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爱的作为最新章节!

讥嘲的共鸣声,在脱离了“那永恒的”的想法之后,它是一个空洞的(常常是无耻的)调笑,但是带着“那永恒的”的想法,它则恰恰就是它所应当是的东西,并且彻底地不同于那乏味的严肃性,后者最不善于捕捉和包容一种像死亡的想法那样地有着张力的想法。

    哦,在世上有那么多说法,关于“爱必须是自由的”;关于“只要有一丁点强制,一个人就无法爱”;关于“考虑到爱一个人根本就不可以受逼迫”。好吧,那么让我们看,在我们进入实质问题的时候,这自由的爱的情形是怎样的————死者们是怎样在爱之中被怀念的;因为死者根本不会逼迫什么人。是的,在分离的瞬间,在一个人无法不与死者在一起的时候,这时一个人就会痛哭。难道这就是被那么频繁地谈论的“自由的爱”吗,难道这就是对死者的爱吗?然后,渐渐地,随着死者渐渐地瓦解消失,这怀念就也在手指之间消失掉了,人们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人们渐渐地从这一沉重的怀念之中解脱出来。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变得自由,这是自由的爱吗?这是对死者的爱吗?俗语说:眼目不见,想法不再[16]。一句俗话说出事物在世上流转的真相,这是我们总是能够肯定的;而在另一方面,从基督教的角度理解,每一句俗话都是不真实的。

    如果所有关于“自由地去爱”的说法都是真实的,就是说,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样的事情被做出来,如果人类已经习惯于以这样的方式爱,那么人类也就会以一种完全不同于他们现在所用的方式来爱死者们。但问题是在于,相对于另一种人性的爱,常常会有着某种强迫性的东西,如果不是其他东西,那么就是日常的所见和习惯,因此我们无法确定地看出,到底是爱自由地抓住自己的对象,还是对象在以某种方式逼迫着帮上了一手。但是相对于一个死者,一切就很明朗。没有什么东西,根本没有什么逼迫着的东西。相反,对一个死者的有着爱心的怀念要防范着自己周围的现实,不让这现世通过各种新的印象而获得完全的权力去抹杀掉怀念;要防范着时间,简言之,它要防范着那逼迫一个人去遗忘的东西,来捍卫自己“去怀念”的自由。时间的力量是巨大的。但是,人们也许不会在时间之中感觉到这个,因为时间每次都悄悄地从一个人这里稍微溜走一小点;也许要在永恒之中,在一个人再一次重新回返地检视“自己借助于时间和四十年所积聚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对之有所了知。

    是的,时间是一种危险的力量;在时间之中,“重新从头开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然后是那么容易遗忘“一个人是在什么地方停下的”。因此,哪怕是在一个人开始读一部巨著并且不真正相信自己的记忆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加上书签(lægge Mærker);哦,但一个人相对于自己的一生多么频繁地忘记去加上书签(lægge Mærker)以便能够真正地去留意(lægge Mærke)!现在,随着岁月的流转要去怀念一个死者————唉,与此同时他却不做任何事情来帮你忙;相反,如果他做什么的话,或者通过什么也不做,他做一切只为向你展示,他对此是多么无所谓!同时,生命的诸多邀请却向你招手,活着的人们向你招手说:来我们这里,我们会照顾你。这死者则相反,他不招手,即使他有招手的愿望,他也无法招手,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来将我们吸引向自己,他不能动一下手指,他躺在那里瓦解消失————对于生命和瞬间的力量来说,要战胜一个这样的无力者是多么容易。哦,没有人是像一个死者这么无助的,而同时他在自己的无助状态之中却无条件地没有丝毫逼迫人的意味。因此没有任何爱是像那“怀念一个死者的爱的作为”那么自由的————因为“怀念他”不同于那在一开始的“无法忘记他”。

    “怀念一个死者”这一爱的作为是一种出自最忠实的爱的作为。

    要真正测试一个人身上的爱是否忠实,我们可以去掉所有“能够让对象以某种方式用来帮助他忠实”的东西。但是,相对于一个不是现实的对象的死者所有这一切恰恰都不在场。这样,如果爱继续的话,这爱就是最忠实的爱。

