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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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挖苦和嘲笑中度过了两天,他偶尔会因为突然而至的愤怒活动一下。他在自己的牢房里大步走来走去,好像打算撞墙。
今天是周末,所有人都应该出去活动。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期待周末。他从一开始就很适应牢狱生活,乖乖听从规章制度和狱警的训导。
这是他感到自己被抛弃的第三天。没有人来看他。也没有人说要带他去法院。他不耐烦地注意着走廊里的脚步声,一有人停在他的窗前他就会马上站起来。
后来,他意识到街道很安静,公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快四点时,一个狱警对他说这个星期一是假日。
星期二十点,被晒黑了的德马里来到牢房。他把一些文件摊在公文包上,拿出一支烟点上。
“您觉得这三天漫长吗?”
托尼并没有回答,律师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以一种鼓舞托尼之态等待着。
“我拿到了您上一次审讯以及和安德妮·德皮埃尔对质的笔录的副本。”
他相信客户是无辜的吗?他会形成新的看法吗?
“我撒谎声称看看笔录对我们好。其实信件的事情对我们很不利,您不承认信件的存在,陪审团会形成非常恶劣的印象。德皮埃尔引述的信件内容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我希望您坦诚地回答一个问题。您坚决否认那些信件存在时,是想让您的情妇难受,还是觉得这些信息对您很危险?”
又来了。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人人都喜欢去想象别人,人人都觉得一件事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他们第一次谈到信件时,他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去询问邮局局长。
他几个星期前得知司法便衣警察玛尼及其同事做了什么事:他们日复一日地去拜访村子里的女人,直到她们开口。
在圣朱斯坦,在展销会,特别是特里安特展销会上,难道还有居民、农场主、展销会常客没听过他的名字吗?
记者也掺和进来了,所有人都可以在报纸上的秘密话专栏里读到他的故事。
“我见过蒂耶姆了,简要来说,他认为这场对质让您特别难受。最后您似乎失去冷静了。而安德妮一直表现得相当镇定。我猜她到了审判官那儿也会是这种态度。”
德马里努力表现得热忱一些。
“我会尽量打听法官的意见,尽管预审一结束,他的意见就不再起决定性作用。他对您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同情。但是我估计,他尽管观察了您两个月,但还是没能对您做出判断。”
为什么这么喋喋不休地说这么多毫无意义的话呢?
“我也偶然碰到了比戈教授!一个周五的晚上,在组织打桥牌的朋友那儿,他在一个角落招呼我过去。他跟我说了他的一个十分有意义的发现,不幸的是这个发现来得太迟了。”
“您承认了和安德妮在一起时您没有采取您和其他女人习惯用的措施,她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您一点也不担心,这样陪审团会得出结论:您不害怕让她怀上小孩。”
托尼听着,对最后一句话很是惊讶。
“您知道,安德妮在记事本中记下了她来例假的日期。比戈出于好奇,将它们与你们在特里安特约会的日期对比。蒂耶姆没想到,我承认我也没想到。”
“您知道你们约会的时间是什么日子吗?无一例外,是您情妇的安全期。”
“换句话说,安德妮·德皮埃尔没有冒任何风险,尽管您没有事先声明,这些细节还是能为您辩护。我仍然会用这些细节,但是这个证据的效力现在降低了。”
托尼又变得漠不关心,律师坚持不了太久。
“我觉得您今天下午会被带去法庭。”
“她也是吗?”
“不会。这次只有您一个人。您还不希望我出席吗?”
出席了又能怎样呢?德马里并不比其他人更懂他。他的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不管怎么样,托尼在得知小个子法官同情自己后很高兴。
他三点钟在小厅里再次看到法官。外面下着细雨,角落里一把伞滴着水,那很可能是书记官的,因为法官是坐着他黑色的4CV来法院的。
蒂耶姆没有被晒黑。他直率地说:
“我利用周末把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法尔科内先生,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提前通知您,今天的审讯可能会有点长,因为今天我们该说星期三,二月十七日了。您能不能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您那天的行程?”
他等着。他很惊讶为什么每次有人把他传到法院,那个人自己却还没到。
二月十七日,这是结束日,一切的结束。他没有料想到,甚至在最恐怖的噩梦里都没出现过。然而他事后回忆起来,又觉得一切似乎是必然的,命中注定的。
“您想让我提一些详细的问题来帮您回忆吗?”
他点头。即使跟自己说,他也不知道从哪开始。
“您妻子按往常的时间起床了?”
“比平常稍微早一点。星期二上午一直在下雨,下午过了一半了床单还没干。她打算花一天的时间熨衣服。”
“您呢?”
