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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一书》4:20。人若说,我爱神,却恨他的弟兄,就是说谎话的。不爱他所看见的弟兄,就不能爱没有看见的神。[1]

    爱的需要在人的本质之中所扎的根子有多深呢!第一种说法,如果我们敢这样说的话,是围绕着人的问题而被提出的,并且是由“那唯一真正能够提出这说法的”,亦即,是由上帝提出的,并且是围绕着“第一个人”的问题,恰恰说出这个。我们在圣经中可以读道:“神说,那人独居不好。[2]”然后女人就被从男人的胁中取出,并被给予他作他的伴[3],因为,在爱(和共同生活)给予之前,它首先要从一个人这里取走一些什么。因此,在所有各种时代里,每一个对人的天性有着更深刻的思考的人都认识到人身上的这种对于伴侣的需要。这话被人多么频繁地说出、重复、再重复,一个人多么频繁地为那孤独的人叫痛或者描述孤独之痛楚和悲惨,一个人多么频繁地(在那被败坏的、那嘈杂的、那困惑人的共同生活中感到了疲倦)让思想漫行出去到一个孤独的地方————以便重新学会思念有伴侣的生活!因为,一个人就是这样不断地回到上帝的那种想法、那种关于人的最初想法中去的。在忙忙碌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人群作为伴侣既太多又太少[4])中,这人变得倦于伴侣;但是痊愈法不是去发现“上帝的想法其实不对”,哦不,痊愈法正是完全从头开始去学那最初的东西、去在“思念伴侣”之中明白自己。这一需要如此深刻地扎根于人的本性之中,乃至自从第一个人被造出时起就不曾发生过任何变化、不曾有过任何新发现,只是那同样不变的最初考虑以各种最不同的方式得到了肯定,在表达上、在描述上、在思想的各种转折上,一代代都各有不同。

    这一需要如此深刻地扎根于人的本性之中;它是如此本质地属于“作为人”这一事实,以至于甚至那个“与父原为一[5]”并且“与圣父和圣灵同处于爱的共同体”的祂,那个爱全人类的祂,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甚至他从人的角度感觉到有“去爱并且被一个单个的人爱”的需要。固然,他是上帝——人[6]并且因此而永远地不同于每一个人,但他仍还是一个真正的人,在一切人性的东西之中受过试探[7];在另一方面,他经历了这种需要,这恰恰表达了,它在其本质上是属于人的。他是一个真正的人,并且能够参与在一切人性的东西之中;他不是一个在云中召唤着人却不明白并且也不想明白“那在人性的意义上降临于一个人的东西”的缥缈形象。哦,不,他会怜悯缺乏食物的人众[8],

