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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马————丝织————史前洞穴————不错的乡间住宅————天主教礼拜堂————佛教神谕————煤矿工作————煤的采矿及运输费用————驱逐混战————通风设备————大型煤田————农户————抽鸦片————敏捷的小马————乘船返回————优美的风景————传说————河水上涨————行业协会————另一座农户————重庆人的礼仪————女人的脚————满族人————伪欧式晚餐

    周二,4月17日。安静的户内一日,接收请柬,写明天要寄的信,做好预备工作,准备出发去参观我朋友董先生的煤矿。

    周三,4月18日。8点,朋友董先生和他的侄子带着三只毛发蓬乱的小马来了,其中一匹马肯定是我的。这只状态良好的小动物站在那里,大约有12手 [1] 高,它是邻省贵州省的本地马。我的东道主们给它安了一具描字鞍。这种马鞍和中国所有的马鞍一样,是木头做的,不过整个马鞍上都覆盖着厚重的雕漆,完全就像是著名的苏州漆器。一床填絮的被子,再罩上一面异域毛毯,总算是遮住了这具艳丽但令人难受的装备,不仅成功隔绝了公众的视线,也保护了骑手的臀部。一群人围过来目送我们离开,而我们迅速骑上马背,欢快地小跑在打滑的街道。我的小马是运动能力最好的,因此我被要求领头。我本能地更倾向于步行穿过这狭窄拥挤的街道,但同伴们催促我加快速度,让我克服了这种冲动,因为我们要在9点抵达石马槽,那是我东道主的家,在那里我们要进行早餐。中国骑手总是在马脖子上挂一个铃铛项圈,铃铛声提醒行人们让到一边,而且这种欢快的叮当声为速度提供了节奏感,并为骑行增添了节日的氛围。我们穿过北城门,跑下一段蜿蜒的阶梯,两侧的店铺和小摊把阶梯挤得更窄,仅剩下6英尺的宽度。它一如既往地蒙着黑色的污渍,城中使用的所有的水都是通过这些城门驮进去的。我奇妙的小马匆匆忙忙地往下跑,途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还是让它的骑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跑下大约150阶后,我们到了一处平台,它就好像是某种檐板上的路,沿着山谷的峰顶前进。奔腾的河水在我们左下方,陡峭的山丘在我们右手边,山上树木很少,到处都是坟墓。很多地方的旧石栏已经垮塌了,当我们转向跑进山里时,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我曾经乘着轿椅走过脚下的这条路。路上的交通非常繁忙,不过随处可见的关卡将交通管理得井井有条,很少发生什么纠纷,甚至根本不会发生。于是,一切都为轿椅让路,行人为骑手让路,辛苦的苦力为所有人让路。当道路太窄时,这些不幸的人们常常得下到旁边的稻田里,成排站在那里等着,让我们这些骑手先过去。我们的每匹马儿都有专门负责的马夫,此外还有两名扛行李的脚夫。我的马儿是东道主的资产,但其他几匹是租来的,价格是每匹180钱(9便士),包括马夫,后者照顾马儿,趁我们休息时在路边割取饲料。在这个受到偏爱的省份中,生活成本低到一种令人惊讶的程度,于此就可见一斑。在炎热的天气里骑了一小时马,我们便来到了石马槽的董家。在早晨的阳光下骑马实在是非常热,我们都很高兴能在家里的凉爽院落里休息。很快便有人叫我们吃早餐了,我的东道主在席上喝了很多热酒,而我自己只喝茶。在这些中国人眼里,我缺乏“酒量”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缺点。近11点时我们再度出发,越过一处短“山坳”,它是蛇颈,就是那条仁慈地将城市卷在陆内的大蛇,而对面的龟隐在对岸突出的绝壁里,完善了重庆的风水并为之带来繁荣。我们很快到了佛图关,它是一个小城池或堡垒,通向重庆的道路从它中间穿过。这里的城墙包裹着一处高耸的砂岩斜崖小丘,它属于曾经覆盖四川东部表面的古老砂岩高原,后者如今还剩下许多这样的残余物。我们顺着一段陡峭倾斜的阶梯前往城门,我的小马勇敢地攀上了这段斜梯,而后我们骑行穿过了这处堡垒。城内也是常见的窄街,还有那种差劲的乡镇房舍,但我没有见到枪支或卫戍部队的痕迹。从西边出城,我们又从另一段斜梯下了坡,开始沿着通向省会成都的西行大路前进。

