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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 朱善 撰

    国风一

    周南总论

    周天子之国南南方诸侯之国也谓之周南者修齐治平之道本之乎天子达之乎诸侯表立于此而天下无不知所取正焉法立于此而天下无不知所取则焉此化之所以行而俗之所以美也由闗雎而螽斯其诗作于宫中此身修家齐之效也桃夭罝芣苢其诗作于国中此家齐国治之效也汉广汝坟其诗作于南国此国治天下平之渐也若麟趾则又王者之瑞也故以是终焉是时王道明盛国不得异政家不得殊俗故以南之一字该之则南方诸侯之风皆可得而见矣

    闗雎

    淑者善也是女徳之至著者也凡温恭慈惠端庄静一悉举之矣文王圣人也而咏其徳者一言以蔽之不过曰敬而已大姒圣女也而咏其徳者一言以蔽之不过曰淑而已葢能敬则能静存动察而无一时之或怠无一事之或忽其自强不息以此其纯亦不已亦以此此所以为干之健也能淑则能事上接下而无一事之或愆无一理之或遗其配至尊也以此其奉宗庙也亦以此此所以为坤之顺也故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体坤道之顺以承干也

    葛覃首章

    黄鸟飞鸣乃春暮初夏之时葛方长而未盛未可刈也而已动女工之思见其念念不忘也

    二章

    刈而后濩濩而后绩绩而后成布成布而后为衣其为之也有序其服之也不厌此所以为勤且俭也

    三章

    师氏导我者也则必毎事而询访见其不敢专也父母生我者也则必及时而问安见其不敢忘也君子宗主我者也则必因师以致告见其不敢亵也

    总论

    此诗三章首章是未为絺绤以前事二章是正为絺绤时事三章是既为絺绤以后事所谓勤俭孝敬亦非后妃之自言也乃读诗者即为絺为绤之辞而知其能勤即澣濯无斁之辞而知其能俭因其告师氏而知其能敬因其归宁父母而知其能孝前关雎之所谓淑指其徳之全体言也此所谓勤俭孝敬又各就其一事言之也所谓后妃之本者勤俭孝敬正修身之事身固家国天下之本也

    卷耳

    卷耳易得之物顷筐易盈之器其采之非必难且劳也然采之又采而不盈顷筐何也则以其心在乎君子而不在乎物也于是舍之而置彼大路之旁焉其心之专一而不暇于他可知也

    总论

    此诗见后妃之于君子思之切忧之深望之至然有恳恻至到之意而无悲愁凄怆之懐葢所以忧思者情也虽忧而不至于伤虽思而不至于悲者后妃之所以性其情也噫此所以为不可及也

    樛木螽斯

    樛木美后妃不妬忌而众妾有祝愿之诚螽斯美后妃不妬忌而子孙有众多之盛葢正家之道始于闺门尊卑之分虽不可以不严而必均其施于房帷之间贵贱之位虽不可以不定而必霈其泽于衽席之际故上无嫉妬之心则下无怨恨之意和气充溢瑞庆流衍福履之绥子孙之众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噫此文王大姒之徳所以为盛而有周八百年之业所以必自此而基之也欤

    桃夭

    宜者和顺之意和则不乖顺则无逆此非勉强所能致也必孝不衰于舅姑敬不违于夫子慈不遗于卑幼义不咈于夫之兄弟而后可以谓之宜是岂易而能哉之子之所谓宜犹后妃之所谓淑然淑以其徳之蕴于中者言宜以其效之着于外者言惟其有是徳故可必其有是效也后妃躬行而倡于上之子则效而应于下故于归之际见者知其必有以宜室宜家焉此亦可以观感应之机矣

    免罝

    罝兔即武夫之事武夫即罝兔之人肃肃以言其敬赳赳以言其勇曰干城以其才之着于外者言也曰好仇曰腹心则以其德之蕴于中者言也以武夫之贱而才可以为千城徳可以为好仇为腹心是何人才之盛若此哉葢幸而遇圣人之世又幸而生圣人之国则其亲炙圣人之化固宜其成就之若此也棫朴之咏文王曰岂弟君子遐不作人旱麓之咏文王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是人才之作兴固本之文王之徳尤本之文王之夀也有文王之徳故其造就之也速有文王之夀故其涵养之也深虽以罝兔之野人而嶷然可以为公侯之良辅则其在官使者从可知矣

