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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王维孟浩然选集最新章节!

    一、引言

    李白《贈孟浩然》詩曾對孟浩然不事王侯、鄙棄軒冕的品格,給以歌頌贊美。他説:“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颜棄軒冕,白首卧松雲。醉卧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皮日休在《郢州孟亭記》中也對孟浩然的詩風給以很高的評價,説:“明皇世,章句之風,大得建安體。論者推李翰林、杜工部爲之尤。介其間能不愧者,唯吾鄉之孟先生也。先生之作,遇景入詠,不拘奇抉異,令齷齪來人口者,涵涵然有干霄之興,若公輸氏當巧而不巧者也。”他對孟詩的評論,也是極爲愜當的。但後世往往尊王抑孟,因此對孟浩然和他的詩作出公允的評價,還是有待于進一步探討的。

    孟浩然的生平,史書所述也不詳盡、確實。《唐摭言》、《新唐書》載唐明皇入秘書省看王維,孟浩然適在王維處,倉皇避入床下,後來又被呼喚出來謁見明皇,面賦《歲暮歸南山》詩。明皇怫然道:“是卿棄朕,非朕棄卿!”便放歸南山,自此終身不仕。這個故事就頗可懷疑,似乎詩人入長安之不得仕,乃是轉喉觸諱,命途不偶所致,而並不是由于當時統治者不能用賢。這未免把詩人描繪得狼狽不堪,掩蓋了事情的真象。現在幾本文學史對孟浩然的生平介紹得也未盡得實,因此很難看到詩人的生平思想和作品之間的聯繫。這就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對他作品的評價。本文即由探尋孟浩然的生平入手,硏討對其詩歌創作的評價問題,當否還請大家討論。

    二、生平述略

    孟浩然詩據王士源説:“凡所屬綴,就輒毁棄”,“流落既多,篇章散逸”,自然會給後代硏究者造成困難。但孟浩然的生平、思想、出處和遊蹤,在他的詩篇中,大體上還都有所反映。鑒於過去衆説紛紜(包括作者的舊説),在這方面的硏究還不盡確切,于是有重新考辨和論述的必要。

    孟浩然,襄陽人。據宜城王士源《孟浩然集序》,詩人卒於開元二十八年,年五十二,則生年當在唐武后永昌元年(六八九)。他出生於一個貧寒儒生地主家庭,父親早逝。他在《書懷貽京邑同好》中説:“維先自鄒魯,家世重儒風。詩書襲遺訓,趨庭紹末躬。晝夜常自強,詞翰頗亦工。三十既成立,吁嗟命不通。慈親向羸老,喜懼在深衷。甘脆朝不足,簟瓢夕屢空。”這首詩大體能反映出他母老家貧,和他早年讀書習翰、謀求進取的生活情况,也説明他抱有來自儒家的政治理想,並具有寫作的才華。

    可是他卅歲還没有走入仕途,這和唐代用人須靠有力者的援引不無關係。高適二十歲入長安,也當開元初年,就曾碰壁而歸,後來曾有詩寫道:“國風冲融邁三五,朝廷歡樂彌寰宇。白璧皆言賜近臣,布衣不得干明主”(《别韋參軍》)。當時老臣内宦王毛仲、楊思勗等的勢力炙手可熱,所以孟浩然雖學書劍,常表示有意效孔丘問津,一展懷抱,但朝廷方面却安于現狀,金張當道,貧寒士子仍無寸進階梯。孟浩然便不能不長期株守家園,慨嘆“甲第金張館,門前車騎多。誰知書劍者,歲月獨蹉跎”(《宴張記室宅》)。詩中的張記室是“家封漢陽郡”的宰相張柬之的後代。又云:“誰識躬耕者,年年《梁甫吟》”(《與白明府遊江》),大約與襄陽縣令同遊時所寫,《梁甫吟》的比喻,也足見其抱負之高。

    孟浩然在《田園作》中更仔細地描寫了他的隱居生活,並傾吐了待價而沽的願望和心中的憤懣,他説:“弊廬隔塵喧,維先養恬素。卜鄰近三徑,植果盈千樹。粤余任推遷,三十猶未遇。書劍時將晚,丘園日已暮。晨興自多懷,晝坐常寡悟。沖天羨鴻鵠,争食羞鷄鶩。望斷金馬門,勞歌采樵路。鄉曲無知己,朝端乏棄故。誰能爲揚雄,一著《甘泉賦》。”

