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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就去做吧[2],拿掉差异性和它的相同性,这样你就能够爱“邻人”。拿掉差异性的差异,这样你就能够爱邻人。但是你并不因此就应当停止爱那被爱者,哦,绝不。如果你为了爱邻人而要开始放弃去爱那些你对之有着偏爱的人们的话,那么“邻人”这个词也就成了人所能够发明的最大欺骗。除此之外,这根本就会是一种自相矛盾,因为,既然邻人是所有人,那么无疑就不能有任何人被排除在外,难道我们现在还要说一下:尤其是那被爱者?不,因为这是偏爱的语言。因此,要被拿掉的只是偏爱,并且,这偏爱当然不应当相对于邻人又再一次被安排进来而使得你带着一种扭曲过的偏爱要去爱那作为被爱者的对立面的邻人。不,正如人们对独身者说“小心保重你自己别让你被引入自爱的陷阱”,同样这话也应当对那两个相爱者说:“小心,你们别恰恰因为情欲之爱而被引入自爱的陷阱。”因为,偏爱越是果断而排外地环拥着一个“唯一的人”,他就距离“去爱邻人”越远。你,做丈夫的人,不要把你的妻子引入“因为你而忘记去爱邻人”的诱惑之中;你,做妻子的,不要把你的丈夫引入这诱惑之中。相爱者们无疑认为在情欲之爱中有着至高的东西,哦,但事情并非如此,因为他们在情欲之爱中尚未通过“那永恒的”来使得“那永恒的”得到保证。固然“诗人”想要对相爱者们许诺不朽,如果他们是真正的爱者的话;但谁又是“诗人”呢,他的担保又有什么用,他甚至都不能够为自己作担保!相反,那“至尊的律法”[3],爱的诫命许诺生命,永恒的生命,并且这一诫命恰恰说“你应当爱你的邻人”。正如这一诫命想要教导每一个人,他应当怎样爱自己,它也想要以同样的方式教导情欲之爱和友谊那正确的爱:在爱你自己中保存对邻人的爱,在情欲之爱和友谊之中保存对邻人的爱。也许这会使你震惊,现在你肯定知道,在基督教的东西上总是有着冒犯[4]的标记。但不管怎样,请相信它;不要以为那不灭掉冒烟的灯芯的老师[5],他会想要灭掉一个人身上的高贵火焰;要相信,他恰恰想要教导每一个人去爱,因为他是爱[6];要相信,如果所有诗人都在一支赞美情欲之爱和友谊的歌中联合起来,那么他们所能说的与“你应当爱,你应当爱邻人如己!”这诫命相比,也只能算是乌有。不要因为这诫命几乎让你感到愤慨[7]而停止相信,因为这说法听上去不像诗人的说法那样舒心悦耳,诗人借助于自己的歌声来逢迎得宠于你的幸福,而这说法则让你感到震惊和害怕,就仿佛它要将你从偏爱所中意的落脚处惊吓出来,————不要因此而停止相信它,要考虑到恰恰因为这诫命是如此并且这说法是如此,正因此这对象才能够是信仰的对象!不要将自己放纵在这样一种幻觉之中,以为你能够讨价还价,以为你因为爱一些人、家族和朋友就是在爱邻人,————因为这是在放弃诗人的同时却没有把握那基督教的东西,并且为了阻止这一讨价还价,这说法设法将你置于“诗人”的鄙视一切讨价还价的骄傲和那至尊的律法的使得一切讨价还价成为辜[8]的神圣威严之间。不,忠诚而温柔地去爱那被爱者,但是,让对邻人的爱在你们的结合与上帝的契约之中作为那神圣化的元素吧;真诚而投入地爱你的朋友,但是,让对邻人的爱在友谊与上帝的密切关系之中作为你们相互学习的东西吧!看,死亡废除掉所有差异性[9],但是差异性总是让自己去与差异发生关系,而通向生命和通向“那永恒的”的道路则从死亡中和从差异性的消除中通过:因此只有对邻人的爱真正是导向生命的。正如基督教快乐的消息是包含在关于人类与上帝亲缘关系的教导之中,这样,它的任务就是人与上帝的相同性[10]。但上帝是爱[11],因此我们能够在“去爱”上与上帝相像,正如我们也只能,按一个使徒的话说,作为“上帝的在爱中的员工”[12]。只要你爱那被爱者,你就不像上帝,因为对于上帝,偏爱是不存在的,这无疑是你多次在你的屈辱中也多次在你的振作中所想到过的。只要你爱你的朋友,你就不像上帝,因为对于上帝,差异是不存在的。但是,在你爱“邻人”的时候,你就像上帝。