    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爱之中缺乏忠诚”的谈论不能说是不寻常。于是这一个把过失都推给那另一个并且说“不是我变了,是他变了”。好吧。那么接下去又怎样呢?你继续保持不变吗?“不,这样,我也变了,这是很自然的,并且理所当然。”在这里我们不想说明,这一所谓的理所当然是多么毫无意义:通过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得出“我改变”的结果,因为另一个人改变。不,我们现在谈论与一个死者的关系,在这里当然是不能说“是死者变了”。因此,如果你要测试,你是否忠诚地爱,那么就去留意一下,你怎样使自己去与一个死者发生关系。

    然而事情是这样的:要保持使自己在时间里不被改变,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任务;然后,事情也是这样的:人类比起他们爱活着的人们和死去的人们,他们更爱在各种各样的自欺欺人之中骗自己。哦,有多少人一直生活在这一坚定的信念之中,敢以生命担保,如果另一个人没有变化的话,那么他自己也保持不变。然而,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么岂不是每一个活着的人相对于一个死者都完全不变?哦,也许在任何关系之中的变化都不会像介于生者和死者之间的关系之中的变化这么显著,这么巨大————而死者则当然是那没有发生变化的一方。

    如果两个活着的人在爱之中团结着,那么,这一个紧握住那另一个,这团结紧握着他们两个。但是,与死者不可能有任何团结。在之后的最初瞬间,我们也许可以说,他还能够紧握住一个人,一种团结的后果,因此,他就在这一时间里被怀念,这也是最常发生的情形,最普遍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再紧握那活着的人,而如果活着的人不再紧握着他,那么这关系就中止了。但是,什么是忠诚呢?难道“另一个人紧握着我”就是忠诚吗?

    在死亡把分离置于两人之间的时候,那还活着的————忠诚者在最初的瞬间会开始做出强烈的表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死者。哦,多么的不谨慎啊;因为确实,作为说话的对象,死者是一个狡猾的人,只是他的狡猾不同于那种人们说“你不可能在上次同他定好的地方与他重新开始”[17]时所指的狡猾,因为死者的狡猾恰恰在于,你再也无法使得他从你同他定好的地方消失。人们常常很愿意这样想,人类有着这样一种观念,一个人几乎可以对一个死者说自己想说的一切————考虑到他已经死去,什么都听不见并且也不会做出任何回答。然而,在所有事情之中,你最应当小心的就是你对死者说的事情。你也许能够完全平静地对一个活着的人说“你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然后,在一些年过去之后,我们可以想象,你们两个人都幸福美满地忘记了这一切————如果你足够不幸地遇上一个不怎么健忘的人的话,那么这至少也是一种更为罕见的事情。但是对任何一个死者,你都得小心。因为那死者,他是一个确定的得以盖棺论定了的人,他不像我们其他人还在猎奇探险,在这些猎奇探险之中我们能够经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件,并且在第十七次的时候就忘记了我们所说过的话。在你对一个死者说“你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的时候,这就仿佛是他在回答“好啊,你要明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说过这话”。即使所有同时代的人会向你保证,他忘记了这事,你却永远不会从死者的嘴中听到这说法。不,他上了自己的路————但他不会被改变。对一个死者你不能说那变老的是他,这个事实解释了你与他的已经变了的关系:一个死者不会变老。对一个死者你不能说那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冷漠的是他,因为比起他在你那么热情时本来的情形,他不会变得更冷;你也不能说那变得更丑的是他,你因此而无法再爱他————因为在本质上他无法变得比他是一具美丽的尸体的时候更丑,一具美丽的尸体不适合于作为情欲之爱的对象;你也不能说是他与别人发生了关系,因为一个死者根本不会和别人发生关系。不,不管你是想要在你们上次离开的地方重新开始还是不想要,一个死者带着最没有误差的准确性就在你们离开的地方重新开始。因为一个死者,尽管人们不会在他身上看出这一点,是一个强有力的人,他有着“无变动性”的力量。一个死者是一个骄傲的人。你难道不曾留意到,骄傲的人,恰恰相对于他最深刻鄙视的人,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去流露出任何意思,像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就是说,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听任那被鄙视者沉陷得越来越深,因为,只有对骄傲者所关心的人,这骄傲者才会善意地指出他不对的地方、指出谬误,就是说通过这样做来帮助纠正他。哦,但是一个死者,他能够骄傲地根本不流露出任何意思,即使他鄙视一个忘记他和他的道别言辞的活着的人,一个死者为将自己带入遗忘而做一切事情。死者不会到你这里来提醒你;他不会顺便看你;你永远都不会遇上他,如果你遇上他并且看见他,在他的脸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情不自禁地泄露出他是怎样看待你和怎样论断你的;因为一个死者对自己的脸有着完全的控制。确实,我们要警惕,不要让自己为了将自己带进回忆而以诗人的方式召唤死者,那最可怕的事情恰恰就是,死者根本不会流露出任何意思。因此对死者要有畏,要对他的精明有畏,要对他的果断有畏,要对他的力量有畏,要对他的骄傲有畏。但是,如果你爱他,那么你带着爱心怀念他,你就没有去畏惧的理由;你会从死者那里,恰恰是从作为死者的他那里,学会思想者的智谋、表达中的果断、无变动性中的力量、生命中的骄傲,从任何人那里你都无法如此地学到的这些东西,哪怕是最具过人禀赋的人。

