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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闻言大喜,忙同礼拜,连说“后辈遵命!”并问那人贵姓,已无回应,不敢多烦。走时暗中察看,那块山石约有丈许方圆,五六尺高,通体浑成,只石顶有一尺许小洞,人决不能由此出入,估计重量少说也有好几千斤,不知此人怎能随意移动?下面洞穴料不甚大,人卧其中,又将山石放倒回原,外面看不出一点痕迹,单这神力已是惊人,不由惊喜交集。因那人说完便不再开口,汤、龙二人不知藏在何处,只得先往东尽头崖腰一带寻去。快到转角,忽见那马踏着崖腰险径,四脚左高右低,一步一步轻悄悄走来,四人因那山形奇险,恐其失足,忙抢上前。那马刚现全身便纵了过来,姜飞抱着马头,笑问:“你主人汤八叔呢?”那马一声不响,衔着姜飞衣袖往右一拉,马头往上一扬,沈鸿会意,在旁笑间:“八叔在上面洞中,要我们寻去吗?你那藏处不好,快些另觅地方,免遭贼党毒手。”那马将头一点,二次昂首扬蹄示意,要四人回到崖上。四人刚一答应,马便往谷底驰下,越过对崖便不再见,脚步甚轻,到了对面崖顶重又回首作势,看四人已往上走,方始越崖而下。四人料是汤、龙二人必在崖顶相待,命马来唤。因那崖顶中心一带都是高高下下、一片连着一片的梯崖,势甚平坦,崖后这面虽是斜坡,崖口却高得多,宛如剑林森立,参差相连,形势奇险,路却不甚难走。虽有怪石阻路,缺口颇多,仰望不能见顶,稍微一纵便可越过。本是往上急赶,相隔崖口不远上面恰有两石,高低并立,当中一条裂缝可以藏身外望。沈鸿在前,想起方才崖下女贼,心中一动,忙即回手示意,令众戒备,悄悄掩藏,以防万一。后面三人也被提醒,互相打一手势,把人分开,准备看清外面形势,汤、龙二人是否在彼,再走上去。

    刚到缺口左近,忽然瞥见庙旁树林中又有好些人马隐现,立定一看,正是前去男女二贼由外赶回,当先急驰,后面还有十来匹马,马上人倒有一多半是妇女,归途并未走那先出去的庙旁秘径,先去二贼在前引路,作一弧形,一路蹿山跳涧,由林野中绕道庙前,急驰而来。马行绝快,登高遥望,鞭丝人影出没树林之中,鱼贯而行,和走马灯一般,连人带马俱都不弱。沈鸿正在悄告万英,说这伙女贼多半是那湖口六姊妹,旁边姜飞忽然摇手,不令出声。回头一看,万芳在前已当先纵出,姜飞紧随在后,二人兵刃暗器均已随手取下,料有警兆,一面各取兵器,探头在外一看,果是方才所见女贼,另外还同了两个贼党,刚由旁边走过。看神气是想由东首崖腰绕往后面,先未留意,不知何处走出那男女三贼,虽是轻脚轻手,一路东张西望,窥探前进,并未发现四人踪迹。沈鸿也颇机警,看出三贼是要绕往崖后,忙把万英一拉,二人恰好不约而同纵向外面崖顶。

    万英、姜飞早已纵出,掩向树后。经此一来,四人全都掩向男女三贼身后。依了沈鸿,最好听其自去,和捉迷藏一般,掩在身后,三贼见上面没有敌人,定必走去,这样可以少生枝节,免将老狗男女惊觉。万、姜三人一则少年喜事,又见老贼已在发令准备,庙前芦棚和广场上灯笼火把甚多,许多贼党正在点燃。新来贼党恰有六个女贼在内,料知动手在即,这男女三贼必是奉命窥探,并代防守,暂时不会回去,正好下手除害,意欲跟到崖后,冷不防纵上前去一试身手。沈鸿见三人连打手势,非跟去动手不可,想了想只得罢了。满拟贼党只得三人,必能应付,又知汤、龙二人地理极熟,早来此地藏伏,贼党动静不会不知,决无坐视。如其不应出手,那马不会示意令我四人来此,念头一转,便不再劝阻,随也跟了下去。

