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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到这种极致与高度之前,还要经历种种阶段。具体考察起来,在“寂”的第二语义的范围内,其含义也有大小、宽窄和深浅之别。

    芭蕉的俳句“金色屏风上的古松啊,也在冬眠”,对此,支考评论道:“……金色屏风的暖意是事物的‘本情’。可以说,那首《古松》就是付出二十年辛苦努力的风雅之寂。”这句话说明:要体会俳句中“寂”的趣味,就要使“寂”成为俳句创作中的独特的审美意识。在该书的《华实论》中还有一段话:

    自己对女色美食念念于心,口里却称“风雅之寂”。……风雅,本是寂之谓也。……心中一定要明白:居于享乐,则难以体味寂;居于寂,则容易感知享乐。什么是“风雅之寂”呢?有人说年轻则无寂,这样说,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俳句出自于心。

    这里无疑是在继续解释“风雅之寂”,并在广义上将它作为俳句艺术的独特趣味。

    然后,我们看看向井去来的《去来抄》,当奥西野明问道:“俳句中的所谓‘寂’是什么?”去来答曰:

    “寂”指的是俳句的一种色调,并非指“闲寂”之句。例如,老将身披盔甲上战场,或者身穿绫罗绸缎赴宴,但他的老者之风是处处可以显示的,“寂”无论是在热闹的句子,还是在寂静的句子中都存在。兹举一首俳句为例:“白首老夫妻,樱花树下两相依,亲密无间隙。”先师在评论此句时说:“‘寂色’浓郁,尤为可喜。”

    这段话是对作为俳句之特殊审美概念的“寂”作了直接的、较为具体的说明,这在蕉门俳论中是最为值得注意的。对此,我想有必要指出下列几点:第一,此处将“寂”看作是俳句的一种色调,作为概念不无狭窄之嫌;第二,这里暗示出,“寂”的概念并不像一般所理解的“寂静”之意,而是由俳句自身趣味所决定的、被特殊化了的审美内涵;第三,为了说明“寂”在俳句中独特的审美内涵,而以老者作比喻,并举出了《樱花树下》的例子。由此可以看出,他强调的是辞书中举出的“寂”的“宿”“老”“古”的含义,试图由此说明“寂”在俳句中的特殊审美内涵,但同时,他所指出的实际上只不过是“寂”的一般语义而已。当然,也可以说,去来所说的不只是“宿”“老”的含义,他也指出了“老”的特殊的表现方式(例如老将身披盔甲上战场,或者身穿绫罗绸缎赴宴时,或者一对老夫妻在烂漫的樱花树下两相依偎时的情景),并力图以此对“寂”作出了比喻性的解释。

    以上我们注意到,作为俳句独特的审美概念,“寂”在《去来抄》中的语义使用较为狭窄,这是因为在《去来抄》中,“寂”是与其他的类似概念,如“位”“枝折”“细柔”并列使用的。在该书的同一个段落,也可以看到对这些同类概念的说明。例如:

    野明问:“所谓句之‘位’是什么?”

    我答曰:

    兹举一句加以说明,“夏夜门难寻,唯见卯花攀墙根,断处应是门”。先师对此评论说:“句之位的处理,非同寻常。”我认为,此句只能说“位”非同寻常,而不能说“位”有多高。归根结底,所谓“句位”,在于位格要高。在一首俳句中,陷于说理,或者比附,或者两物对照,一般都属于下位。

    野明问:“俳句的‘枝折’‘细柔’是何意?”

    我答曰:

    所谓“枝折”指的不是那种哀怜之句,“细柔”也不是指纤细柔弱之句。“枝折”指的是句之“姿”,“细柔”指的是句之“心”。此处仍以例句加以说明:“暗夜无喧嚣,余吾湖上静悄悄,群鸟入睡否?”先师评价说:“此句细柔。”又如:“秋日冷凄凄,十团子吹成小圆粒,风刀何凌厉!”先师评价说:“此句枝折。”

    总体说来,“寂”“位”“枝折”“细柔”,在言语文章中只能是以心传心,都很难清楚说明,在此只举出先师的具体评语,可由此加以揣摩。

    由此可见,去来对“寂”的含义的解释是较为狭窄的。

    莺笠在《芭蕉叶舟》中有如下一段话:

