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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认为它是为实践道德原则服务的,而没有独立的“文化”学习这一说。

    与儒家所说不同的是,无能子把行、文的源头归之于“心”,由于“心”的活动以符合自然天性为合理,所以行、文最终归属便是“自然”。否则就是私心。既是如此,行文只要通过复返于内心的自然天性就会达到合理合适的程度,而不是通过外在的模仿就能实现的。这里突出了内心感悟的重要性,从内与外的矛盾统一角度,较好地处理了行、文、心三者的关系,具有理论上的新意。

    后一段文字,记载了无能子对鲁的酗酒行为的分析。他指出鲁借酒消愁,是对自身忧悲之情缺乏认识所致,所以只有对人的情感渺茫不可及有所认识,才能从沉迷于酒的恶习中摆脱出来。这段话将人的情感做了完全的否定,有其道家消极应世的一面;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也是对人类理性的召唤,有其合理的地方。

    一

    无能子从父之弟鲁①,求学于无能子。无能子曰:“何学?”曰:“学行学文。”无能子曰:“吾不知所以行,所以文,然前志中所谓圣人者②,吾尝偶观之。其言曰:行,行也,行其心之所善也。文,仪也,饰其所行之善也。丧者本乎哀。哀,行也;齐缞之服、祭祀之具③,文也。礼者本乎敬。敬,行也;升降揖让,文也。乐者本乎和。和,行也;陶匏丝竹④,文也。文出于行,行出于心,心出于自然。不自然则心生,心生则行薄,行薄则文缛⑤,文缛则伪,伪则乱,乱则圣人所以不能救也。夫总其根者不求其末,专其源者不寻其流。汝能证以无心⑥,还其自然,前无圣人,上无玄天。行与文在乎无学之中矣。”

    【注释】

    ①从父之弟:从父,作为亲属的称谓,指称祖父的亲兄弟的儿子,即堂房的叔伯。从父之弟,指堂叔伯父门中的弟弟,即堂房弟弟。《仪礼·丧服》“从父昆弟”注“世父叔父之子也”。

    ②前志:指从前的史书或文章。

    ③齐缞(zī cuī)之服:粗布制的丧服。齐,谓将丧服下部的边折转缝起来。缞,披于胸前的麻布条。

    ④陶匏丝竹:泛指各种乐器。陶,陶制的乐器,如埙。匏,笙竽一类的乐器。丝,弦乐器,如琴瑟。竹,竹管乐器,如笛子。

    ⑤行薄:不厚道,品行差。文缛:礼仪繁杂琐碎。

    ⑥证:参悟。

    【译文】

    无能子的堂房弟弟叫鲁,他想跟随无能子学习。无能子说:“想学什么呢?”答:“学习道德践履与礼乐文化。”无能子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行,如何为文,不过以前史书里记载了一些圣人的教导,我曾偶然看到了一些。他们说:所谓的‘行’,就是指道德践履,去实施心中认识的‘善’。所谓的‘文’,是指礼仪,把所践行的‘善’形成仪式。比如办丧事是出于表达哀伤的情感。哀伤,是内心情感的流露;而穿着丧服、摆上祭祀的器具,便是‘文’即礼仪的表现。设置礼仪是出于对人的内心情感的尊敬。而这种‘敬重’,就是内心活动的付诸行动;至于各种场面中的位置安排、行礼动作,便属‘文’的范围。音乐的创制出于内心对和谐的需要。和,是这种需要的付诸实施;至于陶、匏、丝、竹各种乐器的演奏,则属于‘文’的范围。‘文’的出现来自‘行’的需要,而‘行’的指导者是内心,而‘心’又是出自人的自然天性。所以不是出自自然天性的属于私心,有了私心带来了行为的缺损,行为缺损则礼节烦琐、形式化,礼节形式化则导致人情的虚伪,人情虚伪则造成社会的混乱,这种混乱连圣人也不能解救。把握根本的不会被细枝末节所迷惑,专注于本源的不会受末流的左右。如果你能参悟无心的境界,恢复自然天性,忘却了圣人的言论,也没有了自然界的玄天等观念,那么不用刻意去学,行与文的认识就自然地存在于心中了。”