    这条路上上下下地延伸于一片地势起伏的郊野,周围的山丘全都种满了作物,当季的主要作物是鸦片和烟草,罂粟花漫山遍野。在狭小的山沟里,微型稻田呈梯田状往下蔓延,将谷底能用上的一点点平地都占据了。这些山沟的上半部分常常都是些直立岩层,大路从它们顶部通过,或是从中间切过,它在古代曾被一道漂亮的石栏杆围护,但现在栏杆已年久失修,在某些部分更是完全缺失。我的微型骏马对窄路的边缘有一种非常让人不安的偏好,这些地方的石板尽管没有完全缺失,却都显得往外倾斜。上坡和下坡的路都是些狭窄陡峭的荒废阶梯。这条路在最初修建时完全没有用上工程技术,那些贪婪的农民对其暗中的侵占让路况变得更糟。在离开主干道后,路面状况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在某些地方,若不是我根本找不到地方下马,我会选择离开马鞍用两条腿走路。除了跌落下去的风险外,让一只小马在这样的郊野驮着我真的像是在虐待动物,但他们向我保证,它已经习惯了在贵州山间驮着两倍于我重量的货物行走。我硬起心肠,继续攀爬。

    下午,我们终于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沙坪坝。我领头骑行在崎岖的路面上,注意到在右边的山坡上有一片辽阔的城墙,它的前方有一处宽广的台场,连着一道漂亮的石阶。这是一处贵族宅邸,在这片荒芜的地界上,它比我在途中遇到的一切都出众。当我得知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时,真的非常惊讶。我欢快地驾着马跑上阶梯,很高兴能逃开炫目的阳光,躲进前面绿树成荫的院落园林中去。我得知这是董家的古宅,现在他们换到了石马槽更低调但更便利的宅邸中去住了。董家将这处旧宅交给了重庆天主教会,后者将这里作为一处乡间别墅使用,现在它是他们的新大本营。在我来访期间,此处并没有被占用,只是有一个“织坊”正在运转。这丝绸织造工坊是无数“附属行业”之一,仍由董家运营,他们在重庆城有一家店铺经销自己的产品。织坊是一座高大的砖瓦“堆栈”,其中有大约20台织布机,以及同样多的纺纱机。大概有一百个人在工作,他们的薪水按件计算,除了包饭外每天能赚约一百钱。生产的货物质地精良,但销售范围基本仅限于本省。不过,在太平天国运动期间,当生产丝绸的湖州城被战火摧毁时,有大量这样的丝绸被装船运往东方,贸易兴旺,获利无数。只是四川丝绸并不能与湖州丝绸匹敌,因此现在这桩生意正慢慢凋零。我们和工头一起吃了晚饭,这一餐很简朴,只有米饭、豆子和猪肉。之后我们带着枪出去闲逛,我的朋友董先生是一位热情的户外运动爱好者,他带了一支贵州枪,枪管有近5英尺长,枪孔大约有豌豆大,可以发射铁丸。我们惊扰了几个周边农庄附近的小树林,又攀下几乎垂直的小河岸,岸崖约有600英尺高。乡郊风景秀美,湍急的河水在这个季节很清澈,岩礁间的水塘近乎静止,可以让人心情舒畅地游个泳,算是乡下人的一大奢华享受。我们从一处林木茂密的山沟再次攀上崖岸,此时的山沟还是干燥的。我们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来,这里离沙坪坝的城墙不足一百码远,我们俯瞰山涧,欣赏眼前壮丽的景色。除了家中那封闭的微型花园,钟爱隐私与退隐的中国人从来都不会从自己住处的窗口欣赏风景,因此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在用令人压抑的沉闷折磨一个外国人。从这里能看到嘉陵江对岸陡峭的砂岩悬崖,这条河通常又被称为小河。在悬崖上有一些明显的方形窑洞口,这些窑洞遍布于这个省的河岸上,贝德禄先生曾极为生动地描述过对它们的探索。显然中国历史里永远都不会提及它们,我们对它们一无所知,只知道它们一定曾属于这片郊野的土著居民。这些洞穴最古怪费解的一点是:再也没有别人沿主河道(扬子江主干流)的两岸挖掘过这样的洞穴。在我们身后,一口巨石棺的一角从一片绿树林立的高地上露了出来。我的同伴告诉我,不屈不挠的贝德禄在造访沙坪坝时在某个夜里打开了它,结果在棺里只找到一层湿泥。不过就在前不久,这里的地主,也就是我的东道主曾在棺盖头侧的下方捡到一块蛇纹石磨光的石斧。现在它已是贝德禄先生的所有物,只是已经损坏了,因为发现它的人贪婪地想要把它弄开,指望在里面找到金子。在很多中国人眼里,也许只有金子才值得人们进行考古研究。