    汉广

    汉之广者不可泳江之永者不可方以比女徳之端庄静一者不可求也言今日之不可求则知前日之可求矣前日之可求衰世之俗也今日之不可求圣人之化也夫观圣人之化不于其他而必于江汉之防女何也曰天下之治正家为先録一汉广以见天下之家正也天下之家正而天下治矣非圣人之化而能若是哉

    汝坟

    周南十一篇而南国之诗仅居其二何也曰汉广汝坟之间是非一国也而其被圣人之化则一而已矣不録则无以见其风俗之善尽録则又有不胜其可録者焉故録一汉广以见其德之端庄其性之静一者非特一游女而已也録一汝坟以见其意之忠厚其志之专慤者又非特一行役之妇人而已也是时王化自北而南故观于桃夭而见化之行于国中者如此观于汉广汝坟而见化之行于南国者又如此诗亦何以多为哉

    麟趾

    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然非独其趾之仁厚而己有额焉可抵而不以抵则其额亦仁厚也有角焉可触而不以触则其角亦仁厚也此见物性之仁者其体虽不一而固无一体之不仁也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非独其子之仁厚而己有公姓焉其被化而仁厚无以异于公子也有公族焉其被化而仁厚无以异于公姓也此见圣徳之仁者其人虽不一而固无一人之不仁也诗人言之不足而重嗟叹之首章之于嗟所以叹公子之即麟也二章之于嗟所以叹公姓之即麟也三章之于嗟又以叹公族之即麟也始焉即物以兴乎人终焉因人而拟诸物其所感者深矣

    二南总论

    读圣贤之书必自大学始诵三百篇之诗必自二南始二南之与大学实相表里葢大学是言修齐治平之理二南是言圣人修齐治平之事大学是圣人立法以教人如射之必至于彀大匠必用夫规矩二南是圣人躬行心得于上而化行俗美于下乃羿之发而必中大匠之巧用规矩以成其室屋者也然则读大学者固不可不知二南而学二南者又岂可徒诵其文而不考圣人行事之实哉

    召南

    鹊巢

    周南之与召南合而言之则周南犹易之有干召南犹易之有坤分而言之则国君能正心修身以刑其家是亦一乾道也夫人能专静纯一以配其君是亦一坤道也推而至于大夫妻亦然凡为夫者皆属乎乾道凡为妻者皆属乎坤道葢阳健而隂顺阳唱而隂和阳主其始隂成其终此天地之常经其理则通上下而无间其道则亘古令而不易能尽斯道者夫爱其内助妇爱其刑家交相爱而家道成矣然则周南之始闗雎召南之始鹊巢读诗者其可易而观之哉

    采蘩

    苹蘩蕰藻之荐者夫人之职夙夜将事之敬者夫人之心国君之于夫人固曰将以共承宗庙之重也苟不能以诚敬之心奉祭祀之事则何以配君子而为宗庙主哉采之于沼沚之中用之于宗庙之内举一事之始终而见其无不敬也竦敬于未祭之先舒迟于既去之后举全体之始终而见其无不敬也知闗雎葛覃为天下风化之首则知鹊巢采蘩亦一国风化之首其谓之坤承干以此

    草虫

    卷耳后妃之思其君子也草虫大夫妻之思其君子也曰汝坟曰殷其靁又行役者之妻之思其君子尊卑之分虽殊而室家之情则一于以见地有逺近心无逺近时有古今心无古今正风之所以为正者以行役之有时故虽有别离之思而无怨恨之情也变风之所以为变者以行役之无期故既有别离之苦而又有怨恨之懐也为人上者必有絜矩之恕则能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征役不至于繁兴而人遂室家之乐矣

    采苹

    采之而后盛之盛之而后湘之既足以见其循序采之有其处盛之有其物湘之有其器复足以见其有常葢由其严敬之存乎中是以整饬之着于外严敬以心言整饬以事言心之严敬者所以为整饬之本事之整饬者所以为严敬之騐也奠之必于宗室之牖下则见其事之益严也主之必以有齐之季女则见其人之能敬也质之美自季女言之也化之逺本圣人言之也

