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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一二〇师司令部的附近,有一块很大的运动场。我们从路上走来,远远地便看见场里堆满了人,原来是“五一”节第三天,战士们在开运动会。我们到师部下马问门口的几个青年,他们说:“师长在操场里。”通讯员去通知他,我们上石阶去,很快的只见贺龙同志从操场急步回来。我们几人都没有和他从前认识的,但是一见他的阔脸宽肩黑黑胡子,便知道是他。他和我们也一见如故,简单直率,一点将军架子也没有。握手、介绍姓名后,我们被邀到客厅坐下。贺龙一进客厅,大声喊道:“向应!来了客啊。”里面房间里答应着,问是谁。贺说:“你出来吧,一看就晓得的么。”果然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上唇有一口很美的黑胡子的政治委员关向应同志,我们离别十年多了,相见甚欢。于是洗脸,喝茶,敬烟————谁送他的雪茄一大盒,他拿出来待客。贺龙同志豪爽健谈。坐了一会,他把一只腿搁到长凳上,毫无拘束。谈到有趣处大笑,笑得很响,眼睛密密地闭成一线。我们将带来的许多信交给他。他一封一封的看了,边看边说,边笑。我们同来的某同志还带有一封信是给别人的,可是不知那人在哪里,问贺龙同志。贺龙一看封面,把信搁到衣袋里去,说:“我转给他。”

    吃晚饭了。贺龙邀我们入座。他叫我们同来几个人的姓名一点不错,而且是一个字也不吞吐或迟疑一下子的。我给他带一个问讯,是一九二七年“八一”南昌暴动时的一个连长,现在延安某学校工作的。我以为他必定忘记了。可是他一听便知道:“啊!××,我记得,四川人,矮子,他现在在那里?……”

    无论那一个“小鬼”,无论那一个自己队伍或友军的长官,贺龙都可以详详细细地道出他的历史来。(我们到此的第二天同路出门去时,路上遇着一队小孩,每个人都背着一支铜号,到师部去的。他们见了贺龙都站住行礼。贺龙一面答礼,一面告诉我们说:“嘿,这些小鬼,一夜走过一百四五十里的……”)

    客厅里壁上挂着华北几省的详细地图。我们问起最近一二〇师、三五九旅及山西新军粉碎日寇六路向晋西北进攻的经过。贺龙就像流水似的讲起来了。人名地名,屈指一数便是十多二十几个。某月、某日、某时,几千、几百、几十人,几杆枪、几门炮,机关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从二月二十三日起到四月初止,敌人动员了一万二千人,飞机大炮,从北东南三面分六路进攻,岚县、临县、碛口、方山曾一度被敌占领,结果呢?我三五九旅,陈支队配合山西新军二、四纵队及工卫队、暂一师奋勇杀敌,苦战一个多月,把敌人完全击退,打死他一千一百多人,俘虏了敌伪二百多人,缴了他百多支枪,克复了岚县、临县、方山三个县城和十个市镇(贺龙一口气数了十个名字,左手握一个拳头,然后用右手把左手指头一个个搬开的数,但是我不记得那些地名了)。我方虽也伤亡六百多人,消耗了十五万发子弹,————这都是很可惜的!————但是我们又巩固了一个抗日民主根据地。你们说,这还不算赔本吧。”————贺龙结束了他的话,头略略偏着仰着,望着我们。我们惊叹之余,对他说:“你这简直是背书一样的!”贺龙笑道:“我小时念书就背不得,一本‘人之初……’从五岁读到十岁还没读完。先生打得凶,我也就打了他一顿跑了……”说完一齐大笑。

    关政委说:“人们说,老贺的脑袋里有一张详明的地图,这是真的!”

    他只走过一次的生地方,有什么路,路有多宽,那里高,那里低,有什么山、水、石、树、草……他都记得。因此指挥作战时,他可以计算得非常准确。

    以后好几次走路时,他总笑警卫员或通信员记不得路,他自己却都记得。

    晚饭过后,师部的人们————贺师长、关政委、周参谋、甘主任……和一些来宾们————照例是要到操场里去打球或看打球的。这里有篮球和网球。贺龙颇喜欢打网球,打得重,高,远。差不多从每一击都看得出他的性格来。他打了一场后,让给别人打,自己却去看别人打篮球。他站在人群中间,和大家一起乐笑,一起着急,一起喝采,有时鼓励或激打球的一两句,————他和士兵和民众之间毫无一点隔阂或界限,他溶化在群众里面。疲倦了,或者有人找他谈什么事,他便在球场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抽着烟斗,和来人谈。谈完了,站起身,两只手搁到一个“小鬼”的肩上,就像父亲似的和他问长问短,开玩笑。篮球完了,他又来看打网球。这时来了几个选手在正式打,周围看的人加多了,密密地总站到线条里面来。于是贺龙忙了。他耽心,他不断摊开两手,大声地喊:“嘿,站开些!站开些!”

