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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网 www.qbshu.com,最快更新朝鲜王朝实录[孝宗实录]最新章节!

    ○摠裁官

    領春秋領敦寧府事臣李景奭。

    ○都廳堂上

    知春秋吏曹判書臣洪命夏。

    行司憲府大司憲臣蔡??後。

    同知春秋守大提學臣李一相。

    都廳郞廳編修官司憲府執義臣睦兼善。

    司諫院司諫臣趙龜錫。

    弘文館應敎臣沈世鼎。

    弘文館應敎臣金壽興。

    ○一房堂上

    知春秋行戶曹判書臣許積。

    同知春秋行承政院都承旨臣金壽恒。

    修撰官吏曹參議臣趙復陽。

    弘文館副提學臣兪棨。

    ○一房郞廳

    編修官

    司憲府執義臣李垕。

    司憲府執義臣朴世模。

    司憲府掌令臣吳斗寅。

    記注官

    司諫院獻納臣崔逸。

    兵曹正郞臣權格。

    記事官

    司諫院正言臣安縝。

    弘文館副修撰臣李敏迪

    ○二房堂上

    同知春秋刑曹參判臣尹順之。

    吏曹參判臣李應蓍。

    行承政院都承旨臣吳挺一。

    修撰官承政院左承旨臣李殷相。

    ○二房郞廳

    編修官

    司僕寺正臣沈榥。

    司憲府掌令臣鄭樸。

    記注官

    司憲府持平臣李堥。

    司憲府持平臣慶最。

    司府憲持平臣尹趾美。

    弘文館校理臣金萬基。

    副司直臣呂曾齊。

    記事官

    兵曹佐郞臣宋昌。

    ○三房堂上

    知春秋慶川君臣金南重。

    同知春秋漢城府右尹臣鄭知和。

    修撰官承政院右承旨臣南龍翼。

    兵曹參知臣吳挺緯。

    ○三房郞廳

    編修官

    司憲府掌令臣成後卨。

    記注官

    司憲府持平臣李東老。

    司憲府持平臣鄭重徽。

    弘文館校理臣李翊。

    兵曹正郞臣閔光熽。

    記事官

    司諫院正言臣呂聖齊。

    弘文館修撰臣洪柱三。

    ○謄錄郞廳

    記注官

    司憲府持平臣崔寬。

    記事官

    兵曹佐郞臣尹抃。

    兵曹佐郞臣兪命胤。

    司憲府監察臣權斗樞。

    承文院博士臣李夏。

    成均館學正臣李棨。

    承文院著作臣朴純。

    承文院正字臣李慶果。

    承文院正字臣鄭載海。

    承文院副正字臣李栩相。

    承文院副正字臣鄭載嵩。

    承文院副正字臣鄭載禧。

    承文院副正字臣申厚載。

    承文院副正字臣曺憲卿。

    承文院副正字臣李猶龍。

    承文院副正字臣李嵆。

    ○孝宗宣文章武神聖顯仁大王行狀:

    國王諱淏,字靜淵,仁祖大王之第二子,元宗大王之孫。母妃仁烈王后韓氏,領敦寧府事西平府院君浚謙之女,生王于鄕校洞潛邸,己未五月二十二日亥時也。是夕白氣三條,飛入寢室,凝着西偏窓櫳間,似烟非烟。久而乃散,見者異之而已。王生四五歲,性度豁達,屹然有巨人之志。遊戲之際,事多不凡,行步必有法度。初見節果,先必獻兩殿,然後嘗之,兩殿常謂吾家孝子。每日未明,輒先起問安于兩殿,仍侍左右。凡兩殿服用之物,侍御者,藏排或未齊整,則王必親自正之。雖微細之事,惡其不正,類如是,故兩殿及仁獻王后,俱奇愛之,眷重特隆焉。甫五歲受書,不勸而勤,如見他兒之厭讀,必勸令勤學。常讀前史,至人倫殘忍處,未嘗不掩卷而傷歎。蓋自幼沖,天性然也。八歲丙寅,封鳳林大君,辛未行嘉禮,王妃,故右議政新豐府院君張維之女,大族法家也。乙亥十二月仁烈王后上仙,王處私第,居堊于中門之外,執喪盡制,不食爪菓,所侍者,只僕隷數三輩。哀戚之節,服禮之篤,人莫不咨嗟悅服。丙子纔過祥朞,猝遌大難。仁祖命王與麟坪大君,先往江都,行至中路,勢益危急,聞大駕入南漢,王夜獨與數三奴僕,馳赴行在。途逢御札,仍入江都。夜觀天象,以占時事,日夜東望戀慕,每當寢食,輒思行在涼薄,爲之泣下。欲探行宮消息,捐出橐中金帛,募士屢遣,而道阻未入,只二人得達。其一乃宮奴也,得奉御札以歸,皆謂之至誠所感。丁丑正月,江都見陷,二月偕昭顯世子,入質瀋陽。自從北行,益切戀闕之懷,聞仁祖大王有不安節之候,則憂形于色,語及起居之儀,涕淚先下,傍人亦感動。與昭顯世子,同處一館,兄弟之間,誠愛備至,其間雖有難處之事,周旋盡誠,無幾微見於外,和氣譪然,人無間焉。且淸人攻山海關之時,欲與昭顯世子同行,王極力言之於衙門,請以身代行,辭語懇惻,淸人感而止。後亦輒請自行,與昭顯同往者再。甲申春,淸國入北京,乙酉春,昭顯世子大歸,未幾疾作殂逝。王繼而出還,仁祖以國有長君,社稷之福,乃詢諸大臣列卿,遂定策立爲世子,國人皆欣然相慶。王始聞命,涕泣上章懇辭,仁祖答曰:「以爾聰明孝友,故特用兄亡弟及之禮,爾其勿讓,益修孝悌之道,視兄子猶己出。」再辭也,又答曰:「予志先定,詢謀僉同,爾毋固辭,敬守道心。」王在瀋時,相人者見王,竊相語曰:「眞王者」云。及入燕,一日困臥,忽有五色之氣,凝滿寢室,壁間有一龜出頭,而體甚巨。王疑夢諦視之,非夢也。至是,相者之言驗焉,龜亦有知也歟。涓吉以九月二十七日,有司備宮儀具仗衛,迎于潛邸,行冊禮於仁政殿庭,嬪宮受冊於內庭。翼月謁先聖,行入學禮,冠儒冠、服儒服,就博士席,講《大學》,討論良久,圜觀者莫不悅服。廼下令瀋來牛羊,盡與關西,俾補公用。王素好學,自就外傅,業益進,早通經史。雖在泥露之中,未嘗不典于學,曉窓寒燈,吾伊不輟,其書卽《書傳》也。聞者爲之欽歎。及入燕京,淸國以其所獲金玉錦繡分遺,而王辭不受:「願以我國俘擄代之」,淸人義而從之。惟留意經籍,古今書史之外,凡殊環珍貨,絶不近之。歸時,行李獨淡如也。育德春闈,日親賓僚,三朝之餘,講劘孜孜。乃令宮官,取《書》之無逸,《詩》之七月及古箴銘等書,書屛以張,而常目之。己丑五月初,仁祖大漸,王割手指,出血以進,逮不諱,處地哭擗,水奬不進。禮官以嗣位禮節聞,王拒之以不忍。大臣近臣,更請不許。三司連啓,大臣率百官庭請始許。而行禮之日,日晩不出,禮官申請乃出,淚下如雨。侍臣百官,皆嗚咽不敢仰視。步出宣政殿東夾門,通禮請御小輿而却之。至仁政門御座前,久立不陞,大臣令禮曹判書趨而進請陞,然後乃陞。禮罷,步入仁政殿,纔入門而痛哭,聲徹于外。諫院啓請:「卒哭前視朝,一依舊例行之」,答以「情禮之所不忍爲。」屢請不從。禮曹啓:「議儲宮卒哭前書筵服色」,王曰:「經者,萬世之常,不可以一時之故,便用權道,而況孝悌之道乎。予惡夫末世之純用權道也。」遂不許。九月發引後,政院請寢陵幸,答曰:「昨於郊外,瞻望靈輿,擬盡眼力,少紓晷刻之痛,行帷奄隔,無處更望。歸來則殿宇閴寂,無所依恃,少慰此懷者,只有復詣山陵,以盡罔極之痛耳。今見此啓,豈特今日之痛。實是與天地無窮之痛也。」諸大臣力請而停之。反虞日,迎哭于西郊,輿臺下賤,亦皆痛哭。永思殿朔望節日,行禮必躬,隆寒盛熱,亦罔或寢。庚寅秋,往省長陵,伏而哭盡哀,贊禮請止,不止。登降之際,哭聲不絶。辛卯六月,命停祔廟後陳賀,臺臣及群臣,援古請行甚懇,終讓不許。時太廟修改塗壁,有司不能辦,未卽告完,列聖神位,久於移安之所。王懼無以妥靈,不敢寧處,下坐殿廊,以竢還安。