    甘棠

    敬其师者视其书册而不敢越爱其亲者视其杯棬而不能举召伯之于南国有师保之尊有父母之亲民之思之固未尝一日忘也其人虽不可得而见其徳犹可得而想则其迹之所寓有若甘棠者焉其人岂忍轻弃之哉始而曰勿翦谓不可翦其枝叶也曰勿伐谓不可伐其条榦也继而曰勿败则非特勿伐而已虽败折之且有所不可也终而曰勿拜则非特勿败而已虽拜屈之且有所不可也所以然者以召伯尝于此乎茇于此乎憩且説也其爱之愈久而愈深如此读是诗者可以见文王之风化逺矣召伯之政教深矣南国之风俗厚矣噫是岂后世所能及哉

    行露

    贞信之女此能遵召伯之教服文王之化者也强暴之男此不遵召伯之教不服文王之化者也岂文王召伯之教化能行于贞信之女而不能行于强暴之男邪葢当是时南国之人染商之恶俗方深被周之善政犹浅则其或变或不变固不可以一律齐也譬之阳气之复一阳之微虽不足以胜五隂之盛然其气之上腾已骎骎乎不可遏矣积而至于薫蒸透彻则阳盛隂微而为夬为干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桃夭之宜室宜家纯乎纯者也汉广之游女叹其终不可求此被化而先变者也行露之贞女见讼而召致于狱此被化而未纯者也斯女也葢幸而遇圣人之世不幸而逺圣人之居也太阳虽无私而其照隂崕也独后阳春虽无私而其至隂谷也独迟其势则然也

    殷其靁

    何斯违斯念其久也莫敢或遑闵其劳也振振君子美其徳也归哉归哉望其至也往后者君子事上之义思念者妇人爱夫之情二者固并行而不相悖也

    总论

    二南言振振者凡三螽斯之振振以众盛言也麟趾之振振以仁厚言也殷其靁之振振以信厚言也自子孙之众多而言故取其盛自圣化之渐濡而言故取其仁自室家之别离而言故取其信言固各有所指也

    摽有梅

    始而迨吉犹有待也继而迨今则已迫矣终而谓之则愈迫矣是葢汲汲于求售者而岂可以贞信许之邪尝试思之男有家女有室必有待乎父母之命今而曰求我庶士则是苟有求之者将不待父母之命而轻以其身许人也岂有当圣人之世轻以其身自许于人而可以为贞乎意斯女也必不幸而父母俱亡内之无兄弟之可依外之无防姻之可托其势孤其援寡处于昬乱之俗惴惴乎惟恐其身之不保故其形于言者如此其亦可念也已若是则亦圣人之所许也

    江有汜

    始而不我以者私欲之害乎良心也终而遂能悔者天理之胜乎私欲也自一人之身言之则可以见其私欲消而天理复自天下之势言之又可以騐夫圣化行而美俗成使其终迷而不悔则是诗也且为抆泪讴吟之作而风遂变矣寒谷之无温覆盆之不照虽非造化之罪亦岂不足为造化之累哉故一人之悔不悔其事为甚微而可以騐王化之行不行则所系为甚大圣人録之葢亦幸其悔悟之蚤而王者之化得以周徧而无碍也

    何彼秾矣

    何彼秾矣之诗或以为武王之后或以为平王襄公之事然以诗之例考之二南之诗皆述文王大姒之化是时文王未尝称王故其诗不谓之雅而谓之风兔罝所谓公侯正指文王言也公称公侯则子自应称公子女自应称伯姬叔姬必不称王姬也此诗若以为武王以后之诗则当属之小雅固不可以入召南若以为平王襄公之事则作于王国乎当属之王风作于齐国乎当属之齐风尤不可以入召南也今而列于召南则岂特非周公之旧固亦非夫子之旧其为后人误入无疑

    驺虞

    于嗟驺虞之辞与于嗟麟兮无以异而彼以为兴此以为赋者于嗟麟兮此兴中之比也于嗟驺虞此赋中之比也公子之仁无以异于麟趾所以见家道之盛诸侯之仁无以异于驺虞所以见王道之成由是而法度彰由是而礼乐着由是而雅颂之声作岂徒曰风而已哉

