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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天的日暮时分,宾馆一如既往地点亮了闪烁的灯光,以此来迎接黄昏的降临。从晚餐后到上床前的这段时光本来就很难熬,而由于狂欢后的空虚,这个舞会过后的夜晚就显得更加暗淡了。当然,对于躺在大厅中央长椅上,身边放着咖啡杯,对于指间夹着香烟的赫斯特与休伊特来说,这个夜晚也是异乎寻常的乏味————女士们都不修边幅,男士们都无精打采。况且,在半小时前分发信件时,这两位年轻人居然都没有收到一封信。几乎每个人都接到了两三封从英国寄来的鼓鼓囊囊的信,此时正专注地阅读着。这个处境让他们感到窘迫,令赫斯特忍不住刻薄地评论他们就像被喂食的动物。他说,他们的沉默使他想起了动物园狮子笼中野兽用双爪捧起肉块时的寂静。受到这个比喻的启发,他继而又分别将他们比作了河马、金丝雀、猪、鹦鹉,以及蜷缩在腐烂的绵羊尸体间的某种令人厌恶的爬行动物。他认为,那些断断续续传来的响动————一声咳嗽,一阵令人不快的喘息或者清喉咙的声音,一段低声细语————都如同狮子笼内骨头被啃食时的细微声响。然而这一连串的比喻并没有引起休伊特的兴趣。他在漫不经心地环视了整个空间后,目光停留在了一捆土著人的长矛上。这件展品经过了精心布置,使观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可以正对一个矛尖。很明显,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于是,在察觉到休伊特彻底放空的状态后,赫斯特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围人的身上。然而,由于与他们的距离太远,他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即便如此,他依然自得其乐地沉醉在通过他们的手势和表情推断他们谈话内容的思索中。

    索恩伯里太太收到了不少信件,正在全神贯注地埋头阅读。每当她阅读完一页,就会递给她的丈夫,或者用她那种喉咙后部发出的声音将信里的一些片段串起来读给他听。“埃薇的信上说乔治去了格拉斯哥。‘他发现查德伯恩先生非常好相处,我们希望能够一起过圣诞节,但是我不希望离贝蒂和艾尔弗雷德太远(不,当然不),虽然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中很难去想象那些寒冷的日子……��埃莉诺和罗杰坐着新马车前来拜访……��和我上个冬天见到她时相比,埃莉诺显得更加从容了。她现在给宝宝喝三瓶奶,我确信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我也确信),这样她就可以拥有更加闲适的夜晚了��……我还是掉头发。经常在枕头上发现掉落的发丝!但我为托蒂 ·霍尔 ·格林的消息感到振奋……��缪里尔正在托基沉迷于舞蹈。毕竟她即将表演她的心血之作。’��……赫伯特只写了一行��……他实在是太忙了!这可怜的家伙!啊!玛格丽特说,‘可怜的老费尔班克太太在这个月八号去世了,非常突然地倒在了温室中。当时唯一在家的女仆没有沉着冷静地把她扶起来,否则他们认为她不至于就这样去世。但医生说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发生在了家里而不是街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就像五年前的兔子一样,鸽子的数量正在急速地增长……��’”当她读信的时候,她丈夫的头轻轻地点着,表现出了十足的赞同。

    不远处,艾伦小姐也正在读信。看来这些信件带来的并不都是令人愉快的消息,因为当她读完后将信纸灵巧地放回信封时,那张宽大而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僵硬的神情。她脸上的担忧与责任感使她看起来不再是一位女士,更像是一位老人。这些信为她带来了去年新西兰水果歉收的消息。这可是件大事,因为她唯一的兄弟休伯特正在以经营果园为生。如果今年再歉收的话,他就会丢掉果园,回到英国。这次他会怎么样呢?在她这样一位十五年来一直准时授课、按时批改英语文学作业的教师看来,这次旅行意味着损失了一个学期的工作,可以说是一种过度奢侈的行为,而不是一次理所应当的绝妙假期。她同为教师的姐妹埃米莉在信中写道:“虽然我相信这次休伯特将更加明智,但我们还是应当有所准备。”紧接着她用自己理性的笔触描述了正在湖区享受的愉快假期。“此时那些湖看起来真是美极了。我很少见到在这个季节就长成这样的树木。我们已经接连好几天在外面吃午餐了。老艾丽斯与以往一样精力充沛,热情洋溢地和每个人问好。时光流逝地飞快,新学期很快就要到来了。我个人认为,政治前景不太光明,但不想因此抑制埃伦的热情。劳合·乔治已经接受了议案,然而在这之前也已经有不少人接受了。虽然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但我还是相信最终结局能证明我的猜想是错误的。不管怎样,我们面临着艰巨的工作��……梅雷迪思的身上无疑缺乏 W.W的那种人情味,对吗?”她结束了这个话题,继而讨论起了艾伦小姐上封信中提出的几个英国文学问题。

