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中国文化之精神价值最新章节!

    (三)中国文化精神之根本缺点之反省

    (四)内心理想之超越性、客观性与其价值

    (五)西方科学、工业文明、阶级、国家法律意识、社会文化之分途发展、民主自由精神,依同一理念而成立

    (六)西方社会文化精神对中国文化之价值

    (七)社会文化之分途发展与国家法律意识及世界性之人类社会组织

    (三)中国文化精神之根本缺点之反省(此段或须读者先看一次,再看后文,重看一次乃能真理解)

    吾人所谓反自中国文化精神之本原上立根基,以接受西方文化,即吾人必须先肯定中国文化之一切价值,如本书前所指陈。中国文化之高明、敦厚、广大、宽平之精神之表现于中国之文化历史者,吾人尤必须先肯定其价值。在评判中西文化之长短时,吾人之标准,亦不能离中国思想之根本信念。此根本信念,即人确有异于禽兽之心性,人之一切文化道德之活动,皆所以尽心尽性,而完成人之人格。此即谓一切文化,皆由于人之人格精神而有,最后亦为人之人格精神之成就而有。一切文化道德之价值,最后必然为内在于人之精神之体验者。吾人之肯定一种文化活动之价值,最重要者,唯在其对人精神直接显示之本身价值,而不在其工具价值、功利价值。吾人从事一文化活动,最初唯当问应当与否?于吾人精神人格之完成,有价值与否?而不应问利不利?吾人必须以义为利,而不能以利为利。吾人此处必须严守中国传统文化精神重人禽之辨、义利之辨之立场,以应用之于文化之抉择。由此,而数十年来,凡自功利主义、唯物主义,及泯人禽之辨之一切自然主义之思想,吾人皆须从根加以简别。而凡只说文化之接受改革、创造,是单纯为人之欲望之满足,为人类生物之进化,为上帝之光荣,以至为社会幸福之增加,或国家之富强,或建立未来世界之人类天堂,民族生命之延续;而最后不归宗于人之尽心尽性,以完成自己或他人之人格精神,使此一切对人格精神直接表现价值者,皆如佛家所谓不了义。如视为真理,而以人格精神本身,为达此诸目的之手段,则成大错误之曲说。唯谓吾人之人格精神中,当包含此诸目的,以巨集吾人心量与德性,则此诸说,乃可方便说。

    吾人如先肯定中国文化精神之价值,并依人禽义利之辨以立根。吾人将不讳言中国文化之短,以至强调吾人之短,以便改过。吾人今将先以一譬喻之词开端:吾之写此书,心中恒有一直觉的意像,常昭临于吾之心目。即中国文化之高明面,吾尝觉其如天之覆,而其敦厚笃实面,觉其如地之厚,而其广大一面,则觉其如地面之宽。整个中国文化精神,遂宛然覆天盖地,人之精神可直上直下于其间,又可并行不悖,如川之流。然当吾将此中国文化之直觉意像,与吾之理想的人类社会文化之一直觉的意像相较时,则觉中国文化覆天盖地之景像下,如少一由地达天之金字塔。诸个人精神并行如川流,若不见横贯诸川流之铁路,以经纬人与人之精神,成无数之十字架。更不见个人之能负此十字架,以攀彼金字塔而上升,使每个人之精神,皆通过此十字架之四端,以四面放射其光辉,与他人之光辉,连成无数并行交光之组织,而聚于金字塔之顶。因此天地间,若缺此金字塔与十字架。故中国文化精神,虽如天之高明,如地之笃厚,如地面之广大悠远,然数千年文化之发展,远望而天如日与地连,如向一平面沉坠;人之精神,如百川并流,泉源混混,而无火车驰走于诸川之上,乃日见天地之岑寂;人无十字架可负,使精神四达并流,精神诚不免收敛而入睡,则人之顶天立地,渐如一伞之矗立,而未撑开。此文化之缺点,在古有封建门第制度之时,及汉唐文化之盛世,尚不著,愈至近世而愈显。吾于是知中国文化当有一发展,以撑开此伞,此当赖于接受西方文化之长也。