    那么,就去照样做吧,摒弃差异性,这样你就能够去爱邻人。唉,也许根本就没有必要对你说这个,也许你在世界上没找到过被爱者,在你的道路上没找到过朋友,那么你是在孤独行走;或者,也许上帝从你的一边拿取并给予你被爱者[13],但死亡拿走,并且从你的一边拿走了她,它又拿走并且拿走你的朋友,而不再还给你任何被爱者和朋友,于是你现在孤独行走,于是你没有被爱者来掩护你虚弱的一边,也没有朋友在你右边;或者,也许生活在分别的孤独之中将你们分开,尽管你们都保持没有变化;唉,也许是变化将你们分开,于是你悲伤地孤独行走,因为你找到了,但又发现,你所找到的东西已经变掉了[14]!多么无慰!是的,只需去问一下“诗人”,这有多么无慰:孤独地生活,曾孤独地生活过,不曾被爱并且没有任何被爱者;只需去问一下诗人,在死亡走到相爱者之间分开他们的时候,或者,在生活把一个朋友与另一个朋友分开的时候,或者,在变化将他们像敌人一样地相互拆分各自一方的时候,这时,除了说这是无慰之外,他是否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因为,无疑诗人是喜欢孤独的,他爱它,为了在孤独之中发现情欲之爱和友谊所遗失和希求的幸福,正如一个惊奇地想要观察星辰的人寻找着一个黑暗的地方。然而,如果一个人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而找不到被爱者,并且,如果他寻找过但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而徒劳地找不到朋友,并且,如果丧失、分离、变化都不是因为自己的错,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说这是无慰之外,“诗人”是否知道还能有什么别的说法?然而,既然诗人,喜悦之宣示者,在患难之日[15]除了只知无慰的哀号之外再也不知道别的东西,那么,他自己当然也是处于变化之中。这诗人无慰地与无慰的悲伤者一同悲伤,或许你不想称为变化,或许你想称为诗人的忠诚,好吧,现在让我们不去为此争执吧。但是,如果你想要拿这种人类的忠诚去与天的和永恒[16]的忠诚相比较的话,那么无疑你自己就会承认:它是一种变化。因为,天不仅仅比任何诗人更善于同喜悦者一同喜悦,天不仅仅与悲伤者一同悲伤[17],不仅是这些,天有新的喜悦,它为悲伤者准备好了更为至福的喜悦。这样,基督教总是有着安慰,并且它的安慰在这方面不同于所有人性的安慰:人性的安慰自觉地只是作为一种对于喜悦之丧失的补偿,而基督教的安慰是喜悦。从人的角度说,安慰是一个后来的发明:首先出现的是苦难和痛楚和喜悦之丧失,接着,在之后,唉,在很久之后,人类才找到安慰的踪迹。单个的人的生命的情形也是一样的:首先出现的是苦难和痛楚和喜悦之丧失,接着,在之后,唉,有时候是在很久之后,安慰才出现。但是,基督教的安慰的情形则不同,我们绝不能说它是之后出现的,因为,既然它是永恒[18]的安慰,那么它就要比任何现世的喜悦都古老;一旦这一安慰来临,它是带着永恒之领先而来的,并且以某种方式吞噬下痛楚,因为痛楚和喜悦之丧失是瞬间的东西————尽管这一瞬间可以是好几年,这瞬间的东西被淹溺在“那永恒的”之中。基督教的安慰也不是什么对于喜悦之丧失的补偿,因为它是喜悦;与基督教[19]的安慰相比,所有其他的喜悦则在最终的根本上都只是无慰。唉,大地上的人的生活以前不曾而现在也不是如此完美,以至于我们能够向他宣示永恒[20]的喜悦,他在从前和在现在都自行将之丢弃了;正因此永恒的喜悦只能够被作为安慰来向他宣示。正如人的眼睛无法承受去看太阳的光,除非是通过一道暗化的镜片[21],同样,人也无法承受永恒的喜悦,除非是通过这道暗化的东西————它被宣示为安慰。

    因此,不管你在情欲之爱和友谊之中的命运是什么,不管你的匮乏是什么,不管你的希望是什么,不管你向诗人所透露的生命之无慰是什么,那至高的东西仍然停留在那里:爱你的邻人!如前面的文字中所展示的,你很容易就能够发现他;如前面的文字中所展示的,你无条件地总是能够发现他;你永远都无法失去他。因为那被爱者能够如此待你————你失去他[22],并且你能够失去一个朋友;但不管邻人对你做了什么,你绝不会失去他。固然你也能够继续不断地爱被爱者和朋友,不管他们怎样待你,但是你无法真正地继续称他们为被爱者和朋友,如果他们,很抱歉,在事实上已经变了。“邻人”则相反是任何变化都无法从你这里将之夺走的,因为,这不是“邻人”在紧紧抓住你,而是你的爱在紧紧抓住“邻人”;如果你对邻人的爱保持不变,那么邻人也就不变地继续存在。死亡无法将“邻人”从你这里夺走,因为如果它拿走一个,那么生命就马上又给你一个。死亡能够从你这里夺走一个朋友,因为你在“爱一个朋友”的行为中其实是和一个朋友团结在一起;但是在“爱邻人”的行为中你是和上帝团结在一起的,因此死亡无法从你这里夺走邻人。因此,如果在情欲之爱和友谊之中失去一切,如果你从不曾拥有过一丁点这种幸福,在“爱邻人”的行为中你还是保存下了那最好的东西。