    那一带树木甚多,四个人又生得矮小,本易掩藏,不会被那三贼发现;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贼伍喜最是凶狡多疑,这三个虽是他的心腹徒党,派走之后,想起近日心惊肉跳,神智不宁,仍是忧疑,放心不下。跟着又命两个最得力的爱徒暗中跟来,准备崖上发现敌人立发警号,相机应付,否则暂时守在当地,听命行事。为防万一惨败,井还将庙中原积存的金银珠宝打了两包,背了同党由秘径偷偷运上,藏向出口洞中,稍有不妙便赶来会合,一同带了逃走。这两贼徒便是在商家堡打赌、往铁牢去盗铁双环、被李玉红点倒受伤丢人的两个,伤刚养好没有两天,人比老贼还要凶险狠毒。平日纵横江湖,无恶不作,杀人最多,人都叫他灯影子茹文和小无常李清,又叫河北双神偷,武功甚好,也最骄狂任性,贪淫好色。刚一上来,便看出前面四个少年男女掩在三贼身后,灯影子茹文本想发动信号,后来仔细一看,认出沈、姜二人在内,又见万芳生得那样美貌,动了私心,并想报复前仇。因是出道年浅,虽知三折钩连枪与判官笔的来历,另一对奇怪兵器却未见过,死星照命,以为老贼对他二人最是宠爱,见二贼重伤初愈,当夜又有不少好手出场,特意令其防守这条退路,看是关系重要。实则老贼多疑,外人决不知道底细,反正无事,时光又长,前面男女三贼虽是同门,均怕自己,女贼更有私情,意欲乘此机会跟到崖后,先将三个男的杀死报仇,将女的擒住,同往洞中,连那女贼互相对换,一人一个快活些时。色令智昏,也不想想这四个少年男女人生地不熟,怎会突然来此。前两男贼本还难免作梗,难得敌人掩在他的身后,毫未警觉,老贼法严,可以借此挟制。二贼互用手势打一招呼,便跟在四人后面。四小兄妹只顾掩在三贼身后,全神贯注前面,均未警觉身后有贼。二贼掩藏又巧,一个也未听出。后见崖腰并无道路,形势奇险,凭四人的轻功虽可过去,但恐行至中途,三贼稍一回顾,必被识破,恰巧上面缺口怪石可以藏伏,互打手势,略一商计,便不再跟踪,分别藏伏石后,窥探前面三贼动作,静心等候,准备三贼如不绕往崖后便由他去,只一过崖,便由上面冲下,分头夹攻,断他归路。后面二贼看出四人临时变计,以为想等三贼过崖埋伏暗算,非但没有喊破动手,反因万芳美貌,越看越爱。前面两贼党虽易挟制,到底背师行事,有了好处人人有份,恐其到时争夺染指,心生厌恨,妄想假手敌人将其杀伤,更可为所欲为,也忙藏向一旁,静等前面三贼或死或伤,冷不防先用暗器打倒两个,再纵出去,手到成功。

    他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前行三贼已转往崖后。

    沈、姜等四人看出三贼曾往崖腰洞中去过,想起那马事前避开,越料汤、龙二人知道贼党要来先行遣走,心更拿稳,只顾注意下面,等三贼走过立时飞身纵落,拦住逃路再下杀手,竟无一人顾到侧面。沈鸿虽向后面洞口一带回望了两次,也未留神旁边山石后伏有两个凶人。这时四人处境危险已极,如非二贼徒起了私心,自寻死路,只一出手,四人必有两个难免伤亡,踪迹也必泄漏,汤、龙二人更是白等一天,徒劳无功,甚而连仇敌的面都未见到便被溜走都在意中。前面三贼均是老贼心腹徒党,女贼赛仙桃苏五珍最是淫荡,以前原与老贼有好,最为得宠,后因恃宠骄狂,人又淫滥,虽然失宠已久,也算是一心腹。女贼本嫌乃师老丑,恰巧同来两贼年纪都轻,不知老贼不放心她,另派二贼党跟在后面。到了崖上,见无人迹,正在打情骂俏,一路说笑,缓步前行,被茹、李二贼看在眼里,想起旧情,妒火中烧,当时赌气,索性不管。初意四人必发暗器,暗放冷箭,只等前面三同党或死或伤,立乘敌人高兴头上,出其不意将手中连珠暗器打将出去。哪知四人倒有三个为了新学会的兵器想要一试身手,虽有镖、箭在身,并未取用。