    政院啓請還御殿上,答曰:「太廟神靈安而後,寡躬亦得以安。今廟主露處,安敢放心安居乎。」廟主奉還,然後陞殿。壬辰王謂筵臣曰:「人主或有病故則已,若無故,則當依國典,親行四時祭可也。」又謂禮曹判書李厚源曰:「在昔祖宗朝,每年展謁祖宗陵寢,揆以情禮,在所不已。廼以春之二三月、秋之七八月,輪回展謁,永爲恒式。丁酉講《詩傳》蓼莪篇,王曰:」詩本性情,故能令人感發懲創,而讀《詩》至此,不覺嗚咽,每讀一句,聲音悽惋。「辭意懇惻,左右臣隣,皆伏而流涕。其奉先永慕之誠如此。王孝友天至,夐超前古,實匹士之曾、閔,帝王之舜、文。大妃趙氏有宿疾,王奉養隆郅,衛護備悉,得以平安。又以燕處僻隘,不宜冬夏,爲營新殿,額以萬壽,朝夕省侍,志物兼盡。國典上壽于大妃,稱以豐呈,王欲一設行,而歲敝民罷,且以天變,將擧旋止者屢矣。丁酉冬,略具宴儀,名曰進宴。壽大妃于萬壽殿,儀略而禮備,和氣融融,中外皆爲之欣悅。是年秋,王行展孝陵,昭顯之墓不遠,將遣官致祭,已而下敎曰:」向夢昭顯,色甚喜如平昔,謂或偶然。今又夢見,而語及未能躬奠,則執余手有悵然之色。覺來怳若平生,悲懷難狀。日晷雖短,欲紓此懷。「展謁之後,乃簡其從官而親奠焉。與麟坪大君?,自幼時宿必同衾,不忍一日相離。及長,暫相阻,則輒戀戀不置,出入禁中,無朝無暮。每因朝家乏使,陳謝事重,不得已使大君奉命,未免頻仍。去時依依有解手之恨,來時專价遠逆于鴨江之外,慰之以法醞親札。逢輒倍歡,悲喜兼至,蓋常棣之湛樂,未足以喩其至情也。丙申夏麟坪適到參判吳挺一家,有一朝士乘醉,語言謬妄,郡守徐抃,聞其傳說,遂告云:」麟坪攀牛會客,事將不測。「王震怒親鞫,抃斃於杖下,竄黜其傳說者,流言息焉。麟坪自戊戌春,遘疾沈痼,王日夜伻問,醫藥交道。一日親自臨視,以家人禮相接,麟坪感幸,若沈痾之忽蘇。自是少差有日,五月十三日,病革報急,王乘小輿,蒼黃徑出,近臣步而從,臨呼已絶矣。撫而長號,淚如泉逬。侍衛之臣,無不哽咽。時暑熱方熾,而坐不暫離,粥亦不御,冒雨連臨,親莅襲斂。自附身附棺,以至殯而靷而塴于墓,皆從內辦,而官它焉。其夫人繼而歿,自始卒比窆,賻檖優厚,遣中官監護,亦如大君時。崇善君澂、樂善君潚,仁祖大王後宮趙出也,因其母之惡逆,澂又重出逆招,朝議甚峻,廢置絶島。王雖不得强拂公議,念其久在海中,恐致霧露之傷,骨肉之情,終不能自已。丙申夏,放還京第,使之頻頻出入大內,以示親親之恩。潚未冠故,行冠禮於禁中,又使內官,訓斅勸讀,賜與之物,比先朝無間焉。命復其爵,而三司爭執逾月,大臣亦以爲不可,遂寢焉,王以爲歉恨。己亥春正月,進諸大臣而諭之曰:」自遭麟坪大君之喪,言念同氣之終鮮,益切悲感。入謁之人,皆有身章,而澂、潚獨以白衣進見,心甚慼慼。予欲復其爵,議諸卿等。「因嚱唏飮泣,群臣相與拭淚,無敢異辭,遂命復封爵。樂善君未聘,命禮曹擇配。大臣請令本家聞見,報知宗簿寺,王下敎曰:」兄弟二人,相依以處,何從而聞見報知乎。「竟令禮曹,擇定行禮。其妹以翁主,助其母逞兇,百官三司請按律,而王不忍加法,貸死遷外,待之甚厚。至是,亦令放還,築室以處之,奴婢田土,竝皆還給,以盡其衣食之所欲。珍餽續降,恩顧無替。逆姜以昭顯嬪,稔積惡毒,自速天誅,得罪先朝,其子女遷置海島,王憐而放回。又於閏三月,上謂群臣曰:」澂、潚等,旣復官爵,得以冠帶出入,予甚喜悅。而因有所思,昭顯世子子女,以其母之故,尙未屬籍,稚兒何知。予甚悲之。其所坐累,本與澂、潚無異,而況先王之敎,有曰「視兄子猶己出。」予常佩服。今欲與澂、潚,一體推恩,俾無不均之歎,無負我先王盛敎,諸卿之意如何?「群臣皆以爲當。上垂淚下敎曰:」爵號當書下矣。今日僉議無異,予甚喜悅。予與昭顯,同時北行,崎嶇異域,備嘗艱險,左右提挈,晝夜不離。東還未幾,人事奄忽,不良之人,仍以生變。先朝成命,不得輕改,而心常隱痛,以至于今。冥冥之中,豈無憾恨。「因嗚咽良久。於是昭顯子女,竝復爵號。子封慶安君,二女封郡主,以時婚嫁,第宅衣服,無不備賜。慶安曁諸郡主,引入大內,密邇撫愛,居處飮食,與公主無間。副尉引接之外,至或招入禁苑,視遇亦與駙馬無別。惇睦親族,恩賚普霑。

