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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潜意识与生存最新章节!

    一、人类的灵魂

    二、心灵的裂痕

    三、信仰的嬗变

    在所有其他学科的分析当中,对与个人无关的主题使用假设是合法的。不过,心理学令我们不可避免地面对两个个体之间活生生的关系,他们其中一个若不能除掉自己的主观人格,就不能以其他方式排除个性。分析者和他的病人可以用客观的态度着手处理双方同意的选择性问题,但他们一旦从事后,整个人格都将涉入他们的讨论中。有关这点,只要双方达成协议,进一步的发展是有可能的。

    我们能对最后的结果做出客观的判断吗?这只有在我们的结论和个体所属的社会环境的一般有效标准中才能作比较。即使那时,还必须考虑个体的精神平衡状态。因为那结果不完全是集体标准,它还会令个体调整他的社会“基准”。这相当于最不自然的条件。

    我们可以把不一致的作用,当作社会中一种精神生活的原动力,但它并非一个目的————而一致也有同等的重要性。心理学基本上是根据平衡对立而定的,每个判断必须考虑到其反面才可定案,否则不能成立。因而心理学的上部或外部没有立足点可以令我们对心灵是什么作出最后的判断。

    除了梦需要个别对待这个事实外,为了区别和阐明心理学家通过研究许多个体所收集的材料,某些一般原则是不可缺少的。很明显,单独描述一大堆个别的例子,而不努力了解和找出它们的共同点,以及它们如何区分,实在不可能明确地陈述任何心理学的理论,更不用说教导别人了。任何一般特征都可选作基准,举例来说,可以对“内向”人格和“外向”人格作一简明的区别。但这只不过是许多可行的一般原则中的一个例子,可它能令我们马上理解万一那分析者是这一类而他的病人是那一类时所产生的问题。

    因为任何较深入的梦的分析都是两个人面对面的问题,因此两人的人格是否同类,将会造成很大的区别。如果两人属于同一类型,他们可以愉快地相处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如果其中一个是外向型,另一个是内向型,相异且矛盾的立场就会立刻引起冲突,特别是当他们没注意到自己的人格类型,或当他们坚信自己是唯一正确无误的类型时,冲突更容易产生。外向的人会选择多数人的意见,而内向的人则反对这种意见,因为它只不过是流行的意见而已。这类误解很容易发生,因为我们无法以自己的心揣度别人的心,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别人未必认为有价值。例如,弗洛伊德解释内向型是一种与个人有关的病态,但内省和自知之明却有重大的意义和价值。

    在解释梦时考虑这些人格差异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不能假设分析者是个超人,可以凌驾于这类差异之上,因为他是个医生,只是懂得心理学理论和相当的技术而已。他只有在假定他的理论和技术绝对正确,并可以看穿整个人类心灵时,才感到自己高人一等。但因为这类假定颇值得怀疑,所以他无法确定。因而,如果他以理论或技术来面对他的病人,而不用他自己活生生的个体来面对病人,那他就会被内心的疑虑所扰或攻击。

    分析者的人格是唯一与病人的人格完全同等的东西。心理学上的经验和知识,并不一定对分析者有利,它们没有令他置身于纷扰之外,他必须像他的病人一样接受测验。因此,他们的人格是否调和、是否有冲突,或是否相互补足,都关系重大。

    在许多人类行为的特性中,内向和外向是两种典型。但这两者通常显而易见且易于辨识。举例而言,如果我们研究外向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在许多方面异于别人,而那些使人成为外向的因素,是一种片面和一般的标准,也没有实际的特征。那就是为什么许久以前,我竭力寻找更多基本特性的原因————这种特性说不定可以作为一种用途,给人类个体特性中明显而杂乱的变化一些条理。我往往搞不懂为何有这么多人能用脑却从来不用,也搞不懂有这么多人即使用脑,方法也是笨得要命。此外,我很奇怪为什么许多知识分子和精明的人好像从来不知道如何使用其感觉器官————他们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听不见耳边的声音,不关注他们触摸或品尝的东西。一些人则不注意他们自身的境况而活。