    见下面三贼业已走到中间一段,下去便可拦住,万英把手一挥,便轻俏悄越崖而过,飞驰下去,脚底又轻又快,动作如飞,直到崖腰平坡之上,前面三贼还未警觉。

    茹、李二贼想不到敌人小小年纪,敢于明斗,这样打法再想出手相隔已远。同时看出敌人年纪不大,都有一身极好武功,这才想起老淫贼燕双飞的独门兵器何等厉害,敌人如无来历怎会得到手内?看那身法动作已非寻常,还有这条秘径如何知道,来此埋伏?

    最奇是前面三人本是来此搜索敌人,反被掩在身后,可见全是劲敌,同党如被打伤,自己只剩二人,暗算再不成功,一个不巧仇报不成,反被逃走,岂不冤枉!念头一转,先想发动信号,偏又私心大重,恐来人多,不能任性而为。瞥见双方相隔只二三丈,敌人已快出手,只管急怒交加,贪功心盛,自恃身法轻快,仍未出声警告,只轻轻纵出,朝四人身后急驰下去,准备相机行事,敌人如未警觉,仍用前法将其打倒两个再说!好在双方相隔尚远,就是敌人动手也来得及。百忙中瞥见三贼似要顺坡而下,走往对崖,身后不远一块大山石似要滚落神气,动了一动,再看还是原样,并未摇晃,当是眼花,也未在意。就这转眼之间,四人迫离三贼渐近,沈、万等三人本想跟远一点下手,姜飞也和身后茹、李二贼一样,瞥见前放食物的山石晃了一晃,猛一动念,越发心喜,追上万芳,刚低呼“这里杀贼最好”,前面三贼原非弱者,只为平日相互挑逗,彼此有心,难得有此机会,又见照着老贼所说四处察看,毫无可疑形迹,不由把事看轻,只顾调情说笑,卖弄风情,分了心神,别的全未在意,暂时忽略过去;人却机警,动作也快,姜飞语声虽低,刚一出口立被警觉,回顾见是四个少年男女,内有一个还是幼童,虽都年轻,手中兵器却有两件是老淫贼燕双飞所有,想起近日所闻,本来还有一点戒心,忽见茹、李二贼掩在敌人身后,心胆立壮。内两男贼一持钢刀,一持月斧,怒吼一声当先纵上。

    四人最怕便是贼党呼喝,姜飞在前,见持斧贼厉声怒吼,震得山谷均起回应,不由有气,暗付此贼身高力大,山嚷鬼叫,不将他除去,难免将老狗男女引来。心念才动,那贼已迎头一斧砍到。姜飞右手宝剑,左手如意锁心轮,假装招架,往上一挡。那贼早知此是商家堡骑马逃走的幼童,颇有本领,并未轻视,方觉这小狗怎会换了兵刃,一见剑轮并用往上招架,正合心意,自恃斧沉力猛,这一斧下去,便不将人斫成两爿,敌人兵器也必打飞。单臂用力,大喝一声,往下斫去。哪知姜飞灵巧异常,所用乃是虚势,中藏好些变化,正要敌人这等打法,左手轮刚一沾上敌人兵器,假装气力不济,口中笑骂:“狗贼你叫什么,拿命来吧!”话未说完,随同敌人斧头下沉之势,身子往旁一闪。

    那贼觉着手底一松,铮的一声微响,敌人兵器业已撤回,人也闪向一旁,还当敌人力弱胆小,想要逃避,二次怒吼,待要横斧斫去,无奈上来用力太猛,敌人得过高明传授,手法绝快,早就双方兵刃接触之势将劲卸去。那贼微一疏神,稍微慢得一慢,等将斧柄横转,姜飞已急如闪电,抢到反手一面,就势用轮将斧头锁住,跟手一剑当胸刺去。那贼不料敌人忽然改退为进,一见兵器被人锁住,顺势一带,急切间有力难使,心方一慌,连念头都不容转,竞被姜飞一剑当胸刺过,如意轮再反手一推,又将那贼左膀打断,当时怒吼倒地,死于非命。

