索。他的文章的简练和丰富是无比的。
他的学说的个别方面是这样的：火是元素，一切都由火的转化而形成，或者是由于火的稀薄化而形成，或者是由火的浓厚化而形成。但是他无论对什么都不是讲得很清楚。他说一切都由对立而产生，一切都像一条河一样流着。他认为宇宙是有限的，只有一个世界，是由火产生的，经过一定的时期后又复归于火，永远川流不息。这是命运要它如此的。在对立物中，有一种是引向产生的，就是所谓战争与冲突，另一种是引向焚烧的，就是所谓和谐与和平。上升的运动和下降的运动以下列方式产生了世界；火浓厚起来变成液体，水浓厚起来变成土，这就是下降的运动。反过来，另一方面，土融解变成水，从水形成其余的一切，因为他认为几乎一切都是由海的蒸汽而产生的。这就是上升的运动。因此从土到水是有一些蒸汽存在的，其中有一些是明亮的和纯洁的，有一些则是黯淡的。火借纯洁的蒸汽而增加，水借黯淡的蒸汽而增加。至于空气，他却没有说明是什么性质。
然而他却说过那凹面向着我们的穹窿上有些小窝，明亮的蒸汽便聚集在小窝里面，发出亮光，这就是星辰。太阳的火焰是最明亮和最热的。因为其他的星辰距离大地较远，所以它们的光芒和热度较弱。月亮离地很近，却并不是在纯净的地方。相反地，太阳却在一个明亮纯净的地方，它与我们的距离是很合适的。因此太阳最热最亮。当那些小窝反转过来开口朝上时，便发生日蚀和月蚀。每一个月中月亮的盈亏是由于小窝逐渐翻转而来。日、夜、月、年、雨、风等等，都是由于不同的蒸汽而造成。明亮的蒸汽在太亮的圈子里燃烧时便是白天，与此相反的蒸汽便造成黑夜。由明亮的蒸汽产生的热度造成夏季，由黯淡的蒸汽产生的潮湿聚集造成冬季。赫拉克利特也是以类似的方式来说明其余的现象的。他没有说明土的性质是什么，也没有说明小窝。这就是他的学说。
2. 〔艾修斯，第一卷，第三章，§11；D5〕 赫拉克利特和梅大邦丁的希巴索主张万物的始基是火。他们说，万物都从火产生，也都消灭而复归于火。当火熄灭时，宇宙间的万物就形成了。最初，火的最浓厚的部分浓缩起来形成土；然后，当土为火所融解时，便产生出水，而当水蒸发时，空气就产生了。整个宇宙和一切物体后来又在一场总的焚烧中重新为火烧毁。
3. 〔辛普里丘：“物理学”，第二十三章，§23；D5〕 梅大邦丁的希巴索和非斯的赫拉克利特也提出一个唯一的、能动的、有限的始基，不过这个始基是他们所了解的那种火。万物是借着浓厚化和稀薄化而从火产生，又重新分解而为火，因此这个实体乃是唯一的基质。所以赫拉克利特说，一切都是火的转换。他也承认世界的转化有一个确定的次序和一个确定的周期，适应着不可避免的必然性。
4. 〔柏拉图：“克拉底洛”篇，斯特方本17页402A；D6〕 赫拉克利特在某个地方说：一切皆流，无物常住；他把万物比作一道川流，断言我们不能两次走入同一条河。
5. 〔艾修斯，第一卷，第二十三章，§7；D6〕 赫拉克利特否认宇宙间是静止和常住不变的，因为这种状态只包含着死亡；他认为万物都在运动：永恒的事物永恒地运动着，暂时的事物暂时地运动着。
6.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四卷，第三章，页1005b；D7〕 任何人都不能设想同一事物既存在又不存在，像有些人认为赫拉克利特所主张的那样。
7. 〔艾修斯，第一卷，第七章，§22；D8〕 赫拉克利特说〔神就是〕18永恒地流转着的火，命运就是那循着相反的途程创生万物的“逻各斯”（? λ?γος）。
8. 〔艾修斯，第一卷，第二十七章，§1；第二十八章，§1；D8〕 赫拉克利特断言一切都遵照命运而来，命运就是必然性。————他宣称命运的本质就是那贯穿宇宙实体的“逻各斯”。“逻各斯”是一种以太的物体，是创生世界的种子，也是确定了的周期的尺度。