    綾原大君俌,仁祖大王之弟也,尊敬優異,其庶子靈愼正瀅,特拜司饔副提調。吏曹以未準資級啓,王曰:」叔父年高,無以慰悅。「乃命加資以授之。綾原訃聞,素服哀臨,情文備至。仁興君瑛、貞愼翁主、貞徽翁主之卒,皆給祿以終三年。貞仁翁主,從其子安山倅洪琂,卒于郡衙,家在城中,發引而歸也,使之入殯于其第,異數均加。俱是宣祖之子女也。其於學問,已領大要,及承道心之敎,益加謹愼,造次之際,未嘗敢忘。卽阼以來,禮勤三接,不以寒暑而廢。己丑十月,始御經筵,講《中庸》序,讀至篇末,諱《朱子》名,亦令講官諱之,自此顔、曾、思、孟、程、周,竝諱其名。庚寅早春,方有未寧之候,筵臣請姑停講,王曰:」開筵論難,多有可聞。且無疾痛,安得不爲。「正當六月,日三臨筵,筵臣恐致勞傷,又請日一進講,王曰,」予素多病,冬日嚴凝,則勢難頻講,欲於此時,頻數開筵。「又於十一月,請姑停筵,王不許曰:」若極寒,則予當觀勢處之。姑勿煩稟。「王嘗講《詩傳》,而至是停《詩》講《書》,以宅憂也。朝晝講《書傳》,夕講《大學衍義》,御宣政殿晝講時,王曰:」開筵已久,而尙未見大臣。君臣相見,豈有定例。予欲令大臣、諫臣,皆入參經筵矣。見之若疎,情安從生。「進講《衍義》,至攻乎異端章,王曰:」此時釋佛之害,甚於楊、墨也。且我國,道敎則不行,而唐之人君,有鍊丹而崩者。宋之眞宗,旣知其非,而猶未免惑焉,是未可知也。「王惡異端如此,故朔書書進中,?廠鍼論莎跔命政院嚴禁之。王謂筵臣曰:」古人言,學問則可以變化氣質,學問之功,豈曰少哉。人之患,在於立志不固。人主一身,攻之者衆,尤爲着念處也。「