    万芳本朝女贼纵去,另一贼已持刀纵到,因见敌人年轻美貌,妄想威吓生擒,正在喝骂,还未动手。万芳瞥见姜飞杀贼那样容易,越发心急,骂声:“狗贼纳命!”不容那贼开口,手中三折钩连枪已当胸点倒。那贼原认得这件兵器,心方一惊,敌人枪已刺到,长蛇吐信,来势又猛又急,知道厉害,暗忖燕师叔刚死不久,这件兵器敌人到手还不到两月,先听说落在两个幼童手中,如何此女也会使用?心中奇怪,连忙用刀去架。

    万芳看出那贼刀打枪尖,是个行家,心想二弟学了我的兵器手到成功,休说我不能取胜,便打得时久也是丢人,一面撤回枪尖,暗中打好主意。那贼见她把那三折钩连枪使得笔也似直,情知厉害,又见同党伤亡,茹、李二贼虽已掩到敌人身后,还未出手,知其人最阴毒,必是想要争功,用自己人的性命考验敌人深浅,还在旁观,不由又急又怒,边打边喊:“二位师弟休看小狗男女年轻,兵器奇怪,他们初来,怎知底细?也许还有强敌在后,还不先发信号上前动手,等待何时?”

    茹、李二贼闻言立被提醒,料知四人年纪这轻,怎会深入重地,多半必有师长同来;又见刚一照面便被姜飞杀了一个,万芳三折钩连枪又极厉害,女贼已被另一少年拦住动起手来,所用也是钧连枪,还有一个拿着同样奇怪兵器还未动手,看那神气决非易与,越想越觉可虑。正准备先发冷箭助战,再用信号报警,说时迟,那时快,就这双方动手一两个照面的当儿,姜飞首先听出左近伏有敌人,回头一看,瞥见身后掩来两个矮贼。

    正要纵过,小无常李清已将十二枝飞簧弩连珠发出,本意想打万英、沈鸿,瞥见敌人纷纷回顾,姜飞迎面纵到,就势把手一偏,朝前打去,哪知上了大当。敌人如意锁心轮专破各种暗器,姜飞更是身法轻灵,手疾眼快,早看出二贼手有暗器,有了准备,一见点点寒星迎面飞来,低喝:“万兄留意!”左手一扬,只听丁丁连声,全都打落击退回去。

    李清骤出意外,没想到敌人兵器这样厉害,那弩箭反击之势比所发更猛,差一点没被打中。同时灯影子茹文的连珠梭镖也发了出去,吃万英用如意轮一挡,照样回敬过来,也是几受重伤,内中一镖并将裤腿打穿一洞。那和万芳动手的一个因见敌人枪到,仍用前法横刀去挡枪尖,被万芳看出破绽,枪尖微微一撤,避开敌人的刀,紧跟着反腕一拧,二次把枪尖往前一送,怪蟒翻身,长蛇入洞,分心就刺。那贼见势不佳,用刀朝下一拨,势己无及,被万芳人随枪尖一齐纵过,左手判官笔照准刀背用力一点。那贼本就手忙脚乱,哪经得起两下夹攻,竟被刺中前胸,刀再往下一砍,当时划破好几寸长一条血口,腹破肠流,倒地身死。剩下一个女贼也被沈鸿用钩连枪敌住,勉强打了一个平手。二贼才知厉害,大惊情急,一面用刀迎敌,一面取出信号旗花,待往山石上掷去。