    并且,从纯粹人性的角度说,他是那自己曾在沙漠之中挨饿的他[9]。同样,他也能够在对“去爱”、对“被爱”的这一需要之中参与人类,纯粹人性地参与。我们在福音作者约翰那里读到这一描述(21:15以及后续文字)[10]。“耶稣对西门彼得说,约拿的儿子西门,你爱我比这些更深么。彼得说,主阿,是的。你知道我爱你。”这是多么地感人啊!基督说:你爱我“比这些更深么?”,这可是一种对爱的祈求,他就是这么说的,因为对于他,“作为那最深地被爱的人”是极其重要的。彼得自己认识到这一点,认识到这错误关系,完全如同基督要受约翰的洗礼时的那种错误关系[11];因此彼得不仅说“是的”,而且还加上“主阿,你知道我爱你”。这回答恰恰就指明了这错误关系。就是说,在通常,尽管一个人因为在事先听见了这个“是的”而知道自己是被爱的,他还是很想听见并且因此而再希望听见,尽管他从那单纯的“是的”之外的别的东西中知道这事实,他仍然带着想要听见这个“是的”的欲求又再回到这上面;在另一种意义上则是,我们可以说基督知道彼得爱他。然而“耶稣第二次又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么。彼得说,主阿,是的。你知道我爱你”。在错误关系因为这问题被第二次提出而只是变得更清晰的同时,又有什么是可以用来作为回答的呢?“基督第三次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么。彼得因为耶稣第三次对他说,你爱我么,就忧愁,对耶稣说,主阿,你是无所不知的,你知道我爱你。”彼得不再回答“是的”,也不把他的回答引向基督根据经验必定对彼得的内心有所知的东西,“你知道我爱你”,他回答说:“你是无所不知的,你知道我爱你。”于是,彼得不再说“是的”,他几乎因这错误关系而战栗,因为一个“是的”当然就像是对一个真正的问题的一个真正的回答,由此问者能够去知道什么事情或者能够比他在之前所知更确实地知道这事情。但是,如果一个人是“无所不知”的,他又怎么能够去知道什么事情或者通过另一个人的保证而更确实地知道什么事情呢[12]?然而,如果他不能够做到这个,那么他就也不能完全以人的方式去爱,因为这恰恰是爱的谜:比“那被爱者再度做出的保证”更高的确定性是不存在的;从人性的角度理解,“无条件地确定于自己被爱”不是“去爱”,因为这意味着“站在朋友和朋友间的关系之上”。可怕的矛盾:那是上帝,他以人的方式爱;因为以人的方式爱就是去爱一个单个的人并且希望作为那“被这个单个的人爱得最深”的人。看,正因此,彼得因为这个问题被第三次说出而感到沮丧。因为在人与人之间的爱的平等关系中,在“问题第三次被提出”中有着一种新的喜悦,一种“第三次回答”的新喜悦,或者,这个太过频繁地被重复的问题令人沮丧,因为看来这泄露出猜疑;但是,如果这“知道一切”的人,他第三次再问,也就是说,他觉得有必要第三次再问,那么,这肯定就是因为(既然他知道一切)他知道,这爱在那被问者那里并非足够得强劲或者真挚或者炽烈,这被问者,他恰恰也拒绝了三次[13]。彼得肯定会这样想:必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主[14]觉得有必要第三次提出问题,————因为,难道不是这样吗,这本应是因为主自己觉得有需要第三次听见这个“是的”,这一想法是超越了人的承受力的;即使这想法是得到了许可的,它简直也会自己禁止自己。哦,可是,这又是多么人性啊!他对那些判他死刑的大祭司、对将他的生命握在自己手掌中的彼拉多没有做出一句话的回答[15],————他三次问他是否被爱,是的,他问,彼得是否爱他,————“比这些更深么”。

    爱是如此深深地扎根于人的本性,它是如此本质地属于人,然而人类则如此频繁地进入逃避之路以求避开这一至福,因此他们想出欺骗手段来欺骗自己或者使得自己不幸。有时这逃避以忧伤之形象为外衣;一个人为人类并且为自己的不幸而叹息,叹息找不到自己能够爱的人;因为“为人类和为自己的不幸叹息”总是要比“捶胸[16]为自己叹息”更容易。有时候自我欺骗听起来有着指控的形式,一个人指控人类不值得爱,一个人“埋怨”[17]人类;因为“去作为指控者”总是比“去作为被指控者”更容易。有时候自我欺骗是骄傲的自我满足,它认为去寻找“值得他去寻找的东西”是徒劳;因为“通过挑剔一切来证明自己的优越”总是要比“通过严于律己来证明自己的优越”更容易。并且,他们全都同意:这是一种不幸;这种关系是错误的。那么,错误的东西是什么,除了他们的寻找和舍弃之外又会是什么呢。这样的人们感觉不到,他们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是对他们自己的讥嘲,因为“不能够在人类中找到自己的爱的任何对象”就是“泄露出自己完全缺乏爱”。因为,“想要在自身之外找到爱”到底是不是爱呢;我曾以为,“自己带着爱”是爱。但如果一个人在他寻找自己的爱的对象时是自己带着爱(因为否则的话“他寻找自己的爱的对象”就是非真相),那么他就会很容易,并且他身上的爱越多就越容易,找到爱的对象,并且会觉得它是如此:它是可爱的;因为,爱一个人尽管他有着他的各种弱点和错误和不完美,这还不是那完美的,那完美的是这个:尽管他有着他的各种弱点和错误和不完美,并且尽管自己知道他有这些弱点和错误,仍然能够觉得他是可爱的。让我们相互理解。挑剔地只想吃最美味而最精选的菜,如果它是最出色地烹制的,或者甚至————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挑剔地在这菜肴之中挑出某些错误,这是一回事;不仅仅能够吃更为简单的菜肴,并且还能够觉得这更简单的菜肴是最出色地烹制的,这是另一回事,因为这里的任务不是在于发展自己的挑剔能力,而是在于改造自己和自己的口味。或者,如果有两个艺术家,一个说“我曾四处旅行到过很多地方,在世界各地见识了很多,但是我试图找到一个值得我画的人却只是徒劳,我没有找到任何脸在这样一种程度上是‘美’的完美图像而能够让我决定去画出它,在每一张脸上我都看见了某种小小的错误,因此我是在徒劳地寻找”,————这说法是不是标志了这个艺术家是个伟大的艺术家?相反,另一个艺术家则说:“现在,我其实并不想让人觉得我是艺术家,我也不曾旅行到国外,但是为了与一个由我最亲近的人们构成的圈子在一起,在这里我不曾觉得任何一张脸是如此微不足道或者如此充满错误而使得我无法从之中挤榨出一个更美的方面并且发现某种崇高化了的东西;因此我欣喜于我所从事的艺术,这令我心满意足的艺术,但我并不要求去作为一个艺术家”,————这说法是不是标志了他恰恰是这样的一个艺术家,他通过自己带着一个特定的某物,就当场找到了那到处旅行的艺术家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也许因为他自己没有带着一个特定的某物)都不曾找到的东西。因此,这两个中的第二个是艺术家。如果那被确定是用来美化生活的东西只能是像一种对之的诅咒,以至于“艺术”不是为我们美化生活而只是挑剔地发现“我们中没有人是美的”,这岂不也是悲哀。更悲哀的,而且也是更令人困惑的情形则是:如果爱也将仅仅只是诅咒,因为它的要求仅仅只能够宣示出“我们中没有人是值得爱的”,而不是说,爱恰恰能够在这样的标志上被认出:它有着足够的爱心而能够在我们所有人身上找到某种可爱的东西,亦即,有着足够的爱心而能够爱我们所有人。