    这样,死者不改变自己,任何想要通过把过错推给他而找到借口的可能性都是不可思议的。因此,他是忠诚的。是的,确实如此,但他不具备任何现世性,因此他不做什么事情,根本就不会做什么事情来紧握住你。但是他没有改变。如果变化在一个生者和一个死者之间出现,那么事情就会是很清楚:那变化了的必定是生者。相反,如果没有任何变化出现,那么那真正一直忠诚着的就是那活着的人,忠诚于带着爱心怀念他,唉,而他则无法做任何事请来紧握住你,唉,而他做了一切来让人觉得他忘记了你、忘记了你对他所说过的话。因为甚至那真正忘记了你对他说过了什么的人都无法比死者更确定地表达出:这一切都已经被忘却了,与他的这所有关系、与他相关的这所有事情都已经被忘却了。

    于是,“怀念一个死者”这一爱的作为是最不利己、最自由、最忠诚的爱的一种作为。那么,去照样做吧[18];回忆死者,并且恰恰由此中学会去不利己、自由、忠诚地爱活着的人。在与一个死者的关系中,你有着你可以用来测试自己的尺度。如果一个人使用这一尺度,那么他很轻易地就能够缩小各种最繁复的关系的广延度,他会学会去厌恶现实本来马上就能够在手头准备好的所有那一大堆借口————现实使用这些借口来表明:“那利己的是另一个人,这另一个人被忘记,这是他咎由自取,因为他没有让人记住自己,不忠诚的是这另一个人。”去怀念一个死者,然后你除了具备了那与这一爱的作为不可分割开的祝福之外,你也会具备去正确地领会生命的最好指南:爱我们所看不见的人们,但也爱我们所见的人们————这是义务[19]。“爱我们所见的人们”这一义务并不会因为死亡将他们与我们分开而终止,因为这义务是永恒的;然而这样一来,对死者们的义务也不可能如此地把那些与我们共同生活着的人们和我们分割开,以至于他们不成为我们的爱的对象。

    * * *

    [1] [死亡就是生命最简短的概述,或者是生命被回溯到它最简短的形态之中] 比较第一系列(III.A)之中的一段文字:“通过每一个定性,律法都要求一些什么,但对各种定性而言却不存在任何边界限定。因此,律法正是与生命对立的东西,但生命则是圆满。律法像死亡。但是,生命和死亡其实又何尝不是都知道同一样东西呢;因为,正如生命准确地认识一切得到生命的东西,死亡也同样准确地认识一切得到生命的东西。”

    [2] [出门去死者们那里] 就是说,出门去墓地。在这里很可能就是指哥本哈根北桥区的Assistens墓园(建于1760年)。

    [3] [“所有的道路都汇集在那里”] 对格隆德维赞美诗《所有道路在此相遇》(1824年)中诗句的大致引用。

    [4] [“泥土的各种亲戚”] 就是说泥土的家族,被从泥土造出并最终归于泥土的人类。

    [5] [他们全都是出自同一块泥] 指向葬礼仪式:“你出自泥土/你成为泥土/你要再从泥土中重生。”《丹麦挪威教堂仪式》(Dannemarkes og Norges Kirke-Ritual,Kbh.1762,s.328.)。另外参看《创世记》(3:19):“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6] [“饱尝不安”] 指向《约伯记》(7:4):“我躺卧的时候便说,我何时起来,黑夜就过去呢。我尽是翻来覆去,直到天亮。”