    詩人曾多次入長安,時間已難以一一詳考。大致可考者有三次。第一次是在寫了《田園作》,表示迫切的問世之心之後。時間大約在開元七年(七一九)三十一歲時。《書貽京邑同好》詩云:“三十既成立,吁嗟命不通。”又云:“當塗訴知己,投刺匪求蒙。秦楚邈離異,翻飛何日同。”即入長安失意歸來之作。時似當仲夏,有《仲夏歸漢南園寄京邑耆舊》詩,云:“嘗讀《高士傳》,最愛陶徵君。日耽田園趣,自謂羲皇人。中年廢丘壑,上國旅風塵。忠欲事明主,孝思事老親。歸來當炎夏,耕稼不及春。”

    據《貽京邑同好》詩,本年似爲襄陽太守所聘,詩中有“執鞭慕夫子,捧檄懷毛公。感激遂彈冠,安能守固窮”。毛義因母老,曾奉州檄攝縣令,是東漢故事。

    開元八年(七二〇)詩人三十二歲,有《晚春卧病寄張八》詩,云:“世俗皆自媚,流俗寡相知。賈誼才空逸,安仁鬢欲絲。……常恐填溝壑,無由振羽儀。”這首詩大約作於安仁作賦之年,詩裏自比賈誼、潘岳,深恐無由表現自己的政治和文學才能。他在隱居期間是參加了一些農村勞動的,不過目的並不在勞動,而在等待時機。《采樵作》中有“長歌負輕策,平野望烟歸”之句,即表現了一種隱者風度。

    孟浩然第二次入京似在開元十一年癸亥(七二三)到開元十三年(七二五)間。這正是玄宗準備封禪太山,各州郡朝集使聚集京洛的好時機。但當時執政者爲張説,張説頗嫉賢,所以很難用孟浩然;而王維纔從濟州貶所歸來隱居,也没有推薦浩然可能。孟浩然有《秦中苦雨思歸贈袁左丞賀侍郎》詩云:“苦學三十載,閉門江漢陰。用賢遭聖日,覊旅苦秋霖。豈直昏墊苦,亦爲權勢沈。二毛催白髮,百鎰罄黄金。……”一般古人七歲入學,三十載當正是三十七歲。又賀知章開元十三年才任禮部侍郎,十四年初岐王範死,賀知章主辦喪事,因用人不當,改官秘書少監,故詩非作于是年莫屬。

    詩人留住東都(當然不排斥外出)二年之久,《李氏園林卧疾》云:“伏枕嗟公幹,歸山羨子平。年年白社客,空滯洛陽城。”此後便自洛入越(譚優學有此説),有《自洛之越》詩,云:“皇皇三十載,書劍兩無成。山水尋吴越,風塵厭洛京。扁舟泛湖海,長揖謝公卿。且樂杯中物,誰論世上名。”另《上巳洛中寄王九》、《洛中送奚三還揚州》等詩,當均爲此時所作。在旅途中,詩人有《適越留别譙縣張主簿申屠少府》詩,云:“朝乘汴河流,夕次譙縣界。幸值西風吹,得與故人會。君學梅福隱,余從伯鸞邁。别後能相思,浮雲在吴會。”他在詩中主要是表示自己終不能屈服于權貴,絶不和公卿争名奪利,思想由積極問世轉入徜徉山水。可是這也説明他的政治理想並不很明確,對現實政治的黑暗認識不够深刻,憎恨不够強烈。加之唐代暫時的繁盛局面尚未消退,又會使詩人因看不清現實。開元十幾年後,玄宗逐漸奢淫,並大搞封禪典禮,寵任宦官王毛仲、楊思勗,賄賂公行。同時信任宇文融,讓他實行割剝之政,不斷挑起邊患窮兵黷武。開元二十幾年間,又寵愛武惠妃,擢用李林甫,政治危機進一步加深,階級矛盾、民族矛盾都日益尖鋭。可惜詩人對此都没有清醒的估計。

    他自汴到譙縣,由汴河入淮,有《問舟子》詩,云:“向夕問舟子,前程復幾多。灣頭正堪泊,淮裏足風波。”因初遊吴越,故處處爲山水所吸引,詩也寫得清新明快。然後他又去廣陵、潤州。《渡揚子江》:“林開揚子驛,山出潤州城。”《揚子津望京口》:“北固臨京口,夷山近海濱。江風白浪起,愁殺渡頭人。”《初下浙江舟中口號》:“八月觀潮罷,三江越海潯。回瞻魏闕路,空復子牟心。”《渡浙江問舟中人》:“時時引領望天末,何處青山是越中。”上述詩從語氣來看,似都是首次入吴越所作。《與杭州薛司户登樟亭樓作》有“今日觀溟漲”語,自是八月觀潮作;此外還有《與颜錢塘登樟亭望潮作》。