    就是说,对邻人的爱有着永恒的各种完美。这是不是爱所具的一种完美呢:它的对象是那优越的东西、那出色的东西、那唯一的东西?我相信这是对象所具的一种完美,并且这一对象之完美就像是针对爱之完美的一种微妙的疑虑。如果你的爱只能够爱那非凡的、那罕见的,那么这是不是你的爱的优越性质呢?我认为就非凡的东西和罕见的东西而言,“它是非凡的东西和罕见的东西”是一个优点,但不是就爱而言。你难道不是有同样的看法?你难道从不曾想过上帝的爱;如果“爱那非凡的”是这爱的优越,那么上帝,如果我敢这样说的话,就处于尴尬的处境,因为对于上帝“那非凡的”就根本不存在。因此,“只能够爱那非凡的”,这一优越更像是一种指控,不是针对“那非凡的”,也不是针对爱,而是针对这种“只能够爱那非凡的”的爱。或者,就一个人所习惯的健康状态而言,如果他只有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地方,在所有他所喜欢的细节的环拥之下,才会感到舒适,这是不是一种优越呢?如果你看见一个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生活的人,那么,你所赞美的会是什么呢?无疑是这安排所具的舒适性。但是难道你不曾留意,事实上是这样:你为这一荣华所给出的颂词中的每一句话,其实听上去都像是对那个只能够生活在这一荣华环境中的可怜的人的一个讥嘲?因此,对象的完美不是爱的完美。恰恰因为“邻人”不具备被爱者、朋友、受崇仰者、有学养者、罕见者、非凡者在极高程度上所具备的各种完美之中的任何一些,正因此,对邻人的爱具备对被爱者、朋友、有学养者、受崇仰者、罕见者、非凡者的爱所不具备的所有完美。如果世界愿意,就尽管让它去为关于“怎样的爱的对象是最完美的”的问题而争执吧,但是,对邻人的爱是最完美的爱,对此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争议的。因此,所有其他爱也有着不完美,之中有着两个问题以及相关于此的某种似是而非的双重性:首先是关于对象的问题,其次是关于爱,或者关于对象和爱都有着问题。牵涉对邻人的爱,则只有一个问题,关于爱的问题,并且只有一个永恒[23]的回答:这是爱;因为这对邻人的爱并不作为一种类型的爱与其他各种类型的爱发生关系。情欲之爱是通过对象来得以定性的,友谊是通过对象来得以定性的,只有对邻人的爱是通过爱来得以定性的。就是说,既然“邻人”是每一个人,无条件的每一个人,那么,对象方面的所有差异性就被去掉了,并且这爱因此就恰恰在这一点上可以被认出来:它的对象不具备任何差异性的进一步定性,这就是说,这爱只通过爱而被认出来。难道这不是最高的完美吗!因为,只要爱能够被认出来并且必须通过某种其他东西来被认出,那么,这一“其他东西”在这关系本身之中就像是一种对于爱的疑虑,认为爱不够全面并且就此而言也不是在一种永恒的意义上无限的;这一“其他东西”是一种“爱自身并没有意识到的病态倾向”。因此,在这种疑虑之中隐藏着一种恐惧,这恐惧使得情欲之爱和友谊依赖于自己的对象,这恐惧能够点燃急心症[24],这恐惧能够把人带进绝望。但是对邻人的爱则没有关系上的疑虑并且因此也不会成为爱者心中的多疑心。然而这爱却不是骄傲地独立于自己的对象的,它的平等性不是以“爱骄傲地通过对其对象的无所谓回转到其自身之中”的方式出现的,不,这平等性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爱谦卑地转向外部,包容着所有人,而又个别地爱着每一个人,但却不会特殊地对待任何人。

    让我们想一下前面的讲演之中所论述的东西[25]:在一个人身上的爱,对于这个人来说,是一种需要,是财富的表达。因此,这需要越深刻,财富就越巨大;如果这需要是无限的,那么财富就也是无限的。现在,如果在一个人身上,爱的需要是去爱一个唯一的人,那么,尽管我们承认这一需要是财富,我们还是必须再加上一句:他确实是需要这个人。相反,在一个人身上,爱的需要是去爱所有人,那么它就是一种需要,并且它是如此强大,就仿佛它几乎必定是能够自己为自己制造出对象。在前一种情形,重点是在于对象的特别,在后一种情形,重点则是在于需要之本质性,并且,只有在后一种意义上需要才是财富的表达;只有在后一种情形中,需要和对象才是在无限的意义上平等地相互发生关系,因为第一个人是最好的[26],每一个人都是邻人,或者,一方面在特别的意义上没有对象,而另一方面在无限的意义上每一个人都是对象。在一个人觉得有需要去与一个特定的人说话的时候,那么,其实他是需要这个人;但是如果他身上的这种想要说话的需要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必须要说,哪怕我们将他置于荒漠,哪怕我们将他置于孤身监狱[27],如果这需要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每一个人对于他都是他想要对之说话的人,这时候,这需要就是财富。如果一个人,在他身上有着对邻人的爱,那么爱在他身上就是需要,最深刻的需要;他不是因为要有人可让他去爱而需要人们,但是,他需要去爱人们。然而在这一财富之中则没有任何骄傲的或者自负的东西,因为上帝是中间定性,并且永恒之“应当”捆绑并且驾驭着这强劲的需要,这样它就不会走上歧路而成为骄傲。但在对象上则没有任何界限,因为“邻人”是所有人,无条件的是每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真正地爱着“邻人”,他因此就也爱他的敌人[28]。这一“朋友或者敌人”的差异是爱的对象之中的差异,但是对邻人的爱则有着那不具差异的对象,邻人是人与人之间的完全不可辨的差异性,或者是上帝面前的永恒相同性,————敌人也具备这相同性。人们以为,对于一个人来说,爱自己的敌人是不可能的,唉,因为敌人无疑不会有可能忍受相互看见对方的。好吧,那么闭上眼睛,于是敌人就完全像邻人;闭上眼睛,并且记住那诫命,你应当爱,于是你爱,于是你爱你的敌人,不,于是你爱你的邻人,因为,你不看:他是你的敌人。就是说,如果你闭上眼睛,于是你就不看世俗生活的各种差异性,而怨仇也是世俗生活的差异性之一。如果你闭上眼睛,那么这时,你的意念就不会在你要去听从那诫命的话语的同时被转移或者打扰。如果你的意念不因看着你的爱的对象和对象的差异性而被转移或者打扰,那么这时,你就会侧耳倾听诫命的言辞,就仿佛它只是在对你一个人说:“你”应当爱邻人。看,在你闭上眼睛并且侧耳倾听那诫命的时候,于是你就走上了去爱邻人的完美之路。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在前面论述的段落里,我们已经展示了:邻人是纯粹的精神定性),只有在一个人闭上眼睛或者无视各种差异性的时候,他才看见“邻人”。感官性的眼睛总是看见各种差异性,并且看着这些差异性。因此尘俗的精明朝朝暮暮地叫喊着:“你要当心,看清楚你所爱的人。”唉,如果一个人真的应当爱邻人,那么事情就是这样:最重要的是你不要那么当心地去看;要知道,这一精于测试对象的明智性恰恰会使得你永远都无法看见“邻人”,因为他正是每一个人,第一个人是最好的人,完全是盲目抽签。“诗人”鄙视明智性的视物清晰的盲目[29]————这明智性教导人们应当看清楚自己所爱的人,诗人则教导说,爱情使人盲目[30];在诗人看来,爱者应当以一种神秘的、不可解释的方式来找到自己的对象或者坠入爱河,并且,因爱而盲目,对被爱者身上的每一个错误、每一个不完美都盲目,对除了这个被爱者之外的所有其他东西盲目,但是,却当然不盲目于“这是整个世界里的唯一者”。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情欲之爱无疑使得一个人盲目,但是它也还使得他目光非常敏锐地不将任何别人与这唯一者混淆,因此,相对于这个被爱者,它通过教导他去在这唯一者与所有其他人之间做出巨大的区别而使得他盲目。但是对“邻人”的爱使得一个人在最深刻和最高贵和最至福的意义上盲目,这样他盲目地爱每一个人,如同恋人爱那被爱者。