    还有一些人似乎活在一个意识非常奇怪的状态中,好像他们今天的境况已经达到极点,不可能再有改变,或好像世界和心灵都是静态,永远保持原状似的。他们似乎缺乏想象力,完全而且特别依赖感官的认知。在他们的世界中,根本没有机会和可能性拥有这两种东西————他们只有“今天”,没有真正的“明天”,未来也只是过去的重复。

    我想把对过去所遇到的许多人的第一印象告诉读者。不过,我很快就看出来,那些用脑的人是一些思考的人————他们运用智力竭力让自己去适应别人和环境,而那些有同等理解力但并不用脑的人,却只是一些以“感情”来寻求和发现他们生活方式的人。

    “感情”这个词需要说明一下,例如,有人说到“感情”时,意思大概是“感觉”。但有些人用同样的话表达一个直觉:“我感到好像……”

    我用“感情”这个词和“思考”对照时,我是指价值判断。例如,一致或不一致,好或坏等。根据这些定义,感情并不是情绪(潜意识的),我所指的“感情”是一种理性(有条理的)机能,而直觉则是非理性的(知觉的)机能。直觉是个“预告”,并非自由意志行为的产物,它好像潜意识的事件,要看不同的外在或内在的环境而定,因此不是判断的行为。直觉比较像感官认知,到目前为止,它是非理性的事件,主要是根据客观的刺激而定。

    这几种机能的类型与意识获得对经验的适应力的方法明显一致:感觉告诉你某物存在,思考告诉你那是什么东西,感情告诉你那东西是否宜人,直觉告诉你它是从哪里来的和它的动向。

    读者应该了解这四种人类行为的标准类型只是许多行为,如意志力、性情、想象力、记忆等行为中的四个观点。它们并非独断的,其基本性质颇适合作为分类的标准。当我们说明父母对子女以及丈夫对妻子的行为时,发现这四种标准特别有帮助。此外,它们对于理解某人的偏见,也相当有效果。

    因此,如果你想了解别人的梦,就必须牺牲你个人的爱好,压抑你的偏见。这很不容易,而且会令你不舒服,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并非每个人能接受的道德约束。但如果分析者没有全力批评他自己的立足点,承认这立足点有相对性,其结果不是得不到正确的资料,就是无法完全洞察病人的心思。分析者至少该主动地去聆听病人的意见,慎重地处理,而病人也必须通力合作。由于这种关系对理解任何事物都免不了,因此非常重要。分析者一定要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在治疗中,让病人理解比满足分析者在理论上的期待更为重要。而且病人反对分析并不一定错误,这只表示双方没有“情投意合”。这可能是由于病人仍未到他理解的地步,或是解释不恰当。

    在我们努力解释其他人的梦的象征时,几乎一定会用我们想要投射的————借分析者所觉知与思考的东西,与做梦者所觉知与思考的东西相同的假设————来填塞我们理解中不可避免的鸿沟。要克服这种错误的束缚,我经常坚持忠实于特别的梦的前后关系,而且强调排除有关梦的一般的理论假设————除了那些对梦合理的假设。

    从上述所说来看,相信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知道我们在解释梦时,不能放弃一般的规则。当我先前提到梦的全部作用似乎是弥补意识心灵的缺憾或歪曲时,便意含这假设有希望打开理解独特的梦的性质的大门。在一些个案中,你可以看到这个作用。

    有一个病人自视甚高,而且没注意到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被他的道德优越感气得半死。他来找我,说他梦到一个喝醉的流浪汉在沟渠里打滚。这景象只会唤起他自以为受到委屈的评语:“看到一个人竟然掉到这么肮脏的地方,实在很可怕。”很明显,这个梦的不快情景,至少一部分是企图补偿和满足他个人得意扬扬的自我评价,但还有别的,那就是他有个酒鬼弟弟。因此,这个梦也突出了他的优越感,反衬出他弟弟的堕落。