    詩人《永嘉上浦館逢張子容》、《除夜樂城逢張少府》、《歲除夜樂城會張少府》均寫與張子容相會。張子容,先天二年進士,貶樂城尉,浩然有《送張子容赴舉》詩。以此推算,此時與浩然分别已十三四年,所以第二詩有“平生復能幾,一别十餘春”之語。但孟浩然將歸鄉,有《永嘉别張子容》詩“舊國余歸楚,新年子北征”句,時張子容將北上應特科。張子容有《樂城歲日贈孟浩然》,詩云:“土地窮甌越,風光肇建寅。”查開元十四年(七二六)浩然三十八歲,歲在丙寅。張子容又有《送孟八浩然歸襄陽》詩。有人認爲詩人與張子容相遇樂城,爲第二次入吴越,誤。

    孟浩然還有《與崔二十一遊鏡湖寄包賀二公》詩,云:“府椽有包子,文章推賀生。”蓋即潤州詩人包融與賀朝。詩人第二次遊浙時,包融已入朝官懷州司户,賀朝又爲會稽少府。

    這次漫遊吴越,詩人似到永嘉後即遄返。其《泝江至武昌》詩云:“殘凍因風解,新正度臘開。”又有《歸至郢中作》。《晚泊潯陽望廬山》也是歸途所作,其時説法不一,但詩以極新鮮的藝術觀描寫山水,似當在此時。

    在這次漫游中,詩人寫到處所見的江山勝概,詩大都清新豪逸,能表現出同黑暗官場決絶的意願,但實際上却未忘却仕宦。所以他在《初下浙江舟中口號》中寫道:“回瞻魏闕路,空復子牟心。”同時也有不少詩表現出失路的迷惘,如《歲暮海上作》云:“伸尼既云没,余亦浮于海。”《早寒江上有懷》云:“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可見詩人的漫游是出於不得已,他心中用世的思想還是很深厚的。

    由潤州入越,是詩人這次漫游的目的地。他在越州到處尋訪名山勝水,寫的詩最多。他在會稽停留最久,有《耶溪泛舟》等作;他也曾渡桐廬江往富陽,有《宿桐廬江憶廣陵舊游》詩,中有“山暝聞猿愁,滄江急夜流。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之句;又渡建德江,有《宿建德江》詩,寫出“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的美景。以後他取道道海上,到達永嘉和樂城,那已是開元十三年除夕,十四年(七二六)的元旦了。《除夜樂城逢張少府》詩云“雲海泛甌閩”,但實際上没有到過閩,科學院編文學史於此偶誤。此時又有《初年樂城館中卧疾懷歸作》。

    開元十六年(七二八)他四十歲,在家中寫了《田家元日》一詩。詩中説:“昨夜斗回北,今朝歲起東。我年已強仕,無禄尚憂農。桑野就耕父,荷鋤隨牧童。田家占氣候,共説此年豐。”古人管四十歲叫強仕之年,可見詩人四十還躬耕家園,雖參與了一些田間輕微勞動,但心中仍渴望能出仕,故孟浩然後來又第三次入京。

    詩人第三次入京的時間當在開元二十年(七三二)冬至二十一年(七三三)冬。有的論者據王士源《孟浩然集序》所載“山南採訪使、本郡守昌黎韓朝宗因入秦與偕行。先揚于朝,約日引謁,及期浩然會寮友,……遂畢席不赴,由是間罷”一事,説是由于韓朝宗的薦舉。但開元十八年冬十二月張説死,開元十九年玄宗用張説言引拜張九齡爲秘書少監,集賢院學士,再遷中書侍郎。浩然先有《送丁大鳳赴舉呈張九齡》詩,云“故人今在位,歧路莫遲回”,應是此時所作。那麽詩人於次年冬即再次入京,也是投依張九齡的。不意九齡此時丁母憂,至二十一年冬末纔起復,故又一次不遇。這時王維先隱終南,後居輞川。

    孟浩然有《赴京途中遇雪》詩,云:“迢遞秦京道,蒼茫歲暮天。窮陰連晦朔,積雪滿山川。落雁迷沙渚,飢鳥集野田。客愁空佇立,不見有人烟。”從這首詩看,詩人決不是跟韓朝宗入京的。又有《途次望鄉》詩,云“雪深迷郢路,雲暗失陽台。可嘆栖惶子,高歌誰爲媒”,也是二十年冬赴京所作。這些詩都表現出他内心的矛盾很深,詩人既想辭山出仕,在政治上有所作爲,但又對當時新的執政者不抱多大希望,甚至也意識到前途會有嚴重的障礙。

