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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非洲的青山最新章节!

    我们坐在闷热的卡车里,穿过灌木丛生的红土山丘后,在当天傍晚到达了挂眼皮说的那个地方。那地方看起来很可怕。它位于一块带状地区的边缘,所有的树的树皮都被剥去一圈以消灭舌蝇 [1] 。营地对面是一个满是灰土的肮脏的土著人村子。泥土是红色的,受到侵蚀,好像正在流失。大风中我们在山坡上几棵枯树的稀疏阴影下建起营地。山坡上能俯瞰远处一条小河和更远处一个遍地泥浆的村子。天黑前我们跟着挂眼皮和两个当地的向导往上走,经过那村子,爬了很久,来到一道满是岩石的山脊之巅,俯瞰山下深谷,完全就是一个峡谷。对面,在山脊另一侧,是崎岖的山谷,垂直往下伸进峡谷。山谷里有茂密的树林,谷间的山脊上是长满青草的山坡,往上是大山中茂密的竹林。峡谷往下延伸到大裂谷,远端似乎更窄,从那里穿过裂谷的石壁。更远处,在青草覆盖的山脊和山坡之上,是一片布满森林的山丘。看起来真不是个打猎的地方。

    “如果你看见一个猎物在对面,你就得径直下到峡谷底部,然后爬上一片有林木的地方,跨过那些该死的冲沟。你不可能一直紧紧盯着猎物,那样你在攀爬时会摔死。山坡实在太陡了,就像那晚我们回营地时走过的看似毫无危险的冲沟。”

    “看上去十分糟糕。”老爹也这么认为。

    “我曾经在一个跟这里完全一样的地区打过鹿。怀俄明州林溪地的南坡。那些山坡都十分陡峭。糟糕透了。地势太崎岖了。明天我们就会遭到惩罚。”

    P.O.M.什么也没说。老爹把我们带到这里,老爹一定会把我们带出去。P.O.M.要做的只是注意不要让她的鞋子伤了她的脚。现在双脚已经有点疼痛了,这是她唯一担心的。

    我继续细数着这个地方显露出的各种困难。我们摸黑回到营地时,所有的人都非常悲观,对挂眼皮感到不满。火堆在风中燃烧得很旺,我们坐在火堆旁看着月亮升起,听着鬣狗嚎叫。喝了几杯酒后,对这个地区不再感觉那么糟糕了。

    “挂眼皮发誓说这是个好地方,”老爹说,“不过他说这里不是他之前想要去的地方。那是再往前的一个地方。但是他发誓说这是个好地方。”

    “我爱挂眼皮,”P.O.M.说,“我对挂眼皮有绝对的信心。”

    挂眼皮带着两个拿长矛的土著人走到火堆边。

    “他听见什么了?”我问。

    土著人说了几句什么,老爹说:“一位猎人声称他今天被一头巨大的犀牛追赶。当然,在遭到追赶时,会觉得任何一头犀牛看起来都是巨大的。”

    “问问他那犀牛的角有多长。”

    土著人表示犀牛角和他的手臂一样长。挂眼皮咧嘴笑了。

    “叫他走吧。”老爹说。

    “这事儿发生在哪儿?”

    “哦,在那边的某个地方。”老爹说,“你知道,就在那边。那边过去点儿。在那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太不可思议了。正是我们想去的地方。”

    “幸好挂眼皮一点儿不气馁,”老爹对P.O.M.说,“他好像很有信心。毕竟这是他表现的机会。”

    “是啊,但我们就不得不爬到那儿了。”

    “让他振作起来,好吗?”老爹对P.O.M.说,“他让我都感到灰心丧气了。”

    “我们要不要谈谈他枪法如何好?”