    [7] 阿棱,丹麦语alen。1 alen = 0.6277 米。三十阿棱就是十九米不到一点的高度。

    [8] [在与一个人的谈话之中使得你自己成为“无人”的艺术] 可能是指向荷马的《奥德赛》第19首第364——413句。奥德修斯及其同伴进入独眼巨人波吕菲摩的山洞偷得食物后,奥德修斯因为好奇心而没有及时离开。波吕菲摩回到山洞之后,发现众人;奥德修斯众人成为巨人的俘虏。波吕菲摩吃掉了其中的六个人。奥德修斯用来拯救自己和同伴的狡智是:给出一个假名“无人”,在巨人面前说自己叫“无人”。他以他们所带的酒灌醉巨人,然后以木杆戳进巨人的独眼。这样,波吕菲摩无法看见奥德修斯众人;而他也无法得到其巨人同类的帮助,因为在他叫嚷着“兄弟们,‘无人’在伤害我!‘无人’骗了我!”的时候,他在洞外的同类说,“既然无人伤害你、无人欺骗你。你这样叫一定是疯了”。“无人”这个名字救了奥德修斯众人的命。

    但这也可能是指苏格拉底的谈话艺术。对此,在下一篇讲演之中有注脚。

    [9] [“非常柔声地为一个死去的人哭泣,因为他已经进入了安息”,便西拉智训(22:12)如此说] 引文出自《便西拉智训》。《便西拉智训》是没有被收入希伯来旧约的“旧约伪经”之一。我手头没有该书的权威性中译本,所以这里是根据克尔凯郭尔的引文由丹麦语做出的翻译。这段文字在新译本中对应于(22:11)。

    [10] [大卫的诗篇中的一些词句……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摘引自《诗篇》(137:5——6):“耶路撒冷阿,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克尔凯郭尔把句中的“耶路撒冷”直接改成了“你”。把以色列的王大卫(约公元前1000——前960年)视作旧约之中《诗篇》中150首诗的作者,这是出自基督教和犹太教的悠久传统,尽管大卫的名字只出现在其中73首的标题中。“大卫的诗篇”作为《诗篇》的名称首先是被路德用在自己的圣经翻译之中的。

    [11] [在这样的意义上就像农民说:如此打击性的] 指向“受打击”(沮丧)一词的意味:打击下来,特别是农民收割谷物时,收成被猛击下来的暴雨摧毁,比如说“冰雹能够打击掉农民的收成”(《论概念反讽》1841)。

    [12] [寡妇频繁造访] 见后面关于法官和寡妇的注脚。

    [13] [像那频繁造访法官的寡妇那样地频繁造访你] 指向《路加福音》(18:2——5)耶稣作比喻说:“某城里有一个官,不惧怕神,也不尊重世人。那城里有个寡妇,常到他那里,说,我有一个对头,求你给我申冤。他多日不准。后来心里说,我虽不惧怕神,也不尊重世人。只因这寡妇烦扰我,我就给他申冤吧。免得他常来缠磨我。”

    [14] [在葬礼的那一天在报纸上稍稍哭一下] 指向《地址报》上的讣告。地址报(Adresse-Avisen)是最老的丹麦广告报纸,全称Kjøbenhavns kongelig alene privilegerede Adressecomptoirs Efterretninger。这份报纸常常刊登死亡消息。

    [15] [死者们的花园] 就是说,墓园。在克尔凯郭尔的时代这说法被用于Assistens墓园。

    [16] [俗语说:眼目不见,想法不再] 丹麦俗语。这俗语有点像中国的“眼不见心不烦”,但它的意思是“我们忘记我们不再看见的东西”。

    [17] [“你不可能在上次同他定好的地方与他重新开始”] 这句俗语一方面是指一种变化无常的性情,一方面(就像在这里)是指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愚弄,而是比他外表看上去要聪明得多。

    [18] [去照样做吧] 参看《路加福音》(10:37):耶稣问律法师,祭司、利未人、撒玛利亚人,哪个是遭劫者的邻人。“他说,是怜悯他的。耶稣说,你去照样行吧。”

    [19] [爱我们所看不见的人们,但也爱我们所见的人们————这是义务] 指向第一系列的第四审思:《我们的“去爱我们所见到的人们”的义务》。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