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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发男子笑得很讨人喜欢。他说:“晚安。”一口白牙友善地闪着光。

    莱西太太仍穿着猩红色双排扣外套和灰长裤,脸看起来苍老了些,一副更加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看着地板说:“这位是林地俱乐部的弗兰克·吕德斯先生。这是巴农先生和……”她突然住口,视线停在我的肩膀后面。“我没听清楚另一位先生的大名。”她说。

    “埃文斯,”治安官连看都没看我,“我是巴伦,不是巴农。”他朝吕德斯点点头,我也朝吕德斯点点头,吕德斯对我们俩露齿微笑。他块头很大,身材健美,看起来开朗乐观。大块头弗兰克,大家的朋友。

    他说:“我跟弗雷德·莱西是老朋友,顺道来打个招呼。他不在家,我在等一个朋友开车过来接我。”

    “幸会,吕德斯先生,”治安官说,“我早听说你把俱乐部买了下来,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见面。”

    女人慢慢地坐在椅子边上,我也跟着坐下。名叫亮亮的小狗跳到我膝头上,舔了舔右耳朵,马上又钻到我的椅子下趴着。它趴在下面大声喘气,用那根长毛尾巴拍打着地板。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窗外的湖面上传来轻微的引擎声,治安官听到了。他的头微微扬起,但是脸上表情没变。

    他说:“埃文斯跑来跟我讲了一个奇怪的故事,我想在这儿讲一讲应该没关系,反正吕德斯先生是家里的朋友。”

    他盯着莱西太太,没有讲话。她抬起眼睛,但高度还不够跟他对视。她咽了好几下唾沫才点点头,一只手开始在椅子把手上来回摩挲。吕德斯微笑着。

    “我希望莱西先生也能在场,”治安官说,“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女人又点点头。“我想是吧,”她的声音很紧张,“下午他就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通常他不会不打招呼就下山,不过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没准他有急事。”

    “听起来像是急事,”治安官说,“莱西先生好像写了一封信给埃文斯先生,请他立刻赶来,埃文斯先生是洛杉矶的侦探。”

    女人不安地挪动一下。“侦探?”她呼吸沉重地问道。

    吕德斯爽快地说:“弗雷德无缘无故请侦探干什么?”

    “因为那件鞋子里藏钱的事。”治安官说。

    吕德斯抬起眉毛,看了莱西太太一眼。莱西太太动动嘴唇,语速飞快地说:“可是我们已经把钱找回来了,巴农先生。那是弗雷德开的一个玩笑,他赌马赢了一点钱,就把钱藏在我鞋里,想给我一个惊喜。我把鞋子连钱一起送去给鞋匠修理,可是等我们去鞋匠铺的时候钱还在鞋里。”

    “我姓巴伦,不是巴农,”治安官说,“所以说你的钱一分没少,莱西太太。”

    “当然!当然!本来我们想那是旅馆,送鞋去的又是个女佣……哎,我也不知道我们那时怎么想的,反正把钱藏在鞋里很傻。不过钱都找回来了,分文不少。”

    “而且是同样的钱?”我问,突然理出一个我不喜欢的头绪。

    她没有看我:“当然了,怎么会不一样呢?”

    “埃文斯先生的说法却不太一样,”治安官平静地合抱两手放在肚皮上,“有些许差别,和你跟埃文斯先生说的。”

    吕德斯的身体突然往前倾,但是脸上还是笑容可掬。我没有动。女人做了一个茫然的手势,手在椅把上不断摩挲。“我……我对埃文斯先生讲……讲了什么?”