    二

    鲁他日又问曰①:“鲁尝念未得而忧②,追已往而悲③,得酒酣醉,陶然不知。今则不能忘乎酒矣。”无能子曰:“汝之忧,汝之悲,自形乎?自心乎?”曰:“自心。”曰:“心可睹乎④?”曰:“不可睹。”无能子曰:“不可睹者,忧悲之所生也。求忧悲之所生,且不可睹,忧悲何寄哉?忧悲无寄,则使汝遂其未得,还其已往,又将谁付耶?今汝随而悲忧之,是欲系风擒影也⑤。汝无忧悲之所寄,而有味酒之陶然,不能自得,反浸渍于麹糵⑥,岂酿器乎⑦?”

    【注释】

    ①他日:后来有一天。

    ②念未得:没有实现愿望。

    ③追已往:怀念往事。

    ④睹:看见。

    ⑤系风擒影:即捕风捉影。

    ⑥浸渍:沉浸。麹糵(qū niè):酒精。糵,酿酒的曲。

    ⑦酿器:指酒桶。

    【译文】

    鲁又有一天问我道:“鲁曾经因为未实现的愿望而感到忧伤,因为追念往事而感觉悲哀,于是我饮酒到沉醉,便心情愉快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现在已经戒不了酒了。”无能子问:“你的忧伤、你的悲哀,是出自形骸?还是出自内心?”答:“出自内心。”问:“内心的情感可以看见吗?”答:“看不见。”无能子说:“可见忧伤、悲哀是生成于看不见之处。既然不能看见忧伤、悲哀所生之处,那这样的忧伤、悲哀又怎么寄托呢?既然忧伤、悲哀无所寄托,那么即使让你实现了原先的心愿,回复到过去往事之中,你又能将这些获得的外物托付到哪里?今天你追随外物而产生悲哀、忧伤,是在做捕风捉影的事情呀。你对于没有来由的忧伤悲哀,试图通过沉醉于酒的方式解脱,不能通过思考而明理,反倒沉浸在酒精的刺激之中,难道你是酒桶没有脑子吗?”

    第七(阙)

    纪见第八

    【题解】

    本章记载了作者经历的三件事,笔调较为随意轻松,有感而发,但悟出的均是道家的基本理念,体现了由浅入深的特点。第一件有关幻人之事,作者悟出的是无分神于身,才能实施却火之术,若能实施“无心”,则“上德”的目标也能达到。

    第二件记与秦村景氏有关枭即猫头鹰是否带来凶兆的辩论,作者表达的是人与毛群羽族“俱生于天地无私之气”、一律平等、不容伤害的观点。这与他在本书首篇《圣过》中的人为动物中一分子、众生平等的思想是一致的,有着佛、道两家思想影响的痕迹。

    第三件则是借樊姓狂人之口,揭露了礼制名教的不合理性,谈到了其对人性的束缚。这在当时社会是一种很大胆的对社会主流意识的批判,直至今天仍值得我们去关注与思考。

    一

    秦市幻人①,有能烈镬膏而溺其手足者②,烈镬不能坏,而幻人笑容焉。无能子召而问之。幻人曰:“受术于师,术能却火之热。然而诀曰,视镬之烈,其心先忘其身。手足枯枿也③,既忘枯枿手足,然后术从之。悸则术败。此吾所以得之。”无能子顾谓其徒曰:“小子志之。无心于身,幻人可以寒烈镬,况上德乎?”

    【注释】

    ①秦市:秦地集市。即今陕西一带的集市。幻人:能玩幻术的人。

    ②烈镬膏:把大锅里的油烧得沸腾起来。镬,大锅。膏,油。溺:沉,浸。

    ③枯枿(niè):枯树枝。

    【译文】

    秦国地方的集市中有一种玩幻术的人,他们能在烧开的热油锅浸入自己的手脚,沸腾着的油不会烫坏他们的手脚,玩幻术的人也笑容不改。无能子找他来询问原因。玩幻术的人说:“我这种幻术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它能退却烈油的炎热。不过也要有口诀的配合。这个口诀中说道:看到滚烫油锅,要先在心中忘掉自身,要把手脚认做为枯树枝,甚至连枯树枝般的手脚也忘掉,这样才能实施幻术。如果心生惊怕幻术就会失败。这是我所以成功的原因。”无能子回头对他的弟子说:“小伙子你要记住。忘掉了自身,实施幻术的人可以冷却热油锅,况且是达到了高层次精神境界者呢?”

