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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强烈的情感正在爆发,多米尼克变得不耐烦了,她被惹怒了,她希望看到一丝害怕或者悔恨。但这两种情感根本就没出现过。多米尼克无法理解。

    葬礼已经过去五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天气还是一样,太阳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漠视一切地燃烧着,每天下午快三点时天空一片青灰色,空气变得更加沉重,污浊的气息使人透不过气,甚至奥德巴尔家卧在人行道上的狗都有些受不了。多米尼克下意识地看看天,满怀希望,希望看到沉重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好多次她都以为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轰隆声,但是暴风雨并没有来临,或者暴雨是要在远离巴黎的地方爆发吧。

    多米尼克的精神很紧张,五天来她什么都没干,只是等着,最后,她再也不知道什么能使她松口气了,是线索断了还是她窥探了几个小时、虽无法预料但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真难以想象安托瓦妮特在对面的生活是这样的,她的新生活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没着没落,她应该就像处在一个路边的宾馆里,又像是在车站。为了理一下思路,多米尼克重复道:

    “她没有读那封信。或者她不明白。或许她不知道那盆植物的名字……”

    安托瓦妮特再度睡在那张双人大床上,那是她生病丈夫的床,她丈夫是在那张床上去世的。她很少出门,出门时总是穿着丧服,但是在家时里面还是会穿着华丽的礼服。她喜欢华丽的衣服,喜欢装饰华丽的重重的丝绸衣服。

    她总是很晚才起床,然后在床上吃早餐,看上去懒懒的。她会和塞西尔说上几句话,但是能感觉出来她们两个关系不好。塞西尔看上去很僵硬,态度很谨慎。可以看得出,安托瓦妮特对她有点不耐烦。

    她在房间里慢慢地走来走去,整理抽屉,把丈夫的衣服都堆在一起,叫来一个保姆,然后吩咐她把这些衣服放到一个远一点的橱柜里。

    她经常读书。读很多书。她以前基本上是不读书的。也很少见到她象牙色的烟嘴的一头没有香烟。她会坐在长沙发上长时间磨指甲,或者在一面小镜子前面狠狠地拔眉毛!

    她没有向窗户对面望一眼。她忽视了多米尼克,忽视了街道。她走来走去,好像在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里,那些都不重要。

    就在第五天,大约上午九点时,发生了行李箱事件,更确切地说是发生了两个行李箱的故事。因为奇怪的巧合,在多米尼克的公寓里也有个行李箱发生了点事情。

    多米尼克提前一点下楼买东西。这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奥德巴尔店里,三四个女人围着黑色大理石做成的柜台。卖乳制品的第一个招待了多米尼克,不是因为更喜欢她,而是因为其他几个顾客在她配备那些不重要的日常用品时,都习惯聊会儿天。

    “夫人,要点什么?”

    “四分之一的羊乳干酪。”

    多米尼克的声音很浑浊,很生硬。她不想因承认自己的贫穷而感到羞愧,她故意看了看那些长舌妇,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的眼睛。

    奥德巴尔夫人在称重。那些女人都闭嘴了。

    “多出来了一点……一点五法郎……”

    太多了。她只能买一法郎的奶酪。她的花销都经过精细的计算,她勇敢地说:

    “只给我称四分之一就行了。”

    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人笑。然而在这间灯光明亮的店里,这块小小的羊乳干酪引发了一阵既让人愉悦又显得冷酷无情的战栗,那个乳酪商正忙着切掉一块。

    她从自己居住的楼底下经过时看到阿尔贝尔·卡耶穿着睡衣下楼确认有没有他的信,觉得很惊讶。卡耶看上去很吃惊,很沮丧,一直在所有租客的记事簿里翻找着。

    她上楼,洗菜,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卡耶房间里传来一阵长时间的低声细语。莉娜站起来,比平常更快地梳妆打扮。不到十分钟夫妻俩就准备好了,然后第一个行李箱就出现了。多米尼克听出来两个金属松扣的声音,是锁行李箱的声音。

    她害怕想到租客要离开她,她站在客厅门旁边,开了点缝,马上凑上去看着他们离开。阿尔贝尔·卡耶手里拿着行李箱。

    她不敢拦住他们询问。她只是在他们走了之后把门锁上,走进他们凌乱的房间。然后她在盥洗室看到了牙刷、脏脏的刮胡刀,在衣橱看到了挂着的内衣和礼服。多米尼克后来想到老奥古斯蒂娜在对面楼上窗户里,感到很尴尬,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们为什么要拿着行李箱呢?前天,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去吃晚饭,然而她也没看到他们回来时拿着很多小盒子,那是他们要在家里吃饭的征兆。