    治安官慢慢转过头来,严厉地瞪我一眼,再转回去,一只手在肚子上轻拍另一只手。

    “我听埃文斯先生说,他稍早曾来拜访过,你跟他讲了钱被调包一事的经过,莱西太太。”

    “调包?”她的声音显得出奇的空洞,“埃文斯先生告诉你他今晚来过了?我……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埃文斯先生。”

    我根本懒得看她,吕德斯才是我的目标。我看着吕德斯,就像等待着硬币从老虎机里掉出来那么专心。吕德斯笑了几声,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嘴上的烟斗。

    治安官闭上眼睛,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悲哀。小狗从我椅子底下钻出来,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吕德斯,然后它走到角落里,钻进长椅椅套的流苏中。一阵嗅闻声传出来,接着是一阵寂静。

    “嗯!真是的。”治安官自言自语,“处理这种案件我没什么经验,我们可不像有些地方手脚这么快,山上日子太平得很,几乎没有犯罪事件。”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他睁开眼睛,“鞋里到底藏了多少钱,莱西太太?”

    “五百美元。”她小声回答。

    “现在钱呢,莱西太太?”

    “大概在弗雷德身上吧。”

    “他不是要给你吗,莱西太太?”

    “本来是的,”她尖声说,“他本来要给我的,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住这里不需要花什么钱。或许以后他会开张支票给我。”

    “那这笔钱是可能塞进他的口袋里呢,还是会放在这个屋里,莱西太太?”

    她摇摇头:“可能在口袋里吧。我不知道。你想搜查这间屋子吗?”

    治安官耸耸肩:“当然不想,我想不需要,莱西太太。就算我找到了也没用,反正没被调包嘛。”

    吕德斯说:“你说调包是什么意思,巴伦先生?”

    “用假钞调包。”治安官说。

    吕德斯平静地笑了笑:“那可真有意思,是吧?普马角会出现假钞?假钞在这里流通的机会不大吧?”

    治安官忧伤地朝他点点头:“实在没道理,对不对?”

    吕德斯说:“而你唯一的情报来源就是这位埃文斯先生。一个自称是侦探的人?应该是私人侦探吧?”

    “我也这么认为。”治安官说。

    吕德斯又往前倾一点:“除了埃文斯先生,还有谁能证明是弗雷德·莱西请他来的吗?”

    “他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会来这里吧?”治安官的语调里带着忧虑,“而且他知道莱西太太鞋里藏钱的事。”

    “我只不过是问个问题而已。”吕德斯柔声说。

    治安官突然转身看我,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旅馆的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找过莱西的信,我知道现在也不必找了。

    “你带着莱西写给你的信吗?”他严厉地问。

    我把手伸进外套胸口内袋。巴伦的右手放下去又举起来,举起来时,已经握着那把柯尔特手枪。“你的手枪最好先给我。”他咬牙切齿地说,人跟着站起来。

    我拉开外套,他在我面前弯下腰把我的自动手枪从枪套里抽走,气冲冲地瞪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插进自己左边的屁股兜儿里,再坐下轻松地说:“现在找吧。”

    吕德斯充满兴趣地望着我,莱西太太双手紧握,不断用力绞着,眼睛只顾盯着自己两只鞋中间的地板。

    我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两封信,一些空白的便条纸,一袋烟斗清洁纸,一条换洗手帕。两封信都不是莱西的那封。我把这些玩意再放回口袋,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擦了一根火柴放在香烟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俩都赢了。”我说,笑了。

    巴伦的脸慢慢涨红,双眼闪着光。他转过头的时候,嘴角动了一下。

    吕德斯柔声问:“为什么不顺便检查一下他是否真是个侦探?”

    巴伦根本不看他。“这种小事我不在意,”他说,“现在我调查的是一起谋杀案。”

    他似乎并没有看吕德斯,也不看莱西太太,他似乎在看天花板的角落。莱西太太打了一个寒战,她的手突然握紧,指关节在灯光下显得又亮又白。她慢慢张开嘴巴,目光往上移动,一声干干的呜咽卡在喉咙里。

    吕德斯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小心地摆在身旁立式烟灰缸的边上。他收住笑容,嘴形变得很冷酷,什么话都没说。

    时间计算得无比完美。巴伦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反应,却不给他们任何时间做出调整。他马上就用同样无动于衷的语气说:“一个叫韦伯的男人,是印第安酋长旅馆的出纳,在埃文斯的房里被人用刀捅死。埃文斯当时也在房里,不过事发前被打晕了。所以,他就是我们常常听说、却很少碰见的、所谓的现场目击证人。”