    还有另外一个例子,有一个女人对自己深懂心理学而引以为傲。她经常重复梦到一个女人。在日常生活中,她遇到那女人时,对那女人并没有好感,认为她是个虚荣而奸诈的阴谋家。但在梦中,那女人变得很像她的姊妹、朋友,而且讨人喜欢。我的病人不了解为什么她会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梦得如此讨人喜欢。但这些梦是告诉她,她被一个类似其他女人的潜意识人物所“纠缠”,是她的权力情结和隐藏的动机————潜意识的影响————令她不止一次地和朋友发生口角。她往往为了这事责备别人,而不责备自己。

    我们不仅疏忽、轻视和压抑我们人格的“阴暗面”,而且对我们的积极人格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一个很好的例子,有一个谦虚、不爱出风头,而且和蔼可亲的人,他似乎总是对自己的谦虚很满意,而且经常小心地表现出来。当请他发言时,他会提出一种忠恳的意见。但他有时也暗示,某种特定的事情可以在更高的标准下用较高明的方法来处理。

    不过,在梦中,他经常遇到伟大的历史人物,诸如拿破仑和亚历山大大帝等。很明显,这些梦弥补他的自卑感,但它们还有其他含义。该梦在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召出这些如此显赫的人物?在这种情形下,那些梦暗含着秘密的自大狂,来补偿做梦者的自卑感,这种潜意识的伟大观念,使他从现实的环境中孤立出来,而且令他仍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他感到不必证明————对自己和别人————他的优越判断是基于优越的长处。

    其实,他在下意识地玩无聊的游戏,那些梦企图带这种游戏达到和意识同等的高度,不过方式却奇怪而暧昧。和拿破仑毫无隔阂地共餐,与亚历山大大帝作泛泛之交,绝对都是自卑情结产生的幻想。有人问,梦为什么不能公开而直接地表明,且清楚地说出梦要说的话?

    有人经常问起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我往往惊讶于梦似乎总是规避明确的信息或忽略决定性的因素。弗洛伊德假设心灵存在着一种特别作用,他称为“潜在意识压制作用”,并认为这种作用扭曲梦的意象,令这些意象不可认识,或是令人误解,以欺骗梦的意识————梦的真正主题。为了对做梦者隐藏重要的思想,“潜意识压制作用”保护他的睡眠,对抗不和谐回忆的冲击。但我很怀疑梦是睡眠的保护人这个理论,因为梦通常会打扰睡眠。

    说得恰当一点,梦如果接近意识,就会对心灵潜在意识的内容产生一种“遮盖”作用。潜在意识的状况令观念和意象继续留在一个比它们进入意识还低压力的水平上。在潜在意识状况里,它们失去明确的定义:它们之间的关系减少必然联系,而且变得愈来愈含糊的相似,此外还缺少理性,因此变得“令人费解”。

    从这个事实来看,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梦经常以类似的方式来表达,为什么梦的意象不知不觉地滑入另一个意象里。梦采取的形式当然是潜意识的,因为产生梦这个形式的材料都保持着潜在意识的状态。从弗洛伊德所谓的“矛盾意愿”来看,梦并不保护睡眠。他所谓的“假装”,其实是所有在潜意识里的刺激采用的形式。因此梦并不能产生确定的思想。

    我们应该了解梦的象征是表达心灵的最重要部分,绝非意识心灵所能控制的。意义和目的并非心灵的特权,它们在整个活生生的自然内运作。原则上,有机体和心灵生长之间并无相异之处。正如植物长出花一样,心灵创造象征。每个梦都是这过程的证明。

    所以本能的力量就借着梦来影响意识的活动。而影响是好是坏,完全要以潜意识的内容来定。如果它包含太多应该正常的被意识的东西,那其机能就会变得扭曲和产生偏见。而动机并非基于真正的本能,其存在于心灵有相当的重要性,因为它们由于压抑或轻视而被移交给潜意识。它们压制正常的潜意识心灵,而且歪曲其自然的趋向,以表达基本的象征和意念。因此,对关心精神不安的起因的心理分析者来说,实在有理由去诱导他的病人去主动地自白,并且应该了解该病人讨厌或害怕的事情。