    如今我们在旅程中途休憩的这座乡间别墅,是我造访过的中国住所里最优美的,值得简短地描述一番。它由一位退休的府台在18世纪建造,花费了大约两万两银子。宅地占地4英亩多一些,由10英尺高、5英尺厚的石墙围绕。墙内是常见的连续的庭院和平层高堂,铺瓦的屋顶由巨大的木柱支撑,木柱基底是石制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初建时那样崭新而辉煌。屋墙是砖砌的,地板是石制的。每个庭院都比前一个高出几阶,在所有庭院的后方是倾斜的岩坡,坡面覆盖着蕨类植物,坡顶是一片竹林。而岩面上喷出了一道清澈的泉水,为整座房子提供水源。仆人住的附属房舍、厨房和马厩都占地甚广,在最低的庭院前部,即这个庭院和外厅之间,有一个很深的鱼池,由石埠围着,上面还跨着两座石雕曲桥。一块地面郁郁葱葱地长满了这个纬度上的亚热带植物,它们长久疏于打理,使蜿蜒的小路几乎无法通行。就在这里立着一座优雅的石台,它是一座露天戏台,后方是一丛“高雅的”竹林,与普通的竹子不同,它们浅绿的茎干上有黑色的纹理。主建筑大部分保持着初建的样貌,修缮状况异乎寻常地好,但唯一的居住痕迹只在一个小院里,那里搭建了一座临时小教堂,装饰了彩色的圣徒画像,中央是圣心圣母,以一种最让人不快的方式撕扯开了她燃烧的心脏。西方教义的禁欲主义为其崇拜者展示了基督圣徒们受难的姿态,这与欢悦的佛教在庙宇里展示的肥胖又愉快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两种宗教都脱离了创始者的信条,佛教在表面上更有吸引力,而如今的基督教更强调自我否定使人高贵的教义。但如果每个宗教的圣像象征就是其惯例回报的真实画面,那我宁可做一个“罗汉”而非一个圣徒!

    周四,4月19日。清晨,我们都坐在马鞍上,预备再次迎战这起起伏伏大部分“破碎”的郊野。我们的路程与小河平行,穿越一片更加崩坏的乡野,攀行于比昨天还要陡峭的小径。因为必须穿过无数的山沟,所以我们就得没完没了地上坡下坡,这些山沟是溪流在柔软的岩石上冲出来的,溪流则一路奔向主河道。溪上往往跨着没有防护措施的光滑石桥,它们被维护得很好,但铺在稻田间田垄上以及爬上岩崖坡的石径则往往只有12英寸宽,而且路面上的小石板都和水平面有一些角度差。某些地方的石板完全消失了,留下一些小小的裂口。我们的小马像猫一样轻快地从上面跃过,只有我时不时要为它的落脚点感到战栗。阳光带着这一地区初夏的威力倾泻而下,几乎没有一丝风。我在四川从3月中旬待到5月初,除了夜里偶尔的暴雨外,整段时间里没有下一滴雨。中午,我们在路边的一座小庙里休息。这里有一湾甜美清凉的泉水,就着这泉水,我们咽下了此地像饺子一般的的小麦小蛋糕。庙宇离路面有一段陡峭的阶梯,它抵着岩面屹立,由此远望,风景如画。川东特殊的地貌让郊野的风景显得格外迷人,每半英里风景就会焕然一新。严格来说树木并不多,但散布的农庄和庙宇周围环绕着一些小树林,而大路沿线参天的榕树树荫总是让人不想再挪动脚步。之前在一棵榕树底下,我们享用了极好的樱桃,它们一小堆一小堆地放在路边的一张桌子上,每堆卖3钱。