    “现在才傍晚,还早着呢。我不悲观。我只是此前见过这样的地方。这会对我们有益的,没错。会让你的肚子变小,长官。”

    第二天,我发现我对这个地区的看法完全错了。

    我们在天亮前吃了早饭,在太阳升起前出发,排成一行爬上村子外那座小山。走在前面的是一名手持长矛的当地向导,后面是背着我那杆重型枪、挎着水壶的挂眼皮,接着是带着斯普林菲尔德枪的我和背着曼利希尔枪的老爹。P.O.M.像往常一样为不用拿任何东西而高兴。姆克拉背着老爹的重型枪和另外一只水壶,最后是两个当地人拿着长矛、挎着水袋、抬着装着午餐的箱子。我们计划中午炎热时就地休息,等天黑再返回营地。在凉爽、清新的早晨爬山真舒服,与前一天傍晚日落时分在同一条小路上艰苦攀爬的感觉完全不同,当时岩石和泥土把白天的暑气都反射回空中。这条小路通常是牛群走的,泥土干成了粉末,现在因露水稍有湿润。路上有许多鬣狗的脚印,随着小路往上延伸到一道灰色的岩石山脊,你可以从岸边俯瞰一道险峻的河谷,然后沿着峡谷边缘往前,在岩石下方一块满是尘土的地上,我们看见一道新鲜的犀牛脚印。

    “它刚离开往前走。”老爹说,“它们晚上一定在这附近逗留。”

    往下,在峡谷谷底,我们能看见高大树木的树冠,还有树冠缝隙间闪烁的水光。对面是我们昨晚已观测过的陡坡和冲沟。挂眼皮和那个被犀牛追逐过的当地向导在低声说话。接着他们开始顺一条陡峭的小路前行,小路沿着峡谷一边的长斜坡往下延伸。

    我们停下来。我没有注意到P.O.M.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突然,我们之间低声地各执一词吵了起来,发泄着彼此的不满。历史上,我们曾为不合脚的鞋子、靴子争吵过,现在又为这弄疼脚的鞋子吵架。剪掉套在普通袜子外面的厚羊毛短袜的脚趾部分可以减轻疼痛,而把袜子全部脱掉就能穿上靴子。下山的路太陡直,使西班牙打猎靴的脚趾部分显得过短,而关于这种靴子的长度和鞋匠用加高后跟的办法弥补这个缺陷是否有用,一直存在争议。我站在鞋匠一边,开始是无意地,只是当个解说者,最后忠诚地全盘接受了他的理论,并且我觉得是有道理的。但现在它夹疼了脚,这是更有力的论据,尽管说男人的新靴子在变舒适前总有几周要夹脚,但这对我们眼下的处境毫无帮助。现在,脱掉了厚袜子,试着走几步,试试脚趾上鞋面皮革的压力,争论过去了,她不想受罪,只想跟上大伙的速度,让杰·非先生高兴。而我感到羞耻,因为靴子的事我成了个低俗的粗人,我还为对疼痛一本正经而觉得羞耻,为自己这样假正经而感到羞耻,为一直都这样道貌岸然而感到耻辱。我们停下来嘀咕这事,双方都为刚才低语的那些话而发笑。现在没问题了,靴子也没问题了,脱掉了厚袜子,感觉好多了。我现在憎恨所有一本正经的家伙,特别是一位不在身边的美国朋友,我自己刚从这一类人中摆脱出来,当然再也不会一本正经了。我们看着走在前面的挂眼皮,顺着这一长段斜着的小路往峡谷底部走去,那里树木高大、茂密,从上面看下去,峡谷就像一条狭长的裂缝,通向树林对岸的一条小河。

    现在我们站在树荫下,粗大的树干很光滑,底部缠绕着树根,呈圆形脊状突起,像动脉一样往树干上攀缘。这些树干就像冬季某天雨后见到的黄绿色的法国森林。但这些树的树枝伸展得很开,树叶茂密。树下,在小河的河床中,纸莎草一样的芦苇长得像麦田一样繁盛,足有十二英尺高。一条猎物行走的小径沿着小河穿过草丛。挂眼皮弯腰观察小径上的情况,姆克拉走过去看了看,他们俩沿着小径往前走了一段,腰弯得贴近地面,然后回到我们面前。