    吾之此譬喻,乃意谓中国文化精神,在度量上、德量上,乃已足够,无足以过之者,因其为天地之量故也。然文理上,确有所不足。亦可谓高明之智,与博大之仁及笃实之信,皆足,而礼义不足。因而必须在内容中充实。度量上、德量上之足够,多只见精神之圆而神。圆而神者,宜充实之以方以智,此方以智非智慧之智,乃理智之智。如圆中无方形加以支撑,则圆必有缩小而趋于一点之势。吾意谓:毁中国文化之圆为方,再为线,而孤线单持,乃在给数十年中,功利主义者、科学至上论者、单纯的民主自由歌颂者、共产主义者之所为。此固不可。然徒圆而无方、神而无智,以支撑之,则神之卷而无迹,其有与无,未可定也。故吾人今日必纳方于圆,以撑开此圆。或由中国文化精神之圆中,化出方来,如河图之转为洛书。古中国人格形态中,有方正一型。此方正型人格,即由圆满之性情,四面平施以开出。吾人今日所须者,则不特是过去之方正型之人格。过去方正型之人格,恒为个人道德的,吾今所谓方正型之人格精神,则是兼通于方正型之社会文化精神的。一切社会文化精神,虽最后亦是为个人之人格完成而有,然亦有自为超个人以上之实在之意义。又吾所谓纳方于圆之人格精神、文化精神,必须为依一十字架以开出之方。所谓依十字架以开出之方,即人之精神,依分殊理想,向上向外四面照射,而客观化以成就之科学知识、工业机械文明、生产技术,及各种客观社会文化领域分途发展,与社团组织、国家法律,以真实建立一多方面表现客观精神之人文世界。至于民主自由之精神,则所以为此中"个人之精神,与客观精神之交通孔道"之一客观精神。而其他纯粹文化,如文学、艺术、哲学、宗教等,则为此客观精神之文理结构之顶,又为人之主观精神之自由表现之所,以通接于宇宙之绝对精神者。而此一切,又皆当仍覆载于中国传统人格精神之高明敦厚之德量度量中,而为此人格精神之表现,亦为此人格精神之内容,用以充实陶养此人格精神生命者。此即吾所想望之中国文化之前途。吾意孔孟之功,在于见天命于人性,继天体仁而立天道于人道,亦可谓之立太极于人极。而宋明儒学之复兴,在由人性人道以立天道,可谓之由人极,以立太极。然中国文化中,尚有皇极之观念。太极为绝对精神,人极为人格之主观精神,皇极为客观精神(此三精神之意,与黑格尔所言不必同)。中国过去所谓立皇极,表面上似限于政治。然皇者大义,故吾今将立皇极之义,扩而大之,而以多方面表现客观精神之人文世界之真实建立,或社会人文世界之充量发展,为立皇极。皇极之立,依于人格之主观精神,亦归宿于人格之主观精神。皇极、人极、太极三者皆立,然后中国文化精神之发展,乃百备至盛而无憾。此则中国民族将凭其以往之盛德,所当从事之大业,而将可与世界文化前途,相配合者。吾人将于下文,再次第论中国文化精神之缺点,及其理当发展出立皇极之精神之故。