    在距离艾伦小姐稍远一些的地方,亚瑟和苏珊正坐在被一丛厚厚的棕榈树遮挡的半隐蔽长凳上,阅读着彼此的信件。年轻的威尔特郡女曲棍球选手那硕大鲜明的手写体在亚瑟的膝上铺开,而苏珊正捧着几封长度不到一页的短信 , 辨认着上面那些诙谐活泼、亲切友善的紧凑字迹。

    “亚瑟,我真的希望哈钦森先生能够喜欢我。”她抬起头说道。

    “你心爱的芙洛指的是谁?”亚瑟问道。

    “芙洛·格雷夫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和讨厌的文森特先生订婚的女孩,”苏珊回答道,“哈钦森先生结婚了吗?”她又问道。

    她在心里已经为朋友们做出了充满善意的安排,或者不如说是制定了一个宏伟的计划————也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计划————她们全部都去结婚————马上————只要她一回去。结婚,这是正确的事情,也是唯一的事情,是适合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方案。在思考的大部分时间中,她都沉浸于某种情绪之中:心烦意乱、形单影只、身体抱恙、壮志未酬、坐立不安、古怪反常、半途而废、焦虑紧张,以及对那些渴望结婚、尽心竭力却依然没有成功迈入婚姻殿堂的男人女人的同情怜悯。如果这些情绪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在婚后仍旧不时如影随形的话,那她就只好将其归罪于悲伤的自然定律了。正是这条定律注定了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一个亚瑟 ·文宁,并且只存在一个能够嫁给他的苏珊。当然,她的这套理论有一个优势:已经被她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过。最近这两三年来,她在家都不太自在。例如这次旅行,她那自私的老姨妈因为负担了她的费用,就把她既当作同伴又当作佣人。这类事情时常在她的身上发生。然而在她订婚以后,佩利太太马上对她表示出了本能的尊重。当苏珊像往常一样跪在佩利太太的前面为她系鞋带的时候,佩利太太居然坚定地拒绝了苏珊;并且,当苏珊陪伴了她一小时后,她表示出了由衷的感谢,而以往她认为自己有权要求苏珊陪伴她两三个小时。苏珊由此预料到自己即将过上比过去更加舒适自在的生活,而这种改变已经使她对周围人更加热情了。

    佩利太太已经快要有二十年无法自己系鞋带,甚至看到自己的鞋带了,她的双脚在眼前消失的时间几乎与她丈夫去世的时间同步。她的丈夫是一位生意人,在他去世后不久,佩利太太就开始发胖了。她是一位自私、独立的老妇人,拥有一大笔收入。这些钱都花在了房产的保养上,其中一处位于兰开斯特门,需要七个佣人和一个临时打杂女工;另外一处位于萨里,带有花园和马车。苏珊的婚约打破了她生活中的一大期望————她的儿子克里斯托弗应当与他的表妹“纠缠在一起”。现在,失去了这一长久以来的指望,她在感到心情有一丝低落的同时,也比以往更加看好苏珊了。她决定送给苏珊一件非常体面的结婚礼物,一张两百磅的支票,或者两百五十磅,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取决于园丁和胡思装修会客室的花费————也有可能是三百英镑。

    她坐在轮椅上,身旁的桌子上铺满了纸牌。她在心里一直思忖着这个难题,反复斟酌着那些数字,不知不觉间就在单人纸牌游戏中陷入了困境。但她不愿叫苏珊来帮忙,因为她似乎正在和亚瑟忙碌着。

    “理所应当,她盼着从我这里得到一份丰厚的结婚礼物,”她茫然地盯着美洲豹标本的后腿想到,“我也的确会这么做!金钱能帮上每个人的忙。年轻人都是很自私的。如果我死了,除了戴金丝没人会想念我,而她可以从我的遗嘱中得到慰藉!不管怎样,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自己依然过得不错,也不是谁的负担��我还对许许多多的事物心存喜爱,尽管我的腿不好用。”

    虽然有些沮丧,她接着还是回忆起了她眼中仅有的两位不自私又不贪财的旧相识。在她看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卓尔不群的;她也乐于承认他们比她更加高尚。这是绝无仅有的两人。一位是她的兄弟,在她的眼前溺水身亡了;另一位是女性,她最好的朋友,在生第一个孩子时去世了。这些事发生在大约五十年前了。