    二

    无能子寓于秦村景氏民舍①,一夕枭鸣其树,景氏色忧,将弹之,无能子止之。景氏曰:“枭,凶鸟也。人家将凶则枭来鸣,杀之则庶几无凶。”无能子曰:“人之家因其鸣而凶,枭罪也。枭可凶人,杀之亦不能弭其已凶。将凶而鸣,非枭忠而先示于人耶?凶不自枭,杀之害忠也。矧自谓人者②,与夫毛群羽族③,俱生于天地无私之气,横目方足④,虚飞实走,有所异者,偶随气之清浊厚薄,自然而形也,非宰于爱憎者也。谁令枭司其凶耶?谥枭之凶,谁所自耶?天地言之耶?枭自言之耶?天地不言,枭自不言,何为必其凶耶?谥枭之凶,不知所自,则羽仪五色,谓之凤者未必祥,枭未必凶。”景氏止,家亦不凶。

    【注释】

    ①秦村:村庄名。在山西、陕西等省均有设置。

    ②矧:况且。

    ③毛群:指有毛的兽类。羽族:指长有羽毛的禽类。

    ④横目方足:指有着横向视角与方形脚掌的人类。

    【译文】

    无能子住在秦村景姓的百姓家里时,一天晚上猫头鹰飞来到他家树上鸣叫,景氏面露忧色,准备用弹弓去打它。无能子劝阻了他。景氏说:“猫头鹰是凶鸟。据说这家人要出现灾祸就有猫头鹰来鸣叫,打死了它或许可以消灾免祸。”无能子说:“一个家庭因为猫头鹰的鸣叫而获灾,那确实是猫头鹰的罪过。不过即使是因为猫头鹰来鸣叫带来灾害,杀了它也不能消除已形成的灾难。如果它的鸣叫是发生灾难的预报,那不是猫头鹰出于忠心而先来向人预告吗?灾难不出自猫头鹰,杀了它反倒是伤害了它的忠诚。况且自称为人的,与有毛的兽类、长羽毛的鸟类,都赖天地无私的元气而生成,有着横向视角与方形脚掌的人类与飞在天空的鸟、奔走于大地的兽的不同之处,在于各自偶然地禀赋了元气的清浊、厚薄的不同,自然地形成了不同的模样,并非受制于气的爱护或憎恶。有谁能指令猫头鹰掌管报凶信呢?又是谁给了猫头鹰凶鸟的称号呢?是天地说的吗?还是猫头鹰自己说的呢?天地没有说过,猫头鹰自己也没说过,为什么就认定它是凶鸟呢?给猫头鹰安上凶鸟称号,又不知出处,那么可以说有五色羽翼、被叫做凤凰的未必象征吉祥,而猫头鹰也未必就是凶鸟。”景氏听了我的话不再去伤害猫头鹰,他的家庭以后也没有发生什么灾祸。

    三

    樊氏之族有美男子,年三十,或被发疾走①,或终日端居不言。言则以羊为马,以山为水。凡名一物,多失其常名。其家及乡人狂之,而不之录焉②。无能子亦狂之。

    【注释】

    ①被发:披散着头发。疾走:快步奔跑。

    ②录:理睬。

    【译文】

    樊氏家族中有一位美男子,三十来岁年纪,他有时候披散着头发奔跑,有时则整天端正地坐着不说话。开口说话时,常常把羊称之为马,把山称之为水。凡是他称呼一件事物,大多与平时大家说的名字不同。他的家人及乡亲都说他是疯子,因此也不去理睬他。无能子也把他看做是疯子。