    总论

    南方之诸侯固非一国也而国君之夫人无不有鹊巢之德大夫之妻无不有采苹之敬立乎朝廷者无不节俭而正直处乎闺门者无不専静而纯一为嫡妻者无不有逮下之仁为媵妾者无不有安分之义虽里巷僻逺之处民庶微贱之家而其女子之贤犹以贞信而自守无强暴之相陵则推而上之从可知也积而至于仁如驺虞则王道成矣先儒所谓举一世而言固无一人之不仁举一人而言又无一事之不仁者惟此时为然是虽文王意诚心正之功而召伯循行宣布之力亦不可诬也然则后之人君如欲复三代之治者其可不取法于此哉

    邶

    柏舟首章

    庄姜之忧何忧也忧己之不得于其夫也己之不得于夫似若未害也而夫妇之道于此乎始亏嫡妻之分于此乎始乱废嫡立庶之祸又将于此乎始萌思昔先王之世闗雎之和乐樛木之不妬忌小星之安分而无怨此何时也而今也乃使我以其柔顺之质淑善之心处人伦之变而不得以道其常涕泣以言之擗摽以风之而先王之正风顾自我而始变则是纲常之既隳名分之既紊典法之既废事始于闺门而毒流于一国怨生于袵席而祸延于后世斯忧也岂惟一人之忧乃邦国无穷之忧也而亦何能自已于言乎夫子録之且列于变风之首固将以垂戒天下后世也

    四章

    此诗首章但言隠忧而不言所忧者何事葢婉辞以发端也至于四章乃言愠于羣小则庄姜之所忧者不过忧妾之乱嫡而已是以忧之之深而寤辟有摽则固非饮酒之所能消也忧之之久而不能奋飞则固非敖游之所能解也此二忧字葢终首章隠忧之意也

    总论

    庄姜不得志于夫而无怨夫之意不见礼于兄弟而无絶兄弟之情不见爱于众妾而无怨众妾之心所以自反者惟知心志之不可以不专一威仪之不可以不闲习使恶我者无得而简择怒我者无得而瑕疵其亦可谓善自处矣噫此所以居变风之首也欤

    緑衣

    前之忧忧今日遇此而无聊也后之思思古人处此之有道也然古人之处此亦岂有他道哉亦曰安于义命而已矣

    燕燕

    塞实渊深以徳之蕴于中者言温和惠顺以徳之着于外者言蕴于中者所以为淑慎其身之本着于外者所以为淑慎其身之騐戴妫之徳如此可谓贤矣余读是诗未尝不叹庄公之狂惑也使其翻然悔悟立庄姜以为之主俾戴妫以为之助则闺门正矣立子完以为之嫡命石碏以为之辅则国本定矣若州吁者可教则姑教之不可教则去之夫如是则卫非今日之卫即康叔武公之卫矣顾乃以宠夺正以孽夺宗卒贻国家无穷之祸不谓之狂惑而何乎

    终风

    变风之始于庄姜何也曰妇人夫其所天也而以夫则狂惑妾其所使也而以妾则上僭子其所恃赖以终身也而以子则暴而无礼庄姜之处此亦难矣然有夫之狂惑而能不失其正有妾之上僭而能不失其仁有子之狂暴无礼而能不失其慈虽遭人伦之变而不失乎天理之常则庄姜亦贤矣哉是可以为处变者之法矣

    击皷首章

    役土功于国者此民也筑城于漕者亦此民也南行而平陈与宋者又此民也先王之于民也不得已而用之则必先其所急后其所缓未闻众役并兴罢民之力以逞吾之志若斯之甚者也是亦可谓忍矣大抵好兵者州吁之本心虐民者州吁之素志此诗所谓踊跃用兵即其阻兵之实土国城漕而又南行则又其安忍之騐也阻兵则无众安忍则无亲众叛亲离其卒至于败亡也宜哉

    卒章

    从军之士以州吁负不义之名于天下知其必有败亡之祸也故危之若曰此行也将以平陈也然使陈之君臣果有明大义者焉则我必败亡于陈矣将以平宋也然使宋之君臣果有明大义者焉则吾又将死亡于宋矣自伤不幸而遇此不得与其室家遂前日之约故危之危其身即所以危孙子仲危孙子仲即所以危州吁也卒之讨贼之举不见于他国而见于陈则乱贼之不容于天下岂特君子知之虽军士亦未尝不知之也噫孰谓天理民?之在人心果终可得而泯哉