    万氏兄妹比较内行,一见敌人取出一枝尺许长的铁箭,忙喝:“狗贼要发信号,大家留意!”一面施展全力将茹文逼住,不令掷出,一面招呼沈、姜二人快些杀贼,免泄机密。姜飞毕竟初经大敌,一不留神竟被李清纵出圈外,随手朝地上一掷,铮的一声,那枝火箭信号立时发出丝丝之声向空飞起。四人方觉不妙,忽听有人骂道:“贼羔子,打不过人家想闹鬼么?”说时迟,那时快,那老贼伍喜精心特制的旗花信号刚发出一些火星,丝的一声待要朝空飞起,离地才只两丈来高,还未飞过崖顶,微闻丁的一声,竟似被什东西打落,往对崖斜飞过去,插向泥里,丝丝乱响,火花一闪便自消灭。二贼见状越发心惊。李清腰间共带四枝信号,见状大惊,忙又抽空连发两次,也是如此,未了一枝还未出手便被人打断,发起火来差一点没有烧伤。惊慌情急中往那暗器来路偷眼一看,方才所见要倒未倒的山石上面不知何时坐上一个貌相清秀、五短身材的中年穷汉,一手拿着一个酒葫芦,一手拿着一只鸡腿,正在指点笑骂。所发暗器不知何物,也未看出,撞在箭上声音不大,不是打断便被打飞。这等又快又准的手法听都不曾听过,料是敌人师长,这一惊真非小可。再看灯影子茹文已被万氏兄妹逼得手忙脚乱,眼看不死必伤,一时情急,逃又逃不回去,只得厉声大喝,连打呼哨,想要报警求援,无奈隔着一片山崖,上下又高又远,喊破喉咙也未必能够听见。自从穷汉一出,敌人越杀越勇,那兵器更是奇怪,稍微疏忽,被它锁住便无幸理。正急得乱吹乱喊,茹文也被提醒,跟着狂呼起来。

    万芳见那贼喊声颇高,惟恐引来敌人,泄漏机密,方在喝骂:“狗贼如不鬼叫,还可容你多活些时!”忽听石上穷汉接口道:“你不愿他狗叫么?这个容易!”话未说完,茹文正在大声狂呼,猛觉迎面飞来一物,直射口中,打得舌头生疼,满口流血,上颚也被打碎,惊悸忘魂中觉着有点鲜味,慌不迭吐向地上,偷眼一眼,乃是寸许来长一根碎骨,上面还有未啃完的鸡肉,知是穷汉所为,又急又怒,但知此人更加厉害,不敢激怒。

    正在进退两难,周身急汗四流,忽又听山石上穷汉笑道:“滋味好吗?你只不要鬼叫,还可给你一个便宜。我向来欢喜一对一,但是双方动手胜者为高。你师徒平日手狠心黑,照例不容敌人活命,今日遇见对头,当然也是死活存亡之局。他两兄妹随便由你挑上一个,你只将他打死,便算你的运气,任凭逃走,决无一个管账。就此想溜却是自寻苦恼,万无此望。你意如何?”茹文死在临头,色心依然未退,觉着万芳美貌可爱,便死也死在她的手里,何况少女力弱,未必持久,闻言立答:“这样也好,请教这小狗下去,我和这小姑娘做一对如何?”万氏兄妹闻言大怒,正待加急进攻,忽听穷汉笑道:“你两兄妹不要发急,不是因为你们两打一,方才也不会拦你,由他狂吠,好歹叫他死个心服口服。万英退下,由你妹子一人对敌便了!”如论万氏兄妹本领,茹贼早已没命,只为穷汉暗打手势,不令下那杀手,才打了这些时,闻言万英只得退下,口中怒喝:“芳妹,此贼可恶,不可容他好死!”穷汉接口笑说:“你只管放心,他跑不了!现在一打一,随便用什法子杀贼都可以了!”

    万芳早恨不能一枪将贼刺个透心凉,立将手法一紧,杀上前去。茹文看出敌人枪法神妙,寒光闪闪,宛如龙飞电舞,又猛又急,情知打个平手已是万幸,如何能够得胜?

    同时瞥见汤八和一蒙面女子不知何时走来,也在一旁观战,李清似还受伤,急得无法,重又运足气力,想要狂呼求援,刚一开口,眼前白光一亮,总算闪避得快,没有打中面门,右颊却被扫中了一点,其痛如割,觉着脸上湿淋淋的,酒气喷鼻,一面还要忙着应敌,也不愿细看,心正奇怪,是何暗器如此厉害?并还带有酒味水点,不知有毒没有?

    忽听穷汉笑道:“不许狗叫,你偏狗叫,如非我恐这四个小人多事,不到时候先去前面闯祸,又想看看他们内家根基,单这一口酒就要你的狗命了,你当我这口酒避得开的吗?