9. 〔亚里士多德：“论天”，第一卷，第十章，页279b；D10〕 所有的人都说天是产生出来的，但是有些人断言天一旦产生出来以后就是永恒的，而另一些人则断言天可以消灭，就像一切由自然产生出来的东西一样。而且另外一些人主张天可以毁灭，时而采取这种方式，时而采取他种方式，而且始终是这样流转着，阿格里根丁的恩培多克勒和爱非斯的赫拉克利特就持这种看法。
10. 〔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三卷，第五章，页205a；D10〕 赫拉克利特说万物在一定的时刻都变成火。
11. 〔艾修斯，第二卷，第三十二章，§3；D13〕 赫拉克利特主张“大年”由一万零八百个太阳年组成。
著 作 残 篇
1. 〔D1〕 这个“逻各斯”（? λ?γος），虽然永恒地存在着，但是人们在听见人说到它以前，以及在初次听见人说到它以后，都不能了解它。虽然万物都根据这个“逻各斯”而产生，但是我在分别每一事物的本性并表明其实质时所说出的那些话语和事实，人们在加以体会时却显得毫无经验。另外一些人则不知道他们醒时所做的事，就像忘了自己睡梦中所做的事一样。
2. 〔D2〕 因此应当遵从那人人共有的东西。可是“逻各斯”虽是人人共有的，多数人却不加理会地生活着，好像他们有一种独特的智慧似的。
3. 〔D3〕 太阳有人的脚那么宽。
4. 〔D4〕 如果幸福在于肉体的快感，那么就应当说，牛找到草料吃的时候是幸福的。
5. 〔D5〕 人们用为祭神而宰杀的牺牲的血涂在身上来使自己纯洁是徒然的，这正像一个人掉进污泥坑却想用污泥来洗净自己一样。任何人见到别人这样做，都会把他当作疯子看待。他们向神像祷告，这正和向房子说话是一样的。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神灵和英雄。
6. 〔D6〕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7. 〔D7〕 如果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烟，鼻孔就会把它们分辨出来。
8. 〔D8〕 互相排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调造成最美的和谐；一切都是斗争所产生的。
9. 〔D9〕 驴子宁愿要草料不要黄金。
10. 〔D10〕 〔自然也追求对立的东西，它是从对立的东西产生和谐，而不是从相同的东西产生和谐。例如自然便是将雌和雄配合起来，而不是将雌配雌，将雄配雄。自然是由联合对立物造成最初的和谐，而不是由联合同类的东西。艺术也是这样造成和谐的，显然是由于模仿自然。绘画在画面上混合着白色和黑色、黄色和红色的部分，从而造成与原物相似的形相。音乐混合不同音调的高音和低音、长音和短音，从而造成一个和谐的曲调。书法混合元音和辅音，从而构成整个这种艺术。在晦涩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话里面，也说出了这样的意思：〕19结合物既是整个的，又不是整个的，既是协调的，又不是协调的，既是和谐的，又不是和谐的，从一切产生一，从一产生一切。
11. 〔D11〕 凡是〔在地上〕20爬行的东西，都被〔神的〕21鞭子赶到牧场上去。
12. 〔D12〕 走入同一条河的人，经常遇到新的水流。灵魂也是从湿气中蒸发出来的。
13. 〔D13〕 〔猪〕22在污泥中取乐。
14. 〔D14〕 〔赫拉克利特向谁作预言？〕23夜游者、波斯教士、酒神祭司、酒神女侍、传秘密教的人。〔他威吓这些人死后要受罚，他向这些人作火焚的预言。〕24因为他们以一种不虔诚的方式来传授那些流行于人间的秘法。