    “我并不是,”我说,“是他们把受害人扔在了我脚边。”

    女人的头动了一下。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深处有丝奇异的光芒,很遥远,充满哀怨。

    巴伦慢慢站起来。“我真搞不懂,”他说,“完全搞不懂。不过我想,逮捕这家伙应该没错。”他转向我:“先别跑太快,小子。我总会让别人先跑四十码。”

    我没开口。没有任何人开口。

    巴伦慢条斯理地说:“恐怕我得请你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吕德斯先生。你的朋友若来接你,请你叫他先走。我很乐意待会儿顺路送你到俱乐部。”

    吕德斯点点头。巴伦看了壁炉上的钟一眼,十二点差一刻。“像我这样落伍的人实在不适合熬夜。夫人,你觉得莱西先生会不会很快就回来?”

    “我……但愿如此。”她做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手势,也可能代表着绝望。

    巴伦挪动身子去开门,用下巴对我示意。我走到外面走廊上。那只小狗从长椅下钻出来开始呜咽,巴伦低头看它。

    “这可真是只好狗,”他说,“听说它有一半郊狼血统。另一半是什么呢?”

    “我们不知道。”莱西太太喃喃地说。

    “听起来有点像我手上的这件案子。”巴伦说完,跟着我来到走廊上。

    9

    我们一言不发地走回车上,安迪靠在角落里,嘴里叼着半根已经熄灭的香烟。

    我们钻进车里。“往前开大约两百码,”巴伦说,“动静大一点。”

    安迪发动车子,让引擎高速转动,用力换挡。车子在月光下往上行驶,转过弯,爬上一个披着月光、树影婆娑的小山丘。

    “开到山顶上就调头,换空挡倒回去,但别靠太近,”巴伦说,“别让屋里的人看见,调头前先把灯熄了。”

    “好。”安迪说。

    他在快到山顶的时候,绕过一棵树调了个头,熄了车灯,开始往山下开,然后把引擎熄了。山坡底有一大丛浓密的灌木,几乎长得和硬木一样高。车在此停下。安迪拉起手刹的动作非常慢,车轮几乎没有出声。

    巴伦往后靠上后座。“我们穿过小路,走到水边,”他说,“不准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准在月光下走。”

    安迪说:“好。”

    我们钻出车子,小心翼翼地踩着泥地和铺有松针的路面走,穿过圆木堆后的树林,来到湖边。巴伦在地上坐下,然后趴下,安迪和我照做。巴伦把脸凑到安迪面前。

    “听到什么没有?”

    安迪说:“八个汽缸,不太润滑。”

    我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什么,但并不能确定。巴伦在暗夜里点点头。“注意木屋里的灯光。”他轻声说。

    我们监视着。大约过了五分钟,木屋里的灯光依旧亮着,接着传来一声极微弱的、仿佛是想象出来的关门声和木阶上的脚步声。

    “聪明,他们没关灯。”巴伦贴着安迪的耳朵说。

    我们又等了一分钟,空转的马达突然爆发出轰鸣声,突突地大声响着。这阵噪音逐渐变成低低的吼声,很快就开始变远变小。一个黑影滑出洒满月光的湖水,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激起一串水珠,消失在视线之外。

    巴伦掏出一团烟草咬了一口,很自在地嚼起来,然后朝离他脚四英尺的地方吐了口唾沫。随后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松针。安迪和我也站起来。

    “我实在不应该嚼烟草,”他说,“感觉都不灵敏了,刚才在木屋里我差点睡着。”他举起拿在左手的柯尔特手枪,换了个手,插进屁股兜儿里。

    “怎样?”他看着安迪说。

    “是泰德·鲁尼的船,”安迪说,“有两个阀门不灵活,消音管上还有条大裂缝。加速的时候听得最清楚,就像刚才那样。”安迪很少这么多话,不过治安官喜欢。

    “你确定吗,安迪?很多船的阀门都不灵活。”

    安迪说:“那你问我干吗?”听上去有点儿生气。

    “好,安迪,别生气。”

    安迪哼了一声。我们穿过小路,又钻进车里,安迪发动引擎往后倒,调了个头说:“车灯?”

