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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侮辱最新章节!

    午餐的主菜是羊胛肉加馅料,麦格雷以前没吃过这道菜。用午餐的过程中,沙博看上去好像心里正怀着不好的预感。

    他们刚才进他家的门时,他认真地小声说:

    “我们不要在我母亲面前说起这事。”

    麦格雷本来就没打算说。他注意到朋友弯腰检查信箱,捣腾出几张广告单,又拿出一个信封,和他上午在旅馆收到的信封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这个不是绿色的,而是肉粉红色的。这难道是六只装中的另一只?他无法确定,而法官已经顺手把这信封塞进了口袋。

    从法院回来的路上,他们互相没有说话。离开前,法官带着麦格雷和检察官短暂见了一面。麦格雷没想到检察官是个顶多三十岁的年轻人,刚走出精英学校的帅小伙儿。他看起来太过游刃有余。别的检察官都辛辛苦苦,怨声载道,他好像把这个职业看成儿戏了。

    “我为昨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沙博。他们没有联系到我。我在拉罗谢勒,而且我妻子也不知情。”

    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说:

    “万幸啊!”

    他好像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又说道:

    “现在麦格雷警长可以助您一臂之力,您很快就会抓到凶手的。警长,您也认为凶手是个疯子吗?”

    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麦格雷感觉得出来,法官和检察官之间毫不亲和。

    等在走廊上的记者已经对沙吕的证言有所耳闻。沙吕应该都跟他们说了。麦格雷可以断定,满城都已经知道了。那样的氛围真是一言难尽。从立法大楼至法官的家,他们遇上了五十来人,根据这些人的神态足以体会本地人的舆论导向。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满怀狐疑。老百姓,尤其是从市场回来的妇女,几乎是用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们。维埃特广场再往前一点有一家不大的咖啡馆,有不少顾客在里面享受餐前小食。他们经过时,正好听到不怎么顺耳的起哄声,冷嘲热讽的气氛非常明显。

    有人应该已经开始慌张了,哪怕骑着自行车巡逻的警察的出现也无法全然让他们安心。他们给这个城市的街景增添了一抹戏剧性色彩,告示大伙儿,有一名杀人犯正潜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沙博老夫人没问任何问题。她就是这样体贴儿子和麦格雷。她先请麦格雷照顾她的儿子,又用眼神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接着,她又说起无关痛痒、大家会一笑而过的话题。

    “你们都还记得那个斜眼年轻姑娘吗?你们有一个星期日在这儿和她一起用晚餐的。”

    她的记忆力叫人骇然,总对麦格雷回忆他三十多年前在丰特纳的偶然几次短暂逗留中遇到过的一些人。

    “她的婚姻很美满,丈夫是马朗地区的人,年纪轻轻就建立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奶酪作坊。他们一共有三个小孩,一个比一个好看。可是上天好像觉得他们太幸福了,她突然被诊断染上了肺结核。”

    她接着又提到一些人,他们要么得病了,要么就是死了,或者有什么不幸降临在其头上。

    上甜点了。罗丝端上来一大盆夹心酥球。老太太狡黠地看着麦格雷,等着看警长的反应。麦格雷先是没明白,心中疑惑,只是觉得老太太是在期盼什么。他一点不喜欢夹心酥球,就取了一个放在自己餐盘上。

    “来呀!拿吧。不用不好意思!”

    麦格雷看她若有所失,便拿了三个。

    “您可不要跟我说您没胃口了。我记得那天晚上您吃了十二个呢。您每次来,我都为您做夹心酥球,您跟我说过,您在别处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这话可不假:他从来不吃,不管在哪儿!)

    他想起来了。他吃了一惊,自己从没有对甜食表现出任何偏好。他以前会那样说,只是出于礼貌。

    他唯有做个绅士,赞叹,吃干净他盘子里所有的甜品,再接着拿。

    “还有小甘蓝配烤野鹑!您记得吗?可惜现在不是季节,因为————”

    上咖啡了。老太太默默退出去。沙博习惯使然,拿出一盒雪茄放在餐桌上,也拿出餐后烈酒。餐厅跟书房一样,也没有变动。过了这么多年,发现事物依然一成不变,麦格雷有点恐慌。从某种方面看,沙博也没有多少变化。

    为了让朋友高兴,麦格雷拿了一支雪茄,把腿舒展开,冲着壁炉。他清楚身边这位朋友心里一直想要开始那个话题。他从离开立法大楼时就想讲。他权衡利弊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讲。法官支支吾吾,声音不够坚定,视线飘往别处。

    “你认为我应该拘捕他吗?”

    “谁?”