“我六点半下的床。”
“你们两人面对面地吃了早餐?你们没有聊您白天的安排吗?请尽可能详细地说明。”
蒂耶姆在面前摊开其他次审讯的笔录,那是托尼最初忍受着特里安特警察总监加斯东·约里和司法便衣警察玛尼说出来的话。他以前经常和加斯东在弟弟家喝开胃酒。玛尼是科西嘉人。
“我前一晚,也就是星期二晚上,告诉她我第二天会很忙,我不会回去吃午饭,可能也来不及回去吃晚饭。”
“您跟她说了详细的工作安排吗?”
“我只是和她谈到安巴斯展销会,我说那里有一些客户在等我,我还要去波林斯耶乌赫修理机器。”
“那里应该是在您的服务范围之外吧?”
“波林斯耶乌赫离圣朱斯坦只有三十五公里,我正在拓展业务。”
“您的解释都是假的吧?”
“不完全是假的。”
“您七点钟上楼去叫醒女儿?您经常这样做吗?”
“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这样。我在洗漱之前叫醒她。”
“您穿上最好的一套西装,您周日才穿的蓝色西装。”
“因为我在普瓦捷有约。我得让加西亚觉得我很富有。”
“我们等会儿再来说他。您下楼了,女儿在厨房里,准备去上学。您去安巴斯和波林斯耶乌赫的路上,得经过邮局和火车站,邮局有您一个包裹。”
“一个活塞,那是我为波林斯耶乌赫的一个客户订的。”
有两到三次,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办公桌前的空椅子。蒂耶姆最后想起这是上周安德妮坐过的椅子。
这把椅子很平常,看上去从上周五之后就没有被移动过。它似乎使托尼和法官都感到不快,法官在房间大步走来走去,最后他把椅子搬到墙边靠墙放着。
“您跟女儿提出要开小卡车送她去学校?”
“是的。”
“这是例外情况吗?那天早上,您对她特别温柔。这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
“没有。”
“您有没有问您妻子是不是要去村子买一些东西?”
“没有。我已经跟司法便衣警察说过了。我到大门口时吉塞勒叫住了我。”
“‘你可不可以在经过杂货店时买一公斤糖、两包洗衣粉?这样我就不用换衣服出门了。’”
“这是她的原话。”
“你们往常也这样吗?”
有必要再次挖掘家庭生活的细枝末节吗?他已经全都告诉司法便衣警察玛尼了。他们和每个家庭一样,差不多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商店买一些东西,包括肉店和熟食店。但吉塞勒不让他去这些商店,因为要排队。
“她说这不是男人干的事情。”
那个星期三,她想要尽早开始熨衣服。因为前一天吃的羊腿还剩了一些,所以不需要再买肉。只需要买一点点东西。
“所以您和女儿去了。”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吉塞勒在用围裙擦手。
“您把玛丽安娜放到学校门口,然后去了邮局。再然后呢?”
“我走进了杂货店。”
“您有多长时间没有进去过了?”
“可能两个月。”
“自从收到最后一封只有三个字‘到你了’的信之后,您一直没去过?”
“是的。”
“法尔科内先生,您当时激动吗?”
“不激动。我很不想出现在安德妮面前,尤其是当着许多人的面。”
“您担心露出马脚?”
“我感觉不舒服。”
“您进去时还有谁在?”
“我记得有一个小孩,我当时没注意是谁,还有莫拉尔姐妹中的一个,还有一个老妇人,大家都叫她拉鲁苏特。”
“老德皮埃尔夫人也在吗?”
“我没看到她。”
“您在排队?”
“没有,安德妮马上问我:‘托尼,你想要什么?’”
“她让您插队?别人没有意见吗?”
“这是一个习俗。差不多哪里都是优先服务男士。”
“‘一公斤糖,两袋洗衣粉。’”
“她从架子上把东西拿下来,然后跟我说:‘等一下。我收到了你妻子十五天前要我进的糖煮李子。’”
“她消失在商店后面,然后拿出一罐和我平常在家看到的同一个牌子的果酱……”
“她去了很长时间吗?”
“没有很长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
“反正就是挺正常的一段时间。”
“拿起果酱并回到商店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在堆积的其他商品中找这罐果酱这么长时间?”
“这两种都有可能。我也不知道。”
“安德妮·德皮埃尔很激动吗?”
“我尽量不去看她。”
“您还是看到她了,听到她的声音了。”
“我想她很高兴看到我。”
“她没有对您说其他话吗?”
“我开门出去时,她说了一句:‘托尼,祝你一天愉快!’”
“她的语气正常吗?”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事情。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事后回忆呢?”
“可能比平时更温柔。”
“安德妮当时对您很温柔吗?”
他必须说实话吗?