    对“邻人”的爱有着永恒的各种完美,————也许是因此,它有时看起来是那么不适合于世俗生活的关系、不适合于世俗的东西的现世差异,也许是因此,它是那么容易被人误解并且遭到仇恨,也许是因此,爱邻人无论如何都是非常不受感恩的事情。

    甚至那本来是并不倾向于赞美上帝和基督教的人,如果他带着颤栗考虑到这可怕的事实:在异教世界里世俗生活的差异性或者种姓划分怎样不人性地把人与人分隔开,这种不敬神是怎样不人性地教一个人去拒绝与另一个人有亲缘关系、教他放肆而疯狂地这样说及另一个人,说他不存在,“没有被生出来过”[31];如果他带着颤栗考虑到这可怕的事实,那么他还是会赞美上帝和基督教。这时,他甚至会赞美基督教通过深刻而永远无法遗忘地打下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关系的烙印来将人类从邪恶的东西中拯救出来,因为这亲缘关系是通过每一个单个的人与在基督身上的上帝的平等的亲缘关系以及他相对于这上帝的关系而得到了保障;因为那基督教的教义被平等地引向每一个单个的人并教导他:上帝创造了他并且基督拯救了他;因为这基督教的教义把每个人召唤到一边并对他说:“关上你的门并且祷告上帝[32],这样你就有了一个人所能够拥有的至高的东西,爱你的拯救者,这样你就在生和死之中都有着一切,然后让差异性在那里,它们既不会有正面也不会有反面的影响。”如果一个人从山巅上看着脚下云朵,他会不会也被这一景观打扰呢,他会不会被那在下面的低地区域暴烈地发作的雷雨天打扰呢?基督教把每一个人都设置得那么高,无条件地这样设置每一个人,因为在基督面前,正如在上帝的旨意前,没有数字,没有人众;无数人在他眼前是被数过的[33],全都是纯粹的单个的人[34];基督教把每一个人都设置得那么高,为了不让他因为在世俗生活的差异性中自负傲慢或者沮丧叹息而使得灵魂受到伤害。因为,基督教并没有去掉差异性,正如基督自己并不想也没有想要请求上帝把使徒们从世界里带走[35],————而这其实是同一回事。因此,在基督教世界里,正如在异教世界,从来就不曾有过任何人不是穿着或者披着世俗生活的差异性的外衣生活的;正如基督徒不是并且也不能够没有身体地生活,他也不能在生活中没有世俗生活的差异性,这差异性是每个人各自特殊地因出生、因生活地位、因境况、因学养等等而从属的,————我们之中没有人是纯净的人[36]。基督教实在太严肃,因而不会去奢谈“纯粹的人”,它只是想要使人类变得干净。基督教不是什么童话,尽管它所应许的至福比任何童话所拥有的东西更神圣;它也不是什么才华横溢的杜撰,这种杜撰会让人难以理解并且还要求有一个条件:闲置的头和空虚的脑。

    因此,基督教一了百了地驱逐了那种异教文化的噩梦;但是它却没有去掉世俗生活的差异性。只要现世性继续存在,这差异性就必定继续存在,并且必定继续引诱每一个进入世界的人;因为,他并不因为“是基督徒”而能够免于差异性,但是,通过在差异性的诱惑之中得胜,他成为基督徒。因此,在所谓的基督教世界中,世俗生活的差异仍然不断地诱惑着,唉,也许它不仅仅是在诱惑,乃至是这一个自负傲慢而那另一个对抗性地妒忌。这两方面无疑都是反叛,是对“那基督教的”的反叛。确实,我们绝不会去支持某些人所认定的这种放肆的谬误:只有那些强大的和那些出众的人们才是有辜的人;因为,如果那些卑微的和那些虚弱的人们只是在对抗性地神往着那在世俗生活中让他们无法得到的优越,而不是谦卑地神往着那基督教的东西中的至福的平等性,那么,他们的这种做法就也是对自己的灵魂的伤害。基督教既不是盲目的也不是片面的;它带着永恒之安宁平等地看着世俗生活的所有各种差异性,但它却不会离间地偏袒某一个,它看着,而且无疑是带着悲哀,看着尘俗的忙碌和世俗性的假先知们以基督教的名义想要变幻出这一假象,就仿佛只有那些强大的人们才会被世俗生活的差异性迷住,就仿佛卑微者有权去做一切(唯独不去借助于“严肃而真实地成为基督徒”)来达到相同性。难道沿着这条路我们就会更靠近基督教的相同性和平等性吗?