    “阿兰。”

    “我不觉得有理由逮捕他。”

    “可是,沙吕好像言之凿凿。”

    “他看上去是这样。”

    “你觉得他没有撒谎?”

    沙博觉得蹊跷的是,为什么麦格雷会中途插话。他要是没问安眠药那个问题,教师的证言就会对韦尔努家的孩子非常不利。法官很惊讶,也不自在。

    “首要一点,”麦格雷手势笨拙地抽着雪茄说,“他那时可能真的打瞌睡了。我从来都对人们待在床上听到的所谓外面有什么动静不敢多信,可能是因为我妻子的缘故。

    “她有几次非要说她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她是真的那么觉得,说可以对天发誓。可是在她说她失眠的时间里,我倒是会自己醒过来,见到她熟睡着。”

    沙博没这么容易被说服。或许他认为麦格雷作为朋友,想拉他一把,不让他走弯路?

    “我再说一句,”麦格雷接着道,“医生要是杀了人,拘留他不合适。靠车轮战似的审讯或者痛扁他一顿,不可能从他身上挖掘出什么信息。”

    没等麦格雷说完,法官已经做了个表示无法忍受的手势,反对这个观点。

    “目前来看,连对他不利证据的苗头都没有。拘捕他,等于附和了一部分人心里的想法。他们会来到监狱的窗户下鼓噪,叫嚣:‘去死吧!’这种事一旦发生,就无法平息了。”

    “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

    “你不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这么说的吧?”

    “我说的是事实。在这类案子中,总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大众舆论总会指向一个嫌疑人。我经常问自己,他们是如何做出选择的。这是个奥妙的现象,有点耸人听闻。我要是理解正确,从第一个案子发生那天开始,人们就怀疑韦尔努为首的那个小团体,但没具体想是父亲还是儿子。”

    “这是实情。”

    “而现在,怒气指向儿子了。”

    “那么如果他是杀人犯呢?”

    “刚才离开前,我听见你建议他们去监视他的行踪。”

    “他可以逃脱监视的。”

    “从他的角度来说,这样做很不明智。如果不是他,可他老在城里露面,恐怕迟早有被别人大卸八块的危险。如果是他,他早晚会做出点什么,这就能提供线索了。”

    “你可能有道理吧。说白了,我现在很高兴你在这里。我向你承认,昨天我有点受刺激了。我想你这是来考察我呢,还会发现我笨手笨脚,反应迟钝,使用老一套。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外省人面对巴黎人,几乎都有一种复杂的自卑心态。更何况这次来的人是你!你会怨恨我吗?”

    “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说的话全都合情合理。我们在巴黎也要掌握方方面面,也会和那些官员、长官之类的心存间隙。”

    沙博已然舒服了很多。

    “我今天下午要去询问沙比隆给我请来的所有证人。他们中的大多数肯定什么也没听见,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对沙吕太太客气一点。”

    “你承认吧,那些人对你很客气。”

    “毫无疑问!”

    “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更希望呼吸一下这城里的空气,在这里那里喝杯啤酒。”“我还没有打开这封信呢。我不想在母亲面前打开。”

    他从口袋里递出那个肉粉红色信封。麦格雷认出了笔迹。信纸也是六页装的。和麦格雷早上收到的信一样。

    “去问问医生对萨巴蒂姑娘做了啥。”

    “你知道这名字?”

    “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韦尔努医生不是那种情场浪子。”

    “在这一点上,他是出了名的。从现在开始,匿名信要络绎不绝了。这是个女人写的。”

    “绝大多数匿名信都是女人写的!能麻烦你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吗?”“问问这个萨巴蒂姑娘的情况?”

    “对。”

    “现在?”

    麦格雷点头。

    “到我的书房吧。”

    他拿起电话,发给警察局。

    “是您吗,费隆?我是预审法官。您知道一个叫萨巴蒂的女性吗?”

    得等着。费隆去问手下那些警官了,可能还要查一下登记簿。他再来接电话时,沙博一边听,一边用铅笔在记事本上记下几个字。

    “不是。也有可能什么关联也没有。什么?没必要。你们目前还没必要管她。”

    他用眼神探寻麦格雷是否赞允他的做法,麦格雷连连点头。

    “我半小时后到办公室。对。谢谢。”

    他挂上电话。

    “丰特纳勒孔特的确有个叫露易丝·萨巴蒂的。父亲是个意大利裔建筑工,在南特一带工作。女孩曾在法兰西旅馆里做服务生,然后在邮政咖啡馆做招待。这几个月没有工作。她就住在拉罗谢勒公路的拐角上的一幢破败的大房子里,里面住了六七户人家,那是筒子楼街区。不过她也可能已经搬家了。”

    麦格雷已受够了雪茄,直接将还烧着的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又给烟斗装好烟丝。

    “你准备去看看她吗?”