    ○又曰:」大禹之德非一,而首稱克勤克儉,帝舜之垂訓後世者可見矣。我國亂後,上下皆在憂遑之中,而事奢侈何也。「講《禹貢》,謂儒臣曰:」《禹》之勤勞,與身經百戰,創業之主何如?「對曰:」不如禹之勤也。「王曰:」身經百戰之君,亦非不勤,而其心猶有所爲者。至於禹,少無私天下之心,此爲難也「。嘗言:」韓休爲相,玄宗有貌瘦之歎,其心之厭惡可知矣「。講《衍義》時,王曰:」漢宣帝不易得之君,而何以宦官典樞機乎。元帝非本欲疎斥蕭望之,而竟爲石顯所欺。只却食涕泣,叩頭謝罪,而不能正其罪何也「。嘗臨筵慨歎曰:」人有恒言,我國之人,例多恇?。以丁丑兔山事見之,則非軍卒之不精也,實緣無良將也。嘗聞李廣,軍中夜不擊刁斗,遠斥候以探敵情。丙子之亂,爲將者全昧於此,申景瑗則旣不能戰,又不能走,我國將帥輩,良可愧於隣國矣。且文官,則莫如尙文,武官則莫如尙武,國家所取,不出乎此。而今則不然,文官之如武弁者,固已見輕,武弁之如書生者,方能見容。若使武弁,而好馳馬,則人必以狂悖目之,習尙可怪。羊祜、杜預之輕裘緩帶者,旣不可復見,則今世武弁之如書生者,安能得力於戰陣間也「。壬辰十一月,晝講《多士篇》,王謂講官曰:」今日臨講,益知災異之警,大可懼也。至於明德恤祀之言,尤有所內愧於心也「。又曰:」古人所云亡國非一道者,此言誠有理矣。以大明之亡觀之,崇禎皇帝之事,聞諸華人則皆曰:外無遊畋之娛,內無苑囿之樂,凡可以亡國之事,一無有之。而終至於覆亡,蓋由明察二字之不能盡其道也。以此論之,誠可懼也。他國興亡,固不足論,而至於今日,國事如此,未知末終如何,予心如燬也「。癸巳晝講《君陳篇》,王曰:」君陳之任重矣,而戒告之辭,只稱其孝友,人之爲行,豈有加於斯二者哉「。至講《顧命》,語及明王恒存危懼之心,王曰:」人君以藐然之身,處乎億兆之上,雖當無事之時,豈無艱畏之心也「。《書》亦曰:」不畏入畏,豈不然乎?「甲午春,夕講《衍義》,至盧杞殺顔眞卿黜李揆之事,王曰,」小人甚巧,必量度人主而逞其術焉。杞之視德宗如嬰兒,而終不能覺,其昏暗可知。且讀史者,將以監戒也。今日君臣,勉旃勉旃,毋使後人,視此時,如此時之視德宗也。「夏講《詩》之《邶風》,出自北門章,王曰:」賢人隱藏,則固爲君人之恥。而若以危邦,皆望望而去,則爲臣之道,亦似不可。此皆君臣之所當審處也「。乙未春,晝講,言及大明事,王曰:」崇禎之亡也,朝臣無一人死節,從死者只一內官,良可羞也。予觀大明之制,使人執兵而侍,群臣奏事,不合於意則撲殺之,且設東西廠,以宦官主之,天下事皆由此出,跡其所爲,亡國已晩矣「。至講《秦風》《黃鳥章》,王曰:」觀此篇,則可知無不忍人之政矣。夫所謂不忍人之心,自然由中而發,忍使臣子,惴惴而入於壙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且以人情推之,自己則惡死,而他人則殺之無忌,至於數十人之多,其他何足云乎。貨寶埋藏,無益於死,反受慘禍。如呂后之被汚,秦皇之見掘,皆由於此。文帝儉約,故獨無此禍,光武壽陵之制,纔令流水而已,豈非後世之可法者哉「。講《陳風》《株林章》,王曰:」雖在匹夫,悖惡如此,則得保軀命難矣,況人君乎。文王之化,及於江漢,而其衰也,諸侯至於如此,可不懼哉?「夏講《七月篇》,論及道敎之盛,筵臣說:」稱我朝無左敎,誠可欽歎「。王曰:」此蓋革罷昭格署之力也。予嘗觀《宋史》,李沆爲相,每入對,極言災異可憂之事,上雖厭聞而不恤。人有問之者,沆曰:「上春秋方盛,志氣易肆,若不以憂畏之言,日聞於耳,以動其心,則必有流蕩之憂,故不得不爾,善哉言也。自古人君,國家安富,海內無虞,則驕肆淫泆,或陷於左道,或騖於邊功,或流於逸豫,亡身喪國者滔滔,可不懼哉?」六月,講《詩》之《常棣》,王曰:「友愛之情盡,然後君臣父子,皆得其道,朋友之義,亦能敦信。《大學》所謂所厚者薄,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亦此義也。未有薄於兄弟,而厚於人者也。兄弟之不能和睦者,若以至誠導之,則豈有不感動之理。雖冥頑小民,因其本性而導迪,則自可歸化矣。兄弟或有相訟者,此無非國家敎化不行之致。豈非可恥之甚乎」。