    “他们不应该死的,”她想,“然而,他们就这么死了————我们这些自私的老东西却还活着。”泪水涌上了她的双眼;她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惋惜,对他们的青春与美好充满了仰慕,同时也对自己感到羞愧。但眼泪最终没有从眼眶中落下。她从无数本小说中随手拿了一本翻开。这些小说中有以前被她评为佳作的,有被评为败笔之作的,有被评为中庸之作的,也有被评为传世杰作的。“我真不知道人们怎么能想象出这些事情。”她总是一边摘下眼镜、用浑浊褪色的老花眼抬头看,一边这样说。

    就在美洲豹标本的后面,艾略特先生正在和佩珀先生下棋。显然,他正处于劣势。因为佩珀先生的眼睛几乎没有移开过棋盘,而艾略特先生却一直靠在椅背上和一位昨晚才来的先生漫不经心地聊天。那位先生高大英俊,头部像是充满智慧的公羊头。在寒暄了几句以后,他们发现彼此拥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其实他们在第一次照面后就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噢,想起来了,老特鲁菲特,”艾略特先生说,“他有一个儿子在牛津读书。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他家有一栋可爱的詹姆士一世风格的房子。有几幅精致的格勒兹的作品————这家伙在地窖里还藏了一两幅荷兰的画作。那儿还有一摞一摞的印刷品。噢,那房子里的灰尘!你也知道,他是个守财奴。他的儿子娶了平威尔斯勋爵的女儿。他们家我也认识。收藏癖往往会在家族中遗传。这小伙子收集带扣————应该是鞋子上的带扣, 1580年到 1660年间的;我说的年代不一定准,但这事儿的确是真的。真正的收藏家都有那种旁人不能理解的狂热。但在其他方面,他却像短角牛饲养员一样稳健,而他碰巧也确实是位饲养员。你可能听说过,平威尔斯家族也有些怪癖。就拿莫德小姐来说吧————”说到这儿他停住了,因为轮到他走棋了,“莫德小姐害怕猫,害怕牧师,还害怕长着大门牙的人。我就听过她隔着桌子大喊,‘闭上你的嘴,史密斯小姐。你的牙黄得就跟胡萝卜似的!’注意,是隔着桌子的。面对我的时候她倒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她爱好文学,喜欢在会客室里款待我们。但在聚会中可千万不能提到牧师,甚至不能提到主教,而且连大主教也不行,否则她就会像雄火鸡一样咯咯叫起来。我听说这是因为家族世仇————与他们家在查尔斯一世统治时期的祖先有关。没错,”他一边应付着对方棋子的一再进攻,一边继续道,“我总想知道一些关于我们这种时髦年轻人的祖母的事儿。在我看来,她们的身上保留了我们所欣赏的十八世纪的一切。就因为这样,在大多数情况下,她们都是干干净净的人。我指的可不是取笑老巴博洛太太时所说的那种干净。希尔达,”他冲着他的妻子说,“你觉得她老人家这一辈子多久洗一次澡?”

    “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休, ”艾略特太太嗤笑着说,“在最热的八月她都还穿着深褐色的丝绒裙,没法看出来。 ”

    “佩珀,你赢了,”艾略特先生说,“我的棋艺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糟糕。”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他的战败,因为他确实更想聊天。

    他把椅子拉到了新来的威尔弗里德·弗拉辛先生旁。

    “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他指着他们面前的一个箱子问道。那个箱子为了吸引游客,陈列着一些闪亮的十字架、珠宝,还有几块刺绣品和当地人的作品。

    “赝品,这些全部都是, ”弗拉辛先生简洁地回答,“你看,这地毯倒是不赖。”他说着从他们脚边捡起了一小块地毯,“当然,这不是古董,但却是按着传统图案设计的。艾丽斯,你的胸针借我用一下。看看古代制品与当代制品的区别。”

    一位正沉浸在阅读之中的女士摘下胸针,递给了她的丈夫。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注意到艾略特先生踌躇不定的鞠躬致意。如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也许会被她的姑姥姥————老巴博洛太太逗乐。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的环境,继续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

    时钟像是正要咳嗽的老人一样,先是喘息了几分钟,然后奏响了九点的钟声。这声音稍稍打搅了几位昏昏欲睡的商人、政府官员和富绅,他们正半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抽着烟、聊着天、忖量着自己的事情;听到这钟声他们马上抬起了眼睑,但紧接着又垂了下去。他们就像刚刚饱餐过的鳄鱼,对未来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唯一打扰这房间明亮安静的氛围的是一只大蛾子,它从一盏灯飞向另一盏灯,嗖嗖地略过精心梳理的头发,并且引得几位年轻女士焦急地举起手惊叫,“谁来打死它!”