    巴伦点点头,安迪接着把灯打开。“去哪儿?”

    “泰德·鲁尼家,”巴伦平静地说,“而且要快,得开十英里。”

    “至少二十分钟。”安迪气呼呼地说,“得穿过整个区。”

    车子开上柏油环湖公路,又经过黑漆漆的童子军营地和其他几个营地,然后往左转上大路。一直等我们开过村镇,上了通往斯皮克角的路,巴伦才开口。舞亭里的乐团还演奏得很起劲儿。

    “我骗到你了吗?”他问我。

    “差不多。”

    “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倒是干得漂亮,”我说,“不过我想吕德斯大概没上钩。”

    “那位女士沉不住气,”巴伦说,“吕德斯倒很厉害,既镇静,又有眼光。不过我有些地方得手了,他犯了几个错。”

    “我能想得出两个,”我说,“一个是他根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另一个是告诉我们有位朋友要来接他,以此向我们解释他为何没开车,但是他原本不需要解释。车库里有辆车,你又不知道那是谁的。还有,不应该让船的引擎一直开着。”

    “那可没错,”前座的安迪插话道,“你要是试过发动引擎,你就知道了。”

    巴伦说:“来拜访人家,怎么会把车停在别人的车库里呢?又没有下雨。小船可能是别人的,可能有对情侣在里面亲热。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破绽,就是显得太刻意、太想说服我了。”

    他往车外吐了一口,那口唾沫像湿布一样啪的一声甩在了后面的挡泥板上。车子划过洒着月光的夜色,转弯、上坡、下坡,经过浓密的松林和牛群休息的平地。

    我说:“他知道我身上没有莱西写给我的那封信,因为是他亲手搜我的身拿走了,就在我旅馆的房间里。把我打晕和杀死韦伯的人都是吕德斯。吕德斯知道莱西已经死了,虽然人不是他杀的。所以他才去挟持莱西太太,她以为丈夫还活着,就在吕德斯手上。”

    “你把这个吕德斯说得像个大坏蛋,”巴伦平静地说,“吕德斯为什么要杀掉韦伯?”

    “因为所有的麻烦都是韦伯惹出来的。这是个犯罪组织,目的是要散播一大批高仿假钞。一次放出五百美元,每张都是新钞,肯定会令人起疑,连像弗雷德·莱西这样粗心的人都起疑了,这可不是在帮组织的忙。”

    “你猜测得很有道理,小子。”车子一个急转弯,治安官用力抓着把手,“可是你没有左右邻居盯着你。我得更小心些,这可是我的后院。我总觉得普马角不像个消化假钞的理想地点。”

    “好吧。”我说。

    “不过,如果吕德斯真是我要抓的人,可能不太好抓。镇子外有三条路,而且林地俱乐部的东边停了半打飞机。我们这里的夏天一向这么热闹。”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说。

    “山里的治安官不必担心太多,”巴伦平静地说,“没人指望他有脑袋。尤其是像吕德斯先生这样的人。”

    那艘船由一根短绳系着,躺在水里左右摆动,和别的泊在水里的船没有两样。一张帆布防雨罩遮盖了大部分船身,随意打了几个结。码头后有一条小路,蜿蜒穿过杜松林,与公路衔接。路的一边有个营地,它的标志是个白色迷你灯塔,其中一栋小木屋里传出乐声,但营地里其他木屋都在沉睡。

    我们把车停在公路路肩上,从那里走过去。巴伦手里拿了一个大手电筒,不时左照右照。等我们走到水边,到了通往码头那条路的尽头,他用手电筒照着路面,仔细研究。路面上有几道新鲜的车辙。

    “你认为呢?”他问我。

    “看起来像轮胎印。”我说。

    “你呢,安迪?”巴伦说,“这个人很可爱,可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安迪弯下腰去研究印记。“新轮胎,很大。”他边说边往码头上走。走了一段又弯下腰指了指。治安官用手电筒照向他指的地方。“嗯,在这里转的弯,”安迪说,“但又能怎样呢?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新车。如果是十月份,就有点意思了。这里的居民一次都只买一个便宜的轮胎。这几个全是多功能、全天候适用的高级轮胎。”

    “看看船吧。”治安官说。

    “看什么?”