    当天晚上开了一个欢迎会。随一二〇师去前方,来敌后的“战斗剧社”演戏、跳舞、唱歌……我们和贺、关等并坐在前排。贺龙看见台下一个小孩在立着,招手,喊道:“小罗,来!”那个十三四岁小孩跑到他膝前。贺龙又把两手抱住他的小肩,和他一起看台上节目,不时和小罗说笑,一面对我们说:“他通过敌人封锁线的那一夜走了一百四十里哩。”随即指台上正在跳舞的一个小孩说:“那是他的姐姐,也走了那多的路。”

    台上演戏,一个装仆人的在扫地,尘土很厚,贺龙在台下大声说:“你不要真的扫吧!”

    在每次开晚会之前,贺龙总要到后台去看看,和剧社的小孩们谈谈,说说,然后下来。

    没有晚会的那天,吃过晚饭,必去打球或看打球。

    天黑了,大家回到师部来。蜡烛下面,贺师长和关政治委员办公了:听汇报、看公文、处理来往信件和大小军情。形势是经常紧张的,消息有很多耸听的,但是他们都从容审慎,而又迅速敏捷一若无事。公务完了,看看收到的广播,有时再泡茶,或置酒请客人“消夜”。这时候贺龙又谈笑风生,从他自己的身世,到抗战的火线,滔滔不绝。要不是又有人送来甚么信件,急待商量解决,他可以谈几个钟头,两下都不致疲倦。一般在这里,他们除有特别要事外,都睡得早,早上也起得很早。但是这几天晚上因为等欧战消息广播,常常到很晚才睡。电报一到,大家围着地图看,读得异常起劲。关政委说,他们的生活成天就沉浸在电报和地图里面,这几天又加上欧洲好热闹!

    贺龙和关政委在这里是住一间房子里。关向应同志说,从一九三二年起,他们两人就常常在一起,直到于今,从来没分开过,两人非常相得。这样的友谊,也是历史上所少见的,伟大的友谊罢。

    二

    “五四”那天,晋西文化界救亡联合会的代表大会开幕。我们一路十多个人骑着马去赴会。贺龙同志走在前面。马跑的很快。他身子略向后仰,坐的很稳,左手拉缰,右手提着有红缨的马鞭子。腰间挂手枪,一块红绸巾从皮鞘里露出来。(关向应同志的马鞭上的缨子和包手枪的绸巾,则是蓝色的。他们出门也总走在一起。)

    “文联”大会会场在兴县城一座院子里,布置得很美。四面门窗上挂着许多各机关团体赠送的旗帜标语口号。正中挂着一幅长约八尺、宽约四尺的鲁迅的肖像,画的很好。高尔基、罗曼·罗兰等的画像挂在两边。院子中间有一棵大的海棠花树。花下摆着多排长的木板,坐满了到会的代表和来宾。晴天日烈,但有树荫可蔽,也显得格外雅致。在张同志致开会词后,第一个就要我讲话。之后贺师长、关政委、续主任先后致词。这一天大概给予到会的代表们以不少的兴奋。

    贺龙同志说的什么呢?我在日记本子上记下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现在抄在下面罢:

    我是拿枪杆子的……我的意见,一、文化人要学鲁迅……我近来在读《鲁迅全集》……“阿Q主义”骂那些混账忘八蛋,骂的很好……眼前敌人从博物馆里搬出拔贡举人来做维持会长……二、文化不能离政治和军事……文化对革命起了先锋和推动的作用……三、应发展晋西北的文化,在前方作文化运动不会杀头或逮捕的,我们反对对文化的压迫……今天在这里有枪杆子给你们放哨……笔杆子要和枪杆子联合起来!今天我们的枪杆上有马列主义,这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听过贺龙同志在群众大会上演说不止一次。“五四”下午兴县城青年的露天大会,“五五”抗战学院开学的大会,晋西妇女第二次代表大会……我们都是一同去的。贺龙同志一到场,马上群众就热烈鼓掌欢迎。他说话的声音宏亮,内容具体、充实,深入人心。也会诙谐,不时引起听众发笑。最有趣味的是他在大会上讲话时也学会了大家的分为几点的办法。但是好几次我数过,每次他总是说五点————这大概,也许是偶然的吧。

    在开会的前后贺龙同志是非常活跃的。他和会众谈话、问答、开玩笑。他天真极了,民众化极了!

    晋西文联大会开了十天之后举行闭幕式,我们又都同路去了。到了会场,见几个女同志齐坐在前面一排,贺龙同志大声提议,欢迎女同志唱歌。女代表们来了一个反攻:“欢迎贺师长唱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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