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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抹黄油的一面朝下最新章节!

sp;  埃迪分发了最后的巧克力冰激凌,樱桃汽水,和根汁汽水。女孩儿们笑着央求他带些中国的和服,东方的丝巾,埃迪也笑着应允,不过带着遥远又渴望的神情。

    当他要出发的时候,我们好些人准备护送他到火车站。还有两三个人在奥鲁克台球厅外面,有几个在旅馆外面的长椅上。埃迪和他母亲走在前面。我说过霍顿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女人,此时的她比以前更通情达理。其他母亲可能会歇斯底里,苦求征兵士官放过她的儿子。可是她能理解。不过,我觉得埃迪看着她镇静的脸庞时感觉到了一阵不安的痛苦。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我们必须经过阿加西学校,乔西·莫尔豪斯当时代任第二读经师,因为前任读经师威尔逊病了。当我们经过的时候,乔西站在窗前。埃迪摘掉帽子,向她挥手示意;她尽可能地回应,尽量不让孩子们看到;这样的事本来永远不会发生的,因为她是代理老师。不过,当我们转弯的时候,我们看到她还站在窗前,身子探出了一点,冒着举止轻率的风险。

    十点十五分的火车驶出站台的时候,埃迪站在最低的台阶上,没有戴帽子,看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孩子气,笔直,干净,帅气,嘴唇轻启,眼神明亮。毛发旺盛的征兵士官就站在他旁边,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家互道再见,倾诉最后的话语,开着好心的玩笑。不过埃迪的母亲一直看着儿子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蜿蜒的轨道。

    孔兹药店招了一个新的男孩儿————沙色头发,满脸粉刺,不懂搅拌技巧,我们不再在那里逗留,尽管秋季的那几个月不同寻常地暖和。

    不久我们就收到了明信片————明信片上是海军训练站,体育馆,现代化的营地和军事演习,还有穿着制服的埃迪。她的母亲坚持说是水手服,就像他还是个小男孩一样。有一天,乔西·莫尔豪斯来找霍顿夫人,手里拿着一张集体照。她没有说话,将照片递给艾迪的母亲。霍顿夫人急切地看着照片,从一群人中准确地找出自己的儿子,就像鸟妈妈在森林里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鸟巢一样。

    “噢,埃迪要比照片上好看!”她喊道,带着一点颤抖的笑声,“他们穿的裤子可真滑稽,不是吗?他的嘴根本不是那样。埃迪有最甜蜜可爱的嘴唇,从他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就是这样。让我们看看其他男孩儿。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她沉默了,细细审视其他的面孔。乔西也随即俯身低头去看,两个女人的眉头都困惑不解地皱起来。她们看了好久好久,看得越久,霍顿夫人眼角的皱纹就愈加明显。

    最后她们带着疑问抬头彼此相视。

    “其他的男孩”,埃迪的母亲支吾着说,“他们————他们和埃迪不一样,不是吗?我是说————”

    “对的,他们看起来不一样”,乔西表示赞同,“他们看起来年纪更大,眼神、下巴和前额都很古怪。不过”她最后说,带着强装的高兴口吻,“从这些傻傻的柯达照片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埃迪的母亲再次研究起照片,轻轻叹气,“我希望”,她说,“埃迪不会遇到坏同伴。”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收到过明信片。我希望有某种方法来讲这个故事,让它的结局不至于出现在故事中间,可是没有。在我们小镇上,在报纸出来之前,我们就知道消息,我们之所以读报只是为了核实我们听闻的消息。所以在下午报纸出来以前,我们已经被埃迪·霍顿擅离职守和自杀的消息震惊了。我们站在主街上讨论这个消息,回忆穿着白色细帆布外套的埃迪是多么英俊帅气,还有最后一天十点十五的火车驶出车站时也一样。“这让人难以置信,不是吗?”我们互相询问。

    不过,当埃迪的母亲拿出明信片以后寄来的信件时,我们懂了。当他们把他带回家,我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所有和他一起上过学,跳过舞,乘过雪橇,参加够篝火晚会,出去野餐过的人都来了。当我们看着他的脸————一个一直走在阳光大道上,却被一些可怕而不洁的东西绊倒的人的神情————我们原谅了他对我们的忽视,原谅了他的擅离职守,原谅了他轻易的自杀,原谅了他带给母亲的眼神。

    以后再也不会有埃迪·霍顿的传奇故事。像所有和他一样年纪的男孩儿一样,他有缺陷也有美德,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他————噢,我用了太多的词语,其实一个俗语就可以表达。埃迪曾经只是个漂亮的男孩,我想他说过最粗鲁的话也许就是“该死!”如果他也曾开口咒骂,那也是干净的诅咒,借以缓解思绪和感情。

    不过那年和他一起航行的男人————我确定他不曾想过有这样的男人。他不曾站在斯代特南街的招聘办公室外面,在老旧的招待区,看着悲剧的故事发生————那些噩梦般的脸,因喝酒损坏的,恶习累累,毁掉的脸。

    我知道在他干净、勤勉的短暂人生里,因为居住在繁荣的乡村小镇,他不曾见过这样的面孔。我确信他不曾听过海员同伴嘴里的那些话————满口感情强烈的词语————肮脏,恶心,不可言说,却已经说出的词语。