    由于都在专注地想着自己的事情,赫斯特与休伊特很长时间没有开口。

    当时钟敲响的时候,赫斯特开口说道:

    “啊,动物开始苏醒了……��”他看着他们纷纷站起身,四处看看,又重新坐了下来。“让我最反感的,”他说道,“是女人的胸部。想象一下,你变成文宁和苏珊上床的情景!然而,真正让我厌恶的是他们的无动于衷————就像我在泡热水澡时的感觉一样。他们庸俗、荒谬,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他的这番话并没有得到休伊特的回应,因此他就继续思考起自己,思考起科学,思考起剑桥,思考起律师界,思考起海伦以及她对他的看法。他就这么一直想着,直到因为疲惫而昏昏欲睡。

    突然,休伊特唤醒了他。

    “你是如何意识到自己的情感的,赫斯特?”

    “你恋爱了吗?”赫斯特戴上眼镜问道。

    “别傻了。”休伊特说。

    “好吧,我要坐下来好好思索这个问题, ”赫斯特说,“人们都应该好好地思考。如果这些人最终都能学会思考,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美好。你在思考问题吗?”

    这正是休伊特在过去半小时中一直在做的,但他此刻并没有感觉到与赫斯特有共鸣。

    “我想去散散步。”他说。

    “别忘了我们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赫斯特说着打了一个巨大的呵欠。

    休伊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我想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他说。

    整个晚上都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萦绕着他,让他无法专注思考。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他正在兴致盎然地讲着话,却突然被靠过来的人打断了一样。他无法讲完想要说的话,而且他坐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越渴望能够完成刚才的谈话。因为正是他和蕾切尔的谈话被打断了,他不得不反问自己,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什么他还想要继续与她交谈?赫斯特会轻描淡写地说他爱上了她。但实际上他并不爱。难道爱情就是在对交谈的渴望中萌发的吗?不,对他来说,爱情一般都是从明确的生理冲动中萌发的。而他现在还没有这种感觉,甚至没有发觉她身体的任何吸引力。当然,她确实有一点与众不同————她年轻,涉世未深,充满好奇心。他们已经对彼此异乎寻常地敞开了心扉。他一向觉得和女孩交谈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继续与她交谈的原因;而昨晚,由于拥挤的人群和混乱的氛围,他们的交谈仅仅开了个头。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可能正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吧。他可以想象出她的样子。而海伦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就这样————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前面————噢,当然,她们一定是在谈论昨晚的舞会。但是,说不定蕾切尔这一两天就要离开了,说不定她的旅行要就此结束了,说不定她的父亲已经乘着一艘停靠在海湾中的汽船到达了,他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这真让人难以忍受!因此,他才忽然开口问道,“你是如何认识到自己的感情的,赫斯特?”以此阻止他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然而赫斯特没能帮上他,并且其他人的随意走动与他们的未知生活也在干扰着他,因而他渴望到空旷的黑暗中走一走。他踏出大厅后首先寻找的是安布罗斯家别墅的灯光。当他明确地辨认出那片高高在上的光亮来自于他们的别墅时,便安下了心,仿佛在这片混沌中即刻拥有了一丝安稳。头脑中没有制定明确的计划,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转身向右,穿过镇子到道路汇合处的墙边停了下来。这里可以听到大海的涛声。深蓝色的群山向淡蓝色的天空中隆起。天上没有月亮,但繁星闪烁,周围黑暗中起伏的大地上也四处闪烁着灯光。他想回去了,但是此时安布罗斯家的别墅刚才单一的光亮变为了三点分开的灯光,这诱惑着他继续往前走。也许最好还是去确认一下蕾切尔是否还在那里。他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站在她们的花园前,推开了铁门;别墅的轮廓就这样忽地一下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走廊上细细的圆柱竖立在被微微照亮的露台碎石地面。他犹豫了。在房子后面有人正在摆弄罐子。他走近了些,露台的灯光表明起居室在房子的另一侧。他在墙角距离灯光最近的地方站定了,藤蔓植物的叶子轻拂着他的脸庞。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从声音的连贯性来推断,不是谈话,而是在大声朗读着什么。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一点,把树叶揉成了一团,以免它们在耳边沙沙作响。那可能是蕾切尔的声音。他走出了阴影,踏入光亮中,耳边相当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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