    这样,基督教并不想去掉差异性,不管是优越性的还是卑微性的;但在另一方面,基督教不会对任何现世的差异性有所偏袒,即使是那在世界的眼里是最合理的和最可取的。一个人以世俗的方式紧紧抓住现世的差异性,他就是这样地被这现世的差异性迷住;基督教则根本不会花工夫去考虑这现世的差异性在世界的眼中到底是一种极其可憎而令人厌恶的还是一种无辜而可爱的差异性,因为基督教不去分辨世俗的差异,不去看那使人伤害自己的灵魂的东西,但它看着这事实:这人伤害自己的灵魂;是一样微不足道的东西使得他伤害自己的灵魂吗?也许;但是,“伤害自己的灵魂”,这则无疑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介于卓越性和卑微性的极端之间有着大量的在世俗差异性上的更精确性;但是基督教并不对这些更精确并且无疑因此也就不太明显的差异性中的任何一个做出例外。差异性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现世性就被保持在这网中,这网中的各种网口则又有着各不相同,这一个人看起来比那另一个人在生活中陷得更深而被束缚得更紧;但是所有这差异性,差异与差异之间的差异性,比较着的差异性,这差异性是基督教根本不会花工夫去考虑的,一点都不,就是说,再一次如此,一种这样的考虑和关注是世俗性。基督教和世俗性绝不会相互理解,尽管在一瞬间里,一个不很严谨的人可能会因为幻觉而以为两者之间有着相互理解。去在世界里达成人与人之间的相同性,尽可能平等地在人与人之间使现世性的境况平均化,这无疑是某种在极高程度上使世俗性为之花工夫的事情。但是甚至那种,如果人们可以这样说的话,意图善良的世俗追求,在这方面也绝不会与基督教达成共同的理解。这意图善良的世俗性虔诚地,如果人们想要这样说,保持着自己的信念:必定有着一种现世的境况、一场尘俗的差异性(人们借助于各种计算和概观,或者以任何别的方式来找到它)是平等性。如果这一境况成为所有人的唯一境况,那么,相同性就达成了。但是一方面人们无法做到,一方面通过具备共同的现世的差异性而达成的所有人的相同性也仍绝不是基督教的平等性;如果现世的相同性是可能的话,它也不是基督教的平等性。而完美地达成世俗的相同性,是一种不可能。意图善良的世俗性自己其实承认了这一点;在它成功地使得那现世的境况对于越来越多的人而言是相同的时候,它感到高兴,但是它自己认识到,它的追求是一种一相情愿,它为自己所设定的是一项巨大的任务,它有着距离遥远的前景,————如果它真正明白自己,它就会认识到,这任务永远也无法在现世之中被达成,哪怕这一点努力穿越诸多世纪地继续下去,它仍然永远都无法达到目标。相反,基督教借助于永恒之捷径马上就到达目标:它让所有差异性持存,但是教导着永恒之平等性。它教导说,每一个人都应当将自己提升到尘俗的差异性之上。请注意了,它所说的东西有多么平等;它没有说卑微者应当提升起自己而强大者也许应当走下宝座,唉,不是的,这样的说法不是平等的;那通过强大者下降和卑微者上升来达成的相同性不是基督教的平等性,而是一种世俗的相同性。不,即使这是一个站在至高处的人,即使这是国王,他也应当将自己提升得高过高贵之差异,乞丐应当将自己提升得高过卑微之差异。基督教让世俗生活的所有各种差异性持存,但是在爱的诫命之中,在“去爱邻人”之中恰恰包含了这一在于“将自己提升得高过世俗生活的差异性”之中的平等性。

    因为这就是如此,因为卑微者与卓越者和强大者一样地完全,因为每一个人以不同的方式都会因“不去以基督教的方式将自己提升得高过世俗生活的差异性”而丧失自己的灵魂,唉,因为这在两者身上都会发生并且会以不同的方式发生;因此“想要爱邻人”常常会面临双重甚至多重的危险。每一个绝望地紧紧地抓住了世俗生活的某一种差异性以至于他把自己的生命置于这差异性之中————而不是置于上帝之中,他也要求每一个属于同一种差异性的人与他团结————不是在那善的之中(因为那善的不构建任何联盟,它既不会使两个也不会使一百个也不会使所有人结合成联盟),而是在不敬神的联盟之中,来对抗那普遍人性的东西;绝望者将这“想要与其他人、与所有人有共同关系”称作叛卖。在另一方面,这些其他人则又在现世性的其他各种差异性中被区分,并且,如果有某个不属于他们的差异性的人想要与他们团结的话,他们也许会误解。因为,相关于世俗生活的各种差异性,这也是够奇怪的,通过误解会同时有冲突和一致:这一个人会想让一种差异性被去掉,但他想以另一种来取而代之。正如这个词在字面上的意义,差异性可以意味着那非常不同的东西,那最不同的东西;但是任何一个人,如果他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与差异性斗争,————如果他是想让一种特定的差异性被去掉而以另一种来取而代之,那么他无疑就是在为差异性而斗争。如果一个人想要爱邻人,如果他因此不关心是否要让这个或者那个差异性被去掉、不去在世俗的意义上关心是否要让所有差异都被去掉,而是以一种敬神的态度关心着要以基督教的平等性所具的那种圣洁化的想法来渗透自己的差异性,那么,他就很容易变得像一个不适宜于这里的世俗生活的人,甚至在这所谓的基督教世界里也是如此,他很容易遭受来自各个方面的攻击,他很容易成为一只在残暴的狼群中迷路的羊[37]。不管他朝什么地方看,他所遇到的自然就是那些差异性(因为,如前面所说,没有什么人是纯净的人,但是基督徒将自己提升得高过各种差异性),并且那些在世俗的意义上紧紧抓住了一种现世的差异性的人们,不管这是哪一种差异性,这些人就如同残暴的狼群。

