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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一晚,十二月十四日,周二,他开始写东西。他没有和尚特罗一起走出圆柱咖啡馆。他记得自己在开门的瞬间想道:

    “等我离开,他们会说什么呢?”

    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并且不太高兴。但他没表现出不高兴。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他听到过他们议论他,那天他们不知道他已经来了。他们没有称他“莱昂”或者“拉贝”,而是“帽匠”。

    当然,这件事几乎不值得费神去想。人们大可以回答他,他们也说“医生”、“议员”,但这是不一样的,这些词更像是一种荣誉性的头衔。证据就是,没有人会想到称呼一个人“保险人”或者“印刷商”。

    他发现这件事已经有十年了。他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怨恨他们,说明他没把这当回事。

    布雷街空得近乎荒凉,没有一丝声音,他前前后后没有一点脚步声。小裁缝窗前那点惨白的灯光,有一点悲愁的况味。

    他做着每天必做的事,但是第一次做得那么高调,带着至高无上者的轻蔑,不加思考就吐出一些词句,就像一些人念祷告一样。

    “太太没叫人?”

    她不必害怕,邪恶的姑娘,他不会碰她的。现在,他对自己很有把握。不管发生什么,他愤怒的对象都不会是她。

    他上楼,嘴里念念有词。他没忘记任何一个仪式。他移了移扶手椅的位置,往窗外看一眼,吃了一惊。对面的工作间里,卡舒达斯太太正在和马丁医生交谈。卡舒达斯不在那个房间里,可能躺到床上去了。他们已经叫了医生,看来病情比较严重。他想起四年前最小的孩子出生时的情况。孩子都生了,助产士才赶到。

    明显能看出她说话很轻,问了些问题。而马丁————他在咖啡馆里属于四十到五十岁那个群体————回答时面带难色。

    卡舒达斯会死吗?拉贝先生吓坏了,差点就跑下楼去等医生出来,然后亲自问他。

    马丁走了。拉贝先生再次看到埃丝特去药店,这一次带着方子。他发现年轻姑娘出门时犹豫了一下,立刻就明白她害怕勒脖杀手。这太荒诞了。他多想冲她喊一声:她没有任何危险。

    他吃了饭,将托盘端上楼。他把马蒂尔德的食物倒在卫生间,几次打开水龙头放水。他看上去忧心忡忡。一直是那种肩负繁重任务和重大责任的表情。

    或许露易丝已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她是不是对他说过,她父亲每个星期天都会喝得酩酊大醉。大部分时候,他们只好把他抬到床上,脱掉那厚重的鞋子,任其和衣而睡?

    什么都不可以忘记。他什么也没忘。他下地窖准备再拿一瓶白兰地,他得走到离马蒂尔德不到两米的地方,但这一点他根本没想到。确切地说,他在拿了酒上楼时,在楼梯上想到了。他发现下地窖并没让他产生任何激动情绪,他也没有想起十一月二日,即万圣节的第二天发生的事。

    他一丝不苟,严格遵循仪式,在壁炉里添上木柴,将睡袍穿上身,现在该开始裁剪字母给报纸回信了。但这又毫无意义可言!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几乎无话可说。

    他像条狗一样转着圈,寻找一个可落座的位置,快抽完烟斗了还没坐下来,只好又去窗户那儿看看。他看到两个女人,卡舒达斯太太和埃丝特,坐在小裁缝的桌台边,正悄声说着什么,并不时忧虑地望一眼里间的门。

    于是,他突然坐在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以帽子商店抬头的纸。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把小心谨慎放在眼里了。他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抿了一口,开始写:

    都不重要了,不管人们会说什么,想什么……

    这不是真的,不然他费这精力和笔墨干吗。但也不完全是假的。他发出去的信息并非没有特定的目标。比如这一次,他不愿让小裁缝不明真相地死去。

    这件事极其复杂,他头疼得不行。他一整天都感到头痛。他看到自己写的字,不安极了。是因为酒精吧?似乎是这样,他的手指在颤抖。字母写得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房间里非常暖和,和往日一样。然而,他左脸颊上感到一阵清凉,因为它离窗户只一米,窗玻璃上已经结冰。