    这就很像礼拜堂的旧式告解,在许多方面都需要现代心理学技巧,至少这是个一般原则。不过,在实践时,事情可不是这样。无法抵抗的劣等感情或过于懦弱,也许会令自白难以进行,甚至有时要病人面对他自己并不完美的事实也不可能。因此我往往认为在开始时要给予病人一个积极(主动)的见解(展望)才比较可行,这在他接近更多痛苦的内省时,可以提供一种有助益的安全感。

    举一个“私下得意扬扬”的梦的例子。例如,在梦中和英国女王一起喝茶,或发现自己和教宗有密切来往,如果做梦者不是个精神分裂症的病患,那实际的象征解释非得看他目前心理的状态而定,即他自我的状况。如果做梦者高估他自己的价值,表示做梦者的意图是多么不恰当而幼稚,而且显示他幼稚得想和他的双亲平等或超越他们。但如果这是个自卑感的例子————整个无价值的感受已征服做梦者人格的积极面————就不该一直以表示他有多幼稚、可笑,甚至多乖张来挫他的志气,这样做只会残忍地增加他的自卑感,而导致他不喜欢和反对治疗。

    没有任何治疗技术理论可适合一般应用,因为每个病例都有个体独特的情况。我记得我曾治疗过一个病人达九年之久,因为他旅居海外,所以我每年只能几个星期看到他。从一开始,我就晓得他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但在我们想更进一步找出问题的症结时,却遇到一种强烈的防御力,势将我们俩完全决裂。不论喜欢与否,我都要尽力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依照他的性向。这性向被他的梦支持,这使我们的讨论与他神经症的根源相去甚远。我们的距离这么远,以至于我经常责备自己引导病人走错路。他的情况逐渐明显地改善,令我不能残忍地把真相告诉他。

    但在第十年,那病人说他已痊愈,而且已脱离一切症状。我惊讶万分,因为按照理论来说,他的情况是不能治愈的。他注意到我一脸惊愕的样子,就笑着说:“感谢你多年来想尽办法,耐心地帮助我克制住神经衰弱的痛苦病因。我现在打算把前后经过和盘托出。如果能畅所欲言地谈,我就会在第一次诊断中告诉你。但那会破坏我对你的信任,那我怎么办?我在道德方面就会破产。在这十年间,我学习信任你。当信心逐渐增长时,我的情形有了改变。通过这个缓慢的过程我恢复了对你的信心。现在我的信心已足够坚强,足可以讨论让人崩溃的问题。”

    然后他坦白地说出他的问题,这令我明白了我们在治疗中要遵行的奇怪过程的原因。因为他无法独自面对,所以他需要别人的帮助,而治疗的方法就是慢慢建立信心,而非证明临床的理论。

    从这些例子中,我学会使自己的方法适应病人的需要,不再受到不适用于任何特别例子的一般理论的束缚。在过去六十年的实际经验中累积得来的经验,教导我把每个病例都当作新的病例来研究,而且首先要寻求个别了解。有时,我毫不犹豫地埋首于幼稚的事件和预想的细心研究中。有时我仿佛高高在上,直飞入遥不可及的形而上思考中。那全要视个别病人的语言而定,同时要随他的潜意识向光明探索。有些例子需要某个方法,而有些例子需要别的方法。

    当人在寻求解释象征时,这尤其真实。两个不同的个体也许有几乎完全相同的梦。举例来说,虽然某个年轻的做梦者和年老的做梦者有相同的梦,但困扰他俩的问题却迥然不同,因此以同样的方式解释这两个梦,实在是荒谬至极。

    我想起的例子是这个梦:一群年轻人骑在马上穿过广阔的田地,做梦者一马当先跃过一条满是水的沟渠,其他人则掉进沟渠里。首先告诉我这个梦的是一个年轻人,属于谨慎、内向型。但我又从一个老年人处听到同一个梦,但他却非常大胆,喜欢过冒险而积极的生活。这个老年人做这个梦期间是个病人,令医生和护士大感头痛————他因违背医疗规定而真的受了伤。