    吾人回顾中国文化数千年之发展,吾人在此章将先姑用二名词,论中西文化精神重点之不同。即中国文化根本精神,为自觉地求实现的,而非自觉地求表现的。西方文化根本精神,则为能自觉地求表现的,而未能真成为自觉地求实现的。此处所谓自觉地求实现(此二名词在此三章有特殊义,不必可移用本书他处),即精神理想,先全自觉为内在,而自觉的依精神之主宰自然生命力,以实现之于现实生活各方面,以成文化,并转而直接以文化滋养吾人之精神生命、自然生命。而此所谓自觉地表现的,即精神先冒出一超越的理想,以为精神之表现,再另表现一企慕追求理想,求有所贡献于理想之精神活动,以将自己之自然生命力,耗竭于此精神理想前,以成就一精神之光荣,与客观人文世界之展开,而不直接以文化滋养吾人之精神生命、自然生命。中国文化精神为前者,西洋文化精神为后者,而此亦即中国文化能悠久,西方文化无论希腊、罗马,皆一时极显精彩,复一逝不回,唯存于"上帝之永恒的观照"(藉黑格尔历史哲学意)下之故。吾以为西方文化欲求悠久,必学中国文化此精神。而中国文化欲求充实,则必须由其原来重"自觉地重实现"精神中,开出一"自觉地求重表现"之精神。自觉地重实现之精神,乃先有一具足文化理想全体之心性在上,并视人文世界一切,唯是此心性之实现或流露,同时为此心性所包覆涵盖。故恒不偏执任何文化理想,以推类至尽。凡偏执一理想,至妨碍心性中其他真情或理想,而心有所不安不忍处,即须折回,而变通其理想。此中恒有一枢极在心,以运转理想之形态而不穷,使吾人生命精神之自身,得悠久而无疆。此即吾人上之所谓中国文化之圆而神之精神,与高明智慧之所依。此乃中国文化精神之好的方面。然吾人复须了解,中国人精神之不偏执理想,亦可常由吾人自然生命之堕性,与自然生存欲望之牵挂,而不能真尽忠于当下本当为之一理想。则此时所谓不偏执理想,而善于变通之神,即成为通脱圆滑。而人之精神,此时便非绕心性之枢极而开闢,以进于高明,乃是缘一心之灵活之虚用,而螺旋下降,以沉陷于自然生命之堕性。于是一切所谓高明之智慧,博雅之学识,仪态万方之礼节,皆成为虚伪,成助人堕落之装饰。人之精神到此,亦即极善于作伪。此即成为中国传统知识份子之大病痛。此种病痛,恒在心髓入微处,人常苦于不自知。中国道家思想之重通达,佛家思想之重不执,皆可增益此病痛。中国社会,较西方尤多伪君子,与言伪而辩之小人,及苟生苟存之庸众,吾人皆不能不深察其故。吾人承认中国儒家之教化,乃处处要提起人之精神以上达者。吾人尤佩敬宋明理学家教人在心髓入微处,去伪存诚,去巧存拙之工夫。然宋明理学家之工夫,只能各人自己用,他人如不用,则无奈之何者。而所谓礼乐教化,又可成为虚伪之文饰。此种精神之堕落,又可不表现于社会法纪之违反,遂非刑政之所得而施。故中国之文化,对人之人格之成就上,恒使圣贤自圣贤,而小人自小人。庸众如不读书,未受圣贤之教,则除为安分守己之良民,或和宗族、睦乡党外,则缺乏逐步提升其人格、逐步充实其文化生活之客观道路可遵循。圣贤与小人庸众,乃恒成两橛。小人只为圣贤所恶之对象,而庸众则为圣君贤相所安抚涵育怀柔之人民。圣贤不出,则小人用圣贤之礼乐文化以自饰,而咨其依自然生命生起之货财权力之欲,而庸众亦顺其自然生命欲望,以相呼啸,而天下即大乱。再由诸英雄之权力欲、才能,与群众自然生命力之相较量、相否定,而渐归于统一。此即成中国一治一乱之常轨。当天下大乱时,有道有德之人,恒站在一旁,俟天下定,而再以礼乐教化安天下。又是可知中国文化,在中间一段,终少了一截。此所少之一截,即可谓由于中国圣贤之道,只有一自上而下之自觉地重实现的精神,而缺乏一如何使凡人之精神,以次第上升之客观路道。此客观路道,吾意即指"内心理想之分别客观化而超越化,以成一超越而客观之理想;及自觉地使此理想,表现为客观存在的社会文化诸领域、各种社团之组织、科学知识、生产技术、工业机械文明、国家法律,及民主自由与宗教精神等"。

    吾人何以谓此上列等等社会文化,同为内心理想之客观化、超越化,同为一使人精神上升之客观路道?吾人必须说明:此等等纯自精神上看,乃同依于"人之内心理想之客观化、超越化,而自觉地加以表现"之一理念。吾在以下当说明内心之理想,本具超越性与客观性,故可超越化、客观化,然后再论任持此超越的客观理想之价值,与上列等等如何可说依此一理念而生。