    或一日遇于藂翳间①,就而叹曰:“壮男子也,貌复丰硕,惜哉病如是。”狂者徐曰:“吾无病。”无能子愕然曰:“冠带不守,起居无常,失万物之名,忘家乡之礼,此狂也,何谓无病乎?”狂者曰:“被冠带,节起居,爱家人,敬乡里,岂我自然哉?盖昔有妄作者,文之以为礼,使人习之至于今。而薄醪固醇酎也②,知之而反之者,则反以为不知,又名之曰狂。且万物之名,亦岂自然著哉?清而上者曰天,黄而下者曰地,烛昼者曰日,烛夜者曰月;以至风云雨露,烟雾霜雪;以至山岳江海,草木鸟兽;以至华夏夷狄③,帝王公侯;以至士农工商,皂隶臧获④;以至是非善恶,邪正荣辱,皆妄作者强名之也。人久习之,不见其强名之初,故沿之而不敢移焉。昔妄作者或谓清上者曰地,黄下者曰天,烛昼者月,烛夜者日,今亦沿之矣。强名自人也,我亦人也,彼人何以强名,我人胡为不可哉?则冠带起居,吾得以随意取舍;万状之物,吾得以随意自名。狂不狂吾且不自知,彼不知者狂之亦宜矣!”

    【注释】

    ①藂翳(cóng yì)间:树林深处。藂,草木丛生的样子。翳,遮蔽。

    ②薄醪(lǎo):浊酒。醇酎(zhòu):经过多次酿造的醇酒。

    ③华夏:指居住于中原地区的汉族。夷狄:指居住于边远地区的少数民族。

    ④皂隶臧获:均为奴隶的名称。皂,卫士,无爵而有员额者。隶,因犯罪而服役者。臧,男奴隶。获,女奴隶。

    【译文】

    有一天与他在树林间偶遇,无能子对着他叹息道:“一个强壮的汉子,体貌又高大端正,可惜得了这样的病!”疯子缓缓地说:“我没有病。”无能子惊讶地说:“你衣冠不整,生活没有规律,又不记得万物的名称,忘记了家乡的礼节,这就是疯了呀,怎么会是没有病呢?”疯子说:“衣帽穿戴齐整,日常起居有规律,爱护家人,敬重乡亲,这难道是我自然本性中的东西吗?不过是以前有胡乱作为的人,用礼仪来规范人的行为,使人通过学习遵循到现在。薄酒和醇酒原本同属于酒,知道这个道理而反对加以外在的区别的人,反倒被以为是不明事理,还被叫做是疯子。再说世间万物的名字,难道是天生带来的吗?把清虚居上者叫做天,色黄居下者叫做地,照亮白天的叫做日,夜里发光的叫做月;还有风云雨露,烟雾霜雪;还有山岳江海,草木鸟兽;还有华夏夷狄,帝王公侯;还有士农工商,皂隶臧获;以及是非善恶,邪正荣辱,都是胡乱作为之人强加冠名的呀。日子一长人们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叫法,不了解当初强加冠名的情况,于是就沿袭下来而不敢变更了。如果以前那些胡乱作为的人把清虚居上者称之为地,色黄居下者称之为天,白天照明者称之为月,夜里照亮者称之为日,现在也就会沿用下来了。被强取的名字出自某人之口,我也是人,为什么那些人可以为万物强加名称,我就不可以做呢!穿衣戴帽的方式、日常起居的安排,原本可以由我自己随意取舍;千姿百态的外物,也可以由我自己随意命名。疯没有疯我也不知道,那些不了解我的人,把我看做是疯子也是可想而知的!”

    第九(阙)

    第十(阙)

    固本第十一

    【题解】

    与本卷中前几章的写法不同,这里没有故事情节,不过每一段都出现诸如兵器、棺椁、桑蚕、垤蚁、井蛙之类的事物,还是有以形象喻理的样子。

    第一段讲圣人制造了五兵、罗网,致使人类出现相互残杀及捕猎鸟兽鱼虫的现象,愈演愈烈之后,衰世也因之出现。这个观点与《圣过》等篇一致。

    第二段讲到造棺椁的工匠与治人病的医生,因为利益趋向的不同而出现不同的心理状态,是有为即受目的性的驱使而形成了爱憎的倾向,所以唯有本着“无为”的初心,才能仁济天下。此说应当以庄子思想为根据,《庄子·天地》中曰:“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便是把“无为”与“仁爱”有机结合的典范。