    对我而言,这个实在最清楚不过了,它告诉那年轻人他应该做什么,但却告诉那老年人他正在做什么。这个梦鼓励那犹豫不决的年轻人,但那老年人不需要这类鼓励,因为他那股仍然在他心头颤动的冒险精神才是他最大的问题。这个例子显示,解释梦的象征,要视做梦者的环境和他的心理状况而定。

    一、人类的灵魂

    我们所称的文明意识与基本本能迥然不同,但这些本能还没有消失掉,它们只是和我们的意识失去联络,因此只以间接的形式主张己见。这也许是依靠神经症的本身症候而定,或依靠各种不同的偶发事件而定————诸如不可能的情绪、无意间的遗忘,或说错话。

    人类乐于相信自己是灵魂的主人,但如果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和情绪,或无法意识到潜意识的安排和决定方式,那么他就绝不是自己的主人。这些潜意识的要素存在于原型的自治权中。现代人不想被区划系统了解他本人分裂的状态。他把某些特定的外在生活范围和个人的行为分别保存在隔开的抽屉中,因此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有关这种所谓的“区划心理学”,有这样一个例子。有个酒鬼受到某种宗教活动的影响,而且对这种活动的狂热非常迷恋,以至于忘掉喝酒的事。很明显而不可思议地,他是被耶稣治好的,并被当作神圣恩典和教会的见证人。但经过几星期的公开忏悔后,新鲜感消退,他的酒瘾开始发作,又喝起酒来。但这一次,教会认为这是“病理上的”,很明显不适合耶稣插手,因此他们送他到诊所给医生看,这比神的治疗要好多了。

    这是现代“文化”心灵的一面,很值得研究。这显示分裂和心理上的困扰已达到令人担忧而惊奇的程度。

    如果视人类为一个个体,那人类就像一个被潜意识力量所迷住的人,而人类又喜欢把某些问题藏在分开的抽屉里。但这就是我们应该多考虑我们做什么的原因,因为人类现在受到逐渐超乎我们控制的自创和严重的危险的威胁。换句话说,我们的世界像神经病患一样分裂,而铁幕标示出区分象征线。西方人逐渐惊觉东方侵入的权力意志,知道自己必须要采取额外的防御措施,而同时又以其本人的道德和好意而自豪。

    他没看到的是自己不道德的一面,因为他借着良好的国际惯例掩饰起来,但共和国会有组织地令他当场出丑。

    这种事态说明西方社会这么多人特别无助的感受。他们开始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困难是道德问题,并试图以核武器或经济“竞争”政策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显然于事无补,因为这样会两不讨好。现在我们许多人都知道道德和精神的方法比较有效,因为这两者能提高我们的免疫力,以对抗不断增多的传染病。

    但所有这些企图都证明是无效的,只要我们确信自己,以及确认我们的敌人错误,那会更有效,且使我们了解我们自己的阴邪面和它邪恶的行径。如果我可以看见自己的阴邪面,就可以对任何道德和精神的传染病和暗示具有免疫力。从现状来看,我们暴露于每种传染病中,因为实际做着如“敌人”一般的事情对我们更不利,我们既看不出,也不想了解自己在良好态度的掩护下做什么事情。

    值得注意的是,世界有个大神话(我们称为幻想,只要我们严加判断,这种虚幻的希望就会消失),它是“金色年代”(或天堂)神圣化的原型梦。在这里,每件东西都是足够的,可以大量供给每个人,而且有个伟大、正直、聪明的酋长统治这个人类幼稚园。这有力的原型在其初期时就抓紧我们,并且绝不因我们以优越的眼光看它而自世界消失。我们甚至以自己的幼稚来支持它,因为我们的西方文化也是在同样的神话里。我们潜意识里珍爱同样的偏见、希望和期待。我们太过相信社会福利国家(实施社会保障、免费医疗制度)、世界和平、人类平等、不朽的人权、公正、真理,以及地球上的神国。