    凯风

    母之于子其乳哺之恩抱负之勤必三年而后免而具长育教诲之功不与焉七其三年则为二十一年矣以二十一年乳哺之劳抱负之苦而又俟其成立则顔色之荣华者亦已悴矣气力之壮盛者亦已衰矣此正母老受养之时人子报恩之日也而乃或不安其室焉虽曰母以淫风流行之故无亦七子之事其亲果有未尽善者乎使七子之中果无一人之不尽善则必能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而非僻之心无自萌矣既不能先意承志以消弭其过于未萌及其过之已形也乃悔悟而自责吁已晚矣君子取之亦以其犹贤于冥然悍然全不悔悟而不能自责者云尔而或者乃引大舜负罪引慝之事以明之噫舜有不可事之亲而乃能使之变恶以为善七子之亲非必不可事也而不能潜消黙止其过于冥冥之中是岂可与大舜同日语哉为人子者必知此义而后可与言事亲矣

    雄雉

    雄雉四章前三章皆所谓发乎情后一章乃所谓止乎礼义葢闺门之内以爱为主则虽思之之切是亦情之正也惟其思之也切故其忧之也深惟其忧之也深故其勉之也至何忧乎尔也诚以军士之行役也防犯霜露更厯寒暑什伍相聮患难同之饥不能以独饱劳不能以独逸而又徒侣之中善恶之相杂强弱之相半苟非善处其能自免于患乎忮者嫉人之有求者耻已之无皆取祸之道也必能不忮害不贪求则徒侣之中强者服焉弱者安焉乃可以自勉于患矣噫不忮不求此孔门克已之术求仁之方而行役之妇人能言之其亦可谓贤也已此其所以为先王之遗泽也欤

    匏有苦叶首章

    行者之涉水必度乎水势之深浅而厉揭之男女之昬姻必审乎事理之可否而从违之彼不度可否而率意妄行者未有不阶于恶者也

    二章

    礼有节文义有裁制礼其体也义其用也弃礼则必至于妄作违义则必至于妄求此淫乱之人所以逆理犯分而不顾也

    谷风首章

    隂阳和而雨泽降天道之自然也夫妇和而家道成人道之当然也不以根之恶而弃其茎之美审于择物者当如是也不以色之衰而弃其徳之善审于明人伦者当如是也

    卒章

    谷风虽弃妇所作而观其自序有治家之勤有睦邻之善有安贫之志有周急之义皆其节之可取者也至于见弃矣而拳拳忠厚之意犹蔼然溢于言辞之表则是初无可弃之罪也徒以其夫之安于新昬不以为洁而弃之耳然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殆庶几乎夫子所谓可以怨者矣

    旄丘

    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是诚可罪也虽然方伯连率之职亦岂卫国君臣所能修哉卫固北州大国然而地濵大河其人气轻浮则非能任重者也其人质柔弱则非能强毅者也其人心怠惰委靡则非能自振拔奋厉者也故自康叔武公而下求其能自保足矣而又何敢望其救人且夫小国不自强于政治而欲恃大国之安靖已则虽以江黄之恃齐桓犹不免于灭亡而况不能为齐桓之举者乎黎之君臣亦可谓不知所择矣纪侯恃鲁而鲁卒不能以存纪黎侯恃卫而卫卒不能以救黎人之不可恃如此有国有家者其亦自强于政治而无恃人以为安也哉

    简兮

    简兮简兮言其志之大也有力如虎言其才之武也执辔如组言其艺之精也赫如渥赭言其貌之充也皆自誉之词也而不免仕于伶官则亦可辱之甚矣使遇西周之盛王岂使我有是哉所以使我至是者正以盛王不可得而见也盛王既不可得而见则贱役亦不可得而辞于是而执籥于是而秉翟于是而锡爵于公庭玩其辞则懽然以为荣揣其意则歉然以为辱故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安得言从之游以写我心之忧乎此其思也深矣其意也逺矣而世莫之知也噫此轻玩之心所由生也欤

    泉水

    礼縁人情而为之也夫既曰縁人情而为之则父母其本根也兄弟其同气也皆人情之不可忘者而曷为其不可以宁兄弟也曰人之情有出于天理之公者有出于人欲之私者圣人制礼将以全夫天理之正而节其人欲之流也据礼女子已嫁而反兄弟不与同席而坐不与同器而食所以厚别也则闺门之内所可同坐而共食者惟母姑姊妹耳使父母没而归宁则谁与同坐谁与共食而孰为之主乎圣人于此宁以义断恩不以恩揜义故制为父母终不得归宁之礼所以存天理而遏人欲也以此为防犹有禽兽其行如齐襄鲁桓夫人之所为者然后知圣人制礼真可谓万世无弊者矣