    他必须表达清楚的是,直到目前,他做那些事时意识清醒,他做那些事都有明确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句合适的话:

    我一直并将继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这也不完全准确。他可以对以前的行为负责。但他能确保未来也会如此吗?他害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这一生平静而自觉地承担起所有责任。他成为帽匠是因为那个几乎和露易丝一样讨厌的“锄头”这种说法,并不那么准确。

    他将在这一点上做出解释。不,这就追溯得太远了。他将永远写不完。这只和几个人相关。他自己清楚。他的头脑仍然相当清晰。

    他只追溯到修道院。照片上的少女,同一年从纯观修道院出来的这十五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些人离开了,一些人留了下来。有几个结了婚,有几个一直单身。

    她们当中有一个,几乎是立刻就自己做主,在毫无外界强迫的情况下,自愿弃绝尘世。以圣于尔叙勒嬷嬷之名生活在修道院。

    同样的现象也在每一代男人中不断重演。如今已跨入六十岁行列的这群男人没能留下一张合照,这真是件憾事。

    尚特罗、卡耶、朱利安·朗贝尔、议员洛德、吕西安·阿尔努,以及另一些在圆柱咖啡馆见不到或很少见到的人,坚守在这座城市。

    还有一些人离开这儿去波尔多、巴黎或其他地方奋斗了。他们当中,还有一位成了印度支那政府部门的高官。

    有些人会时不时出现在某场婚礼或者葬礼上,来看看他们留在故乡的家人。他们大多会在圆柱待上一会儿,仿佛觉得自己周围环绕了一圈光环。他们的举止看上去熟悉又有点疏离,总之,带着某种优越感。

    “所以,咱们可爱的老城怎么样了啊?”

    那些成功人士,有时能在报纸上读到其新闻的那几位更是忸怩作态。

    “你们在这儿过得不错呀!”他们叹口气,但同时让人听出他们实际上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中有一位律师成了著名的刑法学家,人们谈论他时就仿佛在谈论未来的律师公会会长。

    拉贝先生也曾有这样的机会,但他选择了布雷街的帽店。

    顺便说一句,有些人以为他就出生在这幢房子里。不准确。他确实出生在布雷街,在一栋和他如今住的没什么两样的大楼里,但是在五十米之外。父母搬到这栋房子里时他八岁。

    比内太太令他反感,四十年后,他对露易丝产生了同样的反感。但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她,继续待在普瓦捷,或者去巴黎。

    他选择了拉罗谢尔。不是害怕奋斗。他不害怕,他什么也不怕。

    谁敢在童年时代连马都没摸过就去龙骑兵部队服役?是他。他为了选择兵种而提前应征。

    一九一四年战争期间,又是谁主动请求加入空军?

    还是他,莱昂·拉贝。战争爆发后,经过一系列神秘的调动,他又被编入步兵。他经历过战壕战。在泥浆和人群中忍受煎熬,黑压压的士兵被当成物资一样调配。

    他当飞行员时从未感到害怕。他一个人在战斗机机舱里喝一小口酒就出发执行任务了。

    他生活在一个特殊的精英的世界里。他的饮食、服装和军靴都有专项拨款。

    他没受过伤。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两年。

    但他如果追溯得那么远,永远都写不完,虽然他隐约觉得这一段对自己这份自白是不可或缺的。

    一直以来,我都是经过思考才做出了选择,我将继续如此。

    他在帽店抬头的纸上写道,听见露易丝上楼来睡觉了。

    不应该称他后来的行为为放弃奋斗,或者让步、舍弃。

    岁月一年年流逝,看着在巴黎定居的同乡回来时一副炫耀的样子,他会露出怜悯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是对的,自己选了一条正确的路。