    但令人难过的是,事实上人类的实际生活包含一种无情对立的情结————白天与晚上、生与死、幸福与灾难、善与恶。我们甚至不能肯定哪一方能压倒另一方,即善征服恶,或快乐打败痛苦。生活就像是一个战场,它永远都这样,不然,生存就会结束。

    一点儿不错,这种人类的内心冲突使早期的基督徒渴望世界末日来临,或是佛教徒排斥所有尘世的欲望和杂念。如果他们并没有与特别的精神和道德观念的加入,以尽量修正他们否定世界的偏激看法,那么很明显,这些基本的答案只能是自我毁灭而已。

    我之所以强调这点,完全因为在当今社会里,有几百万人对任何宗教失去信心,这种人不再关注他们的宗教信仰。当生活顺畅如意时没有宗教信仰,其损失是绝对察觉不出来的,但当痛苦或逆境来临时,情形却又不一样了。那时,大家就开始寻求方法,以反省人生的意义和痛苦经历的真谛。

    有件事很有意思————根据我的经验————去看心理医生的犹太人和基督徒的人数,比天主教徒多。不过这是可以预期的,因为天主教礼拜堂仍然有责任拯救人类的灵魂。但在当今科学昌明的世纪里,精神病医生动辄问些一度属于神学家研究范围的问题,人们感到这做法或许会造成很大的争议。自古以来,人类就有种“超人”和来世乐土的观念。只有今天,他们才认为他们可以在没有这种观念的情况下生活。

    我们就算用电波望远镜,也无法看到天上的神王座,或肯定天父母仍然或多或少是肉体的形式,因此有人假设这些观念是“假的”。而我宁可说它们确是“真的”,因为这种概念从史前时代就伴随人类而生活了,而且在任何刺激下,还会突进人的意识里。

    现代人可以坚持说他能免除这样,可以凭坚持它们没有科学证据来坚持自己的意见,不然他甚至可能后悔他确信后的损失。但因为我们对待的是看不见和不知道的事物,那我们为什么要对证据烦恼呢?虽然我们不晓得食物需要盐的原因,但我们一样能从盐的用途中得到好处。也许有人会说,盐的用途只不过是口味的错觉,或是一种迷信的习惯,但它仍旧对我们的健康有贡献。那我们为什么要剥夺证明对危机有帮助,以及能解释存在意义的观点?

    我们怎么会晓得这些观念不真实?如果断然地说这些观念也许是幻想,许多人会同意我的说法。但他们所没注意到的是,否定也不可能“证明”宗教信仰的主张。我们全然自由地选择我们采取的观念,但无论如何,它将是一个独断的抉择。

    但这有个由强而有力的观察得来的理由,说明为何该把心思放在那些绝不能被证明的思考上,因为这些思考有价值而且有用。人类确实需要一些会使他的生活有意义以及能令他在宇宙间找到一席之地的一般观念和信仰。当他深信它们有意义时,就能忍受最困难的处境,而且会在最不幸的时刻得以安全度过。

    宗教象征的任务就是给予人类生活一个意义。居于美国西南部的印第安人种族相信他们是“太阳神”的儿子,这种信仰令他们的生活有了一个超过他们有限存在的远景(和目标)。它给予他们足够的空间扩展人格,而且准许他们有一个充实的人生。他们的情况比我们文明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没有内在生活意义的牺牲者————更令人满意。

    对人类生存而言,一种较广泛意义的感觉,是提升他浑浑噩噩的生活的东西。如果缺少这种感觉,他会不知所措和遭遇不幸。如果圣保罗只相信自己只不过是个到处流浪的地毯织工,那他就绝不会成为伟大的人物。他真实而有意义的生活潜存在内在的信仰中————他是上帝的使者。有人也许会说他是受到夸大之苦,但这个看法在历史的证实和日后数代的判断之下黯然失色。迷住他的神话令他比一个工匠更伟大。