15. 〔D15〕 因为如果不是为了酒神，他们举行赛会和唱诵阳具颂歌，就是最无耻的行为。可是地狱之神和酒神是一样的，为了酒神，人们如醉如狂，举行祭赛。
16. 〔D16〕 人怎能躲得过那永远不息的东西呢？
17. 〔D17〕 多数人对自己所遇到的事情不加思索，即便受到教训之后也还不了解，虽然他们自以为了解。
18. 〔D18〕 如果对意外的东西不作希望，也就不会找到它。因为意外的东西每每是很难以追究、难以达到的。
19. 〔D19〕 人们既不懂得怎样去听，也不懂得怎样说话。
20. 〔D20〕 〔赫拉克利特似乎把诞生看成不幸，他说：〕25当他们诞生的时候，他们就期待着活下去，并且期待着死去或安息，他们遗留下子女，子女也是要死去的。
21. 〔D21〕 死亡就是我们醒时所看见的一切，睡眠就是我们梦寐中所看到的一切。
22. 〔D22〕 找金子的人挖掘了许多土才找到一点点金子。
23. 〔D23〕 如果没有那些〔非正义的？〕26事情，人们也就不知道正义的名字。
24. 〔D24〕 神和人都崇敬战争中阵亡的人。
25. 〔D25〕 更伟大的死获得更伟大的奖赏。
26. 〔D26〕 人在夜里为自己点上一盏灯，当人死了的时候，却又是活的。睡着的人眼睛看不见东西，他是由死人点燃了；醒着的人则是由睡着的人点燃了。
27. 〔D27〕 人们死后所要遭遇到的事，并不是人们所期待的，也不是人们所想象的。
28. 〔D28〕 最可信的人所认识和坚持的事，只不过是一些幻想；然而正义一定会击倒那些作谎言和作假证的人。
29. 〔D29〕 最优秀的人宁愿取一件东西而不要其他的一切，就是：宁取永恒的光荣而不要变灭的事物。可是多数人却在那里像牲畜一样狼吞虎咽。
30. 〔D30〕 这个世界对一切存在物都是同一的，它不是任何神所创造的，也不是任何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μ?τρια）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
31. 〔D31〕 火的转化是：首先成为海，海的一半成为土，另一半成为旋风（? πρηστ?ρ）。〔意思就是说，火凭借着那统治一切的“逻各斯”或神，通过空气而化为水，水是世界结构的胚胎，他称之为海。从海再产生出天和地，以及天地之间的东西。至于以后世界又如何回到火，产生世界焚烧，他以下面的话很明白地指出：〕27它（指土）化为海，并且遵照着以前海化为土时所遵照的“逻各斯”。
32. 〔D32〕 只有一个人是唯一智慧的人，他既不愿意而又愿意接受宙斯28的称号。
33. 〔D33〕 法律也就是服从一个唯一的人的意志。
34. 〔D34〕 他们即便听见了它29，也不了解它，就像聋子一样。关于他们有谚语为证：人在场却又不在场。
35. 〔D35〕 爱智慧的人应当熟悉很多的事物。
36. 〔D36〕 对于灵魂来说，死就是变成水；对于水来说，死就是变成土。然而水是从土而来，灵魂是从水而来的。
37. 〔D37〕 猪在污泥中洗澡，家禽在尘土和灰烬中洗澡。
38. 〔D38〕 泰利士〔据一些人说是〕30第一个天文学家。〔赫拉克利特和德谟克里特也都证明了这件事。〕31
39. 〔D39〕 条塔梅的儿子比亚士曾住在普列尼，他的声望超过其他的人。
40. 〔D40〕 博学并不能使人智慧。否则它就已经使赫西阿德、毕泰戈拉以及克塞诺芬尼和赫卡泰智慧了。
41. 〔D41〕 智慧只在于一件事，就是认识那善于驾驭一切的思想。
42. 〔D42〕 该当把荷马从赛会中逐出，并且加以鞭笞，阿尔其罗科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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