    “水牛。”姆克拉小声说。“水牛。”挂眼皮低声对老爹说。老爹用他那喝过威士忌似的嘶哑嗓音轻柔地说:“是水牛,到河里去了。挂眼皮说的是些大公牛。它们还没上岸。”

    “我们跟上它们吧,”我说,“我宁愿再打一头水牛也不愿打犀牛了。”

    “这也是个打犀牛的好机会。”老爹说。

    “天啊,这难道不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吗?”我说。

    “很棒的地方,”老爹说,“谁能想象得到呢?”

    “这里的树林就像安德烈 [2] 的画,”P.O.M.说,“简直太美了。看那片碧绿,完全就是马松的作品。为什么那些优秀的画家不能来看看这里呢?”

    “你的靴子怎样了?”

    “很好。”

    追踪水牛时,我们行进得很慢,保持安静。四下里没有风,我们知道如果起风的话,风会从东边吹来,吹过峡谷,朝我们扑面而来。我们跟着猎物行走的小径往下朝河床走去,越往前走草越高。有两次我们不得不伏下身子爬行。芦苇长得太密,身在其中,两英尺外就看不见东西了。挂眼皮在稀泥地里还发现了一串刚留下的犀牛脚印。我开始思考如果一头犀牛顺着这条道冲过来会发生什么,谁会采取行动。那一定很刺激,但我不喜欢。这很像是在一个陷阱里,要考虑P.O.M.的安全。这时小河拐了个弯,我们走出高高的草丛来到河岸。我明显地闻到猎物的气味。我不抽烟,在国内打猎时,有几次在看到发情期的驼鹿之前,我先闻到了它们的气味。我能清楚地通过嗅觉分辨一头老公驼鹿卧在森林里的什么地方,公麋鹿有一种浓烈的麝香味。那是一种浓郁而好闻的气味,我很熟悉。但眼下这个气味我不熟悉。

    “我能闻到它们。”我悄悄地对老爹说。他相信了我。

    “是什么气味?”

    “我不知道,但是很浓。你闻不到吗?”

    “闻不到。”

    “问问挂眼皮。”

    挂眼皮点点头,咧嘴笑了。

    “土著人用鼻烟,”老爹说,“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闻得出气味。”

    我们前行进入另一片高出人头的芦苇,轻轻地踏下一只脚再抬起另一只脚,悄悄地向前走,就像在梦里或慢动作镜头一样。不管那是什么气味,现在我都能时刻清晰地闻到,时而浓,时而淡。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味道。现在靠近河岸了,小径径直向前延伸进长长一片长满芦苇的泥沼滩,芦苇长得比我们刚才经过的还高。

    “我能闻到它们,该死的就在附近。”我小声对老爹说,“没开玩笑,真的。”

    “我相信你。”老爹说,“我们是不是就从这儿爬上岸,绕开这段路?我们会赶到它们的上方。”

    “好的。”我们上岸后,我说,“那些高高的东西让我害怕。我不想在那里面打猎。”

    “在那里面捕猎大象你觉得怎样?”老爹轻声问。

    “我不会那样做的。”

    “你真的在那样的草丛里猎过大象吗?”P.O.M.问。

    “啊。”老爹回答,“骑在别人的肩膀上开枪。”