    不信你再叫一声试试!”茹文连气带急,空自怒火攻心,无计可施,再要狂呼求救恐吃苦头,脱口怒喝:“朋友!你是哪里来的,叫什名字?”话未说完,穷汉笑骂:“凭你这样畜类一般的狗贼也配称我朋友!万姑娘,你代我给他吃点苦头,我说哪里便打哪里,包你不会脱空。”说罢,便前挑后刺,上打下钩,时左时右,在旁招呼、指点起来。万芳也真机灵,穷汉说到哪里,枪便跟到哪里,果然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一枪也未落空,多少都使敌人挂着一点。这老少二人只顾得心应手,话完枪到,茹贼却吃了苦头,明明听出敌人话说在先,不知怎的竟会避他不开;再不便是力气用反,或是脱空,招架都难。

    不消片刻打得遍体都是鳞伤,断定万无生路,不禁心寒气馁,哀声求告起来。万芳固早明白异人借着对敌指点钩连枪的妙用。下余三人也全看出。万芳一听敌人哀告,笑骂:

    “无耻狗贼,想活不难,只再打上半个时辰,你能以全力支持,我便饶你狗命!”茹贼闻言,不知万芳业已悟出枪法妙用,知道杀贼容易,但想借此机会多学一点解数,以为有了一线生机,只得咬牙忍痛拼斗下去。

    那旁贼徒李清刚呼喊得几声,因见同党危急,女贼赛仙桃苏五珍又因敌人厉害,同党伤亡,惊慌大甚,微一疏神,被沈鸿一判官笔点中左胁,跟手一枪打死在地。敌人又是越杀越勇,惟恐沈鸿追来夹攻更难脱身,口中狂呼喝骂,冷不防卖一破绽,纵身想逃。

    刚一转身纵起,猛觉急风扑面,眼前人影一晃,随听骂道:“不要脸的小贼:王老先生不许你们狗叫,偏要狗叫,讨打不成!”声才入耳,脸上早中了一掌,姜飞随后赶到,照准肩头就是一剑。李清认得汤八,又知姜飞厉害,以为必死,刚怒吼得一声,猛觉面前人影一晃,被人推了一下,往旁倒窜出去,同时左边颊上又中了一反嘴巴,连牙都几乎打落,疼痛非常,那一剑却被躲过。随听汤八喝道:“姜飞且慢动手,此贼是吃了我的亏,这个不算!要打,你们重新再来。老贼那日将我围困,便这两个小贼当先叫阵,甚是凶狂。我不值亲自下手杀他,也叫两个小娃儿取他狗命,只不狗叫想逃我便不动。

    王老先生的话说得对,你们单打独斗。你这小贼如将我师侄姜飞杀死,也可放你逃走!

    就此想逃,无非多吃苦头,毫无用处。”李清这才听出敌人用意,明知万难取胜,此外更无生机,只得施展全力向前拼斗。姜飞本非敌人对手,一则年轻胆大,日前恰将如意锁心轮学会,兵器上先占了便宜;又见三位异人大侠同时出现,越发心雄气壮,手中兵刃上下翻飞。李清样样吃亏。第一兵器先敌不过,本就心慌胆怯,又连中汤八两掌,顺口流血,伤处又痛,越发手忙脚乱。上来还想施展杀着拼命,无奈敌人心灵手快,一面动手,一面暗中抽空偷觑万芳新学会的手法,福至心灵,悟出好些变化,越杀越勇。

    李清几次扑空,白用气力,又见茹文被那少女打得周身是伤,气喘汗流,敌人不是有心给他苦吃,随时均可致他死命,看去狼狈已极,喊又不敢喊,心胆一寒,也忍不住哀声求告起来。姜飞占足上风,看出敌人破绽甚多,一剑便可刺死,因知万芳好胜,想让她先得胜,再下杀手。又听异人口气似在惜故指点枪法,反正二贼决逃不走,便将兵器稍慢,不时偷看上两眼。李、茹二贼何等好狡,早就明白这几个敌人的用意,偏又惜命贪生,见敌人手法不乱而慢,料是平日作恶太多,对头有心戏弄,结果仍难免死,哪里还敢进攻,一面用心招架,并不回攻,口中哀求不已。姜、万二人见二贼“祖宗爷爷”