    北门

    投之以王事之重遗之以国事之难益之以家计之窘贤者之处此亦难而又家人之交谪则是内不见知于妻子也禄食不足以自存则是外不见知于君上也斯二者人之所为乎抑天之所为乎然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合于人而不尤人尽心竭力以为其所当为而无一毫忿闷之心此所以为贤也

    二子乗舟

    宣公纳子之妻以为妻则夫妇之伦灭矣因宣姜而杀二子则父子之伦灭矣夫而不夫父而不父则君人之道不立而君臣之伦废矣入春秋以来三纲沦九法斁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其卒胥而为夷也宜哉

    总论

    或曰夀伋之争死可以为孝乎曰吾尝闻孝于夫子矣其责曾子葢曰舜之于瞽瞍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今宣公逆理乱伦欲杀其子而为子者又成父之志以陷父于恶使陷父于恶而可以为孝则是教天下后世之为人子者皆从父之志以成国家无穷之祸也而可乎抑夀之死又与伋异彼诚不忍其兄之无罪而见杀而以父母之情告之冀兄之或聴而逃焉以避难使伋能逃则夀固不死也惟伋之不能逃也故不忍独存而窃其节以先往冀其兄之徼幸于万一其志亦可伤矣是则二子之死一也而伋之志在于从其父夀之志在于让其兄让其兄者不害其为恭而従其父者固未可遽以为孝也

    鄘

    柏舟

    女子之生以身事人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古之制也共姜之守义裁以古制亦妇道之当然耳而读诗至此使人欣然每若景星凤皇之为瑞何也葢卫诗三十九篇前乎此者为静女为新台后乎此者为墙有茨为君子偕老人道至此而尽天理至此而灭矣圣人于其间而置柏舟焉又以见人心之未尝亡天理之未尝灭也则读是诗者又安得不瞿然而惊跃然而喜而叹斯人之不多见乎噫不有疾风无以知劲草之后衰不有洪流无以知底柱之屹立聴桑间濮上之余音而歌柏舟以洗之亦岂不足以挽风俗之衰而扶纲常之重则其置之鄘风之首亦宜矣

    墙有茨

    宣姜本伋之妻也一失身于宣公而为新台之有泚再失身于公子顽而为中冓之不可道葢由其节义亏缺于前是以无所顾借于后甘以其身处于污秽而不辞则亦无复羞愧悔悟之萌矣

    君子偕老

    当其奉宗庙之时其首饰之有副也其身章之有翟也是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视先君而无愧否乎当其见賔客之时其礼服之有展也其里服之有絺也又非不盛也而不知宣姜之行果能视賔客而无愧否乎夫入而奉宗庙出而见賔客非不尊且严也而有腼面目曾无羞愧悔悟之萌则是人心之果亡而天理之果灭矣能无灭亾之祸乎

    定之方中首章

    迁国之初城郭不可以不完宫室不可以不修器用不可以不备文公之迁楚丘也以言其城郭则既赖诸侯之师以成之矣以言其宫室则自戴公野处而至于今其成之固不可以不亟也而文公不然为民力之不可以或伤则宁待其时而不速为国法之不可以或废则宁从其制而不苟此非其心之塞实渊深者固不足以知此若乃器用之所资则或用之于宗庙或用之于朝廷或用之于闺门之内其所给者非一处其所需者非一事我乃于是而种木焉原文公之意岂不以创造之

    初固当先其急而后其缓求其略而不必责其详则夫润色之功正有待于十年之后今日自我而种之安知他日不自我而用之邪榛栗之种为其可以供笾实也若夫椅桐梓漆四者则材之至美者也其用至广又岂特可以为琴瑟而已哉凡若此者非其心之塞实渊深尤不足以致此噫若文公者其亦可谓贤矣

    二章

    望者登髙而望形势也景者测景以正方面也观者观之以察其土宜也卜者问焉以决其吉凶也始之以望景观卜所以求得乎善也继而终焉允臧则是果获乎善也

    三章

    星言夙驾所以见其勤也騋牝三千所以见其富也然所以有是勤者固此心之诚实渊深者为之也所以有是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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