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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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
“在墨卡托宾馆附近。”
“你好吗?”
“很好。当然,我又搞砸了。在我身上不可能有其他结果……”
她朝那个学生笑了笑,而那个学生满脸窘态。
“我可以去看你吗?或者你要来我这里吗?”
“我现在更想待在这里。”
“好的,那我过去……在哪里?”
“‘现代宾馆’,拉阿尔普街。”
“我十分钟后到……”
这个红棕色头发的男生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而且并没有想要掩饰这种好奇心。她的确令他很震惊。他试图去理解,总觉得自己错过了某些东西。
“我是不是让您很疑惑啊?”
他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看着奥迪尔,神情平静。
“我觉得,”他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鉴于我对您爸爸的了解,您的童年不会很不幸吧?”
“那倒没有。但是也没有什么幸福的回忆。我经常躲在走廊的角落里或者是花园深处的车库里,不说话,一动不动……”
“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觉得对着别人很不自在吧,譬如我妈妈,或者不管是谁……后来我明白了,我可能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您从来没有演过戏吗?”
“很少。有机会的时候我没有信心……”
“您还有什么感悟?”
“不知道。我觉得没有什么了。我总是看着我前面的东西。我可以盯着墙纸上的一个脏点看好几个小时……”
“您父母对此不担心吗?”
“他们觉得会过去的。我经常躲起来,直到他们找到我为止。”
“这是一种得到别人关注的方法吗?”
“可能吧。”
“您小时候得过病吗?”
“得过猩红热。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躺在床上,看着画报。保姆每天上来二十次,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妈妈的朋友因为害怕被传染,都不来家里打桥牌了。我的房间变成全家的中心。妈妈也过来看我。爸爸下楼来,坐在我床边……”
“总的来说,您缺少爱吗?”
“我不敢说是。我也不明白。我觉得每个人都只负责自己的小生活,而我就是一种负担,什么都不是……您不介意吧?我想去浴室穿衣服……”
浴缸里面还满是玫红色的水,她打开排水孔。她在行李箱里找出一条灰色长裤和一件浅灰色毛衣。然后她梳了梳头发。她听到旁边传来声音,知道哥哥来了,赶忙走出去。
“噢!鲍勃……”她一下子叫出声来,蜷缩到他怀里,好像哥哥是她梦到的。
“我的小猫咪……”
鲍勃满怀深情时会这样叫她。
“让我看看你……不,你的脸色很不好……”
她觉得很轻松、很随意。现在有两个男人在她的房间里,而她原本可能会自己一个人在浴缸里待到第二天上午。
“我给你介绍……”
她面朝那个学生。
“真抱歉,我还没有问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阿尔贝·盖拉巴尔……”
“这是我哥哥鲍勃……”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他们的神情很不安,互相打量着。
“如果我没猜错,您来巴黎是为了找您妹妹吧?”
“我几次都跟她错过了。第一次,在一家酒吧里,他们告诉我前天晚上才见过她。然后是今天下午,在里昂车站对面的一家宾馆里,他们说她刚刚离开……”
“你找到埃里亚尔宾馆了?”
“我不可能把左岸所有的宾馆都找一遍。我猜你可能害怕碰到我,所以你一到车站就急急忙忙地住进最近的宾馆,以为没有人会去那里找你……”
她想到自己在那家宾馆的房间,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个房间真是太凄凉了……”
“你住在离盖伊·吕萨克街这么近的地方,不害怕吗?”
“我不认为你能找到我,因为我已经决定今天就结束这一切……”
“发生什么事了?”
他搂住奥迪尔的肩膀,外人能感觉到他找到奥迪尔是多么宽慰,他看上去更像是爱人而非哥哥。
“我割手腕了,大概还发出了尖叫……阿尔贝·盖拉巴尔在隔壁住。我不知道,也从没见过他。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还躺在浴缸里,他给我绑了止血带。他是医学专业的学生,在医院实习。”
这两个男人又重新审视一下对方。
“我也是碰巧在家里……”
“伤口致命吗?”
“很有可能。”
“这封信是给我的吗?”鲍勃指着桌子上的信封问她,“为什么上面还有零钱呢?”
“为了支付邮资。”
“那这个钱呢?”
“付房费的。”
他们两个惊讶地看着她。
“割腕之前你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
“我那个时候很平静,一点都不害怕……在那之前,我去了一家餐厅————有一点点远————好好地吃了顿午饭。接着,我差一点又去洗头发烫发卷,但因为要等好久……”
“我可以拿走这封信吗?”
“就是给你的。别给任何人看,尤其是家里人……”
“最好还是给爸爸打个电话吧?我觉得很有必要。”
她眉头紧皱。她又和雅曼大道建立了联系,看样子她又要被带进错综复杂的情况里了。
“我不会告诉他我会回去。我只能和他说说话……”
他拨通电话。玛蒂尔德接的。
“玛蒂尔德,是我,鲍勃……我想和爸爸说话……妈妈和朋友们在客厅里吗?”
“没有。她出去买东西了……”
“太好了……爸爸会告诉她的……”
“您有好消息,是不是?我从您的声音里能听出来……”
不一会儿,爸爸拿起电话。
“鲍勃,有什么进展吗?”
“绝对是个好消息。我找到奥迪尔了。或者应该说是她找到了我……”
“她怎么样了?”
“很好,除了手腕上有一道伤口……不是很严重,伤口得到了必要的处理……”
“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能明天就回去,因为我缺了好几节重要的课……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
他示意妹妹过来接电话。
“我把电话递给她……”
“喂,爸爸……”
“你就是这样让我们害怕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
“你能站起来吗?”
“当然,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说着,她朝那个学生迅速地眨了一下眼。
“你不和哥哥一起回来吗?”