    让我们举一些世俗生活的差异性的例子来搞清楚这个问题,让我们审慎地向前摸索吧。你只管让自己用足够的耐心来读,正如我让自己用足够的勤奋和时间来写,因为,既然这是我唯一的工作,并且我的唯一任务就是作为作者,于是我既有能力又有义务去运用一个准确的,一个拘泥于细节的————如果你愿意这样说,但无疑也是有益的谨慎;其他人无法做到这谨慎,因为他们除了在作为作者之外必定也以各种别的方式来使用他们的也许更长的一天,也许更丰富的禀赋,他们的也许更大的劳动力。

    看,那些时代过去了,那些只有强大而卓越的人是人而其他人是仆役和奴隶的时代过去了。这是因为基督教;但是由此绝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卓越和强大对于一个人就不再会成为陷阱,这样他就不会去迷恋这一差异性、损害自己的灵魂并且遗忘“去爱邻人”是什么。会的,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而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么它当然必定是会以一种隐蔽而神秘的方式发生,但是在根本上却仍是同一回事。不管一个人是公开地,在享受着自负和骄傲的滋味的同时,向其他人表明,对他来说他们并不存在,并且,为了给自己的傲慢提供营养,想要让他们在他要求他们表达出奴隶般的屈从的同时感觉到这一点;还是悄然而隐蔽地,恰恰通过避免与他们的任何接触(或许也是出于畏惧,因为公开的做法会激怒人们,而对他自己构成危险)而表达出,对他来说他们并不存在;这在根本上是同一回事。不人性的东西和非基督教的东西不在于做事情的方式上,而是在于想要去为自己拒绝掉与所有人的亲缘关系、无条件地拒绝掉每一个人的亲缘关系。唉,唉,保存自己的纯净不受世界污染[38],是基督教的任务和教导,愿上帝助佑我们全都这么做;但是,以世俗的方式抓住不放,哪怕这是所有差异性中最辉煌的,这也一样恰恰是沾染。因为,让我们沾染世俗的不是粗活脏活,如果我们是在心灵的纯净之中做这粗活儿的话,让我们沾染世俗的不是低劣的条件,如果你带着敬神的心把你的荣誉置于平静的生活;但丝绸和貂皮会让我们沾染世俗,如果它使得一个人让自己的灵魂受到伤害的话。如果一个卑微者以这样一种方式因其悲惨而退缩,以至于他没有勇气去想要通过“那基督教的”而得到陶冶,那么这是沾染世俗;而如果卓越者以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包裹在自己的卓越之中,以至于他退缩着不想去通过“那基督教的”而得到陶冶,那么这也是沾染世俗;如果一个人,他的差异性是“作为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人”,他从来就不在基督教的提升之中脱离这一差异性,那么这就也是沾染世俗。

    于是这种卓越的腐败教导卓越者,他只是为那些卓越者们而存在的,他只应当生活在他们圈子的团结性之中,他不可以为其他人而存在,正如这些其他人不可以为他而存在。但是谨慎,如我们常说的,他必须尽可能轻便敏捷地去做而不至于让人们受刺激,亦即,这里的秘密和技艺恰恰是在于让自己保守着这秘密;避免接触不可以是这关系的一种表达,以一种会吸引人们注意力的醒目方式也是不可以的,不,这躲避者为了保护好自己因此就必须小心,不能让任何人有所留意,就更不用说让任何人感觉到受冒犯了。因此,在他往返于人群的时候,他就应当像是闭着眼睛一样地走路(唉,但不是在基督教的意义上);骄傲,但却应当是悄悄地就仿佛从一个卓越的圈子逃向另一个;为了不被人看见,他不能看着这些其他人,而与此同时,在这一隐蔽的背后,眼睛的注意力却伺机以待,因为万一有可能他会碰上一个同类或者一个更为卓越的人;他的目光要不确定地游移,摸索着地游移向所有这些人,这样就不会有人捕获他的目光而让他想到亲缘关系;他绝对不能在更卑微者们之中被人看见,至少绝对不能让人看见自己与这些人是一起的,而如果这无法避免,那么就必须让人看见卓越的屈尊俯就的态度,但这态度必须以最淡化的形式表达,以免导致冒犯和刺激;他完全可以使用一种夸张的礼貌来对待更卑微者们,但是他绝不能以平等者的身份与他们交往,因为由此当然要表达出他是人[39],但他是卓越的。如果他能够轻便、敏捷、雅致、闪避地去这样做,但却又总是保持自己的秘密(亦即:其他人不为他存在,并且他不为他们存在),那么,卓越的腐败就会担保他具备那得体的举止。是的,世界变了,并且腐败也变了;因为,如果人们想要去相信因为世界变了所以它就变好了,那么,这判断无疑是匆忙轻率的。如果我们设想一下,在那诸多骄傲而对抗(trodsig)的形象之中有一个这样的,他以这种不敬神的游戏为乐,公开地让“这些人”感觉到自己的卑贱,现在,如果他得知,要保存这一秘密需要有这么多必要的谨慎,那么他会感到多么惊奇啊!唉,但是世界变了;渐渐地随着世界的改变,腐败之形态也变得更狡猾、更难以指明,但是它们是绝对不会变得好一点的。