    俳句中,有赋比兴之论,《古今集序》中最早提出“和歌六义”之说。芭蕉翁对此不取。所谓“六义”是就汉诗而言,与俳句之道不相符。假如一定要有“义”,那么勉强说来,是否可以把“馨”“味”“寂”“挠”四者作为俳句四义呢?实际上恐怕连这个也不需要。正如我曾说过的,芭蕉翁之道是大道,与天地共大,岂能为“六义”之类的小论所束缚?俳句以寓言吐纳万物,将人间寓于花鸟,将花鸟寓于人间,有情、非情者互寓,心寄托于大无,去理而求玄,而又并非无关乎人之教诫。此道深长,此事微妙,口舌难表……

    又,该书还写道:“句以‘寂’为佳,但过于‘寂’,则如见骸骨,失去皮肉。”

    这里顺便提一下,对于上文提到的向井去来提出的“寂、枝折、细柔、位”四个概念,《日本俳书大系·四》卷末附录了荻原井泉水先生写的《通说》,荻原认为:“所谓‘寂’,就是人观察自然所取的一种姿态;所谓‘位’,就是由作者心境的转换所造成的品位;所谓‘细柔’,就是在处理对象的时候所具有的至纯性;所谓‘枝折’,就是情感活动中的潜入性。”可以说这是颇得要领的解释。

    不过,我们所说的“寂”这一概念,一方面是如上所说的俳句世界中的范畴之一(即芭蕉所说的“四义”之一),但另一方面,它又是一个将俳句中其他审美范畴都统括起来的、具有深广内涵的理念,并常常以“风雅之寂”“俳句之寂”这样的词组加以表示,这一点是我们不能忘记的。而且,从美学范畴这一角度看,我们所要着眼的主要是“寂”这一概念如何发展为俳句的理念,并以此来展开探讨。

    对森川许六和志田野坡关于俳句的论争,从局外人的立场上作出了批评的三宅啸山,在《雅文消息》一书讨论过芭蕉著名的《古池》:“此句外表佳美,内涵微妙,富丽而具风情,又含寂之味。……此句以寂(寂寞)为体。”这里,他把“寂”作为俳句的一种“体”来看待,含义较为狭窄。但他接着以自己的体验为基础,对《古池》的审美内涵作了较为具体的解读。从这些文字中,也可以看出他是把“寂”作为俳句整体的、最高的审美趣味来看待的。从美学的立场上来说,这是饶有趣味的:

    大凡古来俳句,皆以双关语、说理、节奏等为主,自从芭蕉翁出世,才使俳句成为可以与汉诗、和歌相提并论的艺术。他的句作成就最高,其作品没有双关、不合拍子、外表不华丽,也不勉强使用俳言,却自自然然、意味隽永。他在江户深川闲居的地方有一个古池,时至春天,徘徊于池畔的青蛙,从岸上跳入水中,发出清洌的水声。作者不写梅、桃、樱依次开放,不写柳叶日见其长,不写蕨草、鼓草从杂草中蹿出,只写在悠闲、寂静的草庵中,听得青蛙扑通入水的声响。这简直难以言喻,写得春色满满,细致入微,恰如其分。天地造化无私,独感出神入化之妙,岂能不有此吟!我从古选本中看到对此句的品评,全是臻于妙境、不可言状。将此句与王维《辋川集》中的五绝及其他名篇,如《鹿柴》《竹里馆》,或者是“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等作品相比照,更可体会出个中滋味。

    许六在《赠落柿舍去来书》(《见俳句问答青根峰》)中,在谈到俳句的特殊趣味时,连用了“寂·枝折”。他写道:

    我在与同门讨论俳句问题时,不曾说过遣词造句可以没有“寂”。但感到一首俳句没有“枝折”,就干脆不写了,那岂不是刻舟求剑、胶柱鼓瑟吗?一首俳句看上去虽然粗糙,但也可以自然具备“寂·枝折”,也可以有“物哀”之句。

    我就要四十二岁了,血气尚未衰退,还能作出华丽之句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便不是刻意追求,也会自然吟咏出“寂·枝折”之句来。推敲用词、刻意追求什么“寂·枝折”,那不是真正的俳句。

    这里所说的随着年龄增长,即便不是刻意追求,也会自然吟咏出“寂·枝折”之句,是值得注意的观点。对这种看法,向井去来在《答许子问难辩》中予以回应,他说:

    “寂·枝折”是风雅之关键,须臾不可忘记。然而,一般作者不可能句句都有“寂”,这一点只有先师能做到。像我等作者,现在为什么要厌弃“寂·枝折”之句呢?应该把这个作为不懈的追求才对,可以说聊胜于无吧。厌弃之,岂不是太过分吗?雅兄说出这种话来,我不能缄默不语。壮年人的作品表面看上去并无“寂柔”,岂不更好吗?先师曾说过:初学者要有“寂”与“枝折”并不容易,难以吟出新意。

    “寂·枝折”并不是有意为之的言辞与技法,“寂”(さび)句与“寂的”(さびしき)句,并不相同。所谓“枝折”也不是有意为之的“哀怜”,“枝折”之句与“哀”之句也是不同的。“枝折”是植根于内而显现于外的东西,用言语难以分辨清楚。倘要勉强说清,那么可以说,“寂”体现于句之“色”,而“枝折”体现于句的余情。

    此后,去来又说过这样一段话:

    看看先师的俳句,既有严肃之作品,也有亲切之作;既有狂狷之作,也有写实之作;既有轻松之作,也有苦心之作;既有“哀”之作,也有本色不加修饰之作。纵有千姿万态,无“寂”、无“枝折”者却很罕见。

    由此可见,在这里,“寂·枝折”这一概念已经被大大地拓展了。去来把“寂·枝折”作为俳圣芭蕉所有作品中的根本趣味,认为无论其构思用词如何不同,它都是体现于芭蕉的千姿百态的作品中共通的、根本的审美性格。针对许六关于老年与“寂·枝折”有必然关系的说法,去来回答说:“蕉门弟子成千上万,若以年龄而论,有不少人岁数超过了先师,但我到现在还没听说有一人已自然得到了‘寂’与‘枝折’。”在这里,去来将“寂·枝折”作为至高无上的境界,同时也暗示出,“寂”中的“宿”“老”等具体的意味,是无法涵盖“寂·枝折”的整体意味的。

    此后,到了与谢芜村的时代,在众多的俳论书中,“寂”的概念仍然屡屡被使用,但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观点了。只有建部凉袋的《南北新话》中,关于“寂”论有下列一段话:“俳句中没有‘寂’之姿,就如同烹调中没有香料。不过,人们常常把‘寂味’理解为‘闲寂’,‘闲寂’中并非没有‘寂味’。若把‘寂’看作寻常之‘寂’,则‘寂味’不仅在俳句中,在笑言、漫谈中,又何处不在?”(见《日本俳书大系·十》)这种看法是值得注意的。此外,认为狭义的“闲寂”并不是俳句精髓,并在某种意义上强调俳句中滑稽趣味之重要性的,还有素外的《俳句根源集》和兴清的《俳句歌论》。

    以上我们考察了俳句方面作为特殊概念的“寂”的用例,同时,也有必要针对茶道中的特殊概念“侘”在一般语义之外的特殊语义加以简单的考察,以便作为一个参照。

    一个名叫白露的人在其《俳论》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话:

    茶道……至宗旦而复兴。那时宗旦认为,从前的饮茶大都是在社会下层,而非在富有之家,茶具难以齐备。……总之茶道必须发扬光大。为了普度众生,要让茶炉常沸。茶道无须华贵稀奇的器具,只在休闲时将茶采摘来,也无须中国产的珍贵茶壶。茶碗不用井户熊川的,而使用乐烧即可;茶勺不使用象牙,而用竹篦即可。一切都俭朴平易,这就叫作‘侘’。”

    在这里,所谓“侘”似乎指的只是单纯物质意义上的朴素节俭的意思,是一种很狭义的理解。同样的理解还见于《嬉游笑览》卷一《木条格子墙》一节所引用的千利休[14]的逸事(在那里,“寂”与“侘”似乎完全是同义词)。

    利休的弟子南坊曾著有一部有名的《南方录》,将其师的茶道秘事加以记载。在该书中,他把茶道的基本精神用一个概念加以表现,那就是“寂”或者“侘”。明显可以看出,他所使用的两个概念与上述狭窄、浅层的用法不一样。他在这里传达了利休的一句话,认为茶道的“侘”最终就是“佛心发露”。他写道:

    “侘”的本意就是清静无垢的佛世界,拂去甬道、草庵的尘芥,主人、客人倾心交谈,规矩尺寸法度可以不讲。生火、烧水、喝茶,此外别无他事,这就是佛心发露之所。……狭小房间中举行的茶道要以佛法修行得道为第一。以房屋气派、饭菜丰盛为乐,乃是俗世之事。只要屋不漏雨、食可饱腹即可。此乃佛教与茶道之本意。打水、劈柴、烧水、沏茶、供佛,施与众人,亦以自饮。插花、焚香,皆是学习佛祖之行迹。