    (四)内心理想之超越性、客观性与其价值

    吾人通常在正实现理想时,恒不见一理想之超越性与客观性。然吾人当有一理想欲实现于现实,而不能实现时,精神遂折回而自照此理想。此理想,即显其对现实为超越的。又当吾人顺理所之,以逐步开闢此理想之内容时,在如此继续开闢之历程中,吾人如只观理境之逐渐展现,而不反省吾人能展现此理境之心,此理境亦必被觉为超越的。当吾人谓此理境,乃只呈现于我心,只内在而非超越时,吾人之理境即停止开闢矣。故克就理境开闢之际而言,谓吾人精神理想为超越的,乃应当而不可少之一观念。吾人即以是肯定,人之理想有超越性。吾人当有一真超越的理想之时,吾人同时即超越吾个人之欲望自我、经验自我。并同时必肯定:此理想之可为其他自我所任持、承认;吾人并要求其为他人所任持或承认,成为他人之意志或公共意志所共表现,或可赖他人之合力,以客观地实现于现实世界者。由是而此理想,即有公共性或客观性。凡当吾人真表现一有超越性、客观性之理想于吾人之心时,吾人此时,即一方有理想与现实之对待,一方有我欲向其宣扬此理想之他人,与我之对待。然亦同时有此理想将为此二对待中之贯通者与统一者之自觉。由是而吾人如是凝注精神于理想上之心,吾人亦可说之为一客观心、超越心。而吾人之精神,在此乃客观化以附托于此理想;并由此理想为媒介,以与他人之精神相贯通;因而可说此理想与人我之精神,同属于一客观精神。吾人在此用客观精神之一名,与黑格尔意不必同。吾人乃以人类之一切道德以外之文化,同为一客观精神之表现。而道德则只为主观精神之表现。吾人之意,是一切道德以外之文化,皆必不免明显之理想与现实之对待。人在此一切文化活动中,人皆必肯定:此文化理想之有公共性或客观性,亦即有普遍性。并要求他人精神亦任持、承认此理想,而与我共同表现此理想,以共实现之于现实世界,使有现实的客观性与具体的普遍性。在道德生活中,则道德理想,为可不与现实真相对待者。因此中之现实,唯是吾人之过失,道德理想直接生于对此过失之觉察。吾人觉察过失之时,亦即形成理想之时。然真形成理想之时,即开始转移过失之时,此中可即知即行。理想之形成是理想,亦即内心之现实。过失是现实,而为觉其非是之心之理想所贯注,并将顺此理想以自超化者。中国儒家(尤以宋明儒为甚)之思想,主要自道德立根,其谓现实与理想不相对待,心与理、理与事,不相对待,于是以志气一名,统此道德生活中之理想与现实之融摄(参考第六章),诚是。然在道德以外之文化活动中,吾人则复须承认:吾人常有未实现之理想,客观而超越的表现于吾人之前。如吾今作此书,而望人了解,吾即有一超越客观理想,表现吾心目前。吾人必须承认,在吾人有客观而超越之文化理想时,吾人之心乃不能自足者,乃向客观倾向,而有所要求于他人与现实世界者。并由觉理想未实现,而感一不满足,觉外有阻碍对待者。吾人之理想,又恒为有特殊之规定性,因而亦若使吾人心受一限制者。吾人亦惟在觉此理想逐渐成为我与他人贯通媒介,觉此理想成为他人或社会公共之理想;而实际的客观化于他人社会或现实世界时,吾人乃感到此理想之不为吾人之限制,而为扩大吾人心灵境界者。吾人如不能达吾人之目的,使吾人之理想实际客观化,吾人此时即恒须抱理想而寂寞以终古,而忍受一悲剧之命运。于是恒不免信赖上帝之存在,能知我之理想之何所似,见吾人之理想之客观化于帝心;吾之此理想,乃得成为"吾人之精神与另一精神交通"之媒介,而完成其扩大吾人心灵之境界之用,不复成为吾之精神之限制。此即西方文化精神肯定理想之超越性、客观性者,最后必逼出上帝之信仰之情感上的理由之一。然吾人所重者,则在说明:由重视理想之超越性、客观性,而"向客观之他人或社会有所要求"、"感外有阻碍对待"、"心为理想之特殊内容之限制",亦有直接使人精神上升之道德价值;兼有成就西方科学精神、生产技术、工业机械文明、客观社会文化领域之分途发展、社会文化团体组织、国家法律意识、民主自由精神之文化价值。此皆中国先哲之所忽,而吾人当虚怀究心者也。

    吾人何以言吾人之心之任持一有特殊规定之理想,感外有阻碍对待,向客观要求等,有使人精神上升之价值?此乃依于吾人精神之提起,实不能无所攀缘。佛家、道家之破执致虚,可以助人明心,而不必使人见性。儒家之迁善、改过之教,可以使人见性,而不能为不受其教之庸愚与小人,亦开出一条可渐拔于其自然生命堕性,以渐使精神上达之道路。此中唯有肯定吾人对各种客观理想之攀缘,乃可以使人人皆得一自拔于自然生命堕性之道路。人之有一客观理想,可是一执著。然此执著,乃执著一精神性之理想内容,此乃一法执。人精神上升,首正赖此法执,以破我执与自然生命堕性。至于感我之理想外有他人,有现实世界与我对待,及实际上感他人或现实世界对理想成阻碍,则皆可破我对此理想内容之执,使吾人之理想内容,更向上提高,而另求创造发生理想者。理想之为他人所任持,即所以扩大吾人心灵境界,上既已论之。至于具体实现理想于现实世界,即精神理想向现实世界流贯,以使精神增其厚积之度之道。夫然,故任持客观超越理想之精神本身,即为"由肯定限制,以上升无限,通过阻碍对待之反面,以生髮正面"之精神。此乃为一由下上升之精神,自有其高度者。理想之为吾人之精神与他人或上帝精神交通之媒介,以扩大心灵之境界,即成就此精神之广度,理想之实现,即成就此精神之厚度者也。此即任持超越客观理想,对人人格精神之成就之道德价值也。