    冬十月晝講時,筵臣言:「漢哀帝初年威殺,蓋欲效宣帝之爲,而爲也」。王曰:「自古如彼者,多無其才,而效其事,鮮不爲哀帝者也」。筵臣又論張良背鴻溝之約,王曰:「士論乃萬世經常之理也,以儒者氣象,責備於良,故以爲不義耳。當其時,良之意,惟在復仇,何暇念及常道。世人不知義理在其中矣。」至於論范增之事,王曰:「天無二日,助成項羽之功,而欲置義帝於何地乎?卒遺江中之醜說,致縞素之師,以爲漢王釣天下之餌。增可謂不思其終者也。如漢王分羹之說,所不忍出於口者也。抗何顔面,君臨天下乎」。論及於宋,王曰:「萬古最可惜者,孰如宋高宗哉?有將如岳飛而不用,此已非矣。又何至於必殺而後已」。蓋王言出於痛慨之至也。又論尹吉甫事,王曰:「天生一世才,足了一世事。安知其後世,亦或有一世之吉甫也」。又曰:「必內修而後外攘,方今急務,要在得人心也」。丙申正月,講《詩》之《白駒》,王誦其註語而謂曰:「此註誠爲切當。自古君臣之間,契合爲難。故韓信對楚之使,亦以言聽計從等語拒之。果能言聽計從,則賢者寧有欲去之理乎?」《鶴嗚章》註,有玉之溫潤石之麤厲等語,王曰:「此言最切。蓋中人之性,遇患難,然後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君遇災異,則亦當如是」。又曰:「若遇災恐懼,不做一事,則如被長者之訶責,而畏怖退縮而已,何益之有。必有所爲之事,然後可以答譴。若今日行一事,明日又行一事,循序漸行,念念不已,則事可就緖。而今之言者,或望其一朝遽做大事業,此則決無可成之理矣」。朝晝夕講之外,時復夜對,或不寧而未御正殿,或入侍之官不齊,則亦時時召對於便殿。三月,召對講《衍義》,王曰:「古之小人,遭昏暗之主,得肆欺蔽。而至於英明之主,亦或疑惑於讒言,讒言可懼也。此所謂浸潤之讒,膚受之愬也。雖然人主每事,必須光明正大可也。何可許其屛左右而言也。此讒說所以入也。」又曰:「晋齊王攸,是介弟也,惠帝之昏庸,萬古無比,則爲武帝者,雖以國與弟,實是宗社之福也。而信聽讒言,反生疑忌之心,終至於骨肉相殘,此晋國之所以促亡也」。丁酉十月,進講《心經》,王謂筵臣曰:「本源澄淸,人欲退聽,則道心自可養也。若利欲紛挐,則何能保有此心也」。又曰:「心者一身之主宰,而敬又一心之主宰也。若無涵養之功,何能爲萬善之主也?」。又曰:「敬義夾持於內外,則雖欲放下於須臾之間,不可得也」。又曰,精一之說,雖出於堯、舜,而堯、舜之前,已有此義,敬義之說,雖出於孔子,而孔子之前,已有此道「。戊戌春,王謂筵臣曰:」近觀《宋史》,寧宗、光宗二君之事,誠可痛也。父子天倫之滅絶如彼,宋之亡,基於此矣「。又曰,」當時國事,無復可爲,而僞學二字,爲網打善類之法,文言之慘矣「。謂筵臣曰:」小人,固無智者也。然豈不知其國危,則其身亦危耶?逞奸誤國,國亡而身亡,有何益哉?如宋之賈似道、韓侂冑,肆兇稔惡,誤其國事,而國未及亡,先赤其族,其爲計似巧,而實甚拙矣。宋時又有請斬朱子者,自古小人,必欲害賢之心,無所不至若此,吁亦慘矣「。又曰:」宋之道學之禁,無異死罪之律,其爲痛慨,不可言也。元則雖曰夷狄,猶知道學之可崇,俘虜之人,如有儒士之流,則必放釋而尊待之。至以大聖文宣王之號,加於孔聖,尊聖之心,可謂至矣。宋以中國,禁道學如彼,元以夷狄,而崇道學如是,良可怪也「。論南宋之事曰:」高宗當岳飛、韓世忠在時,未能恢復,及其已死之後,則無可爲矣。孝宗以後則偸安已久,上下恬然,何能奮發興復乎「。晝講畢,宋浚吉進曰:」近來天變,無日無之,每年如此,聖心戒懼,恐不如一矣「。王答曰:」人心不一,實如贊善之言。或尋常放過者,豈無其時也「。講訖,語及大明事,王歎曰:」崇禎之亡,實由於宦官。分遣於州郡者,欲察其善惡,而亦利其私獻也。密探外事,實非正道,況雜流而可信乎「。浚吉仍陳恤民隱、數開筵之意,王皆嘉納。正月臨筵,謂贊善宋浚吉曰:」予之氣質,未免偏駁。雖日講《心經》,而心之病處,未能快祛,擧措之間,多有過失。必有法家拂士於左右,然後庶或少過。予之必欲久留贊善者此也。「