    如此强调茶道与佛教的关系,足可看出茶道的根本精神之所在了。

    还有,千宗室在《宗旦的侘茶》一文中,对“侘”这个词作了如下的解释:

    所谓“侘”,作为一种风尚,不是那些在生存竞争中失败的遁世者、与社会格格不入的隐逸者离群索居的避难所,而是为了涵养一种优雅闲静的心境而崇尚清寂。有了心广体胖的心境,自然就有了“侘”的风体。……闲静的心情就是从容不迫,心地舒畅开朗,这是一种豁达、宽阔、明亮的心胸,而不是闷闷不乐的情绪,一直保持爽爽朗朗的精神状态,就是优美之心。茶道中的“侘”指的就是这种心情。

    这里对茶道精神的“侘”的解释似乎是非常消极[15]的,但也不失为一种值得参考的解释。

    对茶道之“侘”与俳句之“寂”的内容加以分析考察就会发现,在其复杂的内容构成中,不同的论者对其侧重点与强调的方式多少有所差异,但发展为一种终极理念的时候,两者大体上指的是同一种境界。服部土芳在《三册子》中的最后指出,“所谓‘侘’者,至极也,理尽含其中”,就是指此而言。古来关于茶道的各种文献中,“侘”“寂”这两个词不仅随处可见,而且作者在很多时候都试图对此作出直接的解释。而在俳论方面,虽然“寂”这个词常常使用,但除了去来与野明两人之间的问答(而且问答也很简略)之外,我们看不到有人尝试对“寂”的内涵作出更具体一点的阐释。与此相反,在古来的茶道名人流传下来的遗言、书简中,相关的阐释却可以看到不少,这确实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当然,茶道中对“侘”“寂”的解释更为狭义,或者是出于更特定的视角,所以解释起来也较为容易些,对此我们必须加以注意。

    注释

    [1] Erhabene:德文,意为“崇高”。

    [2] Humor:德文,意为“幽默”。

    [3] 《万叶集》中的例歌原文是“さざなみの国津御神のうらさびて荒れたる都見れば悲しも。”《玉叶集》的例歌,原文是“夕づく日色さびまさる草の下にあるともなく弱る虫に音。”其中与“荒ぶ”相关的词分别是“うらさびて”和“さびまさる”。此处不译,下同。

    [4] 《万叶集》中的两首例歌是“樱花今ぞ盛りと人は言へど我は佐夫之も君としあらねば。”“さざなもの滋贺津の児等行く路の川濑の路を見れば不冷しも。”其中与“不楽”之意相关的词分别是“佐夫之も”(さぶしも)和“不冷しも”(さぶしも)。

    [5] 《源氏物语》中的话是“さびしく荒廢れたらむ葎の門。”西行法师的和歌是“松風の音あはれたる山里にさびしさ添ふるひぐらしの声。”其中与“淋びし”相关的词分别是“さびしく”和“さびしさ”。

    [6] 伊势大辅的和歌是“塵つもり床の枕もさびにけり恋する人の寐る夜なければ。”《平家物语》中的句子是“岩に苔むしてさびたるところなれば住まほしくぞおぼしめす。”其中的相关词均是“さび”。

    [7] 约音:指日本人说话时会把很长的词简化的一种说法。

    [8] 原文:“宇真人佐备て言はむかも。”其中的“宇真人佐备”换作假名即“うまびどさぶ”。其中的“神佐夫”换作假名即“神さぶ”。

    [9] 原文:“なにはとを漕ぎ出てみれば神佐夫流伊駒高嶺に雲ぞなびく。”

    [10] 原文:“处女等が遠等咩佐備する唐玉を袂に卷かし白妙の袖振りかざし。”其中的“遠等咩佐備”换作假名即“をとめさぶ”。

    [11] 原文:“ますらをの遠刀古佐備すと剑太刀腰にとりはき……。”其中的“遠刀古佐備”换作假名即“をとめさび”。

    [12] 原文:“今朝見ればさながら霜をいだだきて翁さび行く白菊の花。”

    [13] ①~⑦条均附带例句,略而不译。

    [14] 千利休(1522——1591):日本茶道的集大成者。

    [15] 此处的“消极”疑为作者笔误或印刷错误,似应为“积极”。————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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