    詩人於開元二十一年(七三三)春到達長安,時年四十五。他在長安,有《與王昌齡宴王道士房》詩,云:“歸來卧青山,常夢遊清都。漆園有傲吏,惠好在招呼。”王昌齡開元十五年及第,時任校書。在洛則有《題李十四莊兼贈綦毋校書》詩。綦毋潛開元十四年進士,恰值詩人漫遊吴越;這次詩人前來,正逢綦毋潛在洛隱居。此年秋,詩人即有歸意。

    這次到長安不出詩人所料,果然爲權奸所阻,不過已不是王毛仲、楊思勗、宇文融諸人,而是新得寵的李林甫。開元二十一年三月韓休任黄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舊唐書·李林甫傳》:“韓休爲相,甚德林甫,乃薦林甫堪爲相,武惠妃陰助之,因拜黄門侍郎。”《通鑑·唐紀》卷三十也謂李林甫善承上意,又與武惠妃勾結,因擢黄門侍郎。

    同時張九齡也始終畏懼李林甫,《舊唐書·嚴挺之傳》曾載張九齡欲引嚴挺之同居相位,就先對他説:“李尚書(李林甫第二年五月便擢升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深承聖德,足下宜一造款狎。”嚴挺之不肯,故不得入相。而孟浩然既是張九齡的至好,又不肯阿附權奸,依違取容,因此受到李林甫的排斥也是情理中的事。在這種情況下,詩人自然不得不憤然離開長安,以至未待九齡復相。

    《歲暮歸南山》詩正是他行前所寫,“北闕休上書”,就是不準備獻《甘泉賦》的意思;“南山歸敝廬”,就是表示歸還故園。《題長安主人壁》有“久廢南山田”之句,《南山下與老圃期種瓜》詩也云“樵牧南山近,林閭北郭賒。先人留素業,老圃作鄰家”,其心跡是很清楚的。可見後來所謂從床下出來見明皇的傳聞實係子虚烏有,它只能歪曲事實真像,掩蓋了當時的政治矛盾,把孟浩然的不遇説成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和失誤,也抹殺了詩人求用濟世的志向和不屈于權貴的精神。孟浩然這時還有《京還贈王維》詩,云“拂衣何處去,高枕南山南。欲徇五斗禄,其如七不堪”,也表明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新唐書》是官書,又多采雜説,其載此事可能本于《唐摭言》,而《唐摭言》所記的事又往往充滿宿命論色彩,自然不可盡信。晚唐詩人張祜由于求薦舉被元稹所阻,曾有詩寄慨云:“賀知章口説徒勞,孟浩然身更不疑。”倒是反映了當時只有賀知章在朝推薦的事實。

    孟浩然於開元二十一年冬離開長安,而王維則在開元二十二年五月,張九齡回朝官中書令後,被薦入朝,官左拾遺(據趙殿成《王維年譜》),自然錯過了見面的機會,因而孟浩然有《留别王維》詩,留當面别。詩云:“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祇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這首詩意也在指責當路。而王維有《送孟六歸襄陽》詩,則是步《歲暮歸南山》原韻,大約也是追和,其實孟浩然也並未逕歸襄陽。王維寫道:“杜門不欲出,久與世情疏。以此爲長策,勸君歸舊廬。醉歌田舍酒,笑讀古人書。好是一生事,無勞獻《子虚》。”孟浩然獻賦未成,在這首詩中也有所反映。但這首詩諱避當路者不談,先自敍自己杜門不出,與世相遠,並以自己的隱居爲長策,以“醉歌田舍酒,笑讀古人書”慰籍孟浩然,雖是意有所難,但對孟浩然的了解也是很不足的。孟浩然是抱着想有所爲的意志而來,遭到權奸打擊才憤然離去,並非命運多舛,也不是自甘隱居。與此不同,王維不久即獲得了出山的機會。

    二十一年秋詩人準備回家,《題長安主人壁》云:“久廢南山田,叨陪東閣賢。欲隨平子去,猶未獻《甘泉》。……我來如昨日,庭樹忽鳴蟬。促織驚寒女,秋風感長年。授衣當九月,無褐竟誰憐!”這首詩有不甘未獻《甘泉》便回鄉之意。出長安時他有《初出關旅夜坐懷王大校書》詩,從内容看時正荷枯時節,其中云:“永懷芸閣友,寂寞滯揚雲。”又有《九日懷襄陽》詩,云:“去國似如昨,倐然經杪秋。峴山不可見,風景使人愁。”直到冬天纔成行,有《歲暮歸南山》詩。途中遇大雪,有《南歸阻雪》詩,云:“十上恥還家,徘徊守歸路。”有《和張二自穰縣還途中遇雪》詩,又有快到襄陽時的《夕次蔡陽館》詩,明確地説“明朝拜嘉慶,須著老萊衣”,對又回到老母身邊感到由衷的高興。