    这是一种可悲的颠倒,但却只是太平常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谈论“爱的对象应当是怎样的————如果它要值得人去爱的话”,而不是谈论“如果爱要能够是爱,它应当是怎样的”。它不仅仅是在日常生活中如此平常,哦,但是我们多么频繁地看见这样的事情:甚至那自称诗人的人将自己的才干置于那精密复杂的、温馨的、高雅的挑剔之中,相对于“去爱”,这挑剔不人性地知道怎样去舍弃又舍弃,在这一点上,将“把人类接纳进所有挑剔所具的各种可恶的秘密之中”视作自己的任务。然而有人愿意这样做,然而有人如此倾向于、如此好奇地要去学,也就是说,要去得到一种“在根本上只会是有助于去使得他们自己和其他人的生活更苦涩”的知识!因为,生活在多大的程度上岂不是如此:如果一个人没有得知这个的话,那么他就会觉得一切都很美,甚至还要更美。但是一旦一个人被接纳进了挑剔性的污染区域,那么再要重新赢得那失去的东西就会有多么艰难啊!他所失去的东西是上帝在根本上赋予每一个人的善良之天赋和爱之天赋。

    但是,如果没有人能够或者愿意,那么一个使徒则总是会想要去知道在这方面怎样领导我们走上正确的道路,这正确的道路,它既带领我们去正确地对待别人,也引导我们去使得我们幸福。于是,我们选择了使徒约翰的一句话:“人若说,我爱神,却恨他的弟兄,就是说谎话的。不爱他所看见的弟兄,怎能爱没有看见的神呢?”[18]我们就是要把这句话作为我们考虑的对象,因为我们,为我们的任务感到喜悦,选择了去谈论:

    “去爱我们所见到的人们”的义务

    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理解,就仿佛是讨论“去爱我们所见到的所有人”,因为这是对邻人的爱,这个我们在前面已经展开过谈论[19],相反要这样理解,这话题是关于这种义务:在现实之中找到那些我们特别地能够去爱的人们,并且在“爱他们”的行为中爱我们所见到的人们。就是说,如果说这是义务,那么,这任务就不是“去找到那可爱的对象”;相反这任务是:去觉得那目前已有的或者已选择的对象是可爱的,并且不管他有了什么样的变化都能够继续不断地觉得他是可爱的。