    四月,講《心經》,王曰:」靜而常敬,默而常愼,不待言動而後能信,此最玩索處也。然其要在於力行,不然則亦僞耳。「五月召對時,王謂侍臣曰:」宋高宗多懷驚懼之慮,故其所成就,無足可觀。其時或勸住金陵,或勸住汴京,汴京則猶可畏也,金陵終不得進一步。惟是驚懼之心如此,故有若宗澤、李綱、岳飛、韓世忠,而不能用。若使孝宗,生此世、用此人,則復河北似不難矣。「又曰:」秦檜之心,最不可知。旣得相之後,何不背金,而專意南方耶。韓世忠騎驢西湖之事,岳飛莫須有之語,爲宋高宗未嘗不發一慨也「。十一月召對,王謂吏判宋時烈曰:」宋神宗對明道,而歎無人才,明道曰:「今亦豈無其人乎。」神宗竟不知明道之可任,甚可慨也「。時烈曰:」明道以三代之事陳之,則神宗曰:「予何敢當焉。」明道愀然曰:「此非社稷之福也。」明道之心,如此其大,而神宗之志,如彼其小,雖知其可任,而豈能任之乎「。王曰:」古昔之事,今人追慨,而今日之事,若復爲後人所慨,則豈不大可畏哉「。十二月召對,宋時烈論及王性偏,請盡其和平之道,王曰:」卿豈不知予之病哉。予之病痛,有氣質之偏,方其怒也,不知事之是非,故有不中者矣。自近日以來,如有怒事,則忍而治之,中夜思之,則怒漸弛矣「。己亥二月,召對論敬字,王曰:」人須動時動、靜時靜,然後工夫方可專一矣。若只泥於靜,則何足謂敬也「。四月召對,王曰:」古之人君,雖富有天下,而猶思畜積,豈非可笑耶。漢靈帝撫錢而言曰:朕在私第時,愛爾久矣,賣爵聚斂,無所不至。若是悖入,而能免悖出乎?禽獸固不足言,而龍爲四靈之長,往往耽餌而死,由其有欲也「。蓋自講《心經》,宋浚吉頻頻侍講,戊戌冬後,宋時烈亦迭進以侍。其他以儒術進者,竝命輪入。心上工夫,多有進益。王自念性偏難克,惟怒最甚,常加猛省,卒至打疊。嘗謂《夙興夜寐箴》,切於着工,宜作屛置諸座?妱乃令玉堂詞臣,繕寫以進。堂宇門闥,揭以戒語,大書當惜分陰、對越上帝八字。粘之壁上,齋曰敬義,閤曰養心者,皆所以自警也。