    鲁埃妈妈坐在她的位置上,在塔楼里,就像多米尼克说的那样,也就是说坐在窗户旁边,那扇窗户刚好位于已经去世的儿子的房间上面。这扇窗户很高,和所有大楼的窗户一样,是从天花板开始的,所以多米尼克能将她从头到脚看个清楚。她总是坐在同一张扶手椅上,手里拿着手杖。她时不时按铃,叫来一个女仆,吩咐她做些事情,但多米尼克看不到那个仆人。有时,老太太就自己转向里面昏暗的房间,监督刚刚吩咐的事情。

    多米尼克有好一会儿没看到安托瓦妮特了,她应该在浴室里。突然,多米尼克看到她穿着一件浅绿色浴袍,头发有点乱,在帮塞西尔把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拖到房间中间。

    她的心颤抖了起来。

    “她要走了……”

    这就是为什么安托瓦妮特会如此镇定的原因了!她等着仪式结束。前天,一位神情忧郁的先生来了,应该是他们家的公证人。跟往常不一样,鲁埃先生没有出门。安托瓦妮特也上楼去公公婆婆家,可能是参加家庭会议,为了找出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

    现在,她要走了,多米尼克的不耐烦演变成恼怒,进而转化成狂怒。成千上万种想法朝她涌来,但是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拒绝接受安托瓦妮特·鲁埃离开,为什么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反对她这么做。

    她甚至想到了要去找她!但是不可以。她只能给她写信。

    我不允许您离开这栋房子。如果您这样做,我就把一切说出来。

    箱子里塞满内衣和衣服,安托瓦妮特还要到另外一个房间找一些箱子和帽盒。

    安托瓦妮特没有很兴奋,塞西尔比以往更加僵硬,更加不以为然。后来,正当安托瓦妮特把首饰装在一个小匣子里时,那个女仆不见了。

    多米尼克猜想她很高兴自己猜对了。她只需要抬起头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塞西尔上了一层楼,在敲门。鲁埃妈妈转过头来说:“请进!”

    她听着听着,就眉头紧皱,然后借助手杖的力量从椅子上站起来。

    多米尼克胜利了。她向来都知道自己会胜利!她面带微笑地看着安托瓦妮特,看上去像是在冷笑。

    “啊!你觉得你可以就这样走掉啊!”

    多米尼克料到安托瓦妮特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但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惊了一跳。她看到安托瓦妮特迅速转过头。同时多米尼克看到鲁埃妈妈已经下楼站在门框里,她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形庞大。这位老妇人什么都没说,她观察着,从行李箱到手提箱,到凌乱的床,到儿媳身上穿的绿色睡袍,一直到首饰盒。

    安托瓦妮特心慌了,她像是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被逮到一样站起身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但是,刚说几句,一个斩钉截铁的词就使得她闭上了嘴。

    她想要解释些什么呢?说她在八月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没有任何理由待在巴黎吗?说他们家一向都是去乡下或者海边度过夏天吗?说她除了在这个忧伤、炎热难耐的公寓以外,在其他地方也会守丧吗?

    但是在她面前的,与她对空间和运动的渴望所相反的,是一股冷漠的、不可动摇的力量,是一个历经几个世纪的真理,在这个真理面前,生活中的那些事实是站不住脚的。

    过了一会儿,她举起手杖,用底部碰了碰安托瓦妮特那件绿色丝质睡袍的裙摆,这一个动作就足够了,这无疑是一种宣判,表达了一种彻彻底底的蔑视,这位老妇人不屑于在脸上表现出来这种蔑视,就只能借助于手杖来完成了。

    鲁埃妈妈不见了。安托瓦妮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拳头紧握着放在太阳穴那里,突然,她跑向门口,叫着:

    “塞西尔!塞西尔!”