    然而考虑到那些被朗读的使徒话语,我们首先要为我们自己造就一小点困难;这是世俗的聪明(也许甚至是自欺欺人出于对其自身敏锐性的幻觉)能够想得出来要设置的一种困难,不管它现在是不是真的被设置出来。如果使徒说“不爱他所看见的弟兄,怎能爱没有看见的神呢?”,那么一个睿智者会反驳说,这是一种带有欺骗性的思想转折;因为他恰恰由此确定,他所见到的弟兄并不值得人去爱,但又怎么能由此(他不爱一个他觉得是不配被爱的人)推断出因此就会有什么东西阻碍他去爱他所没有看见的上帝?然而使徒则认为有着某种东西阻碍着一个这样的人去爱上帝,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弟兄”固然不是特别地指向一个完全确定的单个的人,而是在总体的意义上谈论“去爱人类”。使徒认为,这是一个神圣的断言,它是在我们看见一个人不去爱可见的人们的时候针对这个人关于“去爱那不可见者”的说法而被提出的,同时,想要表述出一个人为了只爱那不可见者而不去爱任何可见的人,这看起来就恰恰可以是一种狂热的盲信。这是一个神圣的断言,它是针对相对于“去爱上帝”的人性狂热而被提出的,因为,以这样的方式去想要爱那不可见者,尽管不是虚伪的,但却是狂热的盲信。事情非常简单。人应当从“去爱那不可见者————上帝”开始,因为由此他要学会什么是“去爱”;但是“他于是就真的爱那不可见者”这一事实恰恰要通过“他爱他所见的弟兄”来认出;他越是爱那不可见者,他也就会越是爱他所见的人们。不是反过来的“他越是摒弃他所见的那些人们他就越是爱那不可见者”;因为,如果这样反过来的话,那么上帝就被弄成了一种不现实的某物,一种幻觉。因此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的只会是这样的人:要么他是虚伪的人,要么他是没有信义的人,为了寻找逃避而这样做,否则他就是在歪曲上帝,就仿佛上帝忌妒自己并且忌妒“去被爱”的事实,而不是认为至福的上帝是慈悲的[20]并且因此简直就是一直在这样说着指向别人:“如果你爱我,那么就去爱你所见到的那些人,这些事你作在他们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21]。”上帝太崇高,因而不可能直接地接受一个人的爱,更不用说他会为那种使得一个狂热盲信者自得其乐的东西而感到高兴。如果有人在谈论他能够用以帮助自己父母的礼物时说,它是“各耳板”,这是确定了给上帝的,那么这就不会让上帝感到欢愉[22]。如果你想要向人展示出,它是确定了给上帝的,那么你就把它送给那相应的人,但却想着上帝。如果你想要向人展示出,你的生命已确定了要去为上帝服务,那么就让它为人类服务,但却不断地想着上帝。上帝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参与进生存,为自己要求自己的一份;他要求一切,但是就在你把它拿给他的时候,你马上就得到(如果我敢这样说的话)指示教你应当怎样继续安排好各种事情;因为上帝不为自己要求任何东西,尽管他向你要求一切。正确地理解,使徒的言辞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恰恰导向我们所谈论的对象。

    如果“去爱你所见的那些人”是一种义务,那么,你就首先必须放弃所有关于一个梦想世界的幻想而夸张的想象(在一个这样的梦想世界中,爱的对象必须被寻找和被发现,就是说,你必须变得清醒[23],作为那向你指派的任务,必须通过“发现并驻留于现实之世界”来赢得现实和真相)。

    考虑到“去爱”,在所有逃避的借口之中最危险的就是“只想去爱那不可见者或者那自己不曾见的人”。这个借口是如此高飞于云端,以至于它飞到了现实之上,它是如此使人陶醉,以至于它因此而很容易诱惑并且很容易自欺,以为自己是爱的最高和最完美的类型。固然,无耻地说“去爱”的坏话,这在一个人身上是很少会发生,相反人们用来将自己骗出“真正地要开始去爱”的那种欺骗倒是远远更为普遍的现象,正因为他们过于狂热盲信地谈论“去爱”和谈论爱。这有着比人们所想象得到的远远更深的根子,否则的话,这里要说的一种困惑就不会像它现在这样地有着如此牢固的根基;所谓困惑,就是说,“找不到任何对象”是一种辜,但人们将之称作不幸;而因为这困惑他们则又进一步阻碍自己去找到对象;因为,只有在他们认识到“这是他们的辜”的时候,他们才是确定地找到了对象。在通常的情况下,人们对爱有一种观念,认为它是“钦敬”的张开的眼睛,它寻找各种优越和完美。所以人们抱怨自己寻找得徒劳。我们不想决定,到底单个的人在这里是否有权利这么做,他所寻找的东西、各种可爱的优越和完美是不是能够被找到,他是否把寻求与挑剔混淆起来。不,我们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辩论,我们不想在这一关于爱的观念之中展开辩论,因为这整个观念就是一种谬误,因为爱其实倒是“容忍”和“宽厚”的闭着的眼睛,它不去看缺陷和不完美。