    第三段讲有用之害,桑蚕因吐丝能被人类制成衣服穿,而受烹煮死去,一般人把这种不幸归之于命运,而不知若能“无为”无所长,则不受幸不幸的约束,也没有命运可言。这个思想也与庄子有关。《庄子·天地》曾讲到山中大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说明有用则可能招致残害,与本文的意见一样。不过庄子于此事物看得更为辩证,他也看到有的物体却有可能因无用而被抛弃,所以他的处世观念是处于材与不材之间。这种见识在无能子这里还是不曾出现。可能是他对现实社会中因有材而遭罪的情况看得更多一些,所以对这方面的不合理状况也有了更多的关注与评判。

    第四段讲了世人对“无为”的不理解,他们就像生活于井底、小土堆中的蚂蚁、青蛙一样,无法理解拥有虎豹、鲸鲵的高山大海的景象。这应当是作者对自己学说不能被世人所理解的一种感叹吧!

    一

    五兵者①,杀人者也。罗网者,获鸟兽虫鱼者也。圣人造之,然后人能相杀,而又能取鸟兽鱼虫焉。使之知可杀,知可取,然后制杀人之罪,设山泽之禁焉。及其衰世,人不能保父子兄弟,鸟兽鱼虫不暇育麛鹿鲲鲕②,法令滋彰而不可禁③,五兵罗网教之也。造之者复出,其能自已乎?

    【注释】

    ①兵:泛指多种兵器。说法不一,一说指矛、戟、钺、楯、弓矢,一说指矛、戟、弓、剑、戈。

    ②麛(mí)鹿:小鹿。鲲鲕(ér):鱼子,小鱼。

    ③滋彰:更加明确。

    【译文】

    兵器,是杀人的工具。罗网,是用来捕捉鸟兽虫鱼的用具。它们由圣人制造出来,然后人类用兵器来相互厮杀,用罗网获取鸟兽、鱼虫等动物。为了使人们知道哪些人可杀,哪些动物可以获取,圣人又列举出可杀之人的罪行,设定了山林水泽禁猎的范围与条件。等到了世道衰败的时候,人们连自己的父子兄弟都保护不了,鸟兽鱼虫等动物也得不到养育诸如小鹿、小鱼等后代的机会,法令订得很详细却得不到执行,这都是受到如五兵、罗网这样的杀虐工具教坏的结果。制造这些工具者如果活到现在,想来也不能控制得了这样的局面吧!

    二

    棺椁者①,济死甚矣。然其工之心,非乐于济彼也,迫于利也。欲其日售则幸死,幸死非怨于彼也,迫于利也。医者乐病,幸其必瘳②,非乐于救彼而又德彼也,迫于利也。棺椁与医,皆有济救,幸死幸生之心,非有憎爱,各谐其所欲尔③。故无为之仁天下也,无棺椁与医之利,在其济死瘳病之间而已。

    【注释】

    ①棺椁:棺材。内棺叫棺,外棺叫椁。

    ②瘳(chōu):病愈,治愈。

    ③谐:符合,满足。

    【译文】

    棺材,是安顿死者的器物。不过制作它的工匠心里,并非想对死者有所帮助,而是出自利益的驱使。他们希望每天能售出棺材从而希望有人死去,这种死人的希望并非是对死者有所怨恨,而是受到利益驱使的结果。作医生的希望有人生病,为能治好人的病而高兴,这不是因为乐于救助别人而施恩德于人,而是受到利益驱使所致。做棺材的工匠和医生,都对别人有所救助,却有愿别人死去或生存的心思的不同,这并非出自对人的憎爱之情,而是与各自的利益欲念有关。所以只有以无为之心施仁于天下,才能没有做棺材、当医生这样的利益考虑,只出自帮助死者、治愈疾病这样的目的而已。

    三

    角触蹄踏①,蛇首蝎尾②,皆用其所长也。审其所用,故得防其所用而制之。是以所用长者,不如无用。食桑之虫,丝其肠者曰蚕,以丝自舍曰茧;茧伏而化,于是羽而蛾焉。其禀也宜如此,犹兽之胎,鸟之卵,俱非我由也。智者知其丝可缕,缕可织,于是烹而缕之③,机杼以织之④,幅而缯之⑤,缯而衣之⑥。