    開元二十二年,李白在安陵,曾到過襄陽,有《上韓荆州書》、《贈孟浩然》詩。又有《送孟浩然之廣陵》,詩云:“故人西辭黄鶴樓,烟花三月下揚州。”這是孟浩然第二次東遊。時荆州長史仍爲韓朝宗,孟浩然似奉有使命去潯陽,並南下二次遊吴越。先有《彭蠡湖中望廬山》云:“我來限于役,未暇息微躬。”又有《九日龍沙作寄劉大眘虚》云:“龍沙豫章北,九日掛帆過。”到江西寫了著名的《下灨石》詩,有“瞑帆何處宿,遥指落星灣”句。又其《夜泊宣城界》云:“石逢羅刹礙,山泊敬亭幽。火識梅根冶,烟迷楊葉洲。”

    詩人這次在越州停留較久,有《久滯越中貽謝南池、會稽賀少府(即賀朝)》云:“未能忘魏闕,空此滯秦稽。兩見夏雲起,再聞春鳥啼。”似已是開元二十四年夏。又有《題雲門山寄越府包户曹徐起居舍人》,雲門山在越州。包户曹是懷州司户參軍包融,徐舍人當是徐安貞。

    崔國輔開元十四年進士,一直官山陰尉。二十三年入京中特科,授許昌令。孟浩然有《宿永嘉江寄山陰崔少府國輔》云:“我行窮水國,君使入京華。相去日千里,孤帆天一涯。……”似未與崔相見。又《江上寄山陰崔少府國輔》也説:“春堤楊柳發,憶與故人期……不及蘭亭會,空吟祓禊詩”,當都作於二十三年。

    此後詩人由越州訪問天台。《將適天台留别臨安李主簿》詩云:“定山既早發,漁浦亦宵濟。”因而又有《早發漁浦潭》、《經七里瀨》弔嚴陵和《尋天台山》、《宿天台桐柏觀》等詩。

    二十四年歸後,韓朝宗貶洪州都督。有《送韓使君除洪州都曹》詩。宋鼎任荆州長史,有《和宋大使北樓新亭作》。王昌齡貶嶺南或在此時,詩人大約此後也曾有洞庭之遊。開元二十五年(七三七)夏五月,張九齡貶荆州長史,他于是就遄返了。

    開元二十六年(七三八),他至武昌入張九齡幕,年已五十。在《荆門上張丞相》詩中,他講遄返的原因説:“共理分荆國,召賢愧不材。”同時紀述趕路還鄉的情景説:“始慰蟬鳴柳,俄看雪間梅。四時年籥盡,千里客程催。”可見他並不想長期隱居下去,不過是待時而動,這次他正是抱着問世之情回來的。如在《望洞庭湖贈張丞相》詩云:“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出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待舟楫、待綸具之心表現得十分迫切。《齒坐呈山南諸隱》詩也寫到“從來抱微尚,况復感良規。于此無奇策,蒼生奚以爲!”但他只能寄希望于張九齡,所以《陪張丞相祠紫蓋山》詩還有“謝公還欲卧,誰與濟蒼生”之句,以此來慰勉張九齡。

    不過此時李林甫已經獨擅朝政,别人雖想薦舉孟浩然,他也自然不會再入朝的。韓朝宗在詩人死後曾入朝官京兆尹,但最終還是被李林甫所逐。所以《與黄侍御泛舟》詩有“聞君薦草澤,從此泛滄洲”之語以示拒絶出仕。因此,一方面他只好公餘游游鹿門、峴山,追想龐德公,習鑿齒,寫些隱逸詩篇,如《秋登蘭(萬)山寄張五》“北山白雲裏,隱者自怡悦。……何當載酒來,共醉重陽節”,《裴司士見訪》“廚人俱鷄黍,稚子摘楊梅。誰道山公醉,猶能騎馬回”,《夜歸鹿門山歌》“人隨沙路向江村,余亦乘舟歸鹿門”,都可令人想見其不屈節取富貴的清高風度,但可惜只局限於個人的出處進退,而未能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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