    (五)西方科学、工业文明、阶级、国家法律意识、社会文化之分途发展、民主自由精神,依同一理念而成立

    至于吾人之所以说:能任持超越客观理想之精神,即能成就各种西方文化中之科学工业文明等者,吾人必须先了解,西方科学精神,在根本上,只是以思想概念析物之精神。概念之内容即共相、共性或共理,每一概念内容皆为普遍的。普遍的即超越于特殊事物,亦超越我个人之主观经验,而为理想的、公共的、客观的,为他人所可同认识,亦可再表现于未来经验或可能经验中之同类事物的。科学之精神,乃期在事物之共相、共性、共理,皆成科学概念之内容。亦即一使吾人之心,常向往于共性、共相、共理之世界之精神。因此共相等,通于一切同类之未经验之事物,又为他心所可知;故吾人可谓真具科学精神之心,即透过此共相之普遍性、客观性、超越性而若成为一普遍心、客观心、超越心者。人一方由思想而内在地表现此共相、共理于心,一方由文字,以外在地表现吾人科学概念于文字,以促进他人之科学思想、科学精神。人共本科学精神,求知事物之共相、共性、共理等,并还以所知之理等,解释新遇事物,由新事物以生新知,吾人即不断成就科学知识之世界。此科学知识之世界,非由一人之所成,乃无数人之科学精神,互相合作、贯通,而次第成就,故即一客观精神之表现也。

    吾人上所谓西方科学之精神,初只是西方希腊之科学、哲学精神。此精神在本原上,实纯为观照的,此中之理想对象即"理"。故思想之求知理而化之为概念内容,即为一理性活动。此种理性活动,乃与其他现实活动隔离的,亦非通常所谓实现理想之实践理性活动。然唯此为西方文化精神之本原。此种精神,如人之立于大地之上,而四射其心灵之光辉。此光辉之所著,固为一一确定之理或理之形式。然此心灵光辉之弥沦照耀,亦上下皆不著实际之存在的。此精神之上达,而求著实际存在,即成为一绝对精神实在之认取,此即西方中古精神;而其下达而求著实际存在,即求知自然之理,并依之以改造自然世界,或製造出理想中之事物,以符合人之情意上各种特殊要求。近代勘天役物之工业机械文明、生产技术、机械之模型、技术之方法,皆依若干有特殊规定之"理之形式"以成,而用之以融铸物质材料,而使吾人之理想中之事物,得客观化于自然世界,而成为人所共识、共用用,亦兼以贯通我与他人之精神,而成为客观精神之媒介者也。

    吾人于西方科学精神与工业机械文明、生产技术,既均探其源于人精神之以理之形式,或概念内容,或理想事物等规定其自身,而赖其表达于文字,或由机械与一定技术方法製造出,以为成就客观精神之媒介。吾人即可进而说明,西方社会一向富于阶级之对立与各种社会文化社团之分立,亦即依于同一精神。阶级之生,固常由战争,阶级之保存,亦常由于阶级之存在,对人可有利或表现其他价值,如吾人昔之所论。然阶级成立之自觉的心理基础,则唯是赖同阶级人之抽象的共有属性之自觉。如同为战胜者、同血族、同握有生产工具、同政治地位等。人恒通过此抽象共有属性之自觉,以集合同阶级之一切人,而有一阶级之统一意识。此正同于吾人通过诸事物之共有属性之自觉,而统摄诸事物成一类之类概念。类概念与其表为文字之类名,为"吾人认识事物共有属性"之客观化所成。此正如阶级或阶级制度,即人之阶级统一意识之客观化所成。二者之不同,唯在阶级之统一意识中,同阶级之人间,复有依于人性之亲和感,与互相关注之情,恒通过此统一意识以加强,相互流行。而人对一阶级外之人,则由阶级之统一意识为界限,而减弱人性自然之亲和之情,恒存一相互之敌意。至于以概念统摄事物为一类,则为纯理智的耳。

    唯阶级之产生,恒依于诸个人之外在属性相同之自觉,而不依于人内在天性、精神目的相同之自觉。故阶级之团体,恒为"内在天性之仁爱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