    但是,这两种观念之间的差异是非常本质的,有着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的差异,一种转折性的差异。只有后一种观念是真理,前一种是谬误。并且如我们所知,一种谬误绝不会自己中止,它只会在谬误之中越走越远,这样要找到路回返到真理就越来越难;因为谬误之路很容易被找到,但要找到回返的路则是如此艰难,————据传有一座欲乐之山,它按理应当是坐落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在这关于欲乐之山的传说中有这样的说法,任何找到了进山之路的人都无法找到的回返的路[24]。这样,在一个人带着关于“什么是爱”的观念进入大千世界的时候,于是他就寻找,并且寻找,如他所认为的,是为了找到对象,但是,如他所认为的,是徒劳。然而他却不改变这观念,相反,丰富地获得了挑剔性的各种各样的知识,他越来越挑剔地寻找,但是,如他所认为的,是徒劳。然而他却仍然不会想到,这错误会是在他自己身上,或者是在那不正确的观念之中,相反,他在他的挑剔性之中越是变得练达,他关于他自己和关于自己的观念之完美的想法就越是膨胀,————这挑剔性不也在清楚地向他展示出人类有多么地不完美,并且,这一点当然也必定只有借助于完美才能够被发现!同时他自己感到很肯定,这不是他的过错,他不是因为出于任何恶意的或者仇恨的意图而发现人类的不完美的,————他确实只是在寻找爱。因为他绝不会想到要去放弃爱,正是他,如此活生生地感觉到他的观念是怎样变得越来越狂热,————这无疑也比任何时候的一个谬误更为狂热!他没有中止谬误,正好是反过来,现在他借助于这谬误的帮助晕眩地蹒跚出来,进入了新的境界:去爱那不可见的东西————一座人所无法看见的海市蜃楼。或者说,这难道不都是一回事:“看一座海市蜃楼”和“不看”?因为,拿走海市蜃楼,于是你看见乌有,这是人自己承认的;然而拿走“看”,于是你看见海市蜃楼,这则是人所忘记的。但是,如上面所说,他不愿放弃爱,也不愿贬低地谈论它,他想要狂热地谈论它并且保存它,这对不可见的东西的爱。可悲的谬误!人们说及世俗的荣誉和权力,说及财富和幸福,说那是镜花水月,这事情也确实如此;但是,一个人身上最强大的权力,一种依据其定性而言恰恰不是镜花水月(因为它是生命和力量)的权力,如果它被变成了镜花水月,如果那在这些镜花水月之中陶醉了的人骄傲地认为他把握住了那至高的东西,————因为他也确实抓住了云[25]和幻觉,而这幻觉总是在现实之上飞翔,那么,看,这才是可怕的!平时人们虔诚地警告说不要浪费上帝的馈赠[26];但哪一件上帝的礼物又能够与爱相比呢,他把爱种植在一个人的心中,————唉,现在看,它被以这样一种方式浪费掉了!因为睿智者认为:人们因为去爱那些不完美的、那些虚弱的人而浪费自己的爱,这是痴愚的;我原本以为,这是在运用自己的爱,是使用它。但是,找不到任何对象,把爱浪费在“徒劳地寻找”上,通过“去爱那不可见的东西”而将之浪费在虚空之中,————这才真的是在浪费它。

    因此保持清醒,归返到你自身,去明白错误是在你对于爱的这种观念之中:这爱应当是一种要求,并且,如果整个存在无法支付它(正如你无法证明你是有资格去提出这一要求的人),那么它就应当是最荣耀的。如果你改变了这一关于爱的观念,如果你认为它正是“一种要求”的反面、是一种上帝责成你去偿还的债务;那么,在这同一瞬间里,你就找到了现实。