    “可能吧。”

    “你认为是医生……”

    法官没有讲完,蹙着眉头。

    “我们今晚干什么呢?平常,我是去韦尔努家打桥牌。你跟我说,于贝尔·韦尔努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那你今晚去不去呢?”

    “我在琢磨,以公众现在的想法,要是去……”

    “你每周六都去是一种习惯吗?”

    “是的。”

    “所以说,你要是这次不去,人们会推断出一个结论:他们父子都是嫌疑人。”

    “可我如果去了,他们又会说……”

    “说你在保护他们,如此而已。但他们已经这么说了。多说一点,少说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想跟我一起去吗?”

    “绝对的。”

    “你要是想……”

    可怜兮兮的沙博不再做任何辩驳,完全臣服于足智多谋的麦格雷。

    “我该去立法大楼了。”

    他们一块出门,天空仍旧发青,好像是倒映在水潭中。风也正紧。女人们的裙子贴裹在身上。过一会儿,一个男人丢了帽子,撒腿跑起来追赶,样子十分的滑稽可笑。

    他们方向相反。

    “我几点能再见你?”

    “我过一会儿可能会经过你的办公室。如果我不去你的办公室,那就晚饭时在你家见。韦尔努家的牌局是几点?”

    “八点三十。”

    “我先告诉你,我可不会玩。”

    “没什么关系。”

    麦格雷沿着人行道一路前行,各家窗帘后面似乎都有动静。麦格雷叼着烟斗,两手插在口袋里,头向前低着,防止他的帽子也被吹飞了。他焦虑了片刻。所有他刚才说给朋友沙博的话都是真心的。可是上午,朋友快要结束询问沙吕,他插话时是由于冲动,他希望避免法官陷入尴尬。

    城里依旧弥漫着忧心忡忡的气氛。大家跟平日一样去上班,但很容易就捕捉到焦躁不安的表情。看这些步履匆匆的行人的眼神,他们好像觉得凶手随时都会冒出来。而且麦格雷敢发誓,那些家庭妇女以前可不会像今天这般三五聚拢在家门口,低言碎语。

    大家的目光追随着他。他相信他们在默默地问他问题。他会做点什么吧?这个尚未浮出水面的凶手还会继续肆无忌惮地杀人吗?

    一些人含蓄地问候他,言外之意无非是:

    “我们知道您是哪位。您声名在外,主导了好多非常困难的案子的调查。所以,您可不能任由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影响到您。”

    他本想进邮政咖啡馆喝杯啤酒。可里面起码有十二个人,他刚走近咖啡馆的门,他们就全都扭头过来朝向他。他可不想回答一一向他袭来的问题。

    要到达筒子楼街区,得先穿过战神广场:一片空旷之地,被新近栽下的在凄风中瑟瑟发抖的树苗团团包围住。

    他走的是医生昨儿夜里走的那条小路,经过高毕耶被重击而死的地方。他走过一幢房屋,听见三楼的屋子里传出喧嚷吵闹。埃米尔·沙吕,那位教师,肯定就住在这里。好几人热烈讨论着什么,是听到新闻后纷至沓来的他的伙伴们。

    他穿过广场,到了目的地街区,绕着走一圈,从右边的路进去,找朋友跟他形容的那幢破败的大房子。只有一幢那样的房子,在一条空荡荡的街上,两边都是空地。现在很难猜到这个房子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了,仓库?磨坊?还是个小工场?孩子们在外头玩耍。更幼小的孩子光着屁股在走道里左滚右爬。一个长发耷拉在后背上的胖女人从一扇门的一丝缝隙中挤出个头来。这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麦格雷。

    “您找谁?”

    “萨巴蒂小姐。”

    “露易丝?”

    “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绕过这个房子,从后门进去。上楼梯。上去第一个门。就在那儿。”

    麦格雷照她说的做,侧身经过垃圾桶,跨过一些废弃物,不知道为何还听见这房子的院子里有号角声响。后门是开着的。他进去了,很陡的楼梯上没有扶手。他上去了,二层的布局和别处很不一样。他敲了敲一扇被漆成蓝色的门。

    一开始,没有人回应。他敲重些,听见女人踢踢踏踏拽拖鞋发出的脚步声。可他第三次敲门,里面才有人问:

    “什么事?”

    “萨巴蒂小姐吗?”

    “想要干什么?”

    “想跟您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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