    我想,比我有本事的人才那样做,我可不会那样做。

    我们顺着长满草的右岸前行,走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绕过一个芦苇滩,其间长着高高的干芦苇,现在来到一块空地。对岸远处是茂密的树林,耸立其后的是峡谷的峭壁。看不见小河。在我们上方,右边是一些山丘,上面覆盖了片片灌木丛。在我们前方的芦苇滩尽头,两岸间的距离变窄,大树的枝叶几乎覆盖了河面。突然,挂眼皮一把抓住我,拉我蹲下。他把长枪递给我,自己抓起了那把斯普林菲尔德。他用手指了指,在河岸的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了一个犀牛的头,长着一只令人叫绝的牛角。犀牛头在晃摆,我看见了伸在前面的耳朵在晃动,看见了猪一样的小眼睛。我松开保险栓,示意挂眼皮蹲低点。接着我听见姆克拉喊:“牛犊!牛犊!”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挂眼皮轻声说:“母牛!母牛!母牛!”语气急促,他和姆克拉都焦急万分,生怕我开枪。那是一头母犀牛和一头牛犊,我垂下了枪口。这时母犀牛喷了一下鼻息,在芦苇丛中横冲直撞,跑了。我没有看见牛犊。我们只见到两头犀牛跑动的地方芦苇在摇晃,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该死的,真遗憾,”老爹小声说,“它有一只漂亮的角。”

    “我完全准备好打死它的,”我说,“我没看出来它是头母的。”

    “姆克拉看见了那头牛犊。”

    姆克拉和老爹小声说着什么,老爹使劲点头。

    “他说那里还有一头犀牛,”老爹说,“他听见它喷鼻息。”

    “我们爬高点,如果它们停下来,我们就能看见,并朝它们开枪。”我说。

    “好主意。”老爹赞同道,“也许那头公的就在那里。”

    我们在岸上又往上爬了一点,从那里可以眺望那一大片高高的芦苇。老爹举起他的长枪准备射击,我也松了枪的保险栓,姆克拉朝他听见犀牛鼻息声的芦苇丛里扔了根棍子。只听见呼哧呼哧的鼻息声,但没有动静,芦苇也没有晃动。随后从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哗啦一声,我们看见芦苇晃动起来,有东西在其中穿过,朝对岸冲去,但看不清是什么在动。紧接着,我看见了那黑色的背,两只分得很开、尖角往上翘的牛角,一头水牛在快速奔跑,冲向对岸,正往上爬。它脖子向上、向前伸,头托着那对重重的牛角,肩膀隆成圆形,像一头斗牛,蹬着有力的四肢快速往上爬。我瞄准了它的脖子和肩隆的结合处,这时老爹拦住了我。

    “它不是一头大水牛,”他轻声说,“我不想打它,除非你想吃它的肉。”

    对我而言它看起来已经很大了,这时它停下来站在那里,昂着头,侧着身,头转向我们。

    “我的许可证上还有三个名额,而我们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我说。

    “它的肉会很好吃,”老爹低声说,“那就动手吧。击毙它。但开枪后要马上准备好对付犀牛。”

    我坐下来,感觉手里的长枪沉甸甸的,不太顺手。我瞄准水牛的肩膀,扣动扳机,后坐力把我往后一推,子弹却没有打出去。如果轻松、干脆地扣动斯普林菲尔德的扳机,子弹就会平滑地、毫不迟疑地飞向目标,而这支枪的扳机在扣下后,感觉像金属相互碰撞,就像是在噩梦里打枪一样。我无法扳动它,便重新摆好姿势,屏住呼吸,扣动扳机。我猛地一拉,长枪发出砰的一声爆响,我回过神来,看见那头水牛依然站在那里,而后朝左边山上奔跑,就要跑出我们的视线了。我射出了第二根枪筒里的子弹,在它身后激起一股岩石灰和泥土。在我给.470的双管枪重新装好子弹前,它就跑到了射程范围以外,而我们都听见了另一头犀牛的喷鼻息声和冲撞声,它从芦苇丛低矮的那头跑出去,在我们这边茂密的树林里向前奔跑,只在芦苇丛中露了一下它庞大的身躯。

    “是头公的,”老爹说,“顺着小河跑了。”

    “对,是公的!是公的!”挂眼皮不停地说是头公的。

    “我打中了那头该死的水牛。”我说,“天知道打在哪个部位了。用这些笨重的枪,真是见鬼。这扳机妨碍了我射击。”

    “你该用斯普林菲尔德去打它。”老爹说。

    “那样我至少知道打中它什么地方。我原以为用.470我要么打死它,要么打不中。”我说,“现在却把它打伤了。”

    “它会活下来的。”老爹说,“我们要让它活很长时间。”

    “我恐怕是打中了它的肚子。”

    “这可说不准。像它那样快速奔跑,可能不出一百码就会没命的。”

    “那该死的.470。”我说,“我不会用。扣那扳机就像开沙丁鱼罐头时的最后一转。”

    “算了,”老爹说,“我们已不知道让多少犀牛散落在这个地区了。”

    “那头水牛怎么办?”