    这恰恰是义务,这样借助于闭上眼睛(因为在爱之中你对着虚弱、脆弱和不完美闭上眼睛)来找到现实,而不是睁开眼睛(是的,像一个梦游者那样睁开着或者凝视着)忽视现实。如果你在总体上想要开始去在“去爱”之中爱你所看见的人们,那么这就是义务,首要条件。这条件是:在现实之中找到扎实的立脚点。错误总是飘忽的,正因此,它有时看上去很轻松并且看上去很有灵性,因为它是如此虚空。真理迈出坚实的,因此有时候也是艰难的步子;它站在坚实的东西上,并且因此有时候看上去很简单。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变化:不是“去具备一种要求”而是“使得一个义务被履行”,不是“到一个世界中去旅行”而简直就是“将一个世界扛在肩上”,不是“急切地想要寻求钦敬之诱人的果实”而是“要去耐心地容忍各种缺陷”。哦,什么样的变化哦!然而正是通过这一变化,爱才进入存在,是这爱,它能够完成这义务:在“去爱”之中爱我们所看见的人们。

    如果说“在‘去爱’之中爱你所看见的人们”是义务,那么这里所牵涉的就是:一个人在“去爱单个的真正的人”中并不把一种关于“我们认为或者会希望这个人应当是怎样的”的自欺欺人的观念作为隐藏着的依据。就是说,如果一个人这么做[27],那么,他就并不爱他所看见的这个人,而他所爱的则又是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是他自己的观念或者别的这类东西。

    相对于“去爱”,有着这样一种举止,它可疑地在爱中添加了“模棱两可性”和“挑剔性”。当然,去摒弃再摒弃并且一直没有为自己的爱找到任何对象,这是一回事;在“去爱那被一个人自己称作是自己的爱之对象的东西”之中准确而诚实地履行这一义务“去爱一个人所看见的”,这则是另一回事。当然,“我们应当去爱的人可能会拥有各种可爱的完美性”,这一点总是值得人去向往再向往;我们不仅仅为了我们自己的缘故而去向往它,而且也是为了别人的缘故。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我们所爱的人在处世为人的方面总是能够得到我们的完全同意和赞成”,这一点是值得人去希望和祈求的。但是,以上帝的名义,让我们不要忘记,“他是否如此”,这不是我们有资格决定,而“去要求他如此”则更不是我们有资格去做的事情了,————谈论任何我们应有的资格,相对于爱而言,是不恰当的,并且这是不恰当的谈论,而如果要说资格的话,那么我们有资格去做的这事情就是:“同样忠诚而温柔地去爱。”

    但是,有一种挑剔,这挑剔简直就好像是不断地与爱作对并且想要阻止这爱去爱它所见的东西,因为这挑剔(尽管在目光里不确定但在另一种意义上却是如此精确算计着)把那真实的形象挥发掉,或者将之当作一种冒犯并且在同时狡猾地要求看别的什么东西。世上有一些人,关于他们,我们可以说,他们没有赢得形象,他们的现实没有被固定下来,因为他们就“他们是什么”和“他们想要是什么”的问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矛盾着。但是,一个人也可以在他用以看人的方式上使另一个人的形象摇摆不定或者变得不真实,因为爱————那本应去爱“它所见的人”的爱————不能够真正地做出决定,而是一忽而想要把对象所具的错处去掉、一忽而又想要为对象加上一种完美性,就仿佛(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这买卖尚未完全结束。然而,如果一个人在“以这样的方式去爱”之中有着变得挑剔的倾向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在爱他所看见的人,他甚至很容易使得他自己对自己的爱变得反感并且使得这爱对被爱者成为麻烦。