    后来,我选择了结婚。

    这也几乎是真相,因为家里需要一个女人,因为他其实很反感总是不时去随便什么地方寻求满足。那时候还没有加尔古洛大街的贝尔特小姐。他不得不在肮脏的地方堕落。

    他没有选择马蒂尔德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他选择不反抗母亲,选择让她高兴,因为她那时生病了。而他又认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发现一个年轻姑娘和另一个年轻姑娘的区别,并伤害某一个姑娘。

    民间飞行俱乐部成立之后————是他建立了这个组织————他又一次选择隐退,因为他们推举船主博兰为主席,并对他表示抱歉,因为富有而高傲的博兰更有能力充实俱乐部的账户。

    他当然还可以成为秘书或者副主席。但他宁愿什么也不是。

    这不是气恼或者缺乏战斗力的表现。他如果肯花力气和博兰争一争主席职位,仍有机会取胜。只是他认为这么做没有意义,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

    这种感受在内心异常清晰,却几乎不可能表达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条连续的直线,可以直接用笔画出来。但文字只会模糊一切,不是说得太多就是太少。

    蠢笨的露易丝又开始在房间里制造日复一日的讨厌噪音。她一个人在一个八平方米房间离制造出的噪音堪比一个就寝的士兵。他听见鞋子一只一只掉在地板上,猜测她把睡袍从头上套进去,喘着气,探出领口的头满脸通红。他仿佛看见她抚弄自己的双乳。胸衣已经褪去,腰上被裤带勒出的红色印痕露出来。

    没有和她睡也是一个选择。他本可以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在期待这件事呢?她应该会顺从的。说不定她还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去房间找她?

    她有没有察觉他差点就这么做了?最初,他一直因为自己产生了欲望而迁怒于她。

    他们叫他“帽匠”,这仿佛是一种侮辱。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可笑的词。

    然而,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一直都是。所以他才是最强的,不是吗?

    他选择和马蒂尔德进行了断,并且没有在她的尸体前情绪失控。他没有后悔,一刻也没有。他的手指不断掐紧,马蒂尔德看着他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惊愕,而他竟没有一丝心软。或许,这个决定其实已经在他的潜意识里存在很久了?他对自己说:

    “如果她超过限度……”

    他已经将限度放得很宽了,为的是多给她一些机会。他忍耐了十五年。他放弃了太多原则,以至于她以为在他那儿一切都可以被允许。

    他杀她不是因为读到了拉法热太太的案子,而是因为她太过分了。

    新来的露易丝当时还住在外面,他给她在城里租了一间房,房间位于商业广场,是一间阁楼,楼下是一家布店。

    他有一夜的时间将一切都处理好,不出任何差错。

    地下室没有浇过水泥。气窗下,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地面上堆着煤。

    他费了好大劲才拨开一部分煤,挖了一个一尺来深的坑。他把马蒂尔德的尸体背下去。在旋转楼梯上非常不好走。出于谨慎,他又上楼去拿了一块床单。

    他用床单蒙住气窗,因为有人如果看到地下室整夜亮灯,一定会觉得奇怪。

    早上五点,一切都完成了,煤重新铺上,气窗重新露了出来。他一级一级地清洗了楼梯台阶,接着又在浴缸里洗了自己的衣服。

    那时,他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他很容易就确定了注意事项,因为马蒂尔德不愿见任何人,多年来,他是唯一进入她房间的人。

    一些人认为我是为了获得自由。愚蠢的想法。

    他在行动之前就知道自己一点不会比从前自由,因为他必须和妻子还活着时一样生活。所以他必须做日常要做的事,遵照以前的作息时间表。

    她超过了限度,只是因为这个。

    可以说,他第一天很兴奋。他把饭菜端上去,再把它们倒在卫生间。他仍然不吃鱼肉,因为马蒂尔德受不了鱼腥味。他牵动那根绳子,模仿拐杖敲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把木头脑袋放置在窗前,在房间里踱步且自言自语,这很有趣。

    太太没有叫人?

    瓦伦丁没有任何怀疑。露易丝也没有。至少,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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