    乱喊,方才凶威早已化为乌有,正在互相招呼笑骂,说:“老狗男女师徒平日杀人如草,何等淫凶,不料一个约了人来,还未动手,先打逃走主意,这两个小贼初动手时那样凶狂,一旦势败便是这样丢人现世,真个难师难弟。”正骂得有兴头上,龙灵玉忽然接口笑道:“芳儿、姜贤侄不要打了。时已不早,枪法也被你们学会,看他哀求可怜,早点送这两贼归西,我们还有事呢!”二人刚应得一个“好”字,忽然一阵风过,隐闻隔山呐喊之声远远传来,二贼也在哀声急呼:“我们自知作恶太多,悔恨无及,只求诸位老少英雄、前辈高人饶我们一条狗命!”话未说完,万芳听出前山郎公庙敌我双方似已动手,枪法业已学会,又听龙灵玉这等说法,如何还肯恋战,接口娇叱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口中说话,手中钩连枪往前一抖,凤凰三点头照准敌人上三路刺到。茹贼遍体都是枪伤,疼痛难止,手法早乱,本是勉强挣扎,一见敌人枪法忽紧,知无幸免,情急心横,顿生恶念,厉声大喝:“贱婢休狂,快和我到阴司成亲去!”话才出口,手中钢刀已用力迎面飞出,照准万芳打去。本意想和敌人同归于尽,百忙中似听穷汉喊了一声“绞”字,也未听清,同时铮铮连响,夕阳影里瞥见寒光如电,连闪两闪,知道不妙,刚怒吼得半声,人已连受重伤,将头削去半个,倒地身死。

    原来万芳自一动手,始终以全神听异人招呼,手随声变,从未脱空,机警灵巧到了极点,一枪刚刺出去,耳听一个“绞”字,连枪都未撤,就势大转麻花,把手中钩连枪一拧,往外一抖,那刀迎面飞来,恰被绞住,再顺势一抖,往前一送,连枪带刀全数打中敌人身上,用力又猛。茹贼先被那刀反击回来,将头削去半边,本已非死不可,再吃枪尖穿腹而过,如何还能活命?那旁姜飞瞥见茹贼已死,一紧手中剑,加急进攻。李贼见只剩他一个,越发胆寒,但是胆子更小,始终没有忘了逃走,口中苦苦哀求,人却避开汤、龙二人一面,往对崖退去。一见剑到,知是虚势,只要一挡,敌人锁心轮定必打到,方才曾有两次几乎上当,将刀锁住,知道危机一发,忽生急智,想用险招,冷不防抽空逃走,假意用刀一架,不等刀剑相触,冷不防鱼跃龙门,翻身纵起,施展轻功,箭一般往对面崖坡上蹿去。耳听身后四小弟兄同声喝骂,又听汤八大喝:“不必追赶!”

    哪里还敢回头再看。人已逃到半山,相隔敌人渐远,后面并未追来,心中奇怪。正在拼命往上狂蹿,忽听头上呼的一声急风,快落山的斜阳光中一片黑云包当头罩下,心方一寒,猛觉背心奇痛,好似中了一把钢钩,知被敌人擒住,不敢强挣,刚急喊得一声:

    “爷爷饶命!”耳听身后那人笑道:“叫你不要逃,偏不肯信,要我老人家费事,这是何苦来呢?”李贼听出穷汉口音,身被抓紧,奇痛彻骨,不由亡魂皆冒,正待哀求饶命,猛觉背上一松,人已凌空飞起,甩向地上,跌昏过去。

    四小弟兄见贼一逃,本要追去,忽听汤八笑说“且慢”,只得停住。后见那贼快要逃远,业已上了对面山坡,姜飞正恐滑脱,穷汉忽由石上立起,笑说:“汤八弟非要逼我出手吗?”声随人起,飞纵过去。众人见他两臂张开,头下脚上,看去活似一只大老鹰盘空下击,只一抓便将那贼抓住,说完前言,把手一甩,人便手舞足蹈横飞过来。姜飞忙即赶上,一剑杀死。沈、万三人在后,微闻龙灵玉低声笑语:“你们还不快迫于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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