    “看看是不是刚用过。”巴伦说。

    “去他的,”安迪说,“我们不都知道它才开过来吗?”

    “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巴伦温和地说。

    安迪一声不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开始往停车的地方走。大约走了十二英尺之后,他回过头来说:“我不是在猜。”他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没入树林之中。

    “他有点敏感,”巴伦说,“不过是个好人。”他走到泊船的地方,弯下身去用手摸摸船侧前方防雨布的下面,然后慢慢走回来,点着头,“安迪说的没错,他永远都是对的。你认为这些痕迹是什么样的轮胎留下来的,埃文斯先生?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凯迪拉克V-12,”我说,“双门跑车,红色真皮座椅,后备厢里放了两个手提箱,仪表板上的钟慢了十二分半。”

    他站在原地思索这段话,然后点点大脑袋叹息道:“我希望你能靠这个赚钱。”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们走回车上,安迪已经坐在方向盘后面,正在抽烟,两眼穿过灰蒙蒙的挡风玻璃直视前方。

    “鲁尼现在住哪里?”巴伦问。

    “他一直住的地方。”安迪说。

    “那不是在巴斯康路上吗?”

    “我也没说不是。”安迪咆哮道。

    “我们去一趟。”治安官钻进车里,我跟在他后面上车。

    安迪把车调个头,往回开了一英里,然后又开始转弯。治安官突然叫道:“等等。”

    他下了车,用手电筒照着路面,然后回到车上。“好像有线索。码头上的轮胎印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同样的轮胎印在这里出现就有意思了,他们如果也开向巴斯康路,那就更有趣了。那边废弃的金矿营地肯定有猫腻。”

    车开上岔路,慢慢爬坡。路边有很多大石块,山坡上更多,全在月光下闪着白色光芒。车子引擎咆哮着爬了半英里,然后安迪再次停下来。

    “好了,木屋到了。”他说。巴伦下车,拿着手电筒往前走。木屋里没亮灯,他又转回车旁。

    “他们来过这里,”他说,“送泰德回家,离开后转上巴斯康路。你认为泰德·鲁尼会干坏事吗,安迪?”

    “除非他们付钱。”安迪说。

    我钻出车子,巴伦和我一起往木屋走。木屋很小,简陋,用松木原木建造,有条木走廊,铁丝固定住锡制烟囱,屋后的树林边上还有个歪歪斜斜的厕所。黑漆漆的。我们来到走廊上,巴伦用力敲门。没有回应。他转了转门把,门上了锁。我们走下去,绕到屋后,查看窗户,但窗户全都关着。巴伦试了后门,也锁着。他用力捶了几下,回音在树林里兜了一圈,一直绕到山坡上的大石块之间。

    “他跟他们走了,”巴伦说,“现在他们应该不敢丢下他一个人,或许只是来让他拿点东西。”

    我说:“我不这么认为。他们需要的只是鲁尼的船,那艘船今晚早些时候去斯皮克角接走了弗雷德。莱西的尸体,应该是被绑了重物,沉到湖底了。他们一直等到天黑才做这件事。鲁尼人在船上,拿了钱,结果今晚他们又需要用船。或者他们认为不需要一直带着鲁尼。如果他们在巴斯康山谷里有个小窝,拿来存假钞,一定不希望鲁尼知道。”

    “你又在猜测,小子,”治安官温和地说,“而且我没有搜查令。不过搜查一下他的房子应该也没关系。你们等我一下。”