    “我们有很多时间对付它。必须让它身体僵硬、不灵活,让它烦躁。”

    “如果当初它们从芦苇丛里出来时,我们就在那下面该多好啊。”

    “是啊。”老爹说。

    这些话都是轻声说的。我看了看P.O.M.。她像一位在欣赏一出精彩音乐剧的观众。

    “你看见打中它哪里了吗?”

    “我没把握,”她低声说,“你觉得里面还有更多的猎物吗?”

    “还有几千头吧。”我说,“我们该怎么办,老爹?”

    “那头公的也许就在小河的弯道那里,”老爹说,“走吧。”

    我们沿着河岸往前走,精神高度紧张。走到芦苇滩狭窄的尽头时,有一个笨重的家伙在高高的芦苇秆间奔跑。我举起了枪,准备射杀出现的任何东西,但只看见芦苇晃动。姆克拉用手示意我不要开枪。

    “又是该死的牛犊。”老爹说,“一定有两头。那头该死的公牛在哪里?”

    “你到底怎么看出是牛犊的?”

    “从它们体形的大小看出来的。”

    我们正站在岸上,俯瞰着河床,盯着那些大树树枝下的阴暗处,并望着小河遥远的尽头,这时姆克拉向我们指了指右边的山丘。

    “犀牛。”他轻轻地说,并把望远镜给我。

    山坡上站着另一头犀牛,头朝前,身形宽大,通体乌黑,正朝我们这边看。它扇动着耳朵,抬起头晃动着,用鼻子嗅着风。从望远镜里看上去它个头很大。老爹用他的双筒望远镜观察着它。

    “它不比你打到的那头好。”他轻声说。

    “我可以刚好打到它的屠刀插入处,杀死它。”我小声说。

    “你只有一个空额了。”老爹低声说,“你要打个好的。”

    我把望远镜递给了P.O.M.。

    “不用望远镜我也能看见。”P.O.M.说,“它那么庞大。”

    “它也许会冲过来,”老爹说,“那你就不得不干掉它了。”

    我们正观察着,看见另一头犀牛从一棵枝叶繁茂、树冠如羽的树后走出来。它的个头要小得多。

    “天啊,是头牛犊子。”老爹说,“那是头母牛。幸亏你没开枪,不然它该死的也会疯狂地冲向你。”

    “是之前见到的那头母牛吗?”我低声问。

    “不是。之前那头长有很漂亮的角。”

    我们都很兴奋,像哈哈大笑的醉汉,那是因为突然一下子出现了过多的猎物,多得让人傻眼。任何一种原本罕见的猎物或鱼类,你突然发现多得让你难以置信时,就会产生这种感觉。

    “瞧它。它知道情况不太对。但它看不见我们也嗅不到我们的气味。”

    “它听到了刚才的枪声。”

    “它知道我们在这儿,但弄不清具体位置。”

    那头犀牛看上去那么壮硕,那么滑稽,但又非常好看,我瞄准了它的胸脯。

    “这枪会很漂亮。”

    “完美。”老爹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P.O.M.问。她讲求实际。

    “我们绕着它走。”老爹说。

    “如果我们始终在低处,一旦绕过它,我想我们的气味就不会传到上面去。”

    “这不一定。”老爹说,“我们可不想让它朝我们冲过来。”

    它没有冲过来,而是终于低下了头,往山上爬去,后面跟着它几乎已成年的犊子。

    “现在,”老爹说,“我们让挂眼皮先出发,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公牛的脚印。我们先坐下歇歇吧。”

