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赵元任早年自传最新章节!

    现在回顾一下从一九一五到一九一八在哈佛这三年,似乎只是继续沉醉于研读哲学,获得学位。这种平铺直叙的生活有少数几次因生病和到附近地区旅行而被打断。但翻阅那几年的日记,我发现在我做学生的最后年代,还有许多事值得一提。

    在哈佛的第一年,我一个人住在哈佛广场教堂街与麻州道交叉点的“学院寄宿舍”。一年后,在康奈尔和我住同房间的胡明复也来哈佛,于是我和他搬到牛津街波京斯馆(Perkins Hall)七十七号房,后搬到八十五号房,以后又搬到波京斯馆正对面的柯恩特馆(Conant Hall)。明复返回中国后,我和他的远房堂弟胡正修同住一室。在牛津街,在我身后走的男孩子高叫:“嘿,那个家伙需要理发!”在街头走路遇到熟人,我仍然不打招呼,因此早在康奈尔第二年,我便得了一个外号“教授”。除了心不在焉之外,我还犹豫不决。一九一六年十一月三日我写道:“今日余已二十四岁,仍然犹豫不决。”罗素、裴瑞(Ralph Barton Perry)和罗伊斯(Josiah Royce)的著作,我看了很多。第二年中期,我才开始想到博士论文的题目,最后决定的题目是“连续:方法论之研究”(Continuity:a Study in Methodology),在论文中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何时算是程度上的区别,何时算是品类上的区别,品类上的区别能否减低成为程度上的区别等等。这项撰写论文的工作并未对我犹豫不决的习惯有任何助益。我的毕业论文是在协佛教授指导之下写成的,在我通过最后考试之后,主持考试的侯京(William E.Hocking)教授问我撰写论文是否影响我的个性,我回答说在那方面对我毫无帮助。

    让我回转头来谈一谈那三年我读书的日常事务。我选修各式各样的课程,多数是讨论会(seminars),在讨论会上,在我最后决定我的论文题目之前,我宣读各式各样的文章,诸如《法律可改变吗?》和一篇因果律的文章等等。我在罗伊斯教授指导之下从事研究,他主持的形而上学研讨会极为动听。他介绍我阅读皮尔斯(C.S.Peirce)的著作,其丰富而有余韵的“逻辑”饶有趣味,但难于领会。罗伊斯于一九一六年九月十四日壮年物故,无从递补。在他遗言赠送的书籍中,我获得一部麦格斯威尔(Clark Maxwell)所著上下两册《电气与磁学》,由罗伊斯加以注解。对日抗战期间,我从南京流亡于一九三八年到云南携带少数几本书,这书是其中之一,现在仍摆在我的书架上。裴瑞和侯尔特两位教授几乎转变我成为实体论(realism)的信徒,虽然侯京教授是个唯心论者(idealist),在哲学方面以及私人方面,对我影响极大。英籍教授侯恩雷见解不褊狭,让我留下深刻印象。我并未受教于伍德斯教授,惟我第二次到剑桥(一九二一——一九二四)发起哈佛教学中文,他是最重要的推动人物。我在上文提过,我的论文指导教授是协佛,他以发明斜线“/”而闻名,斜线的意思是“既不又不”,单从这项发明,整个形式逻辑学便可建立,还有整个数学,如怀特海(Whitehead)和罗素所做过的,他们的杰作当然是《数学原理》(Principia Mathematica)。惟我以及多数学生觉得在数学和哲学内外,其先驱,罗素著的《数学原理》(Principles of Mathematics)远较可读。

    我不能决定究竟选修心理学还是科学史作为我的副修课程,所以这两种课程我都选修一些。孟德伯(Hugo Münsterberg)教授是一位有声有色的生动讲师,惟我觉得在蓝格菲(H.S.Langfeld)教授教导下,我学得较多,蓝太太也教我弹钢琴。韩德森(L.J.Henderson)教授和沙顿(George Sarton)教我科学史,那时科学史还是一门新课程,沙顿教的两门课,班上只有我一个学生。上课地点是魏德纳图书馆(Widener Library)内沙顿的小书房。我决定不了我该不该点头或说是,或像班上任何学生那样,静静地坐着。我并未选修亨廷顿教授的课,但征询他对我的论文和课外活动的意见。他鼓励我在图书馆涉猎,被我找到芮格(Wm.F.Rigg)写的一篇文章:《两世纪前的中国星图》(A Chinese Star Map Two Centuries Old,刊在一九一六年一月的《大众天文学》),以及史雷格(Gustav Schlegel)一八七五年所著《中国天体学》一书中大批资料,我据以写了一篇文章《中西星名图稿》(Jong-Shi Shingming Twukao)在上海《科学》第三卷(一九一七年)发表,费了我两个月一百三十小时才写完。

    我继续对语言学发生兴趣,选修了葛然简(Charles H.Grandgent)教授的“言语学入门”。在哈佛的最后一年,我第一次会到以“基本英语”闻名的理查斯(Ivor A.Richards),以后在清华大学,他成为我的同事,我们时常见面。后来我对基本英语兴趣浓厚,写了一本基本英语教科书,且试以非美国口音灌了一套录音片(一九三四年上海中华书局出版,附录音片)。基本英语便是理查斯和欧格登(C.K.Ogden)共同发明的。那几年我有一次有趣的语言经验,即倾听聋盲天才海伦·凯勒(Helen Keller)讲演。通常她先用手语和译员讲话,再由译员说出她要说的话,可是那次她自己高声讲出,惟我颇难听懂她的话。三十年后,我却很容易和贝尔电话公司试验室的聋子音响学者布鲁姆(Edger Bloom)交谈,当时我在贝尔试验室任顾问。他们业已发明了光谱图,显示出话语各种频率因素的相关强度,以便初学者能看到他发音的形态,而对自己的发音和他要仿学的声音加以比较。我继续研究中国方言,有很多机会从哈佛到麻省理工学院中国朋友听到并学习方言。一位朋友张云(Chang Yun)是陕西西安人,他教我的一段话是这样的:

    来下,来下!

    人家娃,在书房读书呢。

    咱的娃,拿勺勺要水呢。

    不说起,是他二爸呢。

    说起他娘可不行。

    去下,去下,叫娃要去要去!

    (译者注:发音略)

    最怪的是“书”字,中国大部地区读为shu,他则读为fu,我们都学着他玩。张云业已去世,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我上次旅行时曾拜访他,我仍然记得而且背诵出他的腔调,他颇引以为乐。

    虽然要准备考试、撰报告、写论文,我仍有时间参加许多课外活动。在康奈尔我学过天文学一门课程,我继续研究星球,一九一六年六月我学会看仙后星座的位置来判定时间。我买了一架望远镜,一九一八年八月十八日,当射手座消失在月亮的黑暗面之际,我能看到它的月掩(Occultation)。在课外阅读方面,我极欣赏怀特的《自传》、班奈特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戴莫根的《奇人的预算》及加洛尔的《猎怪兽》。我也选修更多的函授课程,如个人效率课。我对效率本身比自己增加效率更有兴趣。我不大去听公开讲演,惟常去听克罗则(Samuel Crothers)在正对着我房间的一神教堂讲道。我喜欢听他讲,不是我相信一神论,而是因为他是好的论文家和善于雄辩的演说家。我继续在哲学会社、数学会社、世界会社、中国学生会社等团体为活跃分子,和在康奈尔时候一样,参加一年一度在各城市举行的中国学生联盟会议。我作的独幕喜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