    这就是卓越的腐败的情形。但是,如果现在有一个卓越者,他的生活根据其出生条件就是特别地属于这同一种尘俗的差异性,一个这样的卓越者,他不想去随波逐流于这一针对普遍人性的东西的分裂阴谋,就是说,一种反对“邻人”的阴谋,如果他无法硬起心肠去这样做,如果他在认识到后果的同时仍然依靠对上帝的信心去获得力量承受这些,尽管他自己没有力量去使自己的心肠坚忍起来,那么,经验无疑会教他知道,他所冒着的风险是什么。因为,首先,卓越的腐败现在会指控他是一个叛徒和自爱者,因为他想爱“邻人”;因为这“与腐败团结”是爱和忠诚和诚实和奉献!如果卑微者们则又从自己的差异性的视角出发来误解和错看他,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常常发生,而他又不属于他们的会团,如果他们因为他想要爱邻人而对他报以讥嘲和羞辱,那么,这样的话他无疑就是处在双重的危险之中。就是说,如果他想要将自己放在卑微者们之首的位置,让自己能够在造反中废除掉卓越性之差异性,那样的话,他们也许就会崇仰和热爱他。但是,他却不愿这样做,他只想表达那在他心中作为一种基督教的需要的东西:去爱邻人。正是因此,他的命运就变得很不利,正是在这之中有着双重危险。

    于是那卓越的腐败无疑就会扬扬得意地嘲笑他,以审判的态度讥讽说:“这完全是他所应得的”;它无疑会使用他的名字作为一种儆鉴来阻止初出茅庐的卓越的年轻人走上歧途————偏离腐败所应有的得体举止。在卓越者们中有许多更好的,腐败的调子在他们身上产生了效力,他们不会胆敢去为他作辩护,不会胆敢不去与“讥嘲者们的委员会”一同去嘲笑他,而如果有人胆敢为他辩护的话,那么,对于他们,“大家一同去嘲笑他和他的辩护者”无疑就应当是至高的事情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卓越者能够在卓越的圈子本身中带着热情和雄辩来捍卫对邻人的爱,但是,如果真的要落实到现实的话,他就无法在对那种也许已经被他成功地捍卫了的观点的顺从之下克服自己的意念。然而,在差异性的隔墙[40]之中,在它的背后,捍卫一种对立的观点、一种想要在基督教的意义上(不是在造反的意义上)去掉差异性的观点,这做法其实就是:继续停留在差异性中。与博学者们作伴,或者身处一个保证和强调他的原有差异性的环境之中,这博学者也许会愿意去热情地宣传这一关于所有人的平等的教义,但是这其实就是继续停留在差异性中。与富人们作伴,或者身处一个恰恰是使得财富优点显而易见的环境之中,这富人也许会愿意去为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给出所有认同,但是这其实就是继续停留在差异性中。那个更好的人也许会能够在卓越的社交圈中成功地把所有反对的论点逼入绝境,但他也许就会卓越而怯懦地躲避开,不去接触现实对差异性的反对。

    “与上帝同行”,我们使用这句话来作为祝愿[41];————如果卓越者们之中的那个更好的人不是骄傲地回避,而是与上帝同行于人众之中,那么,他也许就会试图把他所看见的东西藏起来不让他自己看见,并且因此也不让上帝看见,但是上帝看得见他在隐藏。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与上帝同行,确确实实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他也不得不去看,并且以一种完全特别的方式去看。如果你和上帝在一起,那么,你就只需看见一个唯一的悲惨者,并且你不会有可能躲避开基督教想让你理解的东西,亦即,人性的相同性。唉,但是那个更好的人也许并不完全敢冒这个险去坚持走完这一与上帝同行的旅程,也许他会退出,却在同一个夜晚又在卓越的圈子里捍卫基督教的观点。是的,为了认识生活和自己而去与上帝同行(并且一个人也只有在与上帝作伴的时候才发现“邻人”,因为上帝是中介定性),这是很严肃的行程。然后,名誉、权力和荣华就失去了它们世俗的光泽;因为,与上帝作伴,你就不能够以世俗的方式通过它们来获得快乐。如果你团结(因为团结不是来自“那善的”)一些其他人、一个特定的阶层、一种生活中的特定境况,哪怕这只是与你妻子的团结,那么,那世俗的东西就会来诱惑;尽管这在你眼里并非意义重大,它比较地在对人身的考虑上[42]诱惑你,它也许是为了她的缘故而诱惑你。但是,如果你与上帝同行,只与上帝团结并且在所有你所理解的东西中都把上帝一同理解在内,那么,这样你就会发现……让我这么说吧,有害于你自己,这时你就会发现邻人;这时上帝就强迫你去爱他,让我这么说吧,有害于你自己,因为爱邻人是一项不受感恩的工作。

    让想法与想法作斗争是一回事,在一场论辩之中出击和战胜是一回事,而在一个人要在生活的现实之中出击的时候,去战胜他自己的意念,这则是另一回事;因为,不管一个想法在论争中怎样近距离地攻向另一个想法的要害,不管在辩论之中的这一个争执者怎样近距离地逼向另一个,所有这一类争执都是保持着距离并且如同在空气之中[43]。相反,这是“一个人内心中有着什么样的天性倾向”的衡量尺度:从“他所理解的东西”到“他所做的东西”有多远,介于他的理解和他的行动间的距离有多大。在根本上我们全都理解那至高的东西;一个孩子,最质朴的人,最智慧的人,他们全都理解那至高的东西并且全都理解这同样的东西;因为它是……如果我敢这样说的话,它是被分配给我们每一个人的功课。但是那定出差异的是,我们是在远距离之外理解它————于是我们不照着做,还是贴近着理解————于是我们照着做,并且“无法做出有所不同的行为”,无法不去这么做,正如路德,在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就完全贴近着地理解他所要做的事情:“我无法做出有所不同的行为,上帝助我,阿门。”[44]在与所有生命和世界的困惑有一个宁静的小时[45]之远的距离之外[46],每一个人都理解那至高的东西是什么;在他从那里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理解了它;在对于他而言生活看起来似乎是天气晴朗的时候,他还理解它;但是,在困惑开始的时候,这理解就逃遁了,或者说,我们就能看出这理解是建立在一种距离之上的。坐在一间在之中一切都如此宁静以至于你能够听见沙粒落地的声音的房间里,并且理解那至高的东西,这是谁都能够做得到的;但是,打个比方吧,坐在一把铜匠正在捶打的铜壶里,并且理解那至高的东西,是的,这样一来你就真的贴近着地具备这理解,否则的话就显示出这理解是有着距离的,因为你对于这理解而言是不在场的。