    不过,这种神话包含一些还未有意识的象征。它们其实早就发生了。并非是有了耶稣才有了神的传说,这种传说在耶稣出生前几个世纪就存在了,他本人被这种象征观念所吸引,就像圣马克告诉我们的,这种象征观念把他从拿撒勒木匠的狭窄生活中提升出来。

    神话传说可以回溯到未开化的说故事者和他的梦,还可回溯至那些被自己激起的幻想所感动的人。这些人与后来被称为诗人或哲学家的人并没多大分别。未开化的说故事者并不关心他们幻想的起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人们才开始奇怪故事是怎样产生的。不过,在几世纪前,在现在所谓的古希腊里,人类头脑进步的程度,足以推测出诸神的故事只是拟古的和埋葬已久的皇帝与指挥官的夸张传说。人类早已看出神话的内容似乎不可信,因此他们想使神话成为一种普遍可了解的形式。

    在近代,从梦的象征中能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我们逐渐察觉在心理学初期时,梦颇为重要。但正如希腊人怂恿自己相信他们的神话只不过是理性的结晶或“正常的”历史一样,一些心理学先驱推论梦并没有意指其表达出来的意义。而梦呈现的象征被视作抑制的心灵内容出现在意识中的奇怪形式,所以被忽视。因此,梦所意指的东西,与明显表示出的陈述浑然不同,这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前面早已说过,我的观念与这种观念不一致————因此我决定进一步研究梦的形式和内容。为什么它们意指一些与其内容不同的东西?宇宙内是否有哪样东西与其原来面貌不同?梦是一种正常而自然的现象,它所指的东西与本身相符。犹太法典甚至说:“梦是自身的解释。”产生混乱的原因是梦的内容是象征的,因此不止一个意义。象征所指的范围,与我们有意识的心思所了解的不同,因此它们述说的东西,不是没意识,就是并非全然有意识。

    对科学的精神而言,这种有象征观念的现象是令人讨厌的,因为它们不能以公式表示出来,令智力和逻辑都感到满意。它们绝非是心理学唯一的个案。问题始于情绪或情感的现象,这令心理学家白努力,而且无法下最后的定义。两个个案问题的原因是相同的————潜意识的介入。

    我对科学的观点很清楚,知道要应付不能完全或充分掌握的事实,确实很棘手。这些现象的问题是那些事实无可否认的,但至今还不能用专业的名词来陈述。因此我们只能从生活中体验,因为生活产生情感和象征的观念。

    学院派的心理学家在考虑时,完全忘掉感情现象或潜意识概念(或两者)的问题。不过,它们仍然是事实。临床心理学家会注意到,因为感情冲突和潜意识的介入正是其正统学问的特色。他一旦治疗病人,就会攻击这些他认为不合理的东西,且不顾自己的能力,以专业的术语把它们形式化。因此,那些没有经验的临床心理学家们发现当心理学不再是科学家在他的实验室中平静地做研究工作,而是在真实生活中主动冒险时,就很难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射击打靶练习与战事不同,医生要在实际的战场上应付许多意外。他必须关心自己心灵的实在性,即使他不能以科学的定义把它具体化。这就是没有教科书可以指导心理学的原因,我们只能从实际经验中去学习。

    解释梦和梦的象征需要智慧,这件事不能制成机械性的系统或公式,然后硬塞进缺乏想象力的脑袋。要进行这件事,不仅需要增强对做梦者的认识,而且需要解释者增强个人的自我意识。每个有经验的工作者都承认那些粗略而实际的方法是相当有帮助的,但这些方法必须以慎重而理智的态度来使用。虽然可以照着正确的规则,但仍旧会陷在泥沼中,因为他忽略了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细节,这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工作者不应忽视的。纵使一个极有才智的人也会因缺乏直觉和感情而走错路。

    当我们企图了解象征时,我们不只面对象征本身,而且要面对制造象征个体的整体。这包括研究他的文化背景,了解他的教育程度,以备不时之需。我规定自己把每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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