“我想再等等,等休息好了,伤口愈合了再回去……”
她从爸爸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忧伤,但不管怎样,是一种顺从的伤感。
“我明白,”他说,“你住在盖伊·吕萨克街吗?”
“不是。如果你需要给我打电话,往拉阿尔普街的‘现代宾馆’打……”
“我希望你能快点回家……你想象不到,没有你,家里是多么空荡荡……”
“我结婚了也会是这样的,不是吗?”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不想回来呢?”
“不是……”
“你打算留在巴黎?”
“是的。你知道巴黎一直都是我的梦……”
他沉默了。接线员问:
“说完了?”
“小姐,还没有。请别挂断……”
“我下周会回去看你们的,然后再回巴黎找工作……我的行李很少,不用费什么事……我什么文凭都没有,但还是希望能找点事情做……你见过维内医生了吗?”
“我请他过来看过我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很确信你问过他了。不是关于你自己,而是关于我的。你问过他怎样看待我离家出走这件事情,问他我是不是真的会自杀。”
“是这样。”
“他怎么回答?”
“他不是很乐观。我要马上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好的,告诉他我很想他。爸爸,我也很想你。我比以前更爱你了……”
“谢谢你,亲爱的女儿……别挂断……我听到有人回来了。可能是你妈妈……”
她听到电话远处传来一阵声音,然后听到妈妈说:
“啊,你还活着!谢天谢地……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会告诉你的,我有点累了。”
她不知道要跟妈妈说什么。
“你明天回来吗?”
“不回。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们……爸爸会跟你解释的……鲍勃明天就回去,他会告诉你们详情……”
那个未来医生的脸上显出惊讶的深情。她刚刚还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现在却忙着规划未来了。
她挂断电话。
“唉……”她一边叹气,一边倒向屋里唯一的一把扶手椅。一件事又这么办成了……
她觉得自己摆脱了苦役,重新活力四射。她点燃一支烟。
“您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尔贝·盖拉巴尔……我是图卢兹人……”
“我不明白,”鲍勃回想起过去,惊恐地小声嘟囔道,“你等了四天,将近五天……”
“这是我的假期……”
“你都干什么了?”
“凭你对我的了解,你猜不出来吗?我去夜总会了……”
“一个人去的?”
“我在洛桑有时候也一个人去……”
“你喝了很多酒吗?”
“没怎么喝……就喝了几杯杜松子酒……说到这里,我想再喝一口白兰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盖拉巴尔先生……”
“当然,请叫我阿尔贝就行了……”
“那我就叫您阿尔贝了……我是出了名的自来熟,不是一点点,是非常……”
她没有喝醉,但是兴高采烈起来。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庆祝一下吗?她觉得自己被彻底救赎了,她摆脱了最糟糕的自己。
“话又说回来,你可不可以跟爸爸说说,叫他寄点钱给我?我走的时候口袋里大约有六百法郎……我在第一家宾馆就把钱换开了,现在没剩多少了……”
“我现在先给你一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钞票,拿了三张出来。
“你有足够的钱待到假期结束吗?”
“我想可以……我打算继续住在这里,所以不用急着付房费……”
“我先走了。”盖拉巴尔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然后他对奥迪尔说:
“我明天再来看您……您几点钟比较方便呢?”
“您知道的,我是一只夜猫子……”
“您今天最好不要太累……楼下有个药店,请去那里买只温度计回来量一下体温,如果发烧了,请立马通知我……”
“谢谢,谢谢您所做的一切……”
“还是感谢我今天下午碰巧在家吧!”
他跟奥迪尔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厚实。
“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
“可能在您走之前,我们没机会再见面了。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是。”
等到就剩他们俩了,奥迪尔一下子扑到鲍勃怀里。
“鲍勃,这样真好……”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相信我会那样做?”
“我了解你,不是吗?”
“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你还是老样子,不过眼睛里多了一丝喜悦……”
“别跟任何人说啊。我觉得这次我恋爱了。”
“我可以问你那人是谁吗?”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你变得还真快……你坚持留在巴黎是为了他吗?”
“不是。我真的受不了家里那种氛围……给!我洗把脸,梳个头,你可以趁这个时间看看这封信……我不想口述给你听……而且我也不记得我写过些什么了……我去找找那些刮胡子刀片……给!剩下的这些你可以留着用……我躺在浴缸里,没穿衣服,然后爬出来写信……我把脑子里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写在了纸上……现在想想真傻……”
就在刚才,奥迪尔还光着身子,坐在这把椅子上,用一支笔头被咬过的圆珠笔写信。
“你不知道现在我感觉有多好……”
“我要打个电话。”
“给谁啊?”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他请求跟失踪人口找寻处的局长讲话。
“您是找洛博局长吗?”
“是的……”
“我去看一下他有没有空……”
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哪位?”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鲍勃·普万泰。我去找过您,跟您说我妹妹失踪了。我找到她了。”
“她好吗?”
“很好。”
“她现在在哪里?”
“在拉丁区……”
“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给我打电话了……”
“我为您和她感到高兴。那我就结案了。祝您晚安,普万泰先生……”
“明白了吗?”
“我猜到了。”
“巴黎有几千家宾馆,但是我首先想到你最有可能去左岸的几百家。因为我不能全都找个遍,所以就找失踪人口找寻处帮忙……”
“我们出去吧?我觉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我们有好处……然后我们俩再去中午我吃饭的那家小餐厅吃晚饭。我原本以为那顿是我的最后一餐了,但是现在,我食欲大增……真是奇怪!快点看信啊!我马上就回来……”
她比平时更用心地化了妆,整理一下头发,满意地照了照镜子。
为什么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丑呢?现在她觉得自己很漂亮,还开心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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