    【注释】

    ①角触:指动物用角去抵触对手。蹄踏:指动物用蹄子去践踏对手。

    ②蛇首:指蛇用头部的嘴去咬对手。蝎尾:蝎子尾巴上有毒钩,用以防敌与捕虫。

    ③烹:煮。缕之:指做成丝线。

    ④机杼:指织布机与梭子。

    ⑤幅:布帛的宽度。

    ⑥缯:古时纺织品的总称。

    【译文】

    长角的动物会用角去抵触侵犯者,长蹄子的动物会用蹄子来践踏侵犯者,蛇用有毒的牙齿去咬对手,蝎子则用含毒的尾巴攻击对手,它们都用到了自己的长处。若通过考察得知了它们的特长,就能通过防御而制服它们的进攻。所以使用特长,还不如没有长处。有一种吃桑叶、肠子里产丝的虫名字叫蚕,它用丝做成住舍叫茧;蚕在茧中藏伏一段时间之后会有变化,长出翅膀成为蛾子。它禀赋的天性就是这样的,这就像兽类的怀胎、鸟类的产卵一样,都不是主观选择的结果。有的聪明人想到了它的丝可以做成线,线可以织成帛,于是用开水煮烫蚕茧抽出丝线,又用带梭子的织机加以编织,成为有一定宽幅的绸帛,做成衣服穿在身上。

    夫蚕自茧将为蛾也,非为乎人谋其衣而甘乎烹也。所以烹者,丝所累尔。烹之者,又非疾其蚕也,利所系尔。夫兽之胎,鸟之卵,蚕之茧,俱其所禀也。蚕所禀独乎丝,丝必烹,似乎不幸也,不幸似乎分也。故无为者,无幸无不幸,何分乎?

    【译文】

    蚕自造蛹茧是为变成蛾子准备的,不是为人类制作衣服而甘心受到烫煮的。它之所以会遭遇烫煮的祸害,是受到了丝的牵累。对它烫煮的人,也不是与蚕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关系到自身的利益罢了。兽类的怀胎,鸟类的产卵,蚕的生茧,都是出自天然的禀性。蚕所禀赋的唯独是丝,而丝则必然地受到烫煮,好像是它的不幸,而这种不幸又来自于它的命运。所以无所作为者,没有幸或不幸的问题,又怎么会受到命运问题的困扰呢?

    四

    有为,善不必福,恶不必祸,或制于分焉①。故圣人贵乎无为。垤蚁井蛙②,示以虎豹之山、鲸鲵之海③,必疑,熟其所见也。嗜欲世务之人,语以无为之理,必惑,宿于所习也。于是父不能传其子,兄不能传其弟。沉迷嗜欲,以至于死。还其元而无所生者,举世无一人焉。

    【注释】

    ①分:指命运。

    ②垤(dié)蚁:生活在小土堆里的蚂蚁。井蛙:井底之蛙。

    ③鲸鲵:即鲸鱼。雄性称鲸,雌性称鲵。

    【译文】

    刻意而为之,做了善事不一定有福报,做了坏事也不一定遭受祸害,这或许有受命运支配的因素。所以圣人最珍惜的还是无为。对生活于小土堆中的蚂蚁和井底的青蛙,去描述虎豹出没的山峦、巨大鲸鲵畅游的大海,一定不能相信,这是因为超出了它们日常熟悉的见闻范围。对追求享受热衷于俗务的人,告之以无为的道理,一定会受到怀疑,是因为这些人的认识被平素养成的习惯所限制。所以做父亲的无法把所认识的“无为”道理传授给子女,做兄长的不能把懂得的“无为”道理告诉给弟弟。人们都沉迷于对欲望的追逐之中,至死不改。能够恢复原初的天性而不生成欲念者,满天下也找不出一个。

    嗟乎!无为在我也,嗜欲在我也。无为则静,嗜欲则作。静则乐,作则忧。常人惑而终不可使之达者,所习症之也,明者背习焉。

    【译文】

    哎呀!能够认识“无为”的本质在于我自己的觉悟,而贪求享受也在于我的一念之间。能够认识“无为”的境界就能使心获得平静,而追求欲望则心神不定。心境平静就会感到愉快,心思纷扰则会带来忧虑。一般人之所以无法走出迷惑困境,是受到习惯影响落下的毛病,所以明智的人要反习惯而行之。

    第十二(阙)

    第十三(阙)

    第十四(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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