    我不是说埃迪·霍顿不会时不时地喝酒。在我们镇上也会有一些黑暗的谣言,大意是这样,有些人过于频繁地光顾孔兹药店是为了在处方室,就在药店的后面,获取一些特别的东西。但是那就是埃迪曾做过的最恶毒的事情。

    我不是说所有的海员都是那样。也许他不幸遇到了这样的。可是那是一次东方的航行。埃迪·霍顿的想法不是那些男人的想法,他的行动也不是他们的行动,他的体验也不是他们的体验。对埃迪·霍顿来说,上海的水边坐着小船的中国女人美丽如画,是可以写信告诉母亲和乔西的东西。对于别的男人来说,她只是一个可能的猎物。

    其他的男人觉得他与众不同,他们会为难他,虐待他,让他的生活异常艰难。男人会做那样的事,只是人们不会说起。

    我不知道他遭受的一切。不过在他心里,一天又一天,这样的痛苦越积越多,他很想逃离这里的一切————逃离这个糟糕的生活,致命的错误。我觉得在漫漫长夜,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我们小镇上得体的生活————母亲的厨房,周三和周六新出炉面包的香味————荫凉的前廊,紫色的铁线莲————平整的前院,周六他要割掉前院的草,这样周日院子就能整洁干净————药店里常来的男孩和女孩————他们眼神明亮,天真娇媚;咯咯笑着,脸色绯红的女孩儿们穿着水手衬衫,白色裙子,纤细的胳膊和脖子因为打网球、划船而晒黑————打完网球,当他们坐在喷泉边休息,她们的眼睛微笑着看进他的眼睛————那些瘦长,晒黑的男孩儿,大笑着谈及游泳、划船,网球和女孩。

    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擅离职守————在他脑海里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他没有想到要背弃他的祖国。他只是试着忠于自己,还有母亲教给他的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受够了这些疾病和恶习。他只知道他想离开————回到得体的生活中,和与他同样得体的人生活在一起。然后他就走了,他走了,像个小孩儿在泥泞里绊倒后跑回家一样,不曾想过做错事或遭受惩罚。

    火车上的前几百英里就像梦一样。不过最后埃迪终于找到一个男人说话————高大,干净,蓝色眼睛的西方男人,他用友好、困惑的眼神看着埃迪,埃迪断断续续、气喘吁吁地讲了他的故事。他讲完以后,男人放下修长的腿,从嘴里拿出烟管,坐下来,他坐下时眼睛里带着嫌恶,看着埃迪。

    “孩子”,最终他说道,“你在擅离职守!你会被关押起来,你不知道吗,他们会抓住你?你要去哪里?”

    “去!”埃迪重复道,“去!什么意思?我当然是要回家。”

    “那么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男人说,“因为他们一定会在那里抓住你。”

    埃迪带着恐惧的眼神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在那一小会儿里,他所剩无几的耀眼青春,雄心壮志,生命渴望离他而去。

    在下一个小镇他下了火车,西方人要给他一些钱,埃迪用他曾经的礼貌辞谢了。那是一个挺大的小镇,有很多忙碌的人。埃迪去了一个便宜的旅馆,要了一个房间,坐在窄窄的小床边缘,盯着地毯看。那是一个布满灰尘的红色地毯,书桌前面已经被磨出了一个小洞,光秃秃的地板显露出来,带着一丛参差不齐的红色边缘。埃迪·霍顿坐下来,脸上带着奇怪的茫然,看着破洞。

    他坐下盯着看,看到了很多东西。他首先看到了他的母亲,她坐在前廊,浅色连衣裙上穿着条纹围裙,等着他回家吃晚餐;他看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典型的男孩儿的房间,穿衣镜边缘夹着相纸和蓝色印刷品,墙上是拳击手套,断了一条线的网球拍(他一直打算给球拍重新穿线),他的跑鞋,高中生活的纪念品,扔在角落里,颜色奇怪的校旗挂起来作为壁画,乔西·莫尔豪斯两年前圣诞节为他做的垫子,精致的白床单,他曾斤斤计较,觉得对一个男生来说床单太过娘娘腔————噢,我不能告诉你,当他坐下盯着地毯上的破洞看时,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很快,天色变暗,最后他站起来,迷人的眼睛依然盯着裸露的小点,他走向门,打开,非常怪异地退着走出去,依然看着地板上的小洞。

    他十五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作为一个药剂师,他本该知道比石碳酸更好的东西,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难免有点疯狂。他躺在窄窄的小床边缘,比运货板大一点,然后将脸转向裸露的小孔,在逐渐加深的夜色里刚好可见。当他将瓶子举到嘴边,脸上浮现出曾经的甜美微笑。

    第十八大街汽车转弯的地方,是一个大而醒目的广告牌,上面是一群强壮的年轻男人身着白衣,闲散地站在海岸上,头上是摇摆着的棕榈树,一派热带风情,远处还有一抹蓝色的海洋。配图文字这样写道:

    “征召年轻人。一个旅游、学习、冒险的绝佳机会。待遇优厚,无需缴费。”

    当我看到这个广告牌,我就会想到老家的埃迪·霍顿,当我想到埃迪·霍顿,我就会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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