“是的。这很难解释。是一种特别的温柔,就像我有时候对玛丽安娜那样。”
“母亲似的温柔?”
“也不是这个词。也许‘保护’更合适。”
“因此,第一个巧合:您妻子很反常地派您去杂货店替她买东西。第二个巧合:一种只有她一个人吃的果酱,在商店很多天都没有卖。您的包裹到了,别人交给了您一罐果酱。第三个巧合是司法便衣警察玛尼没有指出来的:那天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火车站。”
“我去拿邮寄给我的活塞……”
“不完全是这样。圣朱斯坦火车站像大部分建筑一样,有四面,一面朝向道路,相反的一面是旅客进出的通道,左边的第三面是火车站长办公室的外门。北边的第四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是一堵裸墙,完全不透光,您把车子停在这堵墙前面。”
“您如果去过这个火车站,您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合理的停车位置。”
“站长正在整理清单,他要您直接去货物存放地找自己的包裹。”
“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您在火车站或是火车站附近待了多久?”
“我没有看时间。几分钟吧。”
“站长说过了挺长一段时间后才听到您发动汽车离开。”
“我想确认发过来的活塞是好的,因为他们经常出错。”
“您拆开包装了吗?”
“嗯。”
“在小卡车上拆的?”
“是的。”
“在那里没人看得到您吧?再把这个巧合加进去。回到家后,您把买的东西放在厨房的桌子上。您妻子在花园里把晾衣绳上的衣服取回来,并叠好放进衣物收纳筐里。您走到她身边去了吗?您在离开之前和她拥抱了吗?”
“我没有这个习惯。我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走到门口时,我对她说:‘晚上见!’”
“您没有告诉她果酱已经拿回来了吗?”
“为什么要告诉她?她自己会在桌子上发现的。”
“您没有在厨房待很久?”
“我要走的时候,看到火炉旁边的咖啡壶,就走过去倒了一杯咖啡。”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至少是第五个巧合。”
为什么蒂耶姆这么强调巧合呢?托尼什么也不能改变。大家想要他起来抗议或者是发怒吗?他很早之前就度过了这一关,只会用一种不在乎的语气回答问题。他仍旧像二月十七日那样忧郁、懦弱,那天天空一片灰白,天光昏暗,整个村庄似乎变得空荡荡的,到处是暴风雨过后留下的水坑。
“您为什么去特里安特?”
“因为我刚好顺路。”
“没有其他理由吗?”
“我想和我弟弟谈谈。”
“为了征求他的意见?您征询弟弟的意见?”
“我经常和他聊我生意上的事情。此外,只有他知道我和安德妮之间的烦恼。”
“您承认您有烦恼?”
“她的信让我烦恼。”
“在对司法便衣警察玛尼供认之后,烦恼这个词是不是弱了点?”
“那就是它们让我感到害怕。”
“那您做决定了吗?您是和樊尚在谈论您的决定吗?法尔科内先生,您和他在交谈时,您的弟媳在外面做生意,弗朗索瓦在一楼打扫房间吗?”
“每个上午都是这样。我走进咖啡厅时,樊尚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听到酒窖里传来酒瓶碰撞声,看到柜台后面的地板门开着,我弟弟在那滗清一天要卖的酒,然后我听到他上来的脚步声。”
“您没有先去告诉他您来了吗?”
“我不想打断他工作。而我有时间等。我坐在窗户旁边,思考着我要对加西亚说的话。”
“您去那里征求弟弟的意见,但实际上您已经做好决定了?”
“差不多。”
“请您解释一下。”
“我料到加西亚会犹豫,因为他是一个很慎重的人,他很容易害怕。这单生意就像猜硬币正反面一样不可预估。”
“您用这种方式来决定您和您家庭的未来?”
“是的。如果加西亚被我说服了,我就能把货卖出去。如果他不想冒险,那我就卖不出去货。”
“那您弟弟的作用是什么?”
“我希望让他知道。”
“没有证人————包括您的弟媳————在场,所以除了樊尚和您,没有人能告诉我们你们究竟谈了什么。你们很团结,不是吗?”
托尼还记得他沿着泥泞或是冰冻的道路带着弟弟去上学的那段时光。他们穿着笨重的厚呢子上衣。冬天他们摸黑出门,在暮色中回家。樊尚经常累得拖着钉鞋走路。在课间休息时,托尼远远地照看着他。他们回到布瓦塞勒等父亲回家时,是他给弟弟切面包。
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法官蒂耶姆就没有经历过。
樊尚当然是和他在思想、感情上最相通的人。樊尚很感激他没有以哥哥的身份自居。意大利语是他们的另一个纽带,因为意大利语让他们想起童年时代,他们只用这种语言和母亲交流。
“我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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