    ○王有一適嗣,卽我殿下也。仁孝夙彰,仁祖朝己丑春,封爲世孫。及王卽位越三年辛卯秋,封爲世子,王愛重之甚,而訓誨嚴切,爲擇宮僚,日講經史。贊善、進善等官,以授儒賢,更相勸導,漸就高明之域。且敎宮官曰:」勿拘常規,反覆陳說,古今得失,閭閻利病,亦皆引喩,得令曉解可也。帝王家子弟,生長深宮,不識民間疾苦,後苑有種禾處,耕耘時使世子往見,而知民事爾。』又謂贊善宋浚吉曰:「東宮正當學問之時,如贊善之人留在,盡心輔導,則其幸如何」。其望輔於臣僚者甚切,好賢之誠,不翅緇衣尊而禮之,不致則不止。嗣服之初,前參議金集、前持平宋浚吉、宋時烈、前諮議權諰、李惟泰、前縣監崔薀等,首被召命而來,念其旅食之艱,賜以米肉,有庖人廩人之繼。聞時烈、惟泰之母,老且有疾,令道臣餽米饌及藥物。特拜金集爲禮曹參判,吏曹以爲:『禮官之必用文官法也』,王曰:「稽古讀書之人,召將何用。不可拘於常規也」。集一歲中,超至吏曹判書,後以大耋陞判中樞。王聞其卒,悼儒林領袖之喪,使之禮葬,遣近臣致祭。時烈亦特授禮曹參判,與浚吉俱由亞卿,相先後爲吏兵判。徵辟之勤,則命乘駕轎,欲其暖寒,則至解貂裘,知遇之隆,古亦稀覯。權諰歷進善執義,進拜同副,尋爲贊善。崔薀屢經臺府,超授承旨。沈光洙遭外艱,王以爲舊時甘盤,存問而給藥料食物,旣沒喪,由憲職,擢置銀臺。許穆亦自林下,起爲持平掌令。趙克善之病也,賜毛衣覆之,遣內醫救之,其歿也,令戶曹郞官涖其喪,又日遺中使監護。衣衾棺斂,極其備禮,護櫬營墓,悉令官庀。凡有儒名者,靡不搜訪而用之。眷顧甚渥,崇儒之盛,終始如一。蓋三代以下所未有也。先朝耆老勳舊大臣,禮敬隆異,恩數崇重。高年達尊,行步不良,有若金尙憲,則入闕而命乘肩輿,上殿則內官扶掖。被譴先朝,而情在可恕,才識宜用,有若李敬輿,則起廢倚毗,爰作首揆。栫棘絶塞,而非得罪於本朝,則手札慰諭,問餽相繼,勉遣大君,終脫之於死地。或錫之廐馬文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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