    女仆走到公寓深处多米尼克看不见的地方,接着来到她面前。安托瓦妮特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可是这个女仆始终无动于衷,就像楼上她的那位大老板一样,一直笔挺挺地站着,而且眼睛从没朝下看过。

    这个女仆很瘦,一头深棕色头发,没有嘲笑安托瓦妮特的意思。女仆的头发往后梳,绾起一个硬硬的发髻。皮肤很黄,尤其是脖子那里,没有胸。她不耐烦地听着,两只手交叉着放在小腹前。这表明她很自信,同时抗拒安托瓦妮特喷薄而出的愤怒。这个动作也是一种蔑视。

    多米尼克听不到对面的话。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靠窗户靠得那么近,以至于安托瓦妮特只要转过身来,就能明白她已经观察很久了,或许她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安托瓦妮特那棕色的头发很柔软,很多,不停地在头上飞舞,像丝一般柔软光滑,从一个肩膀滑落到另一个肩膀。她的睡袍稍稍敞开了一点,半裸着的胳膊不停地做着手势,眼睛不停地看向塞西尔那双毫不忌讳地交叉着放在腹前的手。

    安托瓦妮特停不下来了。愤怒真的是喷薄而出。她快步走向塞西尔,抓着那双迅速分开的手,因为这个女仆总是不说话,安托瓦妮特就抓着她的肩膀晃她,把她撞到门框上好几次。

    就在这时,有一秒钟的时间,塞西尔向窗外看去,可能是下意识地,也可能是因为一阵风吹起了窗帘的下摆。她的目光和多米尼克的目光交错,多米尼克可以肯定自己捕捉到了她一丝浅浅的微笑。

    那是一种多么得意的笑容啊!

    “您看啊!这个女人进到我们家,想要和于贝尔先生一起生活,但现在……这就是她的下场……”

    这个压抑的笑容主要是针对安托瓦妮特的吧。

    “不停地打。竭尽全力地打!打得袒胸露乳!变得越来越像您骨子里的样子,像您妈妈一样,哈雷卖贝壳的商贩……我在看着你们!你们不知道,但是我在看着你们并且评价你们……”

    安托瓦妮特撒开手。她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还在充满激情地说着。她转回来时,发现塞西尔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惊呆了。她又重新冲上去,用比第一次更大的力量,把她往旁边的小客厅里推,几乎要把她推倒,直推到楼梯拐角处的门那里。

    她把塞西尔丢了出去,或许还把门锁上了。安托瓦妮特再出现时,差不多已经恢复平静,这种爆发使她轻松了许多。她仍然自言自语,在公寓里来回地走,想着办法,因为她有一种迫不及待要有所行动的需求。

    她是看到那张零乱的床了吗?被子上面还放着盛着早餐的托盘。

    她朝电话走去,拨了一个号码。

    在塔楼里,鲁埃妈妈面朝里面。毫无疑问,塞西尔在那里。这个老妇人没有站起来。她听着,然后平静地说着什么。

    安托瓦妮特打电话时态度很坚持。是的,要马上做。多米尼克不知道她决定了要做什么,但是她明白这件事情必须“马上”执行。

    有一段时间多米尼克忘记了如此的急促呼吸会让自己心慌。她之前对这起犯罪没有太深的印象,虽然它的的确确是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它悄无声息地发生,没有什么大场面。就好像是一个充满秘密的人生结束了,然而现在这种人生带着所有恐怖和粗俗冲出轨道,沸腾着蔓延开来。

    多米尼克不知道要待在哪里。她不想坐着。不想错过发生的一切,这使她很不舒服,有点头晕。然而她也伤心,她透过锁眼第一次看到很粗暴的肉体运动,目睹一个男人散发着兽性的力量时也很像。

    那么,安托瓦妮特就是这样的人了?但是多米尼克的全身心都极力抗拒着对生命的这种奇特又普通的需求。

    她想要马上写下来。她想到的词和她刚刚目睹的场景一样残忍。

    您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是的,她就要这样写,立刻就写出来,她没有思考就这样做了。这次,她没有考虑到要伪装自己的字迹:

    她本能地加了一句:

    您很清楚!

    这些话背叛了她内心深处的伤痛,那些伤痛是她愤怒的真正原因。她原本可以理解这些悔恨。她原本可以明白,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已经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忧伤。她本应该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承认,或许也可以对什么都释怀,除了不能释怀安托瓦妮特的无动于衷,不能释怀自己这五天中的等待,不能释怀安托瓦妮特愉快地离开————如果没有人阻止她的话,她肯定会离开,而且还是高高兴兴地离开!————最后她也不能宽恕这种泄露她头脑不清晰的反叛。

    您很清楚!

    很有可能是这样,但是安托瓦妮特看上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她知道,但没有感觉到。她成为寡妇了。她终于摆脱了一个乏味无趣的丈夫。她很富有。

    她可以走,为什么不走呢?

    多米尼克差点立刻就下楼把信投进邮筒里,但是她看到一辆小卡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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