    被爱者、朋友,在一般的意义上当然也是一个人,并且就其本身而言是对于我们别人存在着的,但是对于你,他在本质上只应当是作为被爱者而存在,如果你要履行“爱你所见的人”这义务的话。如果在你的关系之中有着一种双重性,一方面他在一般的意义上对于你只是这单个的人,一方面在特殊的意义上是被爱者,那么,你就不是在爱你所看见的人。这反倒就像是,你在这样的一种意义上有着两只耳朵,本来你是用两只耳朵来听一样东西,但现在你却以一只耳朵听一样东西而以另一只耳朵听另一样东西。你以一只耳朵听他所说的东西,尽管这是聪明的并且正确的并且敏锐的并且很有才气的等,唉,只有以另一只耳朵你才听见这是被爱者的声音。你以一只眼睛观察他,试探着、研究着、审核着,唉,只有以另一只眼睛你才看见他是那被爱者。哦,以这样的方式来分割开,这不是“爱自己所见到的人”。难道这岂不就像是不断地有着第三者在场,甚至在两者单独在场时,一个冷然试探和摒弃着的第三者,一个打扰着真挚性的第三者,一个第三者,它有时候甚至使得相关者对自己和自己的爱感到厌恶,因为它以这样一种方式是挑剔的,一个第三者,它会使得被爱者感到恐惧不安,如果他知道这第三者在场的话。那么这到底意味了什么呢:这第三者在场?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如果现在这个或者那个不符合你的愿望,你就无法爱?于是,这第三者是不是意味着断绝,分离,这样,分离的想法因此就也参与在这私密的关系中,唉,就像在异教文化中的情形,以一种疯狂的方式,破坏的天性也被包含进了神性统一之中[28]。这个第三者是不是意味了:爱的关系在某种意义上不是关系,你置身于这关系之上并且考验被爱者?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考虑也有别的东西要受考验:你是不是真的有爱,或者更确切地说,你是不是考虑有着别的东西决定了你其实没有爱?无疑,生活有着足够多的考验,并且这些考验本应当去找到那些爱者,找到朋友和朋友联合起来经受考验。但是,如果考验要被拽进这关系的话,那么在这之中就有了一种叛卖。确实,这一神秘的审慎是最危险类型的无信义;一个这样的人并不违犯自己的忠实,但却持恒地在“他是不是与自己的忠实被绑定在一起的”这个问题上游移不定。如果你的朋友向你伸出手,而在你的“握手”中则有着某种不确定的东西,就仿佛是他在握你的手,但我们却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这一瞬间之中以这样一种方式与你的观念相对应以至于你以同样的方式做出回报,————这岂不就是无信义?如果一个人就仿佛在每一个瞬间里都从头开始进入一种关系的话,这是不是“处于一种关系之中”呢?如果在每一个瞬间都试探着地看着一个人就仿佛这是你第一次看着他,这是不是“爱你所看见的人”呢?去看一个摒弃所有食物的挑剔者,这是令人厌恶的,但是,去看一个这样的人,则更令人厌恶:他吃着人们善意地提供给他的食物而在一种特定的意义上却又不吃,可以说他是在(尽管他已经吃饱)不断地继续仅仅品尝这食物,或者说在他吃饱了更糟糕的食物的同时却努力要去品尝嘴里更美味的菜肴。

    不,如果一个人要完成这义务,“在‘去爱’中去爱那些他所看见的人们”,那么,他就必须不仅仅是在现实的人众之中发现那些他所爱的人,而且他也必须在“去爱他们”之中清除所有模棱两可和挑剔,这样,他在严肃和真实之中去爱那作为他们自身所是的他们,在严肃和真实之中把握这任务:去觉得那目前已有的或者已选择的对象是可爱的。由此我们并不是想要在被爱者的各种偶然性之中去推荐一种孩子气的糊涂,更不会推荐一种在错误的地方出现的温柔的放纵;绝不,“那严肃的”恰恰在于,这关系本身想要用联合起来的力量与不完美的东西作斗争,战胜有缺陷的东西,去除异质的东西。这就是严肃,而“那挑剔的”则是要去使得关系本身变得模棱两可。这一个并不因为自己的弱点或者因自己的错误而在另一个面前变得陌生,但是这联合将更弱的东西视作陌生的东西,将之克服和将之去除,同样都是重要的。不是你因为被爱者的弱点而要让自己远离被爱者或者使你们的关系离得更远,正相反,你们两个将更紧密而真挚地相互抱成一团,以便去除掉弱点。一旦这关系被弄得模棱两可,你就不爱你所看见的人,于是这当然就像是你要求什么别的东西以便能够去爱;但是,在错误或者弱点使这关系变得更真挚的时候,这时并非就似乎要保留错误,而正是为了要去克服它,于是,你就爱你所看见的人。你看见错误,但是,你的关系变得更真挚,这正显示出:你爱这个“让你在他身上看见错误或者弱点或者不完美”的人。

    正如世上有假惺惺的眼泪,一种虚伪的对世界的叹息和抱怨,同样也有着一种对被爱者的各种弱点和不完美的虚伪悲哀。想要那被爱者具备所有可能的各种完美性,这是很容易而很软弱的,而在有什么东西缺乏的时候,叹息并且悲伤并且通过其自以为是如此纯净而如此宝贵的悲哀而让自己觉得自己很重要,这则又是很容易而很软弱的。在总体上说,这也许是情欲放纵的普通形式: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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