    我们坐到树荫下,挂眼皮和当地向导从小河的一边往上爬。他们回来说公犀牛往下面去了。

    “有谁看见它的角是什么样的了吗?”我问。

    “挂眼皮说不错。”

    姆克拉已往山丘上爬了一小段路。这会儿他蹲下来向我们招手。

    “水牛。”他把一只手遮在嘴边说。

    “哪里?”老爹问他。姆克拉指了指,蹲得更低。我们爬到他跟前,他把望远镜递给我。它们在很远处,在小河下游,峡谷远端那些陡峭的山腰中一处凸起的山脊上。我们先看见六头,接着是八头,黑色的水牛,粗壮的脖子,发亮的牛角,站在山脊的顶端。有些在吃草,有些站着,仰着头在放哨。

    “那一头是公的。”老爹用望远镜看着说。

    “哪一头?”

    “右边第二头。”

    “我看它们都像是公的。”

    “它们离得太远了。那头公的真棒。现在我们得跨过小河,往下游朝它们前行,争取走到它们的上方。”

    “它们会一直待在那儿吗?”

    “不会。等天一热,它们也许就会下山来到这道河床。”

    “我们走吧。”

    我们踩着一根根木桩过了河,到了对岸。在山半腰处,有一条下陷得很深的小道,在树叶繁密的树枝下沿着河岸往上延伸。我们顺着小路走得非常快,也十分小心。在我们下方,河床被树叶严严实实地遮盖住。此刻还是清晨,但已经起了微风,树叶在我们头顶上摇动。我们跨过一条从山上伸到河边的冲沟,进入了浓密的灌木丛,为了不被水牛发现。从一小块空地上的树林后面跨过冲沟时,我们弯着腰。紧接着我们借助冲沟的坡缘作掩护,往上爬,这样就能在山腰上到达比水牛高的位置,再往下靠近它们。我们在山脊的掩护下停步休息,我大汗淋漓,把手帕垫进帽子的防汗檐里,派挂眼皮到前面去探探情况。他回来说水牛不见了。从上面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于是我们横跨过冲沟,越过山坡,想着能在它们往下到河床去的时候半路截住它们。旁边那个山坡着过火,山脚下有块地方灌木已被烧毁。灰烬处有水牛下山走进河床边茂密丛林时留下的脚印。这里植被繁茂,藤蔓遍地,难以跟踪。看不见它们下到河边的脚印,我们判断它们下山到了我们刚才在猎物行走的小径上俯瞰到的那段河床上。老爹说在那里我们对它们无计可施。那里树木太茂密,如果惊动它们,是根本无法开枪的。你无法把它们一一分清,他说。你能看见的只是一片快速奔跑的黑影。一只老公牛看上去是灰色的,但一大群就可能像母牛那样黑了。像那样惊动它们是没好处的。

    这时已经十点了,野外非常热,太阳像被定住了,我们行走时,微风扬起被焚烧过的坡面上的灰烬。现在所有的动物都可能躲进了茂密的森林。我们决定找一处阴凉的地方躺下,看看书,吃午饭,消磨掉白天这段炎热的时间。

    走过那片被焚烧的地方,我们朝小河走去,汗流浃背地在几棵大树的树荫下停住。我们从行囊里取出皮衣和雨衣,铺在树跟前的草地上,这样就可以靠着树干休息。P.O.M.拿出书,姆克拉生起一小堆火,烧水沏茶。

    起风了,能听见高高的树枝间的风声。树荫下很凉快,但如果在阳光下活动,或看书时由于太阳位置的改变,让身体的任何部位处在树荫以外,就会感到阳光的毒辣。挂眼皮到小河下面查看情况去了,我们躺在那里看书时,我能感觉到白天的热浪滚滚袭来,露水在蒸发,树叶草叶上冒着热气,火辣辣的阳光笼罩着小河。

    P.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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