    庙里的住持去赶集了,此处由一位衣衫褴褛的赤脚小和尚照看。在我们休息时,来了一个穷苦的女人,她带着她的小儿子,两人都穿着自己最新的衣服。他们根本没理会陌生人,只管悠闲地解开带来的几捆红蜡烛,将它们竖在堂内的不同佛像前,点亮了它们。然后那位老妇人抽出了一个圆垫,跪下去向中央的佛陀磕头。每座庙宇都有一座音声深远的大钟,那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在这里的钟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老妇人的前额每磕在石地板上一次,他便在钟上轻轻敲一声,大概是要唤起信徒所供奉的圣者的注意。磕头结束后,老人让她的儿子从金佛前方的圣坛上立的一个竹筒里摇“签”,她捡起掉在地板上的一片竹子,将它交给小和尚。于是后者拿出了一本四开本的大本手抄本,签上的数字在书上有对应的页面。小和尚自己无法胜任解读圣谕的任务,我的同伴就庄严地把签文读给他听。老妇人的丈夫似乎病得快死了,她是来祈求佛祖让他康复的,现在她得到了祈祷的答案。回复多少有些模棱两可,但通常都是好话。老妇人蹒跚着走下了陡峭的台阶,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扶在儿子身上,显然得到了很大的安慰。我在中国住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可怕又痛苦的缠足。但愿能有如古时征服者般的独裁者登上皇位,发布谕令禁止对一半人口进行这样无理的折磨。这样的谕令当会被遵守,因为令中国人痛悔的这一潮流也是暴君迫使她们遵守的。在蒙古人统治期间,私人坟墓与公共墓地就和如今一样占据了巨大的耕地面积,于是圣旨颁下,这些墓地都被犁开了。与此事一样著名的是,现今这个王朝是于1644年建立的,从那时起,整个国家就几乎毫无异议地接受了满族的服装和可憎的辫子。这就说明,在一个像中国人这样对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民族中,任何命令都会得到执行。

    我们再次出发,最终目的地煤矿所在的山岭已经映入眼帘。这片山岭本身比它周围的郊野要高出约1000英尺,也就是说比河面高出1700英尺。它略呈东北偏北和西南偏南走向,被小河拦腰切断,从而形成了一处小规模的峡谷风景,与下游主河道那些壮丽的峡谷相似。我们穿过了一两个繁荣的村落,还有一些河侧谷口的小港湾。这片乡野种满了作物,山脚是稻米,山坡上是鸦片和烟草。我们在日落时到达了山岭脚下,爬上山后,作物就被甩在了身后。马儿顺着一条陡峭的山路,穿过繁茂的松树林,这条山路盘绕在一处山涧的峰顶,山涧底部流着一条喧闹的溪流,它是从上方的煤矿处流下来的。最后,采矿造成的一处巨大斜坡阻碍了我们的去路,然而小马攀了上去,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小高原上,此时,星辰刚刚出现在前方几乎垂直的山巅。光线堪堪能让我们分辨出附近大约50名闲散的苦力,他们赤裸的身体上都是煤渍,还有一些双层木棚屋,它们建在山侧的斜坡上,下方就是与地面齐平的煤矿入口。我们走上第二层,穿过一群好奇但极度克制的苦力,他们刚刚换值下班,正洗完澡在闲晃。而后我们进入楼后的一个小房间,这里是领班的房间,我们在这里坐了下来,加上这位好人的床,地方都差点不够我们几个人挤下。晚餐很简朴,由红米饭和蚕豆组成,搭配的茶水简直令人作呕,我基本上没法把它咽下去。东道主告诉我,这茶叶就长在附近的山上,干茶叶一磅只需要3.5便士。这种本应芬芳的植物此时基本只由茎和小枝组成,里面混着一些大叶片,多多少少都有些发霉。中国人把这样类似的东西都称为“茶”,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真正的茶。在矿山上,所有人的吃喝都差不多,他们注重食物的成本更胜于质量。在阳光下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后,我实在是想喝一杯普通的提神的茶水,但我彻底失望了。因为太累了,我就把参观煤矿的计划推迟到了第二天早晨。与此同时,我记录下了主要的数据,它们是乐于助人的主管提供给我的:

    煤矿24小时不停班,工人每天12个小时轮换一次,他们的米饭由煤矿承租人提供,每天分三次运来。他们的工钱是每天140钱,相当于6.5便士,还有食物大约值这一半的价。薪水每10日结一次,结算日就像是节日一样,因为他们只工作了9日便拿到了10天的薪水。另外,每对工人,即一名采矿者和一名运输者,必须每天在矿洞口交付11“兜子”煤。也就是说每吨煤的运送实际上要花费一先令的劳力。