    在与生命的困惑有一个宁静的小时之远的距离之外,一个孩子,最质朴的人,最智慧的人,都能够几乎同样轻易地理解这每一个人所应当做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应当做的事情;但是,如果在生命的困惑之中,问题只是围绕着他所应当做的事情,这时,也许就会显示出,这一理解有着距离的,————它有着人类与他之间的距离[47]。

    在一种从言辞辩论到行动的距离上,在一种从慷慨的决定到行动的距离上,在一种从庄严的承诺、从懊悔到行动的距离上,每一个人都理解这至高的东西。在那借助于老习惯而达到的不变状态之安全中理解“应当做出一种变化”,这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因为这一理解是建立在距离之上的,难道不变性不是一种对于变化的巨大距离吗?唉,在这世界里不断地有着忙碌的问题问:这个人能够做到什么,那个人能够做到什么和这个人不能够做到什么;永恒谈论着至高的东西,它很平静地假定,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至高的东西,并且它只是在问,他是不是去做了。在“卓越的屈尊俯就”的距离之下,卓越者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相同性;在“神秘的优越感”的距离之下,博学的人和有学养的人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相同性;在对一个小小的优势的承认之中,如果这样一个人的差异性就是去作为一个像大多数人一样的人,那么他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相同性;————在有着距离的时候,“邻人”是所有人都认识的,只有上帝知道,有多少人在现实中认识“邻人”,就是说,贴近着地[48]认识“邻人”。然而,在远距离之下,“邻人”是一种臆想;这邻人,他通过贴近过来而成为邻人,第一个人就是最好的人,这邻人无条件的是每一个人。在远距离之下,“邻人”是一个影子,它在臆想的道路上与每一个人的想法擦肩而过,————唉,但是那在同一瞬间里与他擦肩而过的正是邻人,这也许是他所没有发现的。在远距离之下,每一个人都认识“邻人”,然而在远距离之下要看见他却是一种不可能;如果你不是如此贴近地看他,以至于你在上帝面前无条件地在每一个人身上看见他,那么你就根本看不见他。

    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下卑微之差异性。曾几何时,那些被人们称为更卑微者的人们不具备关于他们自己的观念或者只具备作为奴隶的观念,不仅仅是将自己看成卑微的人,而且是在根本上就不曾把自己看成人,现在,这样的时代过去了;随着那场恐怖之后而到来的各种狂野暴动和恐怖,也许也成为了过去[49];然而,难道腐败就因此而不会隐蔽地停留在一个人的内心之中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腐败的卑微性就会去让卑微者以为,他应当将那强大而卓越的人、将每一个因为一种优越而获得好处的人视作自己的敌人。但是要谨慎,如我们常说的,因为这些敌人仍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权力,以至于如果我们要与之决裂的话,就很容易会招致危险。因此,这腐败不想教卑微者造反,也不完全拒绝每一个敬意的表达,也不让秘密被公开;但是它想教导的是:要去做这事情却又不要去做这事情,去做并且这样做,不能让那强大的人由此而得到任何快乐并且在同时他又不能说他在这方面被拒绝。因此,甚至在欢呼之中都应当是有着一种诡诈的、暗自心怀忿怒的对抗,一种私下隐藏着的不情愿在对嘴上所承认的东西说不,在向强大者敬礼的欢呼声中,简直就是强咽下妒忌而一声不吭[50]。任何权力都不应当被用上,这会变得危险;任何决裂都不可以出现,这会变得危险;但是,一种私下隐藏的忿怒的秘密,一种隐约地感觉到的苦恼的沮丧要去使得权力、荣耀和显赫对于那强大者、荣耀者和显赫者而言成为苦闷,但却又让他无法知道该去埋怨什么;因为艺术和秘密恰恰就在这之中。

    如果有一个卑微的人,在他心中并没有出现这一妒忌之秘密,并且他也不想听任外来的腐败获得对他的这种控制,一个卑微的人,没有任何怯懦的屈从、没有任何对人的畏惧,谦虚地,但最重要的是带着喜悦去给予,让每一种世俗的优越得到其应得的东西,尽管他在很多时候也许因为或者会因为“接受”而感到幸福和快乐,但他会在“给予”中感觉到更多的幸福和快乐,那么,这样的一个人,他也一样无疑会发现这双重的危险。他的同阶层人也许会把他当作叛徒来排斥,把他当作奴隶思维者来鄙视,唉,特权者们也许会误解他并且把他当作一个向上爬的人来讥嘲。在前面的关系中的那种对于卓越者来说应当被看成“过于卑微”的东西,亦即,去爱邻人,在这里对于卑微者来说也许应当被看成“过于狂妄自大”:去爱邻人。

    想要去爱“邻人”就是这么危险。因为在世界上有着太多的差异性,在现世(Timeligheden)之中到处都是差异性,这现世恰恰就正是那有差异的、那丰富多样的。也许一个人也恰恰是依据于自己的差异性而能够成功地去与所有各种差异性达成一种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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