    他朝厕所走去。我退后六英尺,往木屋门猛撞过去。门抖了一阵,上半部的木板呈对角线裂开。

    治安官在我身后说了声“嘿”,仿佛并不是很在乎。

    我又退后六英尺,再撞一次。这次我随门摔进了屋内,双手和膝盖着地,趴在一块闻起来像鱼汤的油布上。我爬起来,往上摸到一个圆柄门锁,转了一下。巴伦紧跟在我后面,嘴里发出啧啧声以表示嫌弃。

    厨房里面有张木桌子,脏兮兮的木架上面摆了几个碗,炉灶还传出微微热气。没洗的锅搁在上面散发着臭味。我穿过厨房往前面房间走,转动另一个门锁。房内一边摆了张床,铺着床单,上面有条油腻腻的被子。还有一张桌子,几把木椅,一台固定在墙上的老收音机,一个烟灰缸,里面搁着四根抽过的烟头,地上有一堆八卦杂志。

    天花板很低,这样房间的热量就不易散失。角落里有扇木板门可以通到阁楼,下方搭着一把木梯。木箱上有个打开的帆布箱子,上面有水渍,里面塞了些衣服和破烂。

    巴伦走过去查看那只箱子:“看来鲁尼准备搬家或出门旅行。那些人过来接他,他还没打包完,可是他已经把西装放进去了。像鲁尼这样的人,只有一套西装,不下山的时候绝对不会穿。”

    “现在他人走了,”我说,“可是他在家吃了晚餐,炉子还是温热的。”

    治安官满脸疑惑地看了那把木梯一眼。他走过去爬上木梯,用头顶把木板推开,举高手电筒在头上四处照照,然后把木板拉上,爬下木梯。

    “他把手提箱藏在上面,”他说,“上面还有个旧皮箱。可以走了吧?”

    “我没看到附近有车,”我说,“他一定有车。”

    “没错,一辆旧的普利茅斯。熄灯吧。”

    他走回厨房,查看了一圈,然后我们把灯熄了,走出木屋。我把身后的门掩上,巴伦则在研究留在花岗岩路面上的车辙,一路跟到屋后一棵大橡木树下。地上有几处黑油渍,表示车子经常停在那儿。

    走回来时他摇摇手电筒,朝厕所看了一眼说:“你去找安迪,我得再检查一下他的屋子。”

    我没说话,望着他沿着小路走到厕所前,拉起门闩,把门打开。我看到他的手电筒照进去,灯光顿时从破烂的屋顶呈几十道光束钻出来。我沿着木屋走回停车的地方,治安官隔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来,站在车边又掏出烟草团咬了一口,开始嚼起来。

    “鲁尼在里面,”他说,“头部中两枪。”他钻进车里:“死得透透的,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我猜有人急着赶时间。”

    10

    小路陡升了一段,沿着干枯的河床蜿蜒而上,河床里全是大石块。开到超过湖面高度一千或一千五百英尺之后,路面开始变平坦。我们经过放牛的农舍,路上铺的狭窄轨道让车子颠簸起来。然后开始下坡,一片绵延起伏的牧场出现在眼前,几头牛在上面吃草,月光下伫立着一栋亮着灯的农庄。我们拐弯驶上一条比较宽阔的路,安迪把车停下,巴伦拿着他的大手电筒下了车,慢慢沿着路面寻找踪迹。

    “往左转,”他直起腰说,“还好那辆车留下轮胎印之后,没有别的车子经过这里。”他钻回车上。

    “左转不通向旧矿坑,”安迪说,“往左是到沃登家,然后就是水坝。”

    巴伦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下车用手电筒照了照。他朝右手边的三岔路口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回到车上,把手电筒啪的关掉。

    “右边也要走,”他说,“不过先往左。他们按原路折回了,不过在此之前肯定先去了西边什么地方,我们沿着他们的路线走。”

    安迪说:“你确定他们是先往左走,而不是最后往左走?左边可就下高速了。”

    “没错,右边的痕迹盖在了左边之上。”巴伦说。

    我们往左开。山谷里零星分布的小圆丘上都覆盖着硬灌木,有些已经枯死。这种灌木长到十八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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