    通风风扇是圆形的,被封闭在箱中,和那些扬选茶叶的风扇很像。新鲜的空气通过竹管被送入。正在工作的风扇有三个,一个在矿洞入口,就在转门的外面;一个在坑道的尽头,1000英尺之外;还有一个紧邻采矿点。冬天时不需要这些风扇,它们只在夏季工作,从农历第三个月的第三天开始,转动到第九个月的第九天,即4月至9月。

    另外还有一处花销自然是照明,其工具是桐油灯,每个运煤工人头顶都有一盏,每次更换10盎司灯油,采矿人每次的灯油只有6盎司。根据提供消息者称,这种桐油来自桐树的果子,而点燃它所得的烟灰就被用来制作所谓的印度墨水。他们告诉我,如果用菜油或是其他油,会熏得人咳嗽。

    1882年,董家在煤矿所得的权利金为781两,也就是大约200先令。

    这个煤矿的历史很有意思。它在近20年前由一位资本家开矿,但主矿道完工时(这条矿道在砂岩中穿行了1000英尺,开通费时6年),这位资本家的资产被耗尽了。于是他抵押了煤矿,不过由于仍然需要资金,他便以4000两银子将它卖给了董家,这相当于开矿费用的一半,赎回抵押后还略剩一点点。承押人本想自己得到这个煤矿,便拒绝交付它,他在矿区周围驻扎了武装力量,强行阻止董先生取得其所有权。这位董先生自然很愤恨,他立刻着手集结武力,以进驻自己的产业。几天后,他在邻近一处农庄内集结了自己的军队,决定进行夜袭。这次袭击是由我现在的同伴————董九爷亲自带领的,他在他这一辈(包括所有的堂兄弟)排行第九。黎明时分,大约20个人拿着矛和一些火枪出发了,希望能乘敌不备,兵不血刃地拿下此地。然而,尽管天色还暗,他们还是被发现了,遭到了一轮齐射,幸运的是没有人受伤。于是董家人发起了冲锋,敌人列队退进了周围的丛林,然而他们其中一个跌到了地上,被一支长矛扎穿了。这对董先生来说可不算不幸。领地就此得手,避免了打官司会带来的延迟。然而,尽管董家的人逍遥法外,前承押人却不会疏忽己方一人丧命给他带来的优势。他向府台控诉谋杀,董先生为了避免官方的追究,又花了4000两银子,在此地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款项。现在他总算能安稳地掌控煤矿了,从其中所获的微薄赢利便如前所述。

    这里的煤矿显然不需要课税,官府满足于煤炭运输时所得的过境税,无论它是多少。这座煤矿离河岸有8里,也就是两英里多一点的距离,河边上有一个仓库用以煤炭待销,买家由此通过水路将煤运往重庆。从山路运输到施家梁(仓库)每担煤要花费27钱,到重庆的30英里水路则只需要14钱。由施家梁卖出的煤炭每担133磅值110至130钱,即每吨约6先令。这是一种柔软的烟煤,显然质地优良。

    周五,4月20日。早上4点起床,套上一件本地的印花棉布外套,再穿上一双对我来说太小的草鞋,我便进入了煤矿。矿道高8英尺,宽5英尺,它几乎是平行的,不过略略有些向外倾斜,整个矿道长1000英尺。矿道中央铺设了木制的轨道车,兜子或煤筐就放置在四个小铁轮上。入口处是一扇双开门,只有装满了煤的兜子往外经过时才会由人推开。我们走入其中,推着一个空兜子在前方,让它引领我们走在通道中心,远离两侧挖出的水渠。他们告诉我,入口之所以要如此小心地关闭,是为了保留费力泵入的新鲜空气。我们在泥浆中缓慢前进,途中不得不频繁地把我们空荡荡的小车整个儿挪下轨道,好给每一兜颠簸向外的煤炭让路。最后我们到了隧道的顶端,在此处,横向的岔道向左右叉开,一位孤独的摇扇人面朝我们坐在黑暗里,转动着轮盘,空气由此被泵入左侧的走道。左侧也和主矿道一样,有一道闭合的双开门。右边是一条废弃的走道,因为顶部塌方,已经不能通行了。穿过左边的大门,我们沿着低矮的走道摸索前进,而且不得不全程弯着腰,在近500码后,我们来到了目前的采矿区。我们从这里沿着矿层转向右边,矿层似乎有大约3英尺厚,和地平面呈一个小于25度的角度。矿工们正用一种单头锄挖凿巷道,他们已经挖到了下方近处的水层,正费劲地用竹泵维持目前的水面高度。空气似乎相当清新,但狭促的环境催促我迅速撤退到了露天的空气中。所有的矿工在换班后都可以洗个热水澡,我们也享用了同样的热水,在一群赞赏的人眼前穿好衣服,坐下来吃一顿快乐的早餐。早饭搭配的是便宜但不难喝的热酒,老板和承租人热切地讨论着引入蒸汽泵机的可能性。

    9点时,我们再次骑上强健的小马,开始沿陡坡往山下行进。这是个极其可爱的早晨,道路开始沿着一道小小的山涧下行,山涧上方的植被遮天蔽日,小小的瀑布在我们脚下轰鸣,旅程变得非常令人愉悦。透过叶片的间隙,能窥见我们昨日穿过的欢快溪谷,远处蓝色的山川环抱着它们。下到半山腰时,我们见到了一处小凉棚,它搭在一片小空地上,里面坐着正在开挖的新矿的会计师和办事员。他们先是恳切地邀请我们歇一歇,喝杯茶,接着又提出要领我们去矿区。新矿区的工作目前已开始了大约六个月,已凿出了一条与前往董先生矿区的隧道相似的隧道,往山中凿进了40英尺。两个人正在着手开采坚硬的砂岩,隧道前进的速度为一天7英寸。他们预计在大约7年内挖至煤矿层。航行于扬子江上时,我所见的湖北省的矿业挖掘实在是惨不忍睹,而这里的工作规划有条不紊,与前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四川省的一切都是如此,让人对该省罕见的繁荣留下积极的印象。隧道的高度达到了8英尺(显然对中国人来说是没必要的),只单单是为了更好的通风。

    四川高原的地表全由砂岩组成,据李希霍芬称,在这层砂岩下方的煤系是世界上最广阔的矿区之一。高原上横越着无数东北及西南走向的山脉,这些升起的山脉使水平岩层向上翘起,从而使岩层更易挖掘,随便哪一处都可以采矿。在这些位置,只要简单地开出水平的坑洞,就能相对轻松地挖出煤炭。河水到处切开这些山岭,形成峡谷,并使不同的地层完美地暴露在外,这当中就嵌着煤矿层。

    我们现在继续前往施家梁,计划在那里乘船回到重庆。为了运煤工的膳食,铺了一道10英寸宽的石板路。我们路上就遇到了一列运煤工,正背着空筐回矿区,听到小马项圈的铃铛声,他们迅速站到了路边让我们通过。突然间,我的同伴让我转上左侧一条陡路,在爬上一段整洁的石阶后,我们来到了林家口农庄,它是山壑中的一块平地。原来这就是董家多年前集结武力的那个农庄,为了保护我们现在的东道主,使其免受上述那场战斗中不幸杀人带来的后果,董家不得不花了4000两。我们这位东道主是中国西部农场主阶级的典型代表。他个子很高,体型匀称,举止温和高贵,和中国商人的外貌有着极大的反差,就好比典型的英格兰农场主对比于伦敦市民。农庄建筑占地面积很大,是两层楼,呈三角排布,有一处露天庭院俯瞰着一道生机勃勃的山谷。谷底就是河水,而谷中的水源是一条欢闹的小溪,如惯常一般,溪水被用来灌溉那占据了更开阔空间的稻田。上方是一直蔓延至山巅的竹林和松树林。冬季的豆子和玉米田现在正被罂粟花占领,它们刚刚成熟可供收割。近距离观察它们的蒴果,可以发现果子被四棱刀割过,鸦片的原料正从这些伤口中慢慢渗出,因此,当我步行穿过田地时,白衣服上便沾满了褐色的汁液。我对鸦片种植的主题曾有许多论述,西部省份里漫山遍野的罂粟让每个旅行者都为之惊愕。这种有害的药物被强行引进,而引进的相关信息处处都要提到英格兰人,这个发现真的相当烦人。鸦片烟斗几乎可以肯定是中国人发明的,因为它在其他任何大陆上都不为人所知。因其恶性影响,我认为把钱和时间花在它上面所造成的后果,要比它对健康的直接影响恶劣得多。在中国,一个工人的薪水堪堪足够满足其身心需求,花在鸦片上的钱是从他的日常食物中扣除的。因此,穷人中的吸毒者看起来总是饿得半死,而他们的家庭往往要承受残酷的贫穷,就像英格兰那些穷人里的酗酒者。对于一个营养良好的中国人而言,夜里抽支烟只是一种消遣,是在一种于东方来说难得的宁